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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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囚徒[二战]-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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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克雷尔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人想把温舍禁锢在奥地利,禁锢在集中营。例如卡门和埃里克,两个官职介于克雷尔和温舍之间的人,他们不知和温舍有多大仇,一直在缩减集中营的伙食和物资,甚至许多工作文件也交给温舍来完成。但是一直就把温舍关在奥地利事情也就太无趣了,所以克雷尔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改变卡门和埃里克的管辖方向,在奥地利进行了一些整改,渐渐减少他们对温舍的掌控,直到温舍的官职调动掌握在他一人手里,哪怕他突然消失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克雷尔要等,等温舍杀人杀到麻木,等他失去人性,等他沦为一个杀人魔,然后克雷尔会把他送回柏林,送到尤嘉莉身边。他很期待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
  但是继“私放犹太人事件”之后,那个戴口罩的女孩也成了克雷尔计划中的绊脚石。几乎是在与她交流的过程中,克雷尔就觉得温舍对她可能已经产生了感情。每个人都有喜欢的那一种类型的,克雷尔喜欢那种高挑温柔内敛的女人,就像克雷尔太太,但是这个小小的女孩却让他觉得非常可爱。从一开始紧张兮兮地回答他的问话,到后来的生气,一词一顿地说“你、家”,克雷尔不明白无趣的温舍怎么那么幸运地搞到一个如此有趣的小姑娘。
  克雷尔不会想到离婚,他依旧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过他允许自己的思想甚至肉体时不时地开个小差。谁能说一个人绝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呢?他只是爱上了两个人而已,就这么简单。
  他会找到那女孩的,他手下的秘密警察、情报机器可以很快帮他查出来,他不惜动用这个力量。他就是这么可怕的人,但是尤嘉莉不知道,尤嘉莉的父亲不知道,克雷尔自己的妻儿也未必知道。
  现在,温舍明白克雷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尤嘉莉一定要克雷尔送,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看着尤嘉莉和克雷尔离开后,他把恩什的胳膊放在自己的后颈上,也架着恩什上车了。
  温舍先把恩什送回了恩什的公寓,因为这场宴会的时间很短,他们到达公寓时那个钟点工还在那里,她看着恩什的眼神依旧有些恐惧。因为恩什醉得太死,温舍拖着他有些吃力,钟点工条件反射地上前两步搭了把手。
  把恩什撂在沙发上之后,温舍拍拍手问了句:“打扫结束了吗?”
  钟点工点点头。
  温舍说:“明天还有个地方需要你去打扫一下,待会把地址写给你,只要你说中文那间公寓的主人就一定会让你进去的,需要多少钱……”
  温舍说着怔了一下,掏钱的动作也停下了:“你听得懂德语,你听懂恩什的话了。”
  钟点工的脸突然的一白。
  “你只是在他面前装作听不懂?为什么?因为不愿意接受他?”温舍突然为恩什觉得可悲了。恩什他甚至为了这个中国女孩打了日本人下大祸——虽然这也是因为他喝醉了。
  钟点工始终不愿意说话,温舍也不能再逼问,只是从恩什的桌子上拿起便签和笔写下了地址。
  在克雷尔的住处,尤嘉莉用力搓着自己的双手,看起来很不安。
  克雷尔也不催她,由着她在那里纠结,反正她最后是会说的。
  “道森……你觉得温舍会毁掉我们的婚约吗?”
  “恐怕会的,”克雷尔干脆地说,“他本来就不爱你,你能牵绊住他,本来就是因为一场利诱,现在他会这样就说明那些利益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够重要了。”
  尤嘉莉的两只手握得更紧了:“可我有了威胁他的筹码。”
  克雷尔心里想着“这女疯子”,嘴上却故作关切:“哦,什么筹码呢?”
  “我看见了,我确定殴打那个日本太太的人就是恩什——温舍从在军校就结识的朋友。他们感情很好,虽然那个恩什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个不学无术、风流浪荡的令人生厌的人罢了……”尤嘉莉接着把今晚看见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克雷尔。
  克雷尔打心底里笑了,事情正在越变越复杂呢,真是杰作,有他在这事还能就这么算了?克雷尔说:“那不就太好了,你大可以威胁他说,如果他背叛你,你会去告发恩什。”
  “可是如果我真的告发,恩什会死吗?”
  “当然会死,但是如果不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温舍又怎么会被威胁到?”
  “就算我再讨厌他,那也是一条人命。”
  “人命?你也说了他是不学无术风流浪荡的人,这种人总是留在你的温舍身边,总有一天会拖他的后腿。你看他连今晚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温舍甚至要涉险包庇他,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哪怕是为了温舍,他也是应该消失的不是吗?何况他的确打了那位太太,死亡本来就是他罪有应得,你又没有陷害他。而温舍,他和你已经有婚约,是他辜负背叛你在先,你只需要把他抢回来就好了,是他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他。“
  尤嘉莉纠结地抱住自己的头,她知道自己可能要做出可怕的事情了:“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呢?你只要以此威胁温舍就好了,哪怕他还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一定要真的告发恩什啊,
  “是的,你说的对,”尤嘉莉点点头,“可是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说这是恩什干的,这能威胁到温舍吗?”
  “证据?”克雷尔大笑,“哪里需要什么证据,现在那位日本高官快要气疯了,我们这些高层德国军官也是焦头烂额,如果迟迟找不到凶手,也会找个替罪羊来给日本人一个说法。是不是真的凶手无所谓,只是需要一个人死去来消消日本人的火罢了,这种时候有人举报的话估计审问都可以省了,直接枪毙就好。温舍是个聪明人,我说的这些他都是明白的,你就放心吧。”
  尤嘉莉点点头,把克雷尔倒给她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说了声:“克雷尔准将,找到了。”然后递了张纸条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觉得克雷尔坏的人举手~觉得克雷尔帅的人举脚~~~

  ☆、三方会谈

  温舍回到家,灯是关着的。他自己打开灯,从冰箱里找点东西随便吃了,然后拎起暖水壶倒出里面所剩不多的水,恰好一杯。
  哪怕在军校时床铺是自己整理、宿舍是自己打扫的,但是至少不用自己烧水、自己做饭啊,他突然觉得没了阿翁自己会活得有点惨。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他走进卧室接起来,还没等他说话便听见听筒里尤嘉莉的声音:“温舍,我有话跟你说,请你时刻记得我将要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阿翁依旧总是站在窗口。这间公寓的窗户是圆形的,窗户玻璃上有淡淡的彩色印花,夕阳照下来,淡淡的彩光映在阿翁的脸上。
  在这样的窗户外,天空显得很小,像是被战火点燃了一样。
  她低头看向犹太人区,那里有些骨瘦如柴的悲伤的人。她知道自己也曾如此枯瘦和无助。
  她觉得自己和温舍这大半年,像是画了一个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地。刚到温舍的公寓那天,她身上全是温舍的血,她担心温舍把她丢在那里再也不管她,那么她会饿死在那间公寓里。而现在她在等待中渐渐有了同样的担心。
  在温舍说着刻薄的话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或许是觉得心疼他吧,或许是想让他不要生自己的气吧,或许是想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思吧,或许是想让他别丢下她带她回家吧。她很难受啊,好难受啊。但是怎么能啊,怎么可以啊。
  “温舍,温舍……”阿翁低叫他的名字,哪怕明知他听不见。
  “温舍……”阿翁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想他了。
  “咚咚咚。”
  “咚咚咚。”
  阿翁被敲门声吵醒,才发现自己在大大的窗台上睡着了。饥饿和疲惫让她的大脑昏昏沉沉,迷糊中似乎听到了军靴触碰地面的轻微的声音。阿翁以为是温舍,没有多想就强撑着瞌睡去开了门,连口罩都没有带。然而却在打开门嗅到一阵古龙水香味的同时单手捂住口鼻尖叫出声。
  “啊——!”她一边尖叫一边用另一只手拼命用力想要关上门。不对,那不是温舍!温舍从来不用香水的!
  但是当阿翁看到卡在门和门框之间的军靴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门关起来了,除非剁了这只脚。
  她还是用力抵住门,那人也不急着进来,只是把脚卡在那里,不紧不慢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小姑娘,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这个声音……是下雨那天夜里遇见的那位党卫军准将……叫什么来着?阿翁又忘了一个她本以为无关紧要的名字。
  趁着克雷尔故作绅士的时间,阿翁从口袋摸出口罩单手熟练地带上,恰巧克雷尔也不耐烦了,手上一用力推门而入,进来后顺便还带上了门。阿翁退后两步,强作镇定地看着他:“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克雷尔一手藏在身后:“温舍先生窝藏小情人的地方竟然被称作‘家’。”
  “你住口!”
  “只是叫我住口?不再辩解点什么了吗?”克雷尔即使相信了温舍的话,知道她和温舍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却还是用这些话刺激着阿翁,“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知道一本正经的温舍不过是拿你当小情人养了?即使如此还是愿意住在他安排的地方?”
  对于阿翁,恐惧比起愤怒暂时占了上风,要知道现在是什么场景,德犹混血正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党卫军共处一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不是温舍告诉你的吧。”
  “我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种方法能知道。”
  “你到底来干什么?”阿翁抑制不住地又后退了一小步。
  而克雷尔则前进了一步:“我来干什么?是不是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阿翁身子一僵,看了看克雷尔身后的门,又向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克雷尔饶有兴趣地也向窗户看了看,但是没看出有什么奇怪:“你在看什么?窗外有什么?”
  “不是……我在想五楼是不是太高了……”
  克雷尔一愣,然后抑制不住地笑得发抖:“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吗?你要跳楼逃生?”
  阿翁看他笑成这个样子觉得莫名的诡异:“您说的话让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放心吧小姑娘,跟你开个玩笑没必要吓成这样。”克雷尔藏在背后的手拿出一个小纸盒在她面前晃了晃,“给你带了点小礼物,可以当早餐——你应该还要先刷牙的吧?”
  阿翁看了看挂钟,已经早上六点一刻了:“温舍让你来的?”
  克雷尔已经走到一个小餐桌前把纸盒打开了,里面是一小块奶油蛋糕。听见阿翁这话,他着实郁闷了一下:“能不要满脑子都是你的温舍吗?给你送早餐的就只能是温舍?如果再年轻几年我可不会不如他。”
  “有本事你就再年轻几年啊……”阿翁小声嘀咕。
  “喂,我能听见。”克雷尔却也不介意,还从柜子里找出盘子和刀叉,有些不太熟练地洗干净后把蛋糕放进去,同时嘴上说,“温舍对你也是不错,这里虽然小但是该有的都有,是用心布置过的,但是我能给你更好的。”
  阿翁远远地看着,不敢离他太近,她觉得这人真是太吓人了:“你到底在干吗?”
  “不是早说了吗?我想让你跟我走,可钓鱼需要鱼饵啊,于是——鱼饵。”克雷尔说着指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蛋糕,由于装盘时动作笨拙,蛋糕被碰歪了一小块奶油。
  阿翁看向他:“你以前遇到的女人都会为了一块蛋糕跟你走是吗?”
  “啊,当然不是……”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
  “我是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蛋糕不过是我来见你的借口罢了,”克雷尔耸耸肩,“但是毕竟摊上了个动荡的时代,女孩子为了生存可以不必活得那么一板一眼。”
  “我明白地告诉你不可能,你……”说到这里,阿翁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你还能再丢人点吗!阿翁想着扶靠到墙上去了。
  克雷尔忍着笑说:“不管怎么说把蛋糕吃了吧,只是吃个蛋糕,可以吗?”
  “你走吧,”阿翁有气无力地说,“你走了我就吃。”
  “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在我面前摘下口罩吗?”
  听见这话,阿翁的神经再度绷紧了:“我……”
  “刚刚进门时看见了一点……你的毁容好像不是太严重,虽然没看清你的长相,不过也没有大面积的烧伤吧,你没有必要把脸遮得那么严实的……”克雷尔说着突然向阿翁走过来,阿翁被吓得飞快地后退,直到整个人都缩在了墙角里。
  克雷尔越发觉得这孩子可能真的不是严重毁容,可能只是留了点浅浅的疤痕,只不过她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阴影罢了,这恐怕算是心理疾病,否则又怎么会惊慌成这样。他看着阿翁,声音越发小心:“没关系的,让我看一下,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要!别过来!”阿翁的声音几乎成了尖叫。
  她见识过的,见识过那个看似很温和害羞的卖报的少年是如何对待犹太人的,那么克雷尔得知真相后一定会更加残忍地对待她!
  会被抓回去,温舍也会受到牵连!
  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声音宛若天籁:“有人在吗?我是钟点工。”
  阿翁怔了一下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喜欢这个声音。
  不仅因为她在危急时刻突然出现,还因为,那是中文。
  打开门,阿翁看见的是一个长相干净柔和的东方面孔。她比阿翁略高一点,年纪相仿,一时看不出谁大谁小。黑发、黄皮肤偏白、褐色眼瞳,整个人看起来文文静静。
  阿翁说了中文:“你是……中国人?”
  女孩很诧异,她没想到这个西洋女孩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嗯……你学过中文?”
  “我在中国长大。”
  “在中国长大?”
  “对,从小就在中国,直到37年才来欧洲。”
  “天那,那我们差不多呀!”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北平,姜禾秋。你呢?”
  “南京,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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