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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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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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得匆忙,谁也没留意路过的阴暗巷口内微露瘫坐在泥地上,满脸的泪水却又只能紧紧地捂着口唇,生怕自己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响动。

待孙建羽和博荣走后,阴暗处才又走了黑衣人影,看着微露梨花带雨的样子,却是毫无怜惜之情地说:“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落得这样也怪不得别人,也别在这儿做这种可怜的模样,我也不是个怜惜玉的人,吃不下你这一套。机会已经给过你了,可错就在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回你自作主张地坏了事儿,本就该是受到惩戒的,不过你也是个命好的,这条路走不通,却还有别的路给你留着呢,总归还是会有个着落的,至于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主该做,想来你心里是清楚的,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既然那么愿意给人做小,我就也成全了你。”

微露丝毫没有反抗或是争辩,只是任由那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双手却是狠狠地抓进了身下的泥土里。

进了十一月,天气就越发的冷了,方氏和枝儿也开始惦记着祝大姐快到了生产的日子,可是十一月和腊月却是城里比较热闹的时候,秋收后的人们都赶在这两个月到城里来采办东西,店里的生意也一下子热闹了许多,一个个全都忙得恨不得多出几只手来,只得趁着祝老四回去拉柴或者是拉菜的时候,让他带个消息回来,看用不用回家去照应。

暖房里的蘑菇已经出了两茬,良子都照看得极好,晚上还时不时地去铺子里帮忙,让祝永鑫和方氏都很是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家占了什么便宜,虽说良子直说蘑菇那边没什么需要出力的活计,可祝永鑫还是辞了木匠行的那份工,到店里来帮忙,把荷花换回家去跟良子一道种蘑菇。

这样一来倒也合了荷花的心思,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孙建羽的面儿,博荣闲来也嘀咕几句,说孙建羽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让他过来总是不肯,也不知是不是怕家里知道这店面的事儿。

荷花心里总觉得是自己乱说话的缘故,孙建羽那种独苗,怕是全家老少加上什么奴仆全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估计都只是他喜欢什么,他看上什么,许是从没有人这般的给他个没脸吧,还当着被撵出门的丫头的面儿,所以每每想到这个,荷花就总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可这事儿也着实没法去跟他道歉,一来人家什么都没说,自己去说什么倒显得小题大做,二来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其实你是好人,只不过我一直把你当哥哥……都没等想完,荷花便忍不住觉得自己胃里在翻腾了,且不说这话有多狗血和泛滥,这似乎根本就是去画蛇添足,所以回去种蘑菇,消消停停的,还能在家看看书,可是比这店里闹哄哄的好上许多。

这些天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方氏几个人,几乎都是晚上回来就洗漱睡下,早晨睁眼就洗漱离开,压根儿是比客栈还客栈,谁也没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荷花这一回来,却是有些敏感地察觉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不过一时半会儿却是没瞧出来,她上午给蘑菇浇水之后,闲来无事便在家里转悠,总觉得似乎院子里整齐了些,屋子里也很是干净,又添了些有些女性化的物件儿,比如茶盘上盖着的丝帕,素色门帘子上多了几条缠枝花朵。

荷花站在屋里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里头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良子额头有些冒汗地提着扁担从外头回来,见荷花神神叨叨地便问。

“唔……”荷花扭头看向良子,见他衣衫扎着的腰带,不是以前那种随便一根儿布带子一系的糊弄了,而是一条簇新平整的新腰带,上面还绣着两条花边,于是便指着那腰带道,“就是这个问题。”

良子没想到荷花这么眼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我以前的腰带磨得卷了边儿,便,便央求别人帮我做了条新的。”

“哦……原来是这样……”荷花拖着长声道,“手艺不错,都快跟四婶儿有得拼了,咦,这针脚手艺看着很是眼熟嘛,我想想在哪里瞧见过……”她说着便歪着脑袋装作思考。

良子似乎有些紧张地看着荷花,不知道是盼着她猜出来还是怕她猜出来,手里的扁担都忘记搁在一旁。

荷花狡黠地眨眨眼睛道,“我猜出来了,可我就是不告诉你。不过我只知道,这回我娘就不用操心良子哥的婚事了,只等着月老天上牵红线,人间有情配成双便好了。”

“……”良子终归还是有些放不开,被荷花说得臊了个大红脸,可到底也没否认什么。

晌午荷花下了面条,两个人端着热汤面吃得满头是汗,还没等吃完就有人拍门,良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荷花也丢开手里的碗跟着出去,果然见是邻居家的盈双,包着头巾,脸颊不知是风吹还是天冷,红扑扑地像熟透了的苹果,正把手里的篮子往良子怀里塞道,“我家中午烙的饼,我给你拿了两张来,莫要总随便对付着吃,虽不做体力活,可……可大冷天的也该吃饱了身上才暖和。”

“小双姐姐。”荷花从良子身后跳出去叫道,“来送啥好吃的,我家中午做得面条呢,要不要进来吃点儿?”

盈双涨红着脸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我姥娘和弟弟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说着就扭头急忙地跑了。

荷花把两个人的神色瞧了个满眼,不由得心里偷笑,虽说盈双算是个城里姑娘,但是见她家里的条件也算不得太好,良子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看来回头得跟方氏好生说说,这点儿感情的小嫩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都萌动了这么久,竟然到今个儿才给发现,大家还真是迟钝得紧。

直忙到十一月底,祝大姐那边却还是没有半点儿要生的消息,方氏终于按捺不住了,让祝永鑫上门去请郑大夫,准备一起回家去看一趟,当天几个人是从铺子里出发回去的,荷花到店里去送,正撞见跟博荣一道过来的孙建羽,两个人目光刚一相接,孙建羽顿时就闪躲了开去。

荷花的两条小眉毛拧到了一起,等祝永鑫的马车走了,便几步过去追上脚下抹油想溜的孙建羽,张开双手拦住他道,“建羽哥,你也太小气了吧?我知道我那天口不择言,说的话可能伤了你的,可你就为了这么芝麻绿豆点儿的事,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啊?”

孙建羽神色愕然,半张着嘴,心里却是懊恼不已,自己还当真是做了傻子,跟一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闹得什么别扭,自个儿的心思乱了这么多日,她非但丝毫没有察觉,反倒还能歪曲成这般境地,倒叫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第255章 弄璋之喜

荷花拦在孙建羽的面前,似乎非要跟他讨个说法的模样,她自个儿心里也着实有些着恼,寻思着小子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为了这么一句话赌气了这许久。

孙建羽定定地看着荷花,见她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心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还对自己多有埋怨,不由得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我都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啊!”荷花嘟着嘴转身道,“算了算了,你大少爷气性大,我惹不起以后躲着些还不成。不过就是说你不是好人嘛,我当时也是被微露气得,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好,说你几句也不是错怪了你!”荷花左右仗着自己年纪小,跟他装傻充愣道。

孙建羽听得一怔,下意识地重复道:“好人?”

“良是好,良人不就是好人。”荷花也不管孙建羽信还不信,继续装傻到底。

“……”孙建羽听了这话,微微地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神色,随后倒像是信了地笑着说,“还以为你念书念得有什么长进了呢,倒还是个望文生义的。”说罢伸手朝荷花脑袋上敲了一记说:“小丫头片子,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了丁点儿墨水,就敢张嘴胡说八道?”

荷花跳开两步,歪头看孙建羽说:“那你还气不气了?”

“哪里还当真生你的气了,以为我跟你一般小气?”孙建羽挑眉道,“不过是最近被家里的念得心烦罢了。”

见孙建羽说话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调侃的语调,荷花心里的郁结总算是解了大半。

祝永鑫和方氏回去了不到一日,当天下午就又赶着马车回来了,说那郑大夫给诊脉说,祝大姐的生产之期会是在腊月中旬,应该是刚有身孕的时候本该是一个半月,许是脉象有些难辨,被村里的郎中诊为两个月,前后便约莫差了十来日,而且摸着脉象胎儿十分稳定,祝大姐的身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耐心地等生产便是。

祝大姐这边安心了,方氏便又呆不住地开始惦记城里的铺子,最后到底是催着祝永鑫当天又回了城里,带了些柴火,母鸡,鸡蛋和菜过去,倒也不算是白跑了一趟。

因着铺子事忙回不去,祝永鑫去把王寡妇送回了家,又把小秀,宝儿和博宁栓子还有大毛,二毛一道接来了城里,两家人在城里过了个腊八。晚上方氏便跟祝永鑫商议,铺子打算开到什么时候休业,祝永鑫吧嗒了两口烟道:“我还没寻思好,城里的蘑菇得有人看着,留下谁在这儿都不太合适,我寻思着,让老四两口子回去,咱们回去等大姐生了孩子,办过了洗三儿,然后都回城里过年算了,总不能歁人家良子孤身一人,就把人单单地丢在城里。”

方氏还当真没想到这一层,听了这话连连说是:“你若不说我竟都忘了这蘑菇的事儿,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就是怕爷和爹娘那边……”

“去年不也是自家过得,还不都是好好的,咱们初一大早赶回去拜年便是了。”祝永鑫的语气很是肯定,便把这事儿就这样订了下来。

腊月初十的时候,方氏和枝儿在城里就呆不住了,便搭车回了齐家村,在家陪了祝大姐三日,这天中午正吃着饭呢,祝大姐忽然丢开了手里的饽饽,手按在了肚子上直皱眉哎哟。

方氏也丢开了手里正吃着的饼子,赶紧起身儿一叠声地张罗着:“枝儿,快,去把炕上收拾出来,姐夫,去把那草灰都撮来,再铺上个单子,留哥儿,赶紧的,去给你奶送信儿去,就说你娘要生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扶着祝大姐躺下,方氏又指使傅先生道:“姐夫,这儿有我看着,你出去烧水,烧足两大锅才好,再把那提前备下的干净尺头和剪子都找出来,枝儿,你脚程快,赶紧叫林二婶子去。”

这边屋里忙得不可开交,祝大姐虽说是头一胎,可来得倒当真是快,不等魏林氏进屋,就已经破水见红,抓着身下的被单子一个劲儿地呻吟。

傅先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劲儿地要往屋里挤,被方氏撵了出去,也还是在门口急得跳脚,半分都没有做先生时候的稳重老成。

不多时杨氏和魏林氏也都前后赶了过来,枝儿一盆一盆地往屋里端热水,时不时的有血水端出来泼掉,傅先生看着那盆里红彤彤的颜色,觉得自己几乎都要晕倒了,不过这会儿家里都是女人,全都在屋里忙和,也没人有时间顾及他,就只能自己在院子里来回地踱步抽烟。

祝大姐虽说发作的快,可毕竟年岁大了,疼得死去活来,孩子位置却是不好,又一直下不来,魏林氏眼看时候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出来怕是孩子要憋出个好歹来了,一咬牙便用热水反复洗了手,直接从下面探了进去,根据经验摸到孩子的头,慢慢地往顺产的位置推过去。

“娘……”祝大姐疼得一声声的惨叫。

杨氏搂着祝大姐的头,扯着丝帕一边给她擦汗一边掉眼泪,嘴里却还是安慰道:“大姐儿,娘在呢,没事儿,没事儿的。”

方氏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探头出去对灶间的枝儿道,“再烧两锅水。”

枝儿虽说在祝家也见到林氏、小秀生孩子的场面,可何曾这么费劲过,尤其对祝大姐更是关心则乱,听着祝大姐的叫声,骇得脸色惨白,添柴的手都忍不住地发抖,端着热水送进屋,闻着满屋的血腥气,更是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使劲儿咬牙才忍着没哭出声来。

方氏见枝儿的模样,忙伸手推了她出去,让她们只在外面烧水,自个儿出去端进来。

祝大姐这边几乎都快疼得没了力气,魏林氏终于是把孩子的头推到了应该的位置,抽了手出来洗了满手的血,对祝大姐道:“大侄女,快,使劲儿,就快出来了。”

方氏冲了一碗红糖水给祝大姐,祝大姐只皱眉摇头,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姐,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有个孩子,这眼看着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可不能泄了气,赶紧使劲儿!”方氏在一旁劝道,“从下头都能瞧见孩子的脑袋顶儿了,大姐,使劲儿。”

祝大姐被方氏的一番话,勾起了这么多年的心酸回忆,是啊,自己的孩子,孩子还没生出来,怎么能没了力气呢……听着屋里好几个人都在喊着使劲儿,她探头就着方氏的手,把红糖水一饮而尽,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被单,咬牙用力。

“快了,快了,我都看见头发了,黑黝黝的呢!”魏林氏继续给祝大姐鼓劲儿道,“大侄女,再使劲儿就出来了。”

祝大姐咬着牙,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就觉得肚子猛地一空,身上也是一阵松乏,随后就听见了孩子“哇哇”的哭声。

魏林氏托起孩子的小屁股一瞧,笑着大声恭喜道,“嫂子,大侄女,给你们道喜了,是个带把儿的。”

说着便把孩子给祝大姐看了一眼,才抱到一边去承重,上下擦拭干净,包了个小蜡烛包。

方氏抱了孩子出去给傅先生们道喜,还不等说话,就被傅先生一把抓住问:“你大姐咋样了?没事儿吧?”

“恭喜姐夫,母子平安。”方氏见傅先生不先问孩子,而是先问祝大姐,顿时打心里又对这个姐夫更是敬重了三分。

傅先生听说祝大姐没事,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去看方氏怀里的儿子,听了方氏恭喜的话,他欢喜也固然欢喜,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地说:“可是把我吓了个半死,虽说郎中早就说,大姐儿年岁大了生孩子怕要有危险,可这亲见了跟之前耳闻还是格外不一样,若是知道这般凶险,倒不如不要这孩子,左右我们还有留哥儿在。”

“大姐能有姐夫这样知冷知热的人疼着,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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