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爱(出书版) 作者:金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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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爱(出书版) 作者:金陵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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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话,和沈最说的一模一样。在急症室的时候,沈最给他看摔坏的表,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闻人玥满心都是嫉妒,将耳机线慢慢卷起:“我十八岁了,有公民权利。我不想做手术,谁替我签字都不行。”
  二十八岁的年青医生站在十八岁的别扭少女面前,来晚了三年。
  “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可以换医生。”
  可真会抬举自己啊,闻人玥心中冷笑。
  虽然你很高,需要我仰视,但我已经不再是哭着要外公的小姑娘了。我有爸爸,有妈妈,有男友,我很充实。我不要外公,不要表哥,不要你。
  她非常真诚地表示,几乎将自己都骗过去:“我对聂医生没有任何意见。”
  
  翌日早餐会上应思源便知道了新病人闹别扭的事情,虽觉突兀,但也并不稀奇。
  十八岁——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病人一定是过了叛逆期,但正迷失自我的阶段:“聂未,你的意见是做手术?”
  聂未道:“现在尚未过黄金期。”
  应思源沉吟一阵,起身:“走,查房去。”
  应思源,聂未,三位实习生以及当值护士们进入闻人玥所在病房时,已经打扮整齐的病人,自病床边的一张凳子上亭亭站起。
  实习生知道这就是宁要秀发不要手术的那位病人。沈最又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把话传的十分夸张,说她是艳星匡玉娇的女儿。当然齐齐对她行注目礼,心中暗暗嘀咕:“难怪不愿意剪头发,在病房里也穿的这样花枝招展。”
  闻人玥披着一头秀发,穿一条鹅黄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的宽发箍转来转去:“应医生早。聂医生早。医生哥哥们早。护士姐姐们早。”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又快又溜,显然是嘴甜惯了的。但那甜只晃荡在表面,浮浮的一层,一吹就散了。
  护士长道:“她坚持不穿病号服,我们实在没时间和她耗。”
  隔壁床是一位与她情况差不多的婆婆,正在做溶栓疗程:“好好的小姑娘,穿病号服做什么?打扮的漂漂亮亮,我看了也心情愉快。”
  查房中的聂未并没有穿昨天那气味难闻的手术服,白袍下是普通的衬衣牛仔裤,但专业气势带来的冰冷震慑丝毫未减。反观他身边的那位佩戴着“应思源主任医师”胸牌的中年人,眼泡肿肿,肩膀窄窄,身形瘦小,一派慈祥和蔼。
  “闻人玥是吧?”应思源看了看病历,慈蔼问她,“怎么不躺下休息?”
  闻人玥一看到他就觉得气场相投,不由得好奇他是否也是伍氏的弟子,为何隐隐有外公的风骨?
  不过她早已学会了将外公放在心里,绝不唐突提起:“除了阑尾炎开刀那一次外,我还从来没有躺在床上迎接过医生呢。只要我站得起来,就不坐着。”
  婆婆道:“是嘛,年轻人就该有生气。”
  应思源鲜少听病人说这样硬气的话,本来只把她当任性的小孩,不禁也生出几分喜爱——可见伍宗理当年说的不假,他对病人太多情:“坐下吧。你爸爸呢?听说昨天他在这里。”
  他和聂未完全不一样,言语软和,平易近人;闻人玥对他的好感愈甚:“爸爸要上班。有一位看护王阿姨,九点钟到。”
  应思源手一伸,实习生便把闻人玥的病史资料递过来。他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转身对聂未低声道:“哎呀,她的阑尾炎手术,是你在急诊实习时做的呢。”
  聂未点一点头,表示情况属实。应思源知道这个师弟素来惜字如金,便又笑着问闻人玥:“你记得我们的聂医生吗?三年前他给你做过手术呢。”
  闻人玥想了又想:“我的阑尾手术是聂医生做的吗?不记得了。”
  她茫然地望着沉默不语的聂未,仿佛真是和他昨天第一次见而已。
  应思源想她这个年纪应该是不太记事,便笑眯眯地转了话题:“开颅手术听起来吓人,其实在经验丰富的医生看来,风险和阑尾炎手术差不多。”
  他技巧性地将话题牵出,果然闻人玥并不反感:“阑尾炎手术又不要我剃光头。”
  应思源四周看了看,聂未长腿一伸,勾了一把椅子过来,立刻有实习生心领神会,把椅子搬给应主任:“教授,您坐。”
  他坐在闻人玥对面,笑眯眯地劝她:“你这样想——即使头发剪掉了,也可以戴头套。这里许多病人都有这样的困扰,但都克服的很好。”
  闻人玥并没有因为说过很多遍,所以变得羞愧,又或者变得烦躁,她只是又对这有莫名好感的长者解释一遍:“剃光头不好看。”
  “这样。”应思源点点头,又趋前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这年龄足可以做他女儿的小病人,“其实你并不光光是贪靓——你那么有骨气,怎么会怕剃光头——你剃过光头,不开心,是不是?”
  闻言,闻人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中年医生——他是有读心术吗?第一次见她,居然能一语点破。
  仿佛看到外公坐在面前,她心头一热,樱唇贴近应思源左耳,好像当年在外公耳边说悄悄话一样,道出了自己的秘密:“是……”
  一班医护都吓了一跳,这病人仗着年纪小,好不庄重——不愧是匡玉娇的女儿。
  闻人玥放在耳边的小手遮住了悄悄话,也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可是应思源的脸色却有些变化——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剃光头的原因。
  她本来绝不肯将这件事情讲给别人听。但这位眼泡肿肿,身形瘦小的应教授,令她无比信赖:“……应医生,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应思源知道她绝不是别扭,但没有想过原因这样惨烈,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那都过去了。现在你的头发长得很好,我保证没有人会动它。”
  闻人玥不知这一位确实也是她的师叔,而且是深得外公真传的得意弟子,所以才如此投缘:“谢谢应医生。”
  
  走出病房,应思源对聂未道:“这个病人——年轻,有活力,坚强,乐观。收院后观察了一夜,没有任何问题。看下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再说吧。”
  应思源与聂未从不在病人面前争执,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有分歧。
  相反,他们一旦有分歧,聂未绝不会妥协,因为他从来不姑息缺乏专业判断的病人:“病人明显是迟发型颅损伤,血块大小和位置都处于手术指征临界点。我看不出保守治疗的优势。”
  应思源遵守约定,没有把闻人玥不愿意剪头发的原因告诉师弟:“如果最新的检查报告没有问题,就采取保守疗法。聂未,你要考虑到病人强烈的抗拒心理,不要一味坚持自己的意愿。”
  聂未沉默,并没继续争论下去:“我去准备上午的手术。”
  
  检查结果显示,闻人玥脑中的血块并没有变化。应思源命实习生写下医嘱,采用常规方案为病人做静脉滴注,辅助消炎和止吐剂。
  闻人延是证券经理,国内外的股市都要盯牢,故而没有时间来照顾女儿。闻人玥打电话告诉匡玉娇,这里有个女疯子,一天到晚想请她签名,匡玉娇也来不成了,于是对丈夫说:“请个好点的看护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去也无用——对了,送红包倒是应该的,或者送两条证券消息。”
  “应医生和聂医生都是阿玥外公的学生……恐怕不会收。”
  匡玉娇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好心办坏事儿的体质,不由得气道:“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可是你的事!哪有猫儿不爱腥!我打听过了,应思源和聂未两个人称‘天剑绝刀’,就连外地的病人也排着长龙候诊。你那前岳父都六年没影儿了,谁还念着他的好啊?但凡伍家还有人念着他,也不会对阿玥不闻不问!你女儿运气好,一入院就到了他们手上,你还不上道,治坏了我可不管。”
  闻人延素来听老婆话:“这个,送证券消息我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还是送现金。”
  两封大红包就这样送到医生办公室里去了。
  应思源收下,出来又交给护士长:“拿着。去给闻人玥交住院费。”
  护士长拨开封口,里面是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哇,好大手笔。”
  闻人延以为聂未碰也不碰是拿乔,又想着应思源已经收了,便贴上去:“聂医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
  “你再这样,我就不治她。”
  原本坐着看手术图解的聂未倏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照脸打来,闻人延唬了一跳,红包也掉了。
  须臾,闻人玥闪身进来,闻人延也觉得难堪:“阿玥……你看见了?”
  但女儿却好像完全没看到那一幕似地,蹲下去一张张捡起来:“爸爸,你好不小心,怎么会把钱撒了一地呢。”




☆、第七章

  检查结果显示,闻人玥脑中的血块并没有变化。应思源命实习生写下医嘱,采用常规方案为病人做静脉滴注,辅助消炎和止吐剂。
  闻人延是证券经理,国内外的股市都要盯牢,故而没有时间来照顾女儿。闻人玥打电话告诉匡玉娇,这里有个女疯子,一天到晚想请她签名,匡玉娇也来不成了,于是对丈夫说:“请个好点的看护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去也无用——对了,送红包倒是应该的,或者送两条证券消息。”
  “应医生和聂医生都是阿玥外公的学生……恐怕不会收。”
  匡玉娇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好心办坏事儿的体质,不由得气道:“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可是你的事!哪有猫儿不爱腥!我打听过了,应思源和聂未两个人称‘天剑绝刀’,就连外地的病人也排着长龙候诊。你那前岳父都六年没影儿了,谁还念着他的好啊?但凡伍家还有人念着他,也不会对阿玥不闻不问!你女儿运气好,一入院就到了他们手上,你还不上道,治坏了我可不管。”
  闻人延素来听老婆话:“这个,送证券消息我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还是送现金。”
  两封大红包就这样送到医生办公室里去了。
  应思源收下,出来又交给护士长:“拿着。去给闻人玥交住院费。”
  护士长拨开封口,里面是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哇,好大手笔。”
  闻人延以为聂未碰也不碰是拿乔,又想着应思源已经收了,便贴上去:“聂医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
  “你再这样,我就不治她。”
  原本坐着看手术图解的聂未倏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照脸打来,闻人延唬了一跳,红包也掉了。
  须臾,闻人玥闪身进来,闻人延也觉得难堪:“阿玥……你看见了?”
  但女儿却好像完全没看到那一幕似地,蹲下去一张张捡起来:“爸爸,你好不小心,怎么会把钱撒了一地呢。”
  
  闻人玥并不像一般富家少女那样娇弱无力,相反自理能力很强。若非闻人延和匡玉娇坚持,根本连看护也不需要。
  那时股市正一片大好,闻人延赚得盆满钵满。匡玉娇从不吝啬给继女买衣扮靓:“爱美是女人天赋,要好好珍惜。”
  闻人玥的臭美脾性被她越养越坏。每天都会在医嘱允许范围内擦身换衣,而且同样一件衣服不会穿两次。
  她不喜欢自己因为生病就变得一塌糊涂,气味难闻,精神萎靡。
  皮肤白皙,又喜欢穿纯色连衣裙的闻人玥,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有许多病人家属看她在走廊走来走去,先以为她也是陪护,不自觉对她微笑:“打开水?”
  闻人玥点一点头:“嗯,打开水。”
  再问:“是你什么人生了病?”
  闻人玥便指一指自己鼻尖:“是我呀!”
  来交接手术病人的沈最对闻人玥曾经令她一番苦口婆心付诸流水耿耿于怀,在护士站偷偷地隔空戳那个拿着暖瓶的鹅黄背影:“姑娘们,我说——匡玉娇没来探她?”
  “确实没有来过。”护士对她保证,“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如果来了马上给你打电话。”
  “你说我拿哪张海报给她签名呢?”沈最嘀咕,“我有一张《欲海横流》的海报,匡玉娇的姿势很美。”
  一班实习生与护士都无比震惊:“沈医生!”
  心下却开始遐想那张海报的构图:“什么姿势?”
  沈最撇撇嘴:“我拿给聂未看过。哼,他不识货。”
  “嘘,别说啦。时间到了,要查下午房了。”
  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聂未先走出来。与其同时,突然砰地一声闷响——沈最和一班护士齐齐一缩头,望向声源传来方向。
  连聂未也不免看了走廊尽头一眼。
  原来是闻人玥的暖瓶胆突然爆了。
  好在开水没有溅到身上,只是漏过瓶底,欢快地逃亡,哗哗流了一地。她呆了一瞬,摇摇摆摆走到一边去。
  沈最幸灾乐祸:“哎哟,这胆也太小了,一看见聂未要查房,就吓破了。”
  护士道:“不像是胆小,倒像是讨厌——每天查房都是应医生问诊,聂医生做检查。应医生一和她说话,她就眉开眼笑;聂医生一碰她,她脸色立刻变得极冷。”
  虽然沈最也觉得聂未这种从来不暴露自己情绪的医生很可怕,但闻人玥的反感表现显然过激:“聂未怎么她了?”
  “谁知道呢。你不觉得聂医生的性格总是伤人于无形么。”护士捂着嘴笑,“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才把好几个小护士的心给伤透了呢。”
  沈最一摆手:“姑娘们,我还不知道啊。你们那是求爱不遂。”
  “讨厌!”
  
  住院病人和医生之间是一种很亲密的依赖关系。但他们的接触机会,只有早上和傍晚各一次的查房时间。其他时间医生都在做手术,或者坐门诊,填病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点时间做基础研究的应思源实在是神人。
  医生很忙,病人很闲。他们在病床上,打着针,吊着瓶,吸着氧,多得是时间考虑,流年滑过,带来的是康复还是死亡?
  压力是双方面的,所以住院部的气氛总是很僵滞。好在闻人玥住院时,还太年轻浅薄,看不到那么深刻,医患关系也远远不是那么紧张,鲜少发生人间闹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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