《风家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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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家恶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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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天含笑。“不是。”顺口提醒她拨拂发丝上的落叶。 
两个时辰过后—— 
“那是这吗?”风乔从冷湿的泥地爬起,抓了株草,泥痕斑斑,看不出表情。 
日天依然含笑。“不是。”直接擦拭她颊上沾染的灰泥,因为他知道风乔已经快没多少力气了。 
不过风乔还是坚持着,直到三个时辰过后—— 
“这个……呢?”她从长苔的石头滑下。手上还是一把草,脸上已是水眸汪汪、眼巴巴地盼着日天。 
“不是。”三个时辰唯一不变的是——日天的答案和笑容。 
“日天。”风乔赖在地上。“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三两后悔了。”她无力地捶拍着两腿。 
日天伸出手,有意拉她起来。“真的找不到就回去吧,再晚,怕赶不及回去。” 
风乔叹口气。“黄金梦碎,南柯一场,黯然神伤哪。”两手拉着日天,借力起身,顺势勾攀住日天的肩头。 
“谢了。”立稳了身后,她收肘缩手。 
风乔踮足远眺,手指着前方。“过那条溪要找不到就回去了。” 
“好。”她要做的事,他几乎不会阻挡。 
有了目标后,风乔又鼓足精神上路。 
两人在林间兜转好一会儿,清冷的空气中逐渐薄腾出氤氲的水味,声响潺潺。 
风乔大喊:“就这了。”眼前豁朗,一湾蓝溪,与碧洗穹空同色。 
直朝溪水奔去,她脱下鞋袜,一双玉足哗地入水。“哇!好冰哦!”脚踝刷地收回,再度激起水花。 
风乔已经灌了一大口水,拨湿面颊。“过瘾哪!”一屁股赖坐在石头上,再度把脚浸在水中。“日天你应该泡泡脚,很舒服呢。” 
要不是石头不够大,她实在很想躺下来。日天微笑,“还后悔吗?” 
风乔凝睨瞅他,巧然绽笑。“如果能找到金不换,就更不后悔了。”她屈膝,重新套回鞋袜。 
曼妙倩影犹如一抹云烟,点踏溪中顽石,横渡深溪。 
她跑得这样轻快,叫他不由得担心。“小心哪。”提步跟在她身后。 
“不会有问题的。”风乔回眸,“这儿,我小时走过不下千回了。”旋身翻出一朵白莲。 
无心欣赏她的丰姿,担忧的还是她的安危。“这儿水急,你还是留神。” 
“别穷紧张嘛。”风乔没回头望他,看准前头一块石头,足尖轻点。“啊!” 
脚上一滑,哗地溅起一片银白,灵跳的身形顿时隐浮于翻动的波澜中。 
刻不容缓,啪地一声,他紧随手后,身影矫健,宛似入水游龙。 
水流湍急,冰冽的溪流,将风乔往深处紧扯,她想游动,可手脚一时却僵冻了。 
她会死的,恐惧漫过她无措的手足。 
她不会死的,一臂的温暖,有力地钳固她流飘的身躯,风乔本能地攀附他。 
他是水中蛟龙,衔盘起失足洛神,挣开河伯的纠扰,逃离阎罗的拘钩,沉静地将她带上稳踏的岸边。 
“嗯。”离了溪,风乔呕了几口水,尽吐狼狈。 
“没事吧。”他温言关切。 
“没事,除了全身湿黏,滴滴答答地像只落水狗,加上五内翻搅、头昏眼花之外,真的没事了。”她搅紧衣裙,挤出哗啦的一汪水。“还有一点小事,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风乔颇是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你要相信哪,我小时候真是个善游水的。” 
日天轻笑。“我相信。”很高兴救回了她,看她戏谵如常。 
猛地,风乔瑟缩地打了冷战,日天低问:“会冷吗?” 
他声音沉柔,比棉裘还暖人,深入她失温的脏腑。 
“嗯,有点。”风乔仰头,风眸深望他,汲取他眼底如常的暖意。 
但见他清眸凝眯,眼波暖意递流,那一时,她心底突然泛酸,好想抱往他。 
不会错的,他在她深黝的眼瞳看到了某种期盼,他双手失控地教她眸光牵引,动作竟暧昧地像要抱住她。 
“哈啾!”她娇躯轻颤,答辩了个喷嚏。 
他顺势抱住了她,可什么也没发生。 
风乔揪眉翻眼,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直觉错过了什么,但日天仍是放开双手。“先找个地方烤火吧。” 
“嗯,咱俩这样湿答答的,也不是办法。”触到他冰冷的身子,她才想起他同她是落水的伴。“我知道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风乔举步,便惨呼出声。“啊。”脚下一阵抽筋,她开口恶骂。“该死,他儿子的,他老子的,他爷爷的,他爷爷的爷爷的。:她今天真是倒楣到家了。 
“怎么了?”日天俊眉微皱。 
“呼!”风乔吹气。“我刚刚可能扭到了。”看来天要亡她哪。 
“我搀你走好了。”日天低身,让她的手可以攀扶上他。 
风乔上攀他的肩头,可他比她高上些,若不踮足,动作怎么都不顺。 
“会不会不舒服?”日天也发现她的难处,俊眉又锁,忖量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看着风乔,她湿了一身。 
他不是有意遐思,可浸水的衣服,包裹住她若隐若现的线条,教他困窘得脸红。“我是说……不介意的话……”他心跳得急,舌头也打了结。 
其实他没有非分的念头,他只是想……只是想…… 
第六章
风乔看不过眼,替他接口。“你是不是想说,换个姿势我会舒服些。” 
日天赶紧点头。“嗯。”他是想若是用抱的,可能反而好走。 
风乔脸上微红。“那就……麻烦你抱着我走好了,反正……”反正也不是没叫他抱过,“这次和上回一样,都只是“权宜之计”嘛!也顾不得世俗男女之防。”她大咧咧地说着,压抑心头冒出的羞怯之情。 
“如果风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就冒犯了。”日天施礼,打横抱住她。 
他抱上手,风乔面犯桃红,细声嘀咕抱怨。“你真是二楞子的老大,大楞子。好歹你也是七尺男儿,怎么让我开口叫你……抱我,真没把我当姑娘家看哪,这种话,也叫我先说。” 
日天耳尖,没多思索便答话。“风姑娘多心,我就是把你当姑娘家看,才无法启齿。”眼稍不小心瞄到让他心跳的部位,他赶紧扫开。 
他的目光中虽然不存邪念,可不停尴尬地躲藏,叫她察觉出他的为难之处。风乔敛眉低觑,胸前让水湿出女儿情态。热气上涌,冲开她脸上一片红潮。 
她噤日,不再出声。衣服又湿又黏,可身上又不断冒热,神经奇异地敏感,体察到他的触碰,都叫她紧绷。 
两人凉湿的衣服相贴,呼吸与气息都激发着撩拨的气味。 
日天不像风乔那样怕冷,时节虽已入秋,可他只着单衣一件,入了水后,身形毕露,隐浮的胸臆,比风乔初见他时,更勾慑诱人。风乔的视线忍不住叫他引了去。记起第一次抚上他昂朗的胸脯时,他面上还窘然得薄上层红。 
风乔抿唇失笑,灵动流转的凤眼,溜盼着日天,不意外的发现,他再度脸红。 
看来他比她还要紧张呢,风乔眼梢窃上一抹笑意。 
“喂,你是在抱人,不是在运尸体耶。”她存心逗他。 
“喔,失礼了。”日天停了脚步,局促地道歉。 
隐约地好像听到他咚咚地心跳,风乔掩袖,藏住笑意,咳了两声。“咳!咳!我刚刚有跟你说,要到哪儿生火吗?” 
“没。”他根本忘了抱着风乔是要去生火的,只一劲儿地安抚胡跳的心思。 
“往那儿走——”风乔顺势勾挂住他的颈项,倚赖在他的怀前,腾空出一手,指示方向。“那儿有座山洞,干燥舒适的,是我发现的,旁人都不知道。 
她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弄得他耳根燥热,脑中空白。 
风乔发现,这么近地瞧他脸红,是件有趣的事,她浮出抹坏心的笑。“走啊!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索性另一手也环上他的颈项。 
“喔。”日天困难地开口移步,决心先把风乔安顿好再说。 
她知道,她让他不安,可是她才不管呢,因为他让她安心哪! 
即便一身湿透,可是靠在他身边,她就觉得舒服温暖。“要抱好我喔。”她耍赖地窝在他怀里,放自己一次骄纵。 
顺着风乔的指示,日天东拐西钻,才在一棵大树的下方,发现一缝石壁。说是一缝,因为洞口只容单人进出;像日天这么大的个儿,得要侧身才能进入。 
“就这儿了!”风乔惊喜地唤着。“咦……”不一会儿声音变软。“怎么变小了?”她滑下身子,手还圈着日天的腰际。“我几年前来的时候……”风乔柳眉颓唐,感慨地低吐:“记得的事,果然说不准的。”她踮着脚,瘸进洞内。 
日天随后,听到风乔碎念着:“这山洞,我没带人进来过,姐姐没有,柴……柴大哥也没有。” 
日天困难地从缝里钻进去。“这地方小孩儿一定觉得有趣,为什么不带他们来?”这是他第一个冒出的想法。 
风乔幽吐。“因为我想留个地方给自己,就是哭泣时,也不要叫人看见。” 
洞口筛入隐微的光线,日天看不真切,可那时风乔的神情,恍若十来岁的小姑娘。他突然了解,原来这寸土方洞,不只是她避风遮雨的港湾,更是她私藏悲喜的天地。 
“你打小就倔强吧。”心疼她呵!虽然她看来总是这么坚强。 
“也不全是倔强。”风乔淡笑。“小娃儿的想法,总是有些赌气。柴大哥和姐姐有彼此,而我……至少有一整座山洞,没人知道的山洞。” 
她的每一字,从回忆里吞吐而出,在隔尘绝寰的山洞里,悠悠荡荡,回音中,他听到了她心头深处,曾黯然的低泣。 
每一句都震荡他的心坎。“不只一座山洞哪。”他脱口而出。 
“什么?”风乔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眸里炙燃的光,牵动她的神魂。 
他重申。“不只是一座山洞。” 
那一刻,他知道春水已然吹皱,素来平淡的心,往后不再无波,再不能见山是山、看水是水。因为不管是山是水,都有她的影。 
“你还有我哪。”他一笑,同样的温和,却透出不可更移的坚定。 
她的一颗心狂猛地跳动,像要从胸口跳出,唯有交付给他才能平静。 
“哈啾!”她的身体再次背叛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又打了一个喷嚏。 
酝酿的氛围荒谬地惊散,滑稽地收场。 
风乔低咒。“该死。”她一生的幸福,不会毁在一个该死的喷嚏中吧?! 
“怎么了?不舒服吗?会冷吗?”气氛转移了,可他的温暖不曾变过。 
“哈啾——”风乔接连地发颤。“我可能要犯风寒了。”她隐察出身体的不适。 
“你坐好,我去生火。”日天没有迟疑,挤身出洞。 
他俐落地来回,进进出出为她生火,替她添柴,破了山洞本来的黑暗,暖了身上本来的湿冷。虽是忙忙碌碌,他却静静无语,只默默为她加温。 
山洞沉静,却非冷清,哗哗剥剥的烧柴声,还有日天窸窸窣窸的脚步声,都让她心头暖实。 
“日天。”她轻唤,颊上绯晕。 
“怎么了?”他放下手中的柴。 
“嗯……”话到喉咙,她吞烟回去,扯了个笑。“没事。” 
日天回以笑容。“柴准不够,我再去外头捡。” 
“嗯。”风乔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唉……”见日天身子消失在洞外,她从胸臆释放出一声叹息。 
方才她本想问他,那时他说她还有他,除了感念她的恩义,是不是……是不是还有情愫。 
“不对。”她柳眉结蹙,喃喃叨念。“我好像对他也没啥恩义。” 
对着空荡的山洞,她忍不往胡思,揣量他对她是怎生的感觉。“日天对人都好,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 
头枕着弯曲的双膝,朱唇嘟噘。“如果我那时没打喷嚏,而是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会……我会……我们会……” 
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她认为孩童不宜的画面,她抿抿干热的嘴唇,痴优地发笑。 
“会什么?”日天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 
“啊?”风乔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心跳漏失了好几拍。 
“嘿!嘿!”风乔勉强牵动嘴角,收回发愣的视线。“没事,没事——哇!你抱这么多柴啊?”她回了神,才注意到他抱着一堆枯枝。 
“你现在保暖最重要,多备一些柴比较好。”他放好柴,堆在她身边。 
“不好意思,若不是我的脚拐到,行动不方便,该同你去外面捡柴的。”她揉抚着脚踝,动动,打算起身。“其实脚好像也不是太痛。” 
“别忙——”他按下她的身子。“你嫌在客栈里还没忙够?既然脚受伤了,安心地坐着就是了。” 
“我倒真是个闲不下的人。”她不否认,蜷起膝重新坐好。 
“所有的事情,你都一个人揽下,怎么闲得下来。”他不多话,可清朗的眼眸,洞悉她的心性。 
她淡淡一笑。“靠山山倒,老人人跑,没有什么可以依恃,怎么能不独自承揽?” 
“自己就真的可靠,不会累倒,不会病垮?”日天顺手丢了根枯枝。 
“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全哪!”看着冒起的火舌,风乔撤了平日的笑脸,轻声喟叹。 
“因此你才要多攒一些钱吧!”日天凝神望她。 
“就说你本事大呢。”她回眸巧笑。“别人看我,似在云里雾中,可你手掌一翻,却是座五指山,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中。明明认识不久,可我心头想的是什么,你偏能一目了然。佛家说的‘直指人心’,就是这样吧!” 
“我没这样的修为。”他回以向来的笑容。“只是你跟我爹爹有些相似,我才大胆断言。” 
“你爹爹?”风乔拾了根枯枝,在手上把弄。“没听你说过。”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生意人,看钱看得很重的。” 
风乔手上一停,神情转为凝肃。“你会……瞧不起他吗?”她还记得,他曾说过她看钱看得似乎太重些。 
那时她没太在意,可现在他在她心头的分量,已经不同了。 
她不希望他同柴守尘一样,嫌弃她贪财。 
“怎么会?”他在她身边坐下。“看钱看得重也不是羞事。只不过,我和他老人家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我们两个呢?”她急急丢了柴枝,拉扯住他的袖子。“也不在同条路子上吗?”她知自己是红尘人,然而他却是世外客,可他亲口说了,除了这石洞之外,她还有他的,若他们相距这么远,如何能一道走呢? 
她那亲昵的小动作,逗惹出他深浓的笑意。“你会把客栈交给我吗?” 
她摇头。“不会。” 
“这就是了。”他两手交握,抑下想抚顺她眉结的冲动。“你知道我不善营生,你也不会逼我做这事;可我爹不同了,他要我跟他一并经商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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