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娶你否?+番外 作者:布丁琉璃(晋江12-07-0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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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娶你否?+番外 作者:布丁琉璃(晋江12-07-07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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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我便由宫人伺候起床,一件一件套上繁复沉重的冕服。
  先是银白云锦里衫,再是百鸟朝凤穿花大红箭袖,软貂皮护腕。接着是红底暗纹飞凤滚云宽袖拖地大袍,黑底绣金双凤戏珠暗纹腰封,下面着金穿银百蝶浅绯百褶罗裙,脚踏金边鹿皮小靴,再是佩绶、玉玦等诸多小物件。
  然后宫人仔细地将我垂腰的墨色长发高高盘束起来,戴上雕凤纯金镶大珍珠冠冕,插上镂花垂暗红飘带金笄。
  最后一步,便是女皇的妆容。
  按照皇家礼俗,女皇的妆容要庄重英气,以牡丹妆为重,象征着繁华富贵,国运亨通。
  侍婢端来黛笔朱砂,正准备给我描眉,蓦地却横生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轻轻握住了侍婢手中的黛眉画笔。
  不用抬头,光闻着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我便知道是谁。
  明颜执起眉笔,轻声道,“放着我来吧。”
  侍婢们见我不说什么,便放下脂粉盒躬身告退。门被细心宫人的关上,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我和明颜两人,空气变得安宁静谧。
  “阿颜,你瘦了不少。”我笑了笑,语气竟是连自己也无法察觉到的温情,“身子可大好了?”
  明颜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执眉笔蹲在我面前,墨黑湿润的眸子中满是深情脉脉。
  浓黑的黛笔点在我的眉上,流畅的滑过我的眉骨,一点点将我的眉色涂抹晕染,最后将眉尾斜挑,飞入鬓间。
  明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我凝神望着他被烛火晕染的容颜,心里变得异常宁静温馨。
  半柱香后,我的妆容在明颜手下彻底完工。
  雪肤花貌,凤眼俏鼻,朱唇似血,眉挑入鬓,牡丹灿然,额间由浓转淡绽放的层层花瓣散入鬓间,妖艳异常……
  看到镜中的自己,于艳丽中透着七分霸主英气,配着庄穆华美的冕服,倒真像一个谪落九天的精魅。
  我伸手触摸镜中的自己,抿唇轻笑,“呵,没想到阿颜不仅能征善战,还能妙笔生花,瞧瞧这妆,就连本皇宫中最能干的宫人也画不出来呢!”
  “娘,你真美,真的很美。”阿颜依旧蹲在我面前,抬头怔怔地望着我,一句一句惊叹着我的容貌。然后,他伸出手来缓缓靠近我,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庞。
  我咯咯轻笑一声,不假思索一把握住明颜伸出的手,使力将他的身子向我怀里拉来。
  下一刻,我的唇便印在了明颜的唇上。
  没有深入的探索允吸,辗转缠绵,我们的唇只是静静地贴着,感受彼此柔软和温暖触感,将目光深深地望进对方的眸中,深入对方的灵魂。
  那一瞬,我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淡去,唯有我们静静相拥轻吻的画面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直到丝丝甜蜜渗入心灵,我从未有过如此的甜蜜感。
  明颜彻底呆住了,只浑身僵硬地瞪大望着我,无尽的惊喜和甜蜜交织叠涌,令他的唇瓣有些微微的颤抖。
  直到我离开他的唇后很久,他才一脸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轻覆在自己的唇上,似乎还在找寻和回味我的触感和体温,仿佛不想惊破一个唯美脆弱的水晶梦境般,久久沉睡不愿醒来。
  良久,他才扑进我的怀里低低地笑出声来,像一个得了糖果奖励的稚童般笑的天真烂漫,掩盖不住的浓浓幸福从他的眼角源源流淌而出,刹那间芳华绽放,点燃尘世繁华。
  我也笑了,用指腹轻抹去他唇瓣上沾染的朱红,“瞧,本皇的燕脂都沾染到你唇上了,倒真让阿颜应了那句‘红颜白发’的赞语呢!”
  “娘,我好爱你,我好爱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梦呓般,“娘笑起来真好看,阿颜好喜欢这样温柔的娘。”
  指尖一顿,我忍不住将这样可爱的明颜拥入怀中,久久不愿分离。
  阿颜,你可明白,我的温柔只属于你。我卸下伪装的样子,也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可见,这就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虽然自私,虽然强横,有时候还不得不用伤害去挽留你……那是因为我害怕啊!
  我将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在你面前,才会那样不知所措。越是害怕,越是不择手段……君莲舒从来都不是个好女人,她不是没有爱,而是不懂得如何去爱。十几年前,她把对紫毓王兄的关怀和依赖当做是爱,结果一败涂地。
  她的爱很少很少,受过一次伤后便再也不敢轻易尝试,只能将它深深掩埋。她以为这样她便再也不会受伤,可是现在,她的养子却找到了爱的坟茔,将她的心亲手挖了出来,生生地暴露在阳光和空气中。
  她开始惊慌失措,拼命逃避,不愿意让别人窥视到她那颗伤痕累累的、破碎的心。
  越是爱,越是不敢承认。
  她毫无顾忌地伤害着深深爱恋着她的那个人,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也毫不关心他的死活。但在每一次亲手伤害那人之后,沉重的痛楚和担忧总是令她溃不成军。
  越是爱,越是伤害。越是伤害,越不敢爱。
  我君莲舒,只不过是个矛盾的蠢货罢了。
  我与明颜静静地依偎着,谁也没来打扰我们。直到红烛泪尽,祭祀登基的钟声雄浑敲响,我这才离开明颜的怀抱,一步一步迎着朝阳踏出宫殿,接受百官朝拜……
  “娘,阿颜会一直在你身后,永远。”
  身后,明颜的声音低低传来,却是坚定万分的语气,令人欣慰心安。
  登基大典一直到热闹到子夜才结束。
  百官宴会结束后,我独自朝宫中地牢的方向走去,冷笑一声,那里,有我这一刻最想要见的人。
  走到半路,明颜不放心我一个人,便死活跟了过来。
  依旧是黑暗潮冷的环境,透着腐朽血腥的气息,一如十几年前的肮脏不堪。
  辗转来到最底层的那间黑牢,我问狱卒,“有好好地伺候大皇女殿下么?”
  狱卒跪道,“回陛下,小的依照陛下的旨意每天伺候殿下一顿大刑,两顿小刑,再用上好的人参吊命,便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很好,下去领赏。”我冷冷一笑,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
  精美庄重的皇袍缓缓拖过地面,我一步一步走进暗牢,眼神满是嘲讽和傲然。
  听到我的脚步声靠近,黑牢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链摩擦声。
  明颜替我点起火把,让我能更清晰的看到牢中如同畜生般关押的女人。
  因为长久不曾见光的原因,牢中那鲜血淋漓、体无完肤的女人本能地抬手遮住火把的光芒,用极度暗哑难听的声音朝我嘶吼道:
  “君莲舒!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无知之徒,你怎么还没死?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滚,你给我滚!”
  我抬袖掩住牢中扑面而来的恶臭,紫色的眼眸绽放出妖异的光芒,我低声笑道:
  “我的好姐姐,王妹来看你了哦!”

  第10章

  我低笑,“我的好姐姐,王妹来看你了哦!”
  黑暗中,君婉怡的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寒光,她挣扎着扑向我,拉扯着铁索叮当作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朝我伸着瘦骨嶙峋的手指,仿佛要扑过来将我生生撕碎似的,明颜一惊,拔步想要挡在我面前。
  我淡淡一笑,挥手示意明颜不要插手。
  由于铁索稍短,君婉怡染血的瘦爪在离我面门一尺的地方停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她拼命挣扎着,拉扯着身上的链子,好像那样就可以挣脱般。
  君婉怡的仇恨和绝望让我体验到了报复的快…感,我玩味地看着君婉怡毫无意义地抗争,如同是在打量杂耍团的小丑:
  “还有力气挣扎,姐姐的精神挺不错的,看来这地牢的生活很适合你呢!”
  君婉怡终于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她靠着斑驳冰冷的墙壁颓然滑下,跌倒在地,惨白干裂的嘴唇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畜…生!”
  听到这两个字,明颜担忧地望向我,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怕我生气么?
  呵,我现在终于扬眉吐气成了高高在上、名垂青史的女皇,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
  我嫣然一笑,唇若滴血。
  面对着黑暗中的女人展开暗红玄纹的尊贵皇袍,我脚尖轻点,如同一只翩然起舞的血蝶轻轻旋转几圈,衣袂迎风飘展,层层绽放,妖娆至极。
  炫耀般,我傲然一笑,“王妹的皇袍好看么,姐姐?”
  间隔着无法压抑的粗重喘息,君婉怡低下头不看我,嘶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衣服再华美,你也只不过是一只披了人皮的畜…生!”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哪,你败在了本皇的手里,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君婉怡剧烈地咳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啊,对了!”我敛起衣裾蹲下来,清冷的目光锁定那个蜷缩的羸弱女人,“本皇寻了十几年,一直没找到姐姐孩儿,王妹实在忧心得很。我那可怜的小外甥今年也该十二岁了吧,姐姐能否告诉王妹,你把那孩子藏到哪儿去了?”
  一提起她的孩子,君婉怡猛然抬起头瞪着我,被我划花毁容的脸显得极为狰狞,像是被戳破伤口的野兽,疯狂地嘶吼起来:
  “你弑了母王,又杀了我的夫君和女儿,现在又想杀我的儿子?!你做梦!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暴君!丧尽天良!我那孩儿失踪了十年,怕是早就被你逼死了!就算他没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死也不会!”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严重破音的君婉怡又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良久,一丝殷红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我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冷下去,几乎要丧失耐心,“本皇再问一遍,你把你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你杀了我吧。”她抬起一张布满伤痕的可怖的脸来,用近乎哀求的平静语调说道,“我儿子绝不会来找你报仇,也不会威胁到你的统治。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求你放了他……至于我,折磨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厌了倦了罢。”
  “看在我们好歹是同胞姐妹的份上,算我求你,杀了我。”
  “刚才看你那气势,我还以为你变得有骨气了呢。没想到转眼就是哀求的语气,你还真是懦弱啊,君婉怡!”
  看到君婉怡眼中深深的屈辱,我嗤笑道,“同胞姐妹么?当年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可有想到那点可怜的姐妹情分?我连亲母都尚不顾情分,更何况是你这个连狗都不如的阶下囚!”
  君婉怡的眼中有什么破碎了,黯淡了眸子。她将脸埋入膝盖,颤抖着身子低低地抽泣起来。
  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我起身往外走去,“你最好祈祷上天,别让我找到你逃跑的儿子,否则……”
  “君莲舒!我好后悔,好后悔当年为什么不杀了你!”
  身后,君婉怡绝望地哭喊,声音低哑难辨,“如果我当年再狠心一点,如果……”
  “如果么?”我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历史……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君婉怡喃喃重复着我的话语,突然呵呵地低笑起来,“是啊,没有‘如果’!君莲舒,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地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比我不如——比我现在更不如!”
  我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地牢的,昏黄的夜灯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明颜的身上投出一道阴影。
  夜风徐徐吹来,带着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令我指尖发凉。冰凉的指尖,冰凉的心,如同万年积雪般得不到消融……
  蓦地,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握住我冰冷的指节,与我十指相扣。
  我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身体,手指不由得紧了紧,贪恋般地汲取着明颜传递过来的温暖和柔情。
  我停下脚步,转身埋首于明颜结实的胸膛,低声笑道,“明明是暖春季节,可为什么我只觉到彻骨的寒冷……”
  私底下和明颜相处,我总不习惯用女王的自称,也讨厌冠以母亲的称谓,而是换成平易的‘我’。
  明颜迟疑一会,用另一只手拥住我,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娘,你杀了她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闭上眼,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恨她,所以你将她囚禁,将过去所受的屈辱加倍施诸与她。你讨厌她和你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庞,就命人用烧红的烙铁毁了她的脸……但是现在,你什么都已实现了,为什么还要那样让自己不开心?”
  明颜将身子拉开一些距离,伸手抚平我微蹙的眉头,墨色的瞳仁凝视着我,“关于憎恨的、报复的,一切都已过去,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只是笑,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阿颜,你不懂的。杀了君婉怡,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是靠着什么才坐上今天的位子……阿颜,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淡去,却不能忘。”
  慢慢黯淡了目光,我失神地喃喃自语,“伤口结痂了,但痛依旧。阿颜,我不能忘,不能忘……”
  “那些不能斩断的过去,就由阿颜替你斩断。”
  雪白的发丝飞舞,轻拂着我的脸庞,迷离了我的视线。
  明颜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语气却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娘,今后所有的罪恶都有明颜替你承担,所有的危险都由明颜替你来挡。所以,娘,你笑一笑吧!不是那种虚伪的、刻意伪装的笑容,明颜希望你可以真正地开心起来。”
  所以,娘,你笑一笑吧!
  我一惊,为他那真诚炙热的言辞,为他那深不见底的眼波……
  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崩离,慢慢脱落碎裂,缓缓消融。我伸出布满铜绿的手触摸温暖,仿佛看到金色的阳光染暖了我的手指,一点一点蔓进我的心。
  拈住明颜垂下的一缕如雪发丝,我苦笑,“醉情花——据说服下此毒的人能看到过去最美好的回忆,于幻境中见到最爱的那个人。但是梦醒后,服食者会七窍流血癫狂至死……很美的毒药,应该很适合她吧?”
  明颜的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他温和地笑了笑,说,“嗯,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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