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裸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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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裸江山-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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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镜蛇那点青色的眸子有些失焦,那艳红色的唇似情人的呢语,无声而急促了呼吸:山儿……山儿……



一百四十。血液哭泣

           半是酒醉,半是沉睡,却硬是被敲击门框的声音吵醒。
    有人急冲冲地扣着我不坚固的帐篷木架,我睁开眼睛,强压下想砍人的冲动,沙哑着嗓子,粗声低吼道:“进来!”
    阿达力火烧屁股般冲了进来,万般急道:“娘,有人劫持了丫头!留下了这个。”
    我瞬间清楚,取过阿达力递过来的信纸,点了蜡烛,看清楚上面赫然写着:若救此女,江山一人速到‘皮家坡’,否则,前来收尸!
    微微皱眉,知道内部出现了奸细,不然,不会将大眼姑娘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出去,容不得多想,披上外衣,蹬上靴子,提了‘万斩’,唤了黑孩,命其在暗处尾随,便策马追了去。
    只是这一追,竟然连扑了三天之久,由‘皮家坡’被所留标记指到‘沙沙谷’,又由‘沙沙谷’被指到‘诺而河’。
    一路狂追的我,起初认为这伙奸细是‘猛嗜部落’的隐蔽余孽,打算用计将我溜晕,然后突然袭击杀之。
    可渐渐,脑袋开始叫真儿般运作,怎么也不觉得‘猛嗜部落’的奸细能在千军万马中如此轻松地劫走大眼姑娘,还能以如此飞快的速度将我越引越远。
    恍然间,脑中瞬间某个念头划过,骇得我全身一僵,如堕冰窟……
    为什么,那两皇三王会放任我自己追来?为什么没有人不放心的跟来?为什么大家皆一是场酒醉,独让我一人前来营救?
    声线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对一直跟随的黑孩大喝道:“回军营!”
    掉转马头,以最疯狂一速度,一路回奔。
    于心里千遍万遍的祈祷,但愿我的思想偏差,不是我所猜测的样子。
    如果……
    如果……
    如果他们故意支开我,只是为了以战争的方式统一这片江山,那么……那么……我又应该怎么办?
    我要帮谁?或者谁也不帮?眼看他们自相残杀?
    种种情绪纠结成乱麻,无法休整,无法入睡,就这样刺红了双目,不眠不休地狂奔回军营。
    马踏滚滚黄土,心似弦外飞箭,披星戴月奔驰,不容一处小憩,终是在漫天的硝烟战火中,眺望到那混杀战场的三军。
    心,已然奔波得麻木,却仍旧在刀刃的边缘继续下沉,仿佛硬生生切成两半,不知道痛,却无法忍受。
    策马迎风而立,嗅血腥扑鼻而来,潮湿了面容。
    阿达力并没有离开,大眼姑娘亦安全地回到我们身边,没有所谓的奸细与劫持,不过是这五个男人想将我调遣开的诡秘心思。
    我真得不懂,为什么男人总想要争霸天下,难道唯我独尊真得会不寂寞?不落寞?不……孤单?
    那女人呢?女人在男人的生命里,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难道只是延续出下一个唯我独尊的工具?
    他们费尽心机地将我支开,是怕我协助一方剿灭另一方?还是怕我阻止他们血腥的战争?
    男人,难道一定要在血的洗礼中,才能成长成王者吗?
    这个世界,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笑话?
    神经,被各种情绪冲刺着感观;耳朵,却听着柳絮与我报告着最近五天的情况;让我知道,从我追出去的那一刻,二皇便合伙抢了我的信号弹,防止柳絮给我通风报信。而‘烙国’与‘赫国’的昨日联盟亦在顷刻间瓦解,并在转身间变成了凶猛的龙虎之争!而一直置身事外的‘鸿国’竟与‘烙国’一起,想要吞食掉已然身受重创的‘赫国’!
    ‘赫国’不但左右受敌,更是弹尽粮绝,已无果腹之食两日有余,先前由太子发送、月桂接收的粮草,竟有三分之二是杂草石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月桂虽未被责,但定是秋后算帐。而此次由太子带领的求援却更是迟迟不到,指日无望。
    但今天,战争却突发意外,脱离了原本的合作轨道,‘鸿国’大公主竟然领兵主将,将矛头指向眼镜蛇的腰身,与原本左右受敌的狮子一同分别钳制起眼镜蛇的头腹部,想要拧断‘烙国’的队伍!
    此种诡异的兵变,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但,当我看见指挥‘鸿国’的大公主时,隐约间,察觉出一丝隐匿的不正常,不明白原本针对狮子的兵刃为什么突然间会反转入眼镜蛇的腹部?
    却亦在瞬间明白,狮子的掌控力,原来,藏得如此之深,布置得如此之远。
    狮子潜伏在军队里当伙夫,怕也是为了方便与大公主联络,一同谋划这出诱蛇深入的戏码吧?而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眼镜蛇竟因我的原因而出兵剿匪,导致其伤了部分元气,在这场战争中变得力不从心。
    狮子啊狮子,你是不是也把眼镜蛇对我的感情算计在内了?
    猜测……不停的猜测……
    只是……还有什么,是我隐约间觉得不妥,却又想不出所以然的重要环节。
    脑中一团浆糊。
    眺望着血腥的战局,脑中瞬间回想起,眼镜蛇所谓的与虎谋皮之人,竟然一直没有露脸,难道说,这又是一场麻雀盛宴?
    心惊胆战!
    隐蔽的危险,未知的猛虎,似乎都等着分食掉猎物的血肉!
    也许,食他人之肉,真得很香吧。
    只是,这个食与被食间,皆有我一辈子扯不清的牵挂。
    唇边勾出一抹无任何意义的笑,也许,比哭难看。
    抬起纤细的手指,缓缓戴上铜脸,将那份白皙后的脆弱掩盖在面具之下。
    提起手中的‘万斩’,让那纤细的手指与那锋利的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如同我此刻非敌非友的心,半黑半白,却没有了血色。
    也许,正如江米说的,我这辈子,早晚死在美男手里。
    也许,正如一个轮回那样,从哪里来,终要回哪里去。
    原来,江山与天下,终是分不开的。
    也许,我曾经一次次告诉自己,不会再去参与他们的战争,融入他们的拼杀,但,哪看见自己曾经亲密的爱人,兵戎相见,血溅杀场,想坐看热闹,真是万分不易。
    深吸一口气,无法去嘲笑自己的愚笨,谁让我只是一个……已知……情滋味的……女人。
    大喝一声驾,带领着自己的弟兄,踏着滚滚黄土,以雷霆之势,由一侧直接斜插而入……
    男人的悲哀在于失去之后才懂得的珍惜,女人的悲哀在于即使男人如此依旧无法割舍相爱。
    这红尘乱了,这世界疯了,那就不差我一人了!
    都想称王吗?都想统一山河吗?
    男人……哈哈哈哈……且等着匍匐在我的脚下吧!用你们的自以为是来奠基我的里程碑吧!若不服从,就请出局!
    黑色的铁骑以雷霆之势,不可小觑之姿斜插入战场,企图直接横在‘赫国’‘烙国’中间,却在奔腾间引起‘鸿国’大公主的注意,致使她当即放弃攻击眼镜蛇的腹部,举起发号施令的宝剑,在热血喷洒中,以不杀死我誓不为人的狰狞面孔,指挥着手下铁骑,袭击向我。
    对于‘鸿国’大公主的行为,我嗤之以鼻,太过浮华,没有主要立场,这种人带兵打仗,全凭自己喜好,不输才是怪事。
    我知道,我的这具身体里流淌着‘鸿国’的鲜血,若非不得已,是不愿残杀自己的同脉。只是……灵魂不是了……
    这天地间谁才是我可以依赖的那个人?除了我,还有谁?我要对自己好,真的,要对自己好。
    那领兵的大公主若疯癫般向我冲来,似乎执意与千军万马中取我性命!
    我停下企图阻隔眼镜蛇与狮子步代,对那奔驰而来的‘鸿国’军队摆开了迎战的阵势,却仍旧不想展开这场血腥杀戮地对那大公主高声道:“我要见‘鸿国’君主!”即使我不愿认那个老男人做父亲,但终究隐约间觉得不太正常,即使那老男人不喜欢我,但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下命杀我。
    那大公主却恍若未闻般,仍旧执意疯狂对我发动攻击,甚至撑起弓箭,对我强行射来!
    我实在不愿与她正面冲突,便策马离开,奔入‘赫国’与‘烙国’的战争中……
    在眼镜蛇将青刃大刀砍入罂粟花胸口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神经皆是一缩,被那浓浓的恐惧感萦绕,毫不犹豫地提起‘万斩’,袭向眼镜蛇的手臂,迫使他减缓力道,向后退去。
    然,出于本能的眼镜蛇同时将青刃大刀横扫向我,却在看清我时已然无法收势,只能硬性减缓惯性,却仍旧在我左臂上入肉三分。
    我提起‘万斩’,缓缓隔开眼镜蛇袭入我手臂的大刀,面无表情地望着眼镜蛇那满是不可置信却又异常受伤的眼眸,策马扶住受伤的罂粟花向后退去。
    身后的眼镜蛇嘶哑着嗓子,仿佛沁身在万年兵潭中万分痛苦地唤了声:“山儿!”
    我身形一顿,手指瑟缩,终是缓缓回过头,看见眼镜蛇捂着左腰,眼含一丝脆弱一分渴望八分受伤地望着我……
    原来,在我看不到的角度里,当眼镜蛇的大刀劈向罂粟花时,罂粟花的刀子亦横向了眼镜蛇的身体。



一百四十一。绝然临风

           我松了扶住罂粟花的手,以食指沾了自己左臂上的鲜血,仔细地涂抹在菱唇上,缓缓勾唇着,扫眼惊骇下的两皇三王,举起手中的‘万斩’,以有力的声音,高喝道:“擅战者,杀无赦!”
    声音随着肆虐的风强迫刺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袭击他们已经疯狂的心,断了那没有感觉的杀戮,惊起了被血覆盖下的知觉。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渐渐寂静下的味道,对自己曾经残忍片人肉的手法感到满意,毕竟,此刻,起到了恐吓的作用。
    再次张开眼睛,开始被血染红的唇畔,怒声训斥道:“打打打!杀杀杀!反手刀子覆手剑!
    为了三个臭男人要成就一代霸业的欲望,你们这些三国小兵就跟着拼死葬送性命!难道,没有顾忌高堂上的鹤发老母?日日守望的娇柔娘子?承欢膝下的待哺奶娃?为了他人的野心,就此赔上了自己鲜活的生命?值得吗?
    你们,曾经,与我,并肩作战,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是我拼酒的兄弟!
    如今,却要与我兵戎相见?要用曾经烹牛宰羊食肉的刀子对准谈笑对饮的兄弟?!!
    你们,到底是畜生?还是有血肉的男人!
    我江山,至小便是孤儿,没有亲人,不懂感情。
    却仍旧渴望守护那一份平凡的温暖,渴望家里的热炕头,渴望老母的唠叨,老父的教诲!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妄为人子!你们,争强斗狠,妄为人臣!
    今天,我就立于此地,你们若觉得性命轻如鸿毛,完全可以不顾道义情面,放马过来!明天的今天,就让你悲白发的老母,为你的坟头添一把新土!洒一串泪花儿!
    今天,想挑起战争的人,无论是谁,若非踩在我的尸体上,就死在我的‘万斩’下!
    如若,今天我死在这战场上,所有众兄弟听命,抽走三国全部经济,就在这广阔无垠的土地上,为我建立一个祥和的王国!我……给你们一个安全庇护的家。”我知道,在自己强悍的外表下,精神已然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那是一根弦,强弩之下已经极致脆弱。
    狮子说过,千万不要上战场!
    我记得,一直记得,却没有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恐惧,害怕就此失去了谁,丢弃了谁,再也不能见谁的笑颜。我……宁愿自己闭上眼,也不愿在自己的守望中缺少一个。
    原来,无论是罂粟花,还是眼镜蛇,或者是白莲,再者是月桂、狮子,都埋种下我说不清却浓于水的情愫!
    在我的心里,他们……无论是承载了过去,还是继承了将来,都是我这一生中,真真切切爱过的男人。
    如今,他们却兵戎相见;如今,他们合伙将我推出战圈;如今,他们枉顾我相守的愿望;如今,他们要破坏我暧昧的感情;如今,他们要逼着我疯狂!
    我知道,自己受不住了……
    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娇艳的涂血红唇诡异地上扬着癫狂的弧度。
    我知道,自己极力隐藏的异常,已经暴露在他们的眼里。
    狮子对我伸出布满薄茧的大手,想将我护入披风下,包裹住我极其危险的神经。
    月桂小心而温柔的笑着,缓缓靠近着,似要安抚我暴躁的灵魂。
    罂粟花捂住受伤的胸口,强撑着渐渐暗淡的目光,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镜蛇则用那双若哭泣般的点青眸子紧紧萦绕着我,若不纠缠至死,怕生死难活。
    白莲脸上亦被鲜血染成了星星点点的红,他用那双仍旧清透却沁满担心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我,若渴望被抚摸的小狗般渴望着。
    而我,却已经没有了那份感应的心思。
    因为,在这场战争里,已然没有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位置。
    他们,没有顾及我的情感,而我,又何需要在乎别人的感受?
    我没有一丝感情地扫视着这些男人,终是生疏地张开染血红唇,肆无忌惮地轰然大笑着!
    受够了他们的野心!受够了他们的狡诈!受够了他们以爱名义下的强行霸道!
    我,不是装饰品!
    我已然长成了盘根千里的大树,若你们学不会依附,那么最好远离,小心被我吸干了养分,弃如敝屐!
    淡薄的身影,从今天起,便要承载着我愿顶起的一片天地。
    既然不想我参与到他们的世界,那么,就连感情一起退出吧。
    在金戈铁马、兵戎相见、万物俱籁中,手起,取下铜色面具,让这种坚决,成为男人无法遗忘的绝然。
    在风儿的怒嚎中,‘万斩’划起黑色锋利的弧度,直逼向我散乱的发丝,意欲削掉此生的困扰,斩断牵扯的恋恋情丝!
    无爱之处,无以为家,我终究是要一个人的漂流。
    发断,情断;绝情,绝爱。
    然,我从来不知道大家的动作竟然有这么一致的一天,更不知道原来大家的速度可以堪称绝世传奇!
    似乎在刹那间,那五人的武器皆挑向我手中的‘万斩’,拦阻下我的断发行为。
    每个人,都膨胀着自己的无比坚决,若锋利的刺,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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