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妖惑系列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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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妖惑系列之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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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药。」他见这小子嫌弃的表情,嘴角微扬,命令道:「瓶里的丸子,一天一粒。」

魍魉张嘴抗议:「很臭耶,可不可以不吃啊?」

「可以。」他看著松了口气的魍魉,淡淡补了一句:「不吃就留在这里,不许你再出去。」

「老大」魍魉怪叫一声,却在看见他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时,默默认了命,不甘不愿地拿著瓶子转身走了出去,嘴上还不忘咕哝道:「好嘛,吃就吃。可恶,都是那些王八蛋害我要吞臭丸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下回我一定要……」

听著魍魉越来越远,却依然没完没了的碎碎念,看著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他情绪又莫名复杂起来。

她的脸,好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像她在青龙堡的那些天……

那些天他隐身在暗处,看著她灿笑如花,看着她挽著应龙的手,看著她穿著上好的丝绸

他只觉得愤怒,没来由的愤怒。

她的笑,让他愤怒。

而今,她失去了笑颜,他却不觉得好过了些,只觉得不忍

不忍?瞪著她,他因那丝心疼而恼火,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

不!那是她该背负的,如果他必须记得,她就必须承受同样的罪!

同样的!

***

又是一日清晨。

再度醒来,竟是因为冷。

竞是?为自己脑海中冒出的用词而困惑,她蹙眉思索著,赫然发现自己似乎从不觉得……冷。

可是,她该会觉得冷的,不是吗?山里多雾,自从在青龙堡醒过来後,那儿清晨总会有雾,後来又常下雨,可她似乎从不觉得……冷。

甚至……好像连「冷」这个字、这感觉,她都有些陌生。

莫名的惶惑又爬上心头,她隔著衣袖摩挲著双臂,只觉得万分不安。

怯怯地,看了看四周,门是开著的,桌上多了些干粮,如同以往几日。

那男人又不见了,这一点也一如以往。

昏迷时,她隐约知道是他抱她回屋子里的,缓缓来到了矮桌旁,她坐在草垫上,拿起筷子,逼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吃著那些不怎么认识的食物,心神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这些天她的体力似乎变差了,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她总是在睡,睡著时,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又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而除了夜晚的梦,让她更加慌乱的是白日梦。

那些总是出其不意冒出来的声音和影像,常常吓得她惊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片段的责骂、残缺的画面总是毫无预警、冷不防地就跳了出来,攫住她所有的思绪甚至呼吸,教她无法动弹……

不,她不能再想了!

一股刺痛袭来,她咬唇闭眼忍过那疼痛,试著停止去想那些残缺的画面。

好半晌,阵阵的刺痛缓和了些,她睁开眼,看见紧握著筷子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颤抖著,甚至在尝到唇上的血味,她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唇。

命令自己放松了力道,她缓缓将筷子放到桌上,专心的深呼吸著,几回之後,全身莫名的颤抖才停止。

老天,再继续这样下去,可能她还没记起来她所遗忘的,她就已经因为头痛而死了。

不行,她得想想别的办法,至少先转移他和自己的注意力,反正看他的样子,显然短期内他不打算杀了她……

魃皱起秀眉,跟著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麽,轻叫了一声

「啊,不对。」她猛然站了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喃喃念道:「真笨,真要想起来才惨,那家伙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没想起来,所以才没杀了我,要是真想起来了,说不定就会被他宰掉。」

她低头思索,一边在屋子里绕圈圈,一边喃喃自语:「啧,亏我还笨笨的努力想。不行不行,死也别去想,反正他每天来问一次,我说还没想起来,他也只是摆个臭脸给我看而已,看人家臭脸又不会死掉。」

「对,就是这样。」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对著门口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去想。」

***

不到一个时辰,轩辕魃很快就发现,不去想,是一件很难的事。

特别是当那些影像及画面会自己冒出来,不分时间、地点,完全毫无预警。

「可恶!」

无力地蹲在地上,她嘴唇发白的忍过另一次剧烈的头痛,当那疼痛袭来,她几乎痛昏过去,原本拿在手上的碗碟也摔落一地。

「好了,这下碗也甭洗了……」看著小径上摔破的碗碟碎片,她气虚地喃喃咒骂著,伸出颤抖的手,一一捡拾起它们。

因为颤抖,碎片划破了她的指尖,她迅即缩回手,鲜红的血珠渗出,在她白皙青葱般的指尖上,看来特别显眼。

鲜红、火红、艳红。

红色的血光进散开来,一丝焦臭窜入鼻口胸肺!

「不」她惊叫出声,恍然甩去指尖血水。

眼前一片青翠,湖上波光滟潋,一群飞鸟因她的叫声惊飞,拍翅声回荡在湖边。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冷汗涔涔。

看著那些从头上越过的飞鸟,她有些晕眩。

鸟儿掉下数根雪白飞羽,她想伸手挥开,眼前景物却变得忽近忽远,头又开始发疼。

别想……别去想……

她在心底默念,低下头、闭上眼,不再看著蓝天。

好晕……好疼……好……好冷……

她知道自己要昏倒了,却使不出力站稳。

身子发软,她往地上倒去,一双手接住了她。

啊,是他。

她认得他熟悉的味道,认得他温暖的怀抱。

他打横将她抱起,拥她入怀。

黑暗中,他身上如大地般的味道包围住她,驱走了那些血腥焦臭的味道;而他身上的温度更是渗入她的肌肤,赶走了那些难忍如针刺刀割般的头痛。

他带她回到小屋,放回榻上。

一瞬间,她只觉得万般不愿,怕那些恐怖的味道和疼痛又回到身上,不由得申吟出声:「不要……」

本以为,他会离去,不顾她微弱的抗议,可虽无力睁眼,她却晓得他站住了,没离开。

「别走……」额际又隐隐作疼,她气虚地费力开口恳求,颤抖地呓语著:「好冷……」

他没有动,好半晌,在她认命要放弃的时候,他温暖的大手重新覆上了她的额,像施仙法般,他才触碰到她,那些疼痛便缓缓退去。

她稍稍松了口气,在他的大手轻抚她的颊时,偎了过去。

似乎是发现她体温真的很低,他将他的披风褪下盖到她身上,但她仍觉得冷,身子直打颤;她身上唯一的温度,是来自他的大手,她很庆幸他没抽开。

可纵使如此,身上的寒气仍越来越重,就在她以为她快冷死的时候,全身突然被一种温暖的热气包围祝

她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他。

他躺了下来,环抱住她,将她密密实实的拥在怀中。

温度一点一滴的渗入,从他温暖的肌肤渗进她的。

颤抖逐渐和缓,她在他怀里放松下来,却在完全昏睡过去前,听见他粗嘎的开口喃喃咒了句:「你这该死的女人……」

可奇异的是,他双臂却更加搂紧了她,语气也毫无前些天的怒气。

不知为何,她听了只觉得莫名想哭泣。

***

绿草如茵。

黎明,炊烟缓缓升起。

随风飘扬的旌旗下,女人们忙著煮食,男人们忙著练武、擦拭兵器,一群孩童睡眼惺忪地照顾著牲畜,不时还因睡意浓重而频频点头打著瞌睡又再度警醒。

未几,营地处处飘香,食物的香味召来人群众集。

当他朝大锅走去,却看见那名女子手持柴火帮族里的妇女煮食加柴时,不觉一怔。

她穿著不知是谁给的一套族里妇人所穿的衣裙,长长的发扎成了辫子,赤著脚、拿著柴,蹲在大锅旁顾著火,不时添加些大大小小的柴。

一旁的妇人比手画脚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闻声抬头,看了之後笑了出来,也比手画脚起来,跟著她身旁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她也是。

他没看她笑过,这些天她面对他时,总是板著脸,如惊弓之鸟般戒慎不已。

她笑起来很……漂亮。

在朝阳下,她的笑颜莫名耀眼。

女人们欢愉的笑声引得男人们纷纷回头,每个人脸上都隐含好奇,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他也一样,很想知道她们究竟为何发笑。

他朝她走去,她的笑声在看到他之後止歇,脸上虽还残留笑意,可眼里的热情却逐渐消逝。

她站在原地,没有别开头,也没转移视线,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朝她走来。

女人们的笑声全停了,见到了族长,她们转过头,纷纷重新忙起手边的杂事。

她极力维持著镇定,直直的看著他,假装冷静;但她眼里的惊慌却依然掩不去,她抿紧却还是微颤的唇也是。

他知道她有多想转身就跑,她曾试过无数次,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这么做。

他在她身前站定,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视线停在她的赤脚上。

她的装扮如同族里的女人,甚至连脚踝上都戴著刻著族里特殊图腾的铜环;他怀疑她知道那图腾的意思。

因为他一直盯著她的裸足,她似乎是被他看得很不安,突然伸手轻推了他的肩膊,怒瞪著他念了一句。

看见她脸泛红潮,他一挑眉,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

她看了更加生气,恼怒的哼了一声。

她颊上的红潮更深,鼻尖上沾著的黑灰看来更加明显。

他突然伸手欲抹去它,她骇了一下,整个人往後一缩,他没有缩回手,只是看著她道:「有灰。」

他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可当他试图再抹去,她没有再退,只是僵硬得像根木头。

他以拇指抹去她鼻尖上的灰,大手却没收回,顺势轻抚她柔嫩的脸,然後是她白皙的颈,再回到她粉嫩微颤的唇。

她喜欢这样,他知道。

她的呼吸轻浅、心跳加快,双瞳蒙胧氤氲。

她像猫一样,叫唤不听,却无法抗拒主人的爱抚。

他唇边的笑加深,俯身吻了她,然後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回帐里。



第四章

她应该吓坏的。

在他怀里醒来,她该是会被吓坏的,可她没有,看著他近在眼前的粗犷面容,而且还发现自己被他拥在怀中,她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只觉得心安。

胡碴、皱纹、刀疤,他的脸被岁月刻画下痕迹。

她没来由的想知道他脸上每一条皱纹、每一处刀疤的历史,莫名想知道,为什么他连在睡梦中,眉宇仍是紧蹙?

这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脸。

怯怯地,她抬手轻抚他额角的小疤,他没醒,她放了胆,继续抚向他紧蹙的眉头,然後是他看起来像是曾断过的鼻梁,他的脸,他的胡碴,他的耳廓。

他动了一下,她吓得停下了动作,可他的呼吸规律,眼也没睁开。

跟著她发现自己在描绘他总是吐出愤怒词语的唇。

好怪,她像是曾经这么做。

倏地又缩回了手,她疑惑的看著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仍残留他唇瓣的触感,真实又温暖。

小手握成了拳,藏住了指头,她轻咬著下唇,惶惑再度爬上心头。

或许她真的认得他,或许她真的……欠了他……

轻蹙著秀眉,她凝望著眼前这张脸,认真的想了许久许久。

***

食物的香味让他醒了过来。

几乎是立即的,眼还没睁,他就发现怀中已空。

心慌窜过胸口,他弹跳起身,却在睁眼时,看见她跪坐在矮桌旁。

桌上摆放著一锅清粥、一碟酱瓜、一碟豆干,还有一碟淋著酱的白笋。

粥是热的,还冒著轻烟。

他瞪著她和那一桌早餐,有丝错愕。

「你睡得很沉,我想我应该会弄。」她怯怯地看著他,轻声说。

的确,他睡得很沉,这些年他早巳忘了熟睡的滋味,却在她身边时,睡得连她起床了都不晓得。

他无语,不动,黑眸暗沉。

一室岑寂,她颇为尴尬,收回视线,低著头喃喃道:「这些……我前几天吃过,虽有些不知是什么,可挺好吃的。你放心,我没动什么手脚,食材都是我请魍魉帮我弄来的……」

她越说越小声,突然开始後悔自己冲动的举动,可之前她只觉得这是好主意,毕竟当朋友比当敌人好,何况她或许真欠了他些什么,更别提这人虽绑了她来,态度又恶劣,可说实在的在其他方面并未苛待她,不但吃得饱、穿得暖,还把屋子让给她;今早在这附近晃了一圈後,她更确定他这几天都是露宿森林里,因为这儿除了这栋小屋,压根没有其他房舍。

所以,她才会想说,好好和他相处……

可他这反应……她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安的绞著手,她头垂得越来越低,心里忐忑不已,彷佛胃中突然冒出一颗沉甸甸的石头。

就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愚蠢的时候,他突然盘腿坐了下来,拿起碗筷,二话不说的吃将起来。

她微讶的抬起头,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沉默的吃著清粥小菜。

她看著他夹菜,看著他吃粥,看著他缓缓咀嚼著。

晨光洒进屋内,清粥白烟冉冉。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胃中那颗沉甸甸的石头化去,她松了口气,也拿起碗筷,安静的吃著。

屋外,鸟儿啁啾;屋里,没有交谈声,只偶尔传来用餐的声响。

湖上,雾渐渐散了。

***

在湖边大石上找到了瘫在那儿晒太阳的魍魉,他开口问:「白浪滩情况如何?」

魍魉见老大来了,跳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後回道:「那儿可热闹了,除了应龙之外,玄明和小金蛇也在那儿,还有一个苗女,我没靠太近,所以不晓得他们全聚在那儿是在干啥,不过没打起来就是了。」

他皱了下眉头,「那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魍魉摇晃著脑袋,自信满满的道:「要有的话我一定知道。」

他闻言低头思索,想不通玄明和灵儿为何会和应龙在一起,是那苗女的关系吗?「老大,要不要我再去探探?」

他看了魍魉一眼,想了一下才道:「你避开应龙,找机会和玄明见个面,了解一下状况。」

「知道。」魍魉点点头,拿起藤蔓将长头发重新绑了起来。

「不要随便轻举妄动。」

「晓得啦。」魍魉边说边跳下大石,嘻皮笑脸的挥挥手,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

她开始煮饭後,他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些。

搅拌著陶釜中的汤料,她其实对自己为何会煮这些东西更加纳闷。

奇怪的是,她似乎真的知道该如何煮饭炒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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