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蓬门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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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蓬门筚户-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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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学应是很好的谈判专家,知道叶熙这种人,不能逼得太紧,你得给她创造一个温馨舒适的环境,等她放松防备,才迎头一击。
  为此他抛出自己极少和她谈到的创业经历,优秀的青年在祖国首都闯荡的血泪史,所有企业家白手起家时都会遭遇的打击,挫折,白眼,侮辱,无奈,茫然和顿悟。
  他那几年是那样用心的开拓自己的事业,事业之余,他亦不曾松懈过家庭。事业和家庭在他心中平分秋色,除却这两样,他心里头还有一个地位不可撼动的叶熙。
  “小熙,告诉我好吗,你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你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这些年我给你包袱?”他语气那么温柔,温柔的叫叶熙心中一动,若有似无的痛仿若又溢上来,充塞喉间。
  学应是她的包袱吗,恐怕从来不是,她讲起她从小到大的梦想,这些梦想她或许以前也对他说过,只是谁也没有当它是很严重的事,直到他们的生活因此而受挫。她说“我很羡慕妈妈,她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女人,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样算不算开诚布公,只是傅学应还觉得不够,须得继续引导。
  “小熙,你很棒,我在财金版看过你对经济的评论,你能上报纸,我都还没这样的机会。”
  叶熙瞪他一眼,他在说什么嘛,他不上报纸,那分明是他自己拒绝别人的采访。在化工这一块,他早已是佼佼者,没有谁可以取代。
  又说了许多话,她们有多久没有这样长谈?噢,也有可能从来没有这样长谈过。恋爱的时候情话连篇,结了婚自然也有结婚后亲密的事情可以做。只是和傅学应这么聊着天,原来也是这样快乐。
  叶熙沉浸在幸福里,所以当傅学应说“小熙,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坚决。”时,她很有些措手不及。
  她慌乱中对上傅学应深沉坚定的眼,里面有如漩涡一般波澜壮阔。
  “学应,我不能生孩子!”她声音痛苦,竟有了一种赴死的决心。
  那时候医生是这样和她说的。“叶小姐,以前的检查和这一次的诊断没有出路,我们确定您属于排卵障碍性不孕,俗称无排卵不孕症。”
  “那是什么意思?”她每月都会来月经呀!
  “嗯,您每月都有来经,可是这种在医学上被称为无排卵性月经。这可能和您的肝肾不足有关系,你可以继续吃一些促排卵的药物,并且结合中药治疗。”
  可是没有用,她吃了一年多的药,无半点起色。她也打了很长一段时间促排卵针剂,一点效果也没有。她多么希望可以悄悄治好它,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一个人出入医院,按时打针,医院配的中药西药每日一袋一袋的吃,这些是她为这个家做的最后努力,她自己也太清楚,如果最后答案仍是不能生育,她会毅然放弃这段婚姻,放弃那个她爱的男人。
  学应仲怔了一刻,可是迅速的恢复了冷静,他太晓得自己的失神会对叶熙造成什么样的负担和后果。
  平静下来后,他心里有些心疼,她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难怪她越来越瘦,越来越不快乐。他又开始恨她,这么大的事却从不和他商量,他觉得这些责任都应该担在他的肩膀上,而不是她的。
  当然现在他更不可能用严肃的语气去教育她这些,叶熙想在就像一只设着防备的兔子,任何的风吹草动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准备着措辞。就是在不久前刚召开的建筑节能聚氨酯应用峰会上,他也没有这么用过心。
  “小熙,你很看重这些?我是说,你很希望能有孩子?”
  他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以决定他‘招安’的策略。
  他看到叶熙微弱的点了点头,他能看到她颈部动脉的抽动,甚至能感到她极力隐忍着不要哭出来。
  他轻轻的叹一口气,突然抱住她。怀里的身体冰冷僵硬,轻轻的挣扎。他不放开她,更加用力的把她禁向自己。
  “小熙,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不能生?”
  “而且就是真的不能生,我们可以不要孩子。”
  “我只要你,叶熙,你不能这样,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婴儿抛弃我。”
  他的声音里几不可闻的颤抖叶熙没有听出来,可是却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
  他们贴的那么紧,她身上冰凉,他也没有多暖和,可是他们贴在一起却安心无比,仿佛觉得这样就很温暖。
  叶熙想,或许就是这样,生活本来没有多少完美。
  一夜风平浪静,她在他的颈窝处醒来,睡眼朦胧。被子里他的手仍然紧紧的拽着她,十指交握,他放不开,她也放不开。
  突然抓着她的手一紧一拉,她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振荡。叶熙看向傅学应,才知道他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四目相对,里面有多少感情,岂是一语能道尽。
  他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傅学应看着她一会,突然说
  “你穿着我的衣服!”
  他们离的那么近呢,傅学应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叶熙只觉得皮肤一阵发烫,仍没反应过来的问“怎么了?不是你昨天拿给我的……”
  她还在说着,傅学应已经开始动手解脱她衣上的扣子。
  叶熙一惊,才反应过来傅学应要干什么。脸更是烧的烫起来,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摆。
  明明是要制止他,可一按住他,他身上火热的温度传来,倒反而是更暧昧了。
  叶熙恼羞,却还没来得及表明立场的发怒,傅学应暗哑的声音又传来“抱紧我!”
  轰的一声,叶熙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坍塌倒地。
  她瞪向傅学应,傅学应的手愈加恣意起来,睡衣扣子全解开,又狠狠的扯向她衣裳后摆。嘴上不忘要求她配合“把手伸好。”
  叶熙迟迟疑疑,衣服终于离她而去。她听到傅学应满足的喘气声,她只觉得头疼脑热,也跟着他发沉。
  这样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酥麻的快感袭来,她微张着唇,喘息着,仍觉得不够。
  傅学应的手又往下去,她一迭深呼吸,抽气声终于惊动了他。他眼里有得意,还有正炙的情火,唇边挂着的笑,噢,叶熙觉得,她简直要沉溺其中,这辈子也跳不出来了。
  她说“这是白天。”
  “我们在你家。”
  “你妈就在外面!”
  他不理她,径自开拓自己的疆土,叶熙的脑子越来越昏沉迷糊,只觉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切都蓄势待发。
  他灼热的抵着她,她不知是羞耻还是兴奋,只知道攀附他
  ……
  他似乎终有种满足,呼吸渐渐淡下去。
  “感觉真好。”
  他说,可她只觉得没有脸见人。
  他还要说,仿佛定要与她作对。
  “我已经同我的右手作伴许久,今天起它终于可以光荣退休了。”
  噢!叶熙呻吟一声。
  非常确定的撇过头,她不要看到他!起码,现在,不要,看到,这个卑鄙的,可恶的男人!
  傅学应春风得意,可若要问他满意吗?他自然应当摇头,很严肃的说不。
  得陇望蜀,向来乃是兵家不变真理。他从不以为只有学习才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的爱情也很需要步步为营。
  叶熙在房间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傅母蹙着眉头,总觉得儿子怎么就和这个叶家姑娘分不开了呢。春节儿子单独回来,自然吓了一跳,百般追问下才肯说是夫妻分开了。
  她一听虽然惊了可是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怎么不好。这个媳妇她本来就不满意,于是只安慰儿子说都是缘分,以后会碰到更好的。
  现在看他们两一起从房里出来,儿子那一脸的神清气爽,她就知道,年轻人现在连离婚也可以当玩笑。
  傅母有些不高兴,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吃着早餐,只看到她的时候叫了一声。
  叶熙确实坐在饭桌前,低着头吃早餐,早上傅学应磨磨蹭蹭,生怕他母亲不知道她们的事似的。她现在哪里还有脸看傅学应的母亲,只垂着头喊了一声妈,连这一声妈都喊的尴尬。
  她低低声音对傅学应说“吃完饭我要回去了。”
  傅学应正泡着油条,闻言只说“中午我们得去天远吃饭,吃完了我们再一道回去,我也好久没见爸妈了。”
  叶熙听了他那么理所当然的叫爸妈,偷偷的高兴。然后却又一怔,“为什么要去天远吃饭?”
  “应酬。”傅学应无关紧要的回答,然后又说“咱们睡一天你家睡一天我家,昨天在这睡的,今天转移去你家好不好?”
  其实他怎么会没看出叶熙在这里不自在,而且,他要与母亲谈事情,也不希望她在场。
  可他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出来,还无辜的提醒
  “小熙,抬起头来吃饭。你头发都快粘上稀饭了。”
  不能生孩子啊,他眼神看向面前这个一心低着头数米粒的妻子。
  他怎么会没有遗憾,只是和遗憾比起来,眼前这个人明显重要许多。
  他坚定的告诉自己,没有叶熙,就也不会有任何人生的孩子。
  傅母出去买菜去了,傅学应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叶熙就在一旁发怔。叶熙总想找话和他说,可看他垂着头,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她的话便滞在喉咙里。
  学应还是很忙吧,她想起最近看的一则经济版新闻,标题大大的陵森集团并购上市成功几个字,起初她还迷惑,看到后来却变成了震惊。
  傅学应,程玺,秦睦,方和平,这几个名字不时被编者提起,以一种十分肯定且推崇的态度。叶熙这才知道学应有多成功,并且为此落寞了好一阵子,这样的成功,她却做不到和他一起庆祝。
  叶熙怔怔的出神,直到傅学应一臂搂过她。
  赫然回神,傅学应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的眉他的眼她都那样熟悉,只觉得是拿刀一笔笔都刻在她心上。
  “又在想什么?”
  他眉头一蹙,把她锢在怀中。
  叶熙神色平和“我在想你每天有多累。其实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回来的。”
  傅学应俊眉一挑“呃?那你还守在外面?”
  “我也不知道,本来不抱多少希望的,后来想想,或许真的可以看见你。”
  “那证明我们心有灵犀。我本来并不打算回来,年三十晚上,新年的钟声都敲响了,我突然好怀念我们认识的地方。我一个人开车回来,小熙,这是我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过年。”
  他絮絮的说着那些本来以为叶熙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事。
  叶熙心疼的听着,傅学应抬起头来,目光正对着她“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他说完,却仍觉得不能肯定,又询问她“是不是?”
  她一怔,却在他立刻变的严肃的目光下,含糊的嗯了一声。
  就像年后的第一场暴雨来的又急又猛,那天叶熙没有带伞,站在雨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彼一时还艳阳高照,此一时已是雨水瓢泼。
  路人纷纷小跑避雨,叶熙要去电视台看朋友,才和傅学应分手出来,就碰上这么一场雨。街边小店橱窗里的黑白电视传出阵阵午间新闻播报。
  “近期的烟花爆炸案……”
  叶熙才踏出几步的脚步又沿路折回来。
  站在玻璃橱窗前,怔怔的听着
  “由胡信雄同志暂代市长、市委书记职务,叶国庆同志不再担任市委书记、市长、常委职务……”
  叶熙眼前一片灰白,等终于恢复清明,午间新闻已经结束。她不敢置信,这么大的事,父母没有一人同她说起。她亦没有想到,爸爸为政坛奉献了半辈子,却原来官场沉浮真的这样残酷。
  雨下过一阵就没了,可太阳依然隐藏在层层浮云之后,难见天日。
  叶熙徒步回家,临到家门,却被一把拉住。
  “小熙!”
  叶熙茫然的抬起头,眼前的傅学应脸色有点苍白,下颚绷的紧紧的。
  她麻木的问他“学应,你病了?”声音那么空洞,
  傅学应心疼,面上却淡淡的,“小熙,我们一起回去。”
  他不由分说牵起叶熙的手,牵着她上楼。
  门敲了好一会,叶母开门,见到是他们,脸上还有淡淡的笑。可那笑容里有明显的苍白呀,她以前怎么会看不到呢?
  她抱住妈妈,妈妈也回抱住她。“怎么了?熙熙,有什么不开心吗?”
  叶熙只是说“妈妈,你和爸爸也工作了一辈子,终于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叶母一怔,于是明白,女儿知道的这么快。
  她和丈夫其实并非有意瞒着她,可是要他们如何对女儿讲,父亲官场失势。叶国庆一直觉得自己是女儿的骄傲,这些年来,在女儿面前,更是努力维持自己高大坚毅的形象,只希望自己永远在女儿心中,如广场的巨型神像一样高大,而且无所不能。
  这些日子,叶国庆仿佛老去十岁,头发迅速的灰白。
  叶熙的话叫他艰难的仰过头,这个纵横官场几十年的男人,这一刻居然抑不住眼角的眼泪。
  饭桌上傅学应陪爸爸喝了许多酒,一瓶五粮液都空了,叶熙也开始耐不住,“学应,你不许带着爸爸喝酒!”
  她瞪着傅学应,傅学应呵呵的直笑,却不说话。其实那里是他拐她爸爸喝酒,分明是他舍命陪君子,只有叶熙笨,看不出来。
  这是男人之间的说话方式,傅学应没有机会陪自己的父亲喝酒,如今,却也有点惺惺相惜。
  叶熙看到的只是表面,这么大的官场迁调,牵涉极广。他已能遇见后事发展,如今在这里好像把酒言欢,其实不过是最后的晚餐。
  傅学应已经有了计划。晚上睡觉时,他同叶熙说“你不是有个阿姨一直定居加拿大?”
  “是呀,小阿姨一直住在美国,这几年还一直打电话想说服爸爸妈妈一起过去呢。”
  “你对这事怎么看?”他语气温柔低沉,却一点一点敲击在叶熙心上,叶熙一滞
  “学应,是不是很严重?”
  傅学应不说话,只是搂过她瘦弱的身子圈在怀里。他一下一下规律的脉动似乎就在叶熙耳边,配合着他的声音,低柔和缓“小熙,不说那么远,只说当下,多少蜚短流长,爸爸和妈妈去了国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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