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摇下一树梨花- 第7部分

只是这些话，再也无人听到罢了。

“从今日起，我可不可以不再欠你的，可不可以不再爱你？”

默默在心底念叨，模糊中，有人扶住了自己，将自己拥入怀中。

“很温暖……”秋梦雨无力地窝在温暖里，再也不想动弹哪怕一下。

很久，很久，似乎沧海桑田，也似乎，如果能够永远如此，那便好了……

凌月看着在怀里不停耸动的娇嫩细肩，连叹气都不敢都不舍了。

如果惊动了她，这短暂的瞬间也将失去了吧？

如果这一刻不放手，就能是永远，那生命从此就不一般了……

第九章　皇后的交易

第二日。

秋梦雨醒来时，牢房里又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她清楚地记得，昨日的她，一直在哭，哭累了就睡，醒了继续哭。

为逝去，应该说是从不曾存在的爱情哭泣。

依稀记得，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有一个结实且温暖的怀抱一直在包容着她，安慰着她。

只是梦醒来，一切都已逝去。

“写好了吗？”循声望去，那高傲的人，不是凌云是谁？

“我为什么要写？”决定放弃之后，她也终于敢在十年后的今日，第一次直视凌云！

“你这女人，不想活了么？”凌云挥拳锤了一下牢室的栏杆，他没想到，这贪慕虚荣的女人竟然会有活路不走。

“如何？”秋梦雨抬头望向凌云，勉强挤出的笑，惨然，苍白，双瞳里的绝望透彻而出。

“为何？”凌云凝眉，他不解，更不容许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出现。

“梨花，不开了。”秋梦雨转身，强行忍住不再看凌云的眉眼，她很清楚，她就要动摇了，再看着他，若是一再软弱，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只怕如今的情景，还得再来一次！

“你说什么？”凌云眉头此刻已经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只是秋梦雨不再言语，隔着一道栏杆，他也无法。

转身离去，肚子里氤氲着的那股怒火，无处可发。

没人能看得见，秋梦雨转身的瞬间，那如雨一般的泪水，洒落满地！

凌云回到太子府里时，管家说，太子妃白素馨回宫了。

凌云自然是没有心情理她，随便整理了下，就坐上马车进了宫。

既然那个女人不配合，但是又不能不救她，那么，只能亲自见见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母后，”走进御花园不久，就听到白素馨那甜甜地，黏黏的声音，凌云刚想淡笑，就又听白素馨继续道，“太子成天迷恋那个平民女子，如今她偷运了宫里的东西，太子还天天到宗人府里去，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移了几步，就见湖心亭子里，一张华丽的贵妃卧榻，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貂毛毯子，再上面，是一个穿着大红色袍子的中年女子。袍子上绣这许多只金色的小凤凰，而长袍尾部，则是一只用翡翠等名贵珠宝拼出的凤凰，微风吹动，裙摆随风轻轻摇曳，那只风采绚丽的凤凰就似飞出长袍一般，扇动着羽翼。

那女子，尾指带着一只长长的景泰蓝指甲套，上面镶嵌着诸多红玛瑙，雕刻着一只冲天火凤，也正象征着她的身份——当今皇后！

她的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女子，年龄大约十**左右，咋一远看，还依偎是只大型的小白兔。可爱，可怜。脸上梨花带雨，不用说，就是白素馨。

“云儿，你许久没来看哀家了。”那女子张口，懒懒的声音就这么懒洋洋地飘来，虽然不及白素馨时而娇媚，时而活跃的轻灵，也不及秋梦雨的那般哀怨，温柔，但她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懒散，略带沙哑。若是语言，也只能这般形容这样的声音，可这却是真真正正地成了亵渎。只因听着这声音，就似被感染了般，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守候在声音的主人身边，听她靡靡道来。

“母后，儿臣国事繁忙，还请母后多多原谅。”凌云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若是可以，他是万万不想见到这个女子的。她并非自己这个太子的生母，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袒护的情意，而这女子，能在无后的情况下登上了皇后的位置，再加之皇上的抱负和性格，说她是以那在后宫中平平无奇的相貌和这等诱人的声音等上的后位，打死他也不信！

“好了，若不是知道你国事繁忙，哀家又怎会轻易饶了你？”皇后朱唇轻张，一口吞下了宫女递到嘴前的荔枝肉。这大冷天的，能够吃上荔枝这般在京城的稀罕物，也就只有宫里才有这般奢侈了。

“只是……”皇后允去了荔枝肉的汁液，张口吐出了剩下的肉渣，“秋梦雨是怎么回事？”

凌云低头应道，“母后，这事另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不管，本宫最恨行苟且之事的人，”皇后凤眼一瞪凌云，“这女子，也不是皇族的人吧？”这句话看似询问，实际上她的语气，是陈述。

“不是。”凌云回答。

“你竟为这等女子欺负我干女儿？”皇后偏头，斜眼鄙夷了一眼凌云，“以后，莫要再有这等事情发生。”说完竟是轻轻挥了下手，算是“送客”了。那手白皙圆润，竟不似她这般年龄的手，若只看手，只怕跟白素馨不相上下了。

“母后，此事还请思量。”凌云低头道，这事，容不得他退缩半点。皇后懿旨杀秋梦雨，若非她亲自收回，想要救秋梦雨那也是麻烦之极。

而且，凌月要的，是真真正正地救她，而不是什么劫法场，劫狱一类的偏门！

凌云悄悄瞪了一眼白素馨，示意她说些好话。白素馨从小生在宫里，皇后又无子嗣女儿，见着白素馨可爱娇人，自然是宠爱万分的。有白素馨在她面前说上些好话，也许，她心情好了，这旨意也就收回了。

白素馨见着凌云瞪眼，竟然是头一偏，明显一副不愿妥协的模样。

“还需要思量什么？”皇后懒懒地瞧了眼凌云，“太子殿下，莫不是你想另立后室了么？”

凌云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只是，秋梦雨毕竟是我太子府的人，若是就这么判了偷运皇宫物品的罪名，说出去也不大好听。”

“偷运宫中物品，本就是死罪，本宫判的有错？”皇后淡淡地看了眼凌云，手指却开始在卧榻上“滴答滴答”地敲打起来。

白素馨见此情景，哪里不知这是皇后娘娘发怒前的预兆，连忙向凌云使眼色。

凌云不听，这种时刻，她若放手了，秋梦雨必死无疑。

若如此，安王凌月也将离他而去，往好了算，他依旧保持着中立的立场，若是一个不好，也许，他叛变到四王爷那边，助四王爷夺得皇位也不一定。

“皇后娘娘，请问您如何判定秋梦雨偷运宫中物品？”凌云硬着头皮问道。

皇后挑眉，又瞧了凌云一眼，“好小子，你以为娶了素馨，哀家就不会动你？”

“母后，您不要动怒嘛，”白素馨连忙迎上皇后，为她捏着肩膀，轻声细语地说，“说来这也是家事，坏了您的身体，值得么？”

“小丫头片子，就会说话，”皇后轻笑，看向凌云的眼神，对比之前，却是明显地柔和了许多，“你非要救她是不？”

“是。”凌云坚毅问道。

“那好，你且答应哀家几个条件，”皇后合眸思量了一番，这才徐徐说道，“首先，哀家要你休了她，不能再娶，你可做得到？”

“可以。”凌云应道，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皇后一颗玲珑心思，哪里看不出凌云的想法，只是心中奇道，若是他真心喜欢，才急着来此处救她倒也罢了，但见他模样，却不是。

“第二点，白素馨是你妻子，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都尽量包容她，终身不得休她，你可能做到？”

“自然。”凌云答道。

“那么第三嘛……”皇后四处望了望，最后眼神终于定格在白素馨身上，“深宫寂寞，你们是不是该生个皇长孙了？”

白素馨闻言，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撒娇道，“母后……”

“傻孩子，你害羞什么，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一点的。”皇后终于坐了起来，对着凌云道，“你去吧，国事繁忙，这点小事还是少操心的好。”

得到了这般结果，凌月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也就离开了。

只是心底有点淡淡的失落，怎么也抓不住是为了什么。

皇后看着凌云离去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略寒深意的笑。

实施上，在白素馨进宫之前，凌月来了一次，也是求放过那女子。

“那女子，倒是有怎样的本事，连老六都甘愿牵扯进来了？”皇后心底思量，然后甩去，不去想那么多。

“只当一场好戏看便罢了！”她这般想着。

第十章　梨花落　终

第三日，阳光透过高高的栅栏照射进牢房里。

“今日，该上路了呢！”秋梦雨不顾阳光的刺眼，努力看向窗外，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看到阳光了。

她踮起脚尖，窗外下着雪，一团团的雪花纷纷飘落，就像当年为她摇落下的梨花瓣一样，煞是好看。

她想笑，只是怎么也扯不出哪怕一点的笑容来，明明心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剩不下了的，可是不管怎么样，都笑不出来。

“我要死了呢，”声音幽幽，带着七分无力，外加三分的苍白，“明明是我亲手将自己送上的绝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她仰望，黑漆漆的顶回荡着她的声音，只是没有回答。

她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凌云让她写下哪些卖出去的东西的清单，她却没有动笔。

如果失去了他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那么，如今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或者，拥有只在十年前？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他要她做他的妻子，她就一直跟了他好几天，直到娘亲来了才将她带回家。

她还清楚地记得，分开时，那般依依不舍，只是没想到，那之后，竟是等了十年！

十年之后，事过境迁，他早不记得那年摇落下的一树梨花了吧？

她记得，因此来找他。

可是，十年后的他，给她的只有伤心和绝望。

透过小小的，高高的气窗，她凝望着发呆……

也许，也许……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

“来了么？”她望向栅栏外的门口，等待。

黄泉路，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如果我等你，来生，请你爱上我，为我摇下一树梨花。

不然，不然，我们永远不见！

第一章　入宫为婢

进来的人不止一个，简单地说，是一群。

领头的她认得，是监管她的狱卒，再后面的，她则看不懂了。

狱卒后面跟着六个女子，均都盘着宫廷侍女们常见的双丫鬓，头发分为两边，均在耳上盘着。鬓发上零星点缀着似如珊瑚般的饰品。再看群衫，淡黄的小袖短襦配着紧身的枣红长裙，长裙高高系在腋下，给人一种俏丽修长的感觉。一行六人，不论发饰还是裙衫，皆都一样！

只见她们在狱卒开了牢门后，就直接冲了进来。狱卒也不敢多呆，连忙跑了出去。接着，为首的一个宫女见狱卒出去，竟开始动手扒秋梦雨的衣服！

“不要！”秋梦雨跳开，双手死死护在胸前，双眸恐惧地看着六人，“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皱眉，“自然是帮你沐浴更衣了，从今日起你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婢，难道你还要这样进宫见娘娘不成？动作快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闻言，秋梦雨的嘴张开，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皇后娘娘的……侍女？”秋梦雨呆了呆，那六名宫女可不管，直接上来动手了。疏发鬓的，擦身的，换衣裳的，有条不紊。

“今日不是去法场么？”秋梦雨回过神，有些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自己的感觉，连忙躲过软布，自己擦洗起来。擦洗手臂的瞬间，为首的那名宫女看着那点朱红，倒是呆了一呆。

“不是说曾经是太子的妃子，守宫砂怎么还在？”心底暗语一句，倒也不敢多想，“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就好。”

短短一瞬，秋梦雨就众星拱月般走出了宗人府。

看着白蒙蒙的苍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从宫女口中得知，太子休了自己，自己如今已从太子的妃子变成了皇后娘娘的宫女。

走出宗人府，就看见对面角落的阴影里那个柔美的男子。

“凌月……”她开口轻唤，却见他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

跟着宫女们一路走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决明宫。

决明宫，取义做事果断清明，又有中药决明子，清目养神之效，也寓意皇后看清小人的意思。

秋梦雨被领着见了皇后娘娘。

那一副似乎与生俱来的慵懒姿态，那靡靡使人安逸的声音，若是换了他人，估计是如何也学习不来的。

只是那神态，秋梦雨分明从其中看出了三分凌月的影子，还有三分凌云的模样。

皇后也只是端详了她一眼，没说半个字，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面前的果盘之上。

告退，离开，来到住所。

秋梦雨就这么样地过了一天，直到现在，秋梦雨依然在恍惚之中。

有人救了我，且是央求了皇后娘娘——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不然皇后娘娘又如何会兴起兴趣，召她入宫，作为宫婢。

再往后，就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了。

只是脑海里，回荡着的，竟是凌月那微微的一点头，又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己坐在马车里绝食时，那一吻……

想起初见面时，他救了她，他的淡漠。

想起会仙亭里相聚时，他的悉心。

想起在回江南的路上，他那为自己伤心的模样。

他的哀求，他的笑颜，他的淡漠，他的……温暖。

秋梦雨甩了甩头，用力揉着太阳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抬眸，竟是看到了那个方才才灌满她脑海的罪魁祸首。

就站在不远处，一副清雅的笑颜望着自己。

“好，”她说。

“还好，”他回。

两人就彼此站着对望，却再也没多说一个字。

只是他的嘴角，分明牵出了一抹开怀的笑颜。

“等我，我救你出来，那时候如果你愿意，做我妻子好不好？”蓦然想起在牢狱里他对她说的这句话，她眼睛瞪大，然后惊慌地转身逃开。

凌月不解地看着她逃离地背影，不过，能看到她如此安然，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章　温柔的夜

在决明宫，宫女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