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四千就四千！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刘老板居然真的妥协了，四千块成交，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我也不得不佩服老楠，如果不是他这般死磕，就整整少了一千块。
老楠诡笑着朝我丢了一个眼色，我当然是笑颜绽开了。
宋朝的铜钵端放在柜台上。
刘老板一面数钱，一面盯着布袋里的文殊菩萨铜像，忍不住说：“如果你们愿意卖，菩萨铜像我出六千，两件一共一万，小铜，你就成万元户了，不是更好？”
万元户？
听到这个词，我心都飘了。
当时的万元户，一个大村子里，都渺渺无几了。
我如果成了万元户，岂不是要让父母笑得掉牙齿！
当然，我也不是大傻瓜，既然刘老板能豪爽地出高价收购，那就意味着我这两样东西价值，远远不止四五千。
刘老板他是内行人士，懂的自然比我和老楠多，他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低了低了！”老楠帮我摇摇头，他看了看我，使了个眼色，叫我收钱。
刘老板把四千块钱数好了，交到柜台前。
平身第一次拿这么多钱，我的手都有些颤抖。（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候太没出息了！）
我一张一张地数着绿花花的百元大钞，一边听老楠和刘老板继续在磨蹭。
“老楠，你不是干这行的，你就不要乱要价，这个文殊菩萨铜像六千块到顶了！”刘老板认认真真地说着，同时把柜台上的宋代铜钵小心翼翼装进一个密封的小木箱子里头。
能装进独立小木箱子的古董，一定是非一般的宝贝了。
以前我和刘老板的侄儿刘凡在一起玩的时候，刘凡告诉过我，他大伯收藏的精品，是不会摆放出来的，他会把精品一个个放在小箱子里头。
回想起这些，我更加确定，我的两样铜器物有所值，是非常不错的藏品。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真不愿意出手。
“我是不懂，但松哥懂！”
老楠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自己喵上了一支，得意地看着刘老板说道，然后递给刘老板一支烟。
刘老板手一摆，随口说自己戒烟了。
“松哥？哪个松哥？你说的是东街的铁匠师傅老松？”刘老板满脸猜测。
“我呸啊！”老楠不屑连连摇头：“亏你是道上的人，居然想到了铁匠老松，老松他木头木脑的，是那块料么！我说的是县城里的松哥，懂么？”
“哦哟！”刘老板顿时连连点头：“吴松望啊！他谁不认识！你和他熟？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和他熟。”
“嘿嘿！”老楠显得更加得意：“老刘，不是我当你面吹牛，我和他还真几分熟面。”
“……！”刘老板半信半疑，但他略显佩服地点点头：“他是大老板，他是我们县城里头有名的收藏家，一般的东西入不得他的眼。”
“小铜他这铜器能入他眼不？”老楠指着我的布袋怪笑，问道。
“感应差不多吧！”一说到松哥的大名，刘老板的面相一下子收敛了很多。
这个时候，我钱数完了，好像多了一百，一共是四千一百块。
本想还给刘老板，但看看他一定赚了我不少，况且他不差钱，而我的处境和他不同，没钱的话，家都没法回了。
所以，我默不作声地把四千一百块塞进裤兜，小小的裤兜鼓了起来，我喜欢这种饱满的感觉。
“楠哥，钱刚好，我们走。”我笑着拍了一下老楠的胳膊，然后从他肩膀上拿回自己的布袋。
毕竟布袋里还有一尊文殊菩萨铜像，刘老板给它出价六千，说明它绝对不止六千。
“走。”
老楠跟刘老板摆摆手，转过身，他那略胖的身子紧紧地挨着我。
一只手亲密无间地搂着我的胳膊，搞得在路人看来，我们俩是亲兄弟一般。
论长相，我和他是大相径庭，因为，他更像猩猩。
“小铜，晚上来我这吃饭。”
我和老楠刚刚快步走出古玩店，身后的刘老板便客客气气地招呼我一声。
“哦，有空的时候再吃吧！”
我随便回应了一下。
“吃个屁啊！”走了一段路程，老楠低声对我说：“那个老刘，说是请你吃饭，其实就是想买你的铜像。”
“我知道。”我笑了笑，讨价还价我不在行，但一些小道理我还是懂一些的。
……
“楠哥，中午我请你去酒店吃饭。”
刚要走进老楠的野味收购店，我准备要意思一下老楠。
先不说其他的可能，这次如果不是他厚着脸皮帮我，说不定我就被刘老板狠狠地宰了一笔了。
“来，跟我进来。”老楠一把将我拉进他的店面。
他老婆一直在看店铺，见我们俩回来了，不由笑问：“你们去哪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男人之间的大事，你个娘们插什么嘴！”老楠嗔怪地说了他老婆一顿。
他老婆有些怕他，于是，就继续守着店面，嗑着瓜子，不再过问。
我们男人……
老楠这四个字一说出口，我感觉自己一下子高大上了许多，地位仿佛是急剧上升。
虽然此时我还未成年，但离成年不远了，也算是大人了，并且，我的身板体型和成年人相差无几，就是矮了那么一点点。
老楠嘴里的‘我们男人’，是对我的一种肯定，我的心智是时候该成熟起来了。
“酒店的菜没什么好吃的！说到底，都是从我这里拉出去的野味，中午，你就在我家吃算了，咱们好好喝上几杯，怎么样？”
老楠拉着我穿过他家的后腰，走入客厅，搬椅子、倒茶……
现在，离吃中饭还早，我便坐了下来。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四千一百块钱，抽了五张，放在老楠的桌面前，说：“楠哥，麻烦你了，这点钱算你的。”
老楠连连摆手，把那五张绿头拿起来，塞回我的手心，慎重地说：“小铜，不是我说你，你楠哥我是那么功利的人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钱收了回来。
老楠端起茶喝了一口，啧了啧嘴巴，说：“这点小钱，你不用给我，我也不缺这些小钱，如果你信得过我，看得起我楠哥，这些宝贝是从哪挖到的？告诉我，找个机会，咱们一起去挖，一起去发财，不是更好么？”
见老楠如此仗义，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楠哥，这事说来话长啊！”
“不急、不急、慢慢说来听听！”老楠歪着嘴，笑呵呵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先喝些茶，润润嗓子，发财的事，你不叫上楠哥，那太过意不去了！”
于是，我便把和复春一起挖古墓的事情告诉了他。
至于挖到什么东西，我倒没告诉他实情。
只是说那古墓先前被人盗了，我和复春进去只是捡漏而已，在一个暗室里，搞到了那铜钵和文殊菩萨铜像，在那死尸身上搜到三块金砖，里面就这几样东西。
听完说完这些。
老楠顿足拍腿，连连无奈摇头，数落我：“小铜啊！小铜，你是猪脑子啊，三块金砖不要，你亏大了，我估计，那三块金砖至少值一百多万，你行不？”
第二十二章 独立生活
“真的？”我半信半疑。
“有空得找你二师兄，要回一块金砖，他钻你的，你可不能白让给他，知道不？”老楠鼓舞我说。
我没告诉老楠实情，毕竟我还有一批古青瓷，可能是宋代的青瓷，这才是我的最爱。
那些金砖，虽然值钱，但我不太喜欢。
总归到底，公道在自己心里，自己觉得划算，那就是真划算。
“算了，算了，楠哥，他是我二师兄，东西都分好了，再去找他要，恐怕面皮不好。”
“有啥面子不好的，找个机会，我替你出面，找他去。”
老楠毫不妥协地非要替我出头，说：“另外，你得带我去那后门山沟看看，说不定你古墓里面，还有宝贝也难说！”
我立马打断说：“空了，真的空了，楠哥，我敢保证，绝对空了。”
“你们俩不行，脑子都是直来直去的，干活肯定不仔细，后天，后天你带我去。”
老楠坚定的表情，让我没法拒绝，他这个面子，我不得不给。
说到底，不是我不愿意带他去祝家村的后门山庄，去后门山庄要经过祝家村，我可不想再与师傅老祝和师母碰面。
也不想和祝家村的村民见面，之前已经答应老祝，再也不踏入祝家村半步，如果进过祝家村，万一碰到他们夫妇，那无疑是糟糕的。
我：“后天，这么急干嘛？”
老楠：“不行么？没空？你身上有好四千块钱了，还要帮家里干农活？”
我：“楠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老楠：“帮啥忙？有话直说，你还把我当外人？”
我尴尬一笑：“帮我在凤阳镇租个房子。”
老楠：“凤阳镇租房子！你真的没地方住了？你家房子塌了？”
我苦逼一笑：“放屁！你家房子才塌了呢！”
“哈哈哈…！”老楠大笑。
我：“楠哥，实不相瞒，我的梦想是大收藏家。”
听我这么一说，老楠狂懵，好一会，才拍手称赞：“小铜，有志气，想做松哥一般的大人物，楠哥我绝对支持你。”
老楠这话让我很舒心，也是给了我莫大的信心，我说：“我想搞收藏，想搬出来住，不想跟家人住一块，毕竟我爸妈不支持我搞这个。”
“好说，好说。”老楠连连点头：“你住在凤阳镇，咱们俩见面也方便，是好事啊！”
我：“凤阳镇的房子好租不？”
老楠：“容易租得很！很多人家都有空房子。”
我：“那个不太好，我希望租个独立的房子，最好是整栋房子一个租下来，价钱都好说。”
老楠眼眉一皱：“整栋房子啊？这个恐怕不太好找，你为什么不租有房东住的？”
我：“我喜欢一个住。”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将来搞收藏，第一得保证藏品的安全，住在有房东的人家，谁敢保证他家的人不动我的钞票！
老楠：“……”老楠无语，过了一会，他抿了抿茶杯，说：“好吧！整栋房子独立租下来，在凤阳镇的确很少，不过，我尽力帮你找找看，价格我会替你压一下的，我知道你小子不会讨价还价，行么？”
“那麻烦楠哥了。”我笑道：“大概几天可以找到房子？”
老楠：“是不是我帮你找到房子，你就肯带我去那个什么后门山沟？”
我默认地点点头：“房子没找着，我心里不踏实哩！”
老楠：“没问题，明天我一定帮你找到，后天你得带我一起去趟后门山沟，怎么样？”
我：“行，就这样说。”
老楠：“如果你不嫌我家狭窄的话，今晚你先在我家留宿一晚。”
我：“楠哥，这个真不用了，今天我得回趟家，和父母说一声。”
老楠：“噢~~~！那我就不强留你了！”
…
我们俩一直聊到了吃中饭，老楠劝我布袋里的文殊菩萨别急着卖，得找个机会，去现场卖给松哥，松哥给的价钱是一般收藏家无法比拟的。
这事，其实不用他多说，只要有闲钱用，我不可能还卖自己的收藏品。
中午，我在老楠家吃了吨肥餐，同他干了几杯美酒，酒足饭饱后，意犹未尽。
见太阳差不多西斜了，我赶紧背起布袋，和老楠道别。
“楠哥，不早了，我明天来，房子的事，你得好好帮我找啊！”
“小铜，你放心，楠哥答应你的事，就算天塌陷了，我也要给你办好。”
有了老楠这句话，我大爽。
离开老楠的店铺，我来到凤阳镇的中街。
在一家自行车店里，花了一百二十多块钱，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
就这样，我推着自行车回老家李村。
第一，我还不会骑自行车，第二，也不能在路上学着骑车，因为身上有文殊菩萨铜像，人在车上倒下了，铜像就容易搞坏掉的。
我走到李村路口，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村里人见我推着一辆漂亮的、崭新的自行车回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议论纷纷。
“哇啊哦……小铜哪来这么新的车子？”
“这么新的车子！应该是买的吧！”
“买的？怎么可能？他那个穷光蛋，哪有钱买车呢！”
“难道是偷的？”
草啊！那些村民以为我是聋子，居然有人怀疑我是偷的。
我勒个去啊！如果不是看他一把年纪了，是老辈分，我真想当面揍他一顿。
不过，我心情好，懒得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说话。
“哎呀！小铜，这车子真漂亮，你咋弄来的？”隔壁的王阿姨故意走近我，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我的自行车。
我只顾走，淡淡回道：“买的。”
“买的？”王阿姨十分惊讶：“多少钱？不会是几块钱吧？”
“一百二。”一百二……让王阿姨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我认认真真地回道，然后只顾走，不再搭理他们。
来到家门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母亲正在客厅点上了一盏大蜡烛，厢房也有灯火。
我知道是妹妹房间里绣花鞋子，她一般白天帮家里干些轻巧的农活，晚上就熬夜绣鞋，比我矜持多了。
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我感觉不是滋味。
“妈。”
我喊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走进屋子。
“哎呀！小铜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有些担心地摸了摸我的手腕，问：“吃饭没有？”
“哥。”这时，妹妹小莘从房间跑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买的新车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哥哥，你从哪偷来的车子？”
我郁闷之极，别人怀疑是偷的，也就算了，连我的亲妹妹也怀疑，那我真的无言以对了。
小时候我又没犯什么前科，顶多是和几个伙伴偷偷橘子、偷偷梨子、去山坡偷偷西瓜而已，又没有真正干过一场真贼。
“买的，送给你。”
我把自行车推向妹妹小莘。
小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才不得了的高兴：“哈哈哈……哥哥真好！”
说完，便要去外面学骑自行车，不过此时外面天黑了，她只好作罢。
“小铜，这车子真是你卖的？”母亲也狐疑地瞪着我。
我点点头：“不贵，才一百二。”
“你这孩子！哪来那么多钱？”母亲突然有些紧张。
“……！”我哑口无言。
总不能直接说是挖东西卖的钱吧！毕竟挖古墓里的东西，在大家眼里是天打雷劈的事情。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铿锵’。
我回头一看，只见父亲抡着锄头，哼的一声砸在地上，眼神不对劲地盯着我，喝道：“你小子还敢回来？”
我不想搭理他，我一搭理他，我们父子之间就要吵架。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下意识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那木箱子。
我点燃蜡烛，去床底下挪那木箱子，里面却空空的。
四周查看，才发现木箱子被人拉到了小桌子旁边，箱子盖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