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 +番外 by:天空(star82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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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不爱 +番外 by:天空(star82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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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帘,依旧默不作声。于胜宇无奈来到床边,以他的额角试了试我的温度。“还好,不怎么烧。回来给你带些退烧药。嗯……你早饭吃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见我仍是不理他,于胜宇只好去到厨房烤了两片面包,热了牛奶端到床头柜上,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我挣扎着来到洗手间,退下睡裤查看伤势。肛门附近肿的连根手指都容不下,稍微摁压就痛得难耐。这时我已经有点意识到伤得不寻常,连忙找了药膏——他家里是常备的——忍痛涂抹上,肚子确实饿了,连胃都痛,可是我不敢吃东西,更不敢碰牛奶——若是拉肚子就要命了,只好在胃痛得难忍时喝些温水聊以慰藉。 



中午下班时间不到于胜宇就赶了回来,鞋子没脱就扎进卧室。见到牛奶面包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他皱着眉道:“唉,知道你不爱吃这个。看看我带回来的怎样?”他打开手中的塑料袋,原来是几个油汪汪的猪手,还冒着热气,看着就很喷香诱人。 



只可惜我既不能吃,也没有了胃口。 

“那你到底要吃什么呢?还是说你打算绝食?别傻了,如果恨我不如养好了打还我,净学傻瓜大学生那些没用的。” 

他扳着我的肩膀说,忽然“咦”了一声:“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他熟捻的退掉我的睡裤和短裤。我一把拉过被子盖好。他急了,扯着被角道:“我看看是不是发炎了,你别任性。” 



“不必看,是发炎了。” 

他重新给我穿好睡裤,又从衣柜里翻出毛皮大衣来把我裹住:“去医院。”他说,“这事可大可小。” 

我摇摇头,推开他。这种事情我怎能再让别人知道!丢人不是丢到家了吗?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呢?”他原地打转。“消炎药是不是在外太空啊?”他有点抓狂,掏出电话来:“小荣,药箱你放在哪里了?我一直都找不到!!!” 

得到了指点他终于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药来喂我吃下去,又拿出消炎药膏帮我涂抹。须臾,听到他怒道:“昨晚你可真清洗了?这……怎么这……唉!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我确实不知道。怎麽危险法?会死吗?我笑了笑。 

“你!”于胜宇停止了用棉签的清理工作,看着我:“你是不是这样在报复我?” 

报复他?我可还真的从来没这么想过。 

“如果你气不平的话,来,你用这个从我后面桶进去。”于胜宇从浴室拿了洗发水瓶子过来递到我手里,绝无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我……我……我知道我不对。”不对二字他说得有些含糊,看得出来他是不惯于道歉的。“你别这么对待你自己。” 



“不。”看到他的神色,我有些于心不忍。“我只是太累了,没能清理完全。” 

他又楞楞的看我半天,再次叹气道:“为什么你脾气这么好,又这么坏。” 

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第三天发烧烧到我有些神志模糊了,于胜宇压根儿就没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偏偏值班的医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大夫,趴在冰凉的皮革床上我臊的满脸通红。医生一句“脱裤子。”我直想逃出门去。不太凉的橡胶手套从肛门插进去时我难堪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都这样了才来呀?”医生责问道。 

我心里想:下次我病死也不会来了! 

于胜宇也臊的不轻。扶我下床时他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出门却仍然执意要抱我到车前,我反对无效,只好用大衣遮住头脸。我能感觉到于胜宇手臂在颤抖,可他就这么颤抖着,但却倔强的走完整条走廊,出门,来到他的车旁。 



在这百十来米的距离里,我的心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需要极大的勇气,我是说敢于这样把自己暴露在芸芸众生面前。我不行,所以我宁可极度痛苦的病死也不愿因为这个来医院。谁能不在乎那些异样的视线?如果于胜宇能不在乎,他就不会抖的这样厉害。 



“你又怎么了?”于胜宇看着躺在副位上的我,语气不是很友善。这我能理解。任谁被那么多双眼睛当猴子看了那么久,也不会很愉快。 

“没什么。”我拿开捂着胃的手。 

“胃不舒服吗?” 

“……有点。” 

“那你不早说!为什么刚刚在医院你不说!耍我啊?”他愤愤地说,在岔路要掉头。 

“别!别把我送到医院去!”我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他一震,在路边停车位停下车子,慢慢地放下被我抓住的胳膊,反手抓着我的手掌。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正前方。“好热,你的手。”他说,然后他才转头来看我,只是看,却不说话。一会儿,他拉开车门下车,一路小跑的进了对面的超市里。再回来时,手中拿着药和装着热水的纸杯。“这可是人家给的哟,我可没有跟人要。”他晃着纸杯说,一脸的无辜,好像打定了主意跟人家要东西这样丢脸的事情抵死也不承认。 



我确定他有些时候真的就象个小孩。 



接下来几天仍然是很忙乱。因为要吊吊瓶——葡萄糖水跟消炎药——但又不能住院,于胜宇满世界找社区服务中心的医务人员。可他从住进来之后就压根没去过什么服务中心,所以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恨得他想自己去学医。“早知道不读什么劳什子计算机了,哪怕去卫校也好!妈的,老子赚钱了一定开家医院!到时候咱们爱怎么住就怎么住!”他说。 



类似的话有谁说过,但是我已经忘记了。我把那个人埋在记忆深处。我知道把他驱逐出记忆是不可能的,那我能做的仅是不要让自己时时的想起他而已。 

身体渐愈后我仍然迟疑着没去上班。一来是延误了这些天,谢荣的那个项目我已经跟不上了,二来,我也始终觉得无法坦荡地面对着他。 

倒是谢荣并不介意我的小家子气,还让于胜宇把防盗系统的UML建模文档转给我看,他说学学这个对今后工作是很有帮助的。 

于胜宇这些天来一直很温柔,偶尔会在他眼中看到暴戾之气,但他都克制了自己。我想那天谢荣临走的时候必是对他说了什么,那席话着实起了作用。 

因为我没能再跟谢荣的项目,于胜宇便让我熟悉他目前抓的这一块。他告诉我他这公司是以军队项目起家的——自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所以,到现在他仍然不时地做些类似的项目,比如虚拟军事系统。以我目前的水平想要搞懂这个可太难了。他把自己从前用过的许多图形学,虚拟现实的资料给我看,晚上下班回来再给我答疑,这种时候他俨然是一位老师,而且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老师都还要严谨和耐心。 



这让我对于胜宇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个层次。他不是个纨绔子弟,绝对不是。 



日子过得就是这么平淡而又温馨。我现在已经理不清我跟于胜宇的关系,反正肯定不是买卖。他没有履行他的许诺——他从来都没给过我什么卖身钱,但是按月给我薪水,像对待他公司的其他员工一样,包括因病假过多扣除了我当月的奖金! 



从那以后我们也着实对做爱小心翼翼起来。这半个月的痛苦不是白挨的,我们长了记性。于胜宇每次必带套子,而我也再不敢托懒疏忽清洗的工作。 

正月刚过,谢荣就有了女朋友。据说是相亲相中的。如果真的有女孩看不上他,那这女孩必定是审美观点异于常人。至少我认为谢荣是接近完人的,无论是从事业,能力,人品,外表,气质哪一方面来讲,他均是人上之人。 



当于胜宇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曾问过他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相亲,他郁郁不答。其实这都是迟早的,像他,像谢荣这样的上流社会的人物,婚姻是最终的归宿,任谁也逃不开。 



所以,我很清楚眼前的平和稳定都是短暂的,对长久的追求根本就不现实。就算沉浸在这样的温馨生活里,也只能够把心底的伤痕尘封而不能够消除。经过从前的切割,我只剩下半个躯体而已,怎敢奢望太多? 



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他们,他们两个。没有让我在那夜溃烂。是他们,帮我清理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我会永远记得。 



这样的机会我很珍惜,我指的是这样平静生活的机会。而且,我也需要充实我自己,毕竟,作于胜宇的累赘是我所不齿的。 

于胜宇不期望我能立刻就开始他的项目。但是我希望。我恨不得立刻就转到他的开发小组去。这样就不必为装病在家里而不安。 

那是三月初。在那之前我还挺奇怪,平常人就算再忙,也会在过年时去看看老人的,为什么于胜宇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那天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早就退居海外。 



那天房间里暖洋洋的,尽管窗外春寒雾重。 

我跟于胜宇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在老板桌前,他就着我的手操纵鼠标,把填充的三维人物模型演示给我看。这个姿势很舒服,这样被他握着手也很舒服。这时候我已经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惬意了,只要尽量不去回忆从前,不去憧憬未来,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 



这里很温暖,也很安全。我的潜意识这么告诉我。 

“人物轮廓用四面体来填充就细致多了……” 

于胜宇的话还没说完,门铃就叮叮咚咚的唱起歌来。他有点吃惊。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没有邀约,这时候的访客似乎不太受欢迎。 

“来了。” 

于胜宇有点不耐烦地嚷道,起身去开门。我也跟出了书房,靠在书房门框看他。 

于胜宇开家门从来都不问是谁。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相当自负,绝对有安全感。我真希望他没有这种习惯。 

门外站着的是一对中年男女。我是说看来应该是中年的女人和老年的男人。女人看来很雍容,眉目依稀带着年轻时的余韵;男人头发都花白了,神情也很萧索,但不经意中却流露出了雷霆万钧的大将之风。 



那是他的父母!在惊呆了的于胜宇开口之前,我的心中已然迸出了答案。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我是说,怎么没让我去接飞机?” 

站在于胜宇的背后,我看不到他脸上讶异或者尴尬的神情,但是我完全猜测的出来。我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个体,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可是,当时的情形已经不允许我把自己藏到桌子下面了。我的手发抖,头发晕,双腿几乎支持不住自己。我不要那个白发苍苍的男人在经历了这一生的风霜雨雪遍历了荆棘坎坷之后再遭受这样的打击,不要那个满眼慈爱关切的母亲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不要,不要让我的家庭悲剧在于胜宇这里重演! 



可我不是隐形的。相反,似乎在这个时刻,我分外的吸引人。 

“小宇,你不来澳洲,我和你爸爸就过来看看你了。”母亲言语并不犀利但却带着隐隐的压力。“那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 

“近来很忙……公司的业务才展开。”于胜宇支吾道,转头看了看我,“他……他是我公司的员工。” 

忽地我的心一沉。连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似乎我企盼的不是这样的回答。算啦,不要开玩笑了,你不是不想搞破坏吗?我对自己说。 

“于……于总,天已经晚了,而且正和伯父伯母一家团聚,项目就改天再讨论吧。我先回去了。”我说,是他的员工很久,但头一次这样称呼他,我说得有点结巴。 

“嗯……好。”他说,很慌乱,同时忙着把父母迎进客厅。 

我知道我身上没带钱包,钱包在卧室。我不认为哪个员工会把自己的钱包放进老板的卧室里。所以我匆匆的穿上鞋,跟于胜宇的父母点了点头,逃出大门。 

那是三月。出了防盗门我就意识到了。冷风直灌进毛衣。不错,是毛衣,在于胜宇的房间内四季如春,没穿着睡衣已经算我走运了。他的父母来得让我们两个实在措手不及。 



我等了一会儿,那扇门毫无动静。我想于胜宇是没办法帮我拿出外衣和钱包了,我的外衣更离谱,在于胜宇的衣柜里。 

门的那一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站在门的这一边。 

我很想像孩子那样号啕大哭。可是我忘记了怎样理直气壮的为自己哭。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是那样的悲伤和委屈。现在回忆起来那情形并不是真的就让我糟糕的无法接受,只是我原以为于胜宇是不在乎的,不,不对,不是不在乎,是他愿意,而且能够勇敢的去面对……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的是的,那只是一种情绪,一种不应该存在的感情,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我不知道这希望是何时生根的,也许在我治疗自己伤口的时候,或者在重新活过来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快,快到让我这么措手不及。 



可能运动运动会好点呢,我可不想被冻死在他家的门外。于是我做了平生最勇敢的事情,从海淀一直跑到红领巾。 

不,我不是冷……我是冷……我只想找个人,在这个时候来关心我一下,不对,不用关心,只要身边有个人,那就可以。 

我的思维混乱到象是疯了的地步,当时。 

那种马拉松压根儿就不是人干的事情。那么冷的天我出了一身大汗。到达我和西敏租的房子的时候肯定已经过了午夜——我没带手表,没带手机——可是,西敏居然不在! 



我没穿外衣没带钱包没带钥匙没带手机! 

跑出来的汗这时候已经渐渐的变冷,冷冰冰的衬衣贴在我的身上。我已经太累了,我想要找个地方睡觉,随便那里都可以,只要一张床,一条被子……还要一点温暖。 



西敏告诫过我,不要在这样的夜晚外出觅食。 

“那样的晚上出来的人,不是一般的饥渴。”他说。 

我很赞同他的话,但我……违背了这条准则。 

我坐在那,苍白僵硬得像个死人。 

那个胖子也许在我身边徘徊了很久,也许是刚来的,我没注意过。 

“小伙子,今天天儿很冷。”他说。 

“要带安全套。”我说,整个脸都僵硬到快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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