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贪欢》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谁解贪欢- 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敝谰殴媚镄乃疾淮浚疵挥辛系绞钦饷锤霾淮糠ǎ
前厅里两方人马愣了许久,情势终是没再发生什么变化。周御胤那颗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挥手让众人退下,他勾着唇角就朝瘫坐在交椅上的萧御伦走去,他心里都快笑疯了:他早就想把这个人弄死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如愿了!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丹朱意识回转立刻就扑上前去,惊慌失措叫道:“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样?”她根本就想不到别的,什么周御胤、小郑子之流的……那算什么?萧御伦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主子!她眼睛里只有倒在椅子上的萧御伦。
萧御伦很想把眼皮掀起一条缝来,但是……他睁不开——没力气。那一刀太准了,直刺心口,又快又狠。
见萧御伦不能动弹,丹朱都快疯了,平日里那嚣张的气势、周密的心思尽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变成一个小女孩,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和丹朱不同的是……周御胤脸上却是十分愉悦的表情,怎么能不愉悦呢?眼前这情况完全就是他朝思暮想之景,刚才他还有点不信,现在走近了一看:那匕首可是正正好好插在了萧御伦的心上,连半分都不带偏的。
“小郑子!摆驾——咱们回丰源宫找任妃去!”人都不能动了,咽气也就是瞬间的事情了,他可没工夫在这儿干耗着,宫里头的温柔乡正等着他呢!
小郑子一甩拂尘,尖细的嗓音有点变调:“摆驾回宫!——”然后就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按原路返回。
而销魂山庄里乱成一团。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九疑得手之后根本就没走远,不过是躺在屋顶上看底下人仰马翻罢了。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直到现在……她才看到萧御伦右手掌心的一圈朱砂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九疑记得那天她杀了姜知渔,柳公子赞了她,然后带她去赏梅。
柳公子一向好情趣,踏雪寻梅还不够,他要弹琴,然后他把手炉递给自己。
脑海中浮出一双手,那是一双素白温柔、修长美丽的手,离开手炉的时候,掌心露出五颗朱砂痣,小小的、密密的,圈在一处,映着白皙的掌,似是满山白雪里独放的一朵红梅。
而这朵红梅……如今开在了萧公子的手上……
九疑仰头看天,夜色甚浓,乌云闭月,风高阴森。
九疑觉得冷,那是真的冷,她如今却是可以肯定萧公子就是柳公子了,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的事终于露出了真相,她本该高兴的……却难过起来。
心揪成一团,不仅为了自己受骗,还因为……她给了他一刀,正插在心口。
九疑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那一刀……只有一个结果——毙命!那个常常笑得如沐春风、意味深长的柔美男子死了,死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她还有一丝侥幸,或许……柳公子不会死。
但是,她那一刀快、狠、准,他必死无疑了!
眼角凉凉的,九疑伸手一摸,湿漉漉的,竟然是眼泪。
她杀了那么多人,如今竟然为一个骗子掉眼泪了,真是可笑!
她扯着嘴角笑,不发出声音,肩膀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也是会骗你的,他那身傲气容不得他骗一个下贱货色……却容得下他来骗你——温孤明夷!”
而他的结局……是——死……
真是太好笑了……
45魂牵也梦萦
三日后,销魂山庄大丧。
与此同时,道上传出消息:黄金收手,自此不杀一人。
那一天的城楼依旧阴沉,夏雨瓢泼,九疑一身缟素伫立楼头。她眼神好,可以看到极远的地方:销魂山庄一片死寂,不若平日恢宏。
“我为你披麻戴孝……你……一路走好……”九疑扯着衣袂一角,低敛了眉眼面无表情道:“你别再阴魂不散了,要死……也是你自找的……”
已经三天了,身着狐裘锦袍的男子夜夜入梦,九疑日日惊魂。
他手捻一只红梅站在树下,蓦然回首,灿然一笑……继而是急速后退,衣衫翩跹转眼化雪。
又或者……他怀抱古琴端坐高台,抬手一挥,阳关诀别……然后是白云微醺,青丝流泻瞬间迷眼。
九疑从不知道柳陵郁的脸有如此魅力,竟可教她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竟能让她魂牵梦萦终日惶惶。
有些人的好,你似乎只能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有些人的狠,你似乎也只能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不回忆不会懂,不细想不明了。一如柳陵郁,看似什么都没做,可终究是事事护着她的,看似什么也没说,却让她心惊胆战承受不起。
微挑了眉毛,九疑暗骂了一句:“真不知是猫哭耗子……还是耗子哭猫……”便转过身,下了城楼。
钱满瞧见一身水淋淋的九疑不觉火冒三丈:“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高烧才退了就出去淋雨,你不想活了啊!”三天前九姑娘失魂落魄赶到鼎华居,次日就开始发烧,整个人都烧得糊涂了,险些没救过来!
九疑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天字一号房。
她怎么会不想活呢?这天下间最怕死的……除了九姑娘……不作二人想。
她那一晚不过是糊涂了,笑得疯了才忘了身在何处。她躺在房顶上,本来以为自己在哭的,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不光是脸上湿了,连身上都湿了。狠狠地拿袖子擦了擦脸,九疑暗自咒骂了一句:“这破天什么时候不下雨,偏生这时候掉眼泪!真是晦气!”
夏夜天热,可是雨凉,九疑觉得要是一直待在房顶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脑子有病。可转念一想,她可不是脑子有病吗?杀了个一直都在欺压诓骗自己的恶人还又哭又笑的,当真是有病!
算了,反正杀都杀了,要想他活过来也不可能了,还是思量思量温孤家的事儿吧!九疑站起身,脚尖轻点,双臂伸展,瞬间就从屋顶掠过,须臾就到了销魂山庄之外。
这庄子九疑里里外外走了都快一百遍了,想怎么进出那还不是看她高兴?
眼下九疑要做的倒不是什么探查寻访,而是……睡觉。
她累啊!杀柳公子……那可是费心费力啊!
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心思没了着落的九姑娘脚下乱走,走到的正是素来熟悉的鼎华居。
钱满看着那道高挑素白的背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作孽……”
九疑进了屋,也不换衣服,就那么呆坐着,深邃的黑眼睛里一片空濛,直勾勾地盯着雕花的檀木窗,仿若外头落的不是雨,而是金豆豆。
她正发呆发到兴头上,却有个不识趣的来敲门了。
笃笃笃,三下,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是种熟悉的韵律。九疑受了惊似的猛然扭头,眼里一道厉光射向紧闭着的大门,眉心都跟着一动。
没人应答。
又是三下,笃笃笃,还是那个节奏,半分都不带差的。
“谁!”九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九姑娘开个门好吗?”温柔的嗓音,一样的调调,却少了那份冷清。
“自己推门进来吧。”九疑松了一口气,是菊让,不是……他。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似是有些无奈,和柳陵郁惯常的冷笑更加不同。
门被打开,身着浅黄色长衫的男子怀里抱着琴盒,背上背着锦盒,好不狼狈地站在入口处。
菊让笑意盈盈地迈步进来,“公子果然没料错。”九姑娘当真在鼎华居!
“菊公子来此……有何贵干?”起身关了门,九疑的态度不冷不热。
“公子让我把九姑娘的东西送来。”弯弯的眉眼柔和温吞,放下东西的菊让又是一身清雅脱俗,“找了九姑娘好些天了,实在不成才打开公子留下的锦囊,果然被公子给料中了,九姑娘不在别处定在鼎华居。”
点了点头,九疑淡淡道:“麻烦菊公子了。”
菊让不敢坐下,他看着这个一身缟素的高挑女子,突然就不敢动了。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像……像站在公子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菊让还是问了不该问的,“九姑娘怎么了?”
略微抬眉,眼尾飘来一道漫不经心的视线,九疑依旧淡淡道:“这……跟菊公子没什么关系吧?”
她面色苍白,菱唇泛紫,可字字戏谑,满目玩味,像极了柳陵郁,看得菊让又是一惊。
丝毫不理会菊让变色的脸,九疑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既然东西送到了,那菊公子请便吧。九疑乏了,恕不招待。”那轻慢的态度似是厌倦了人间万事,红尘皆不入人眼。
菊让的笑……挂不住了。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领赏吗?”九疑见着跟柳陵郁有关的人就忍不住脑仁儿疼,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口气也甚是不悦。
菊让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九姑娘。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有着九姑娘的皮囊、柳公子的心智的人,连那眉目之间的怨气都堪称一模一样。
此地不宜久留。菊让有些怕,作了一揖就转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菊让听到九疑在背后冷冷问道:“柳公子死了……你不慌吗?”
她没有问“你不难受吗?”也没有问“你不伤心吗?”她只问……“你不慌吗?”菊让说不出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一把刀就这么看似轻飘飘地插过来,正中心尖。
不愧是第一杀手,果然了得,连问话也是这样。菊让摇了摇头,道:“慌也没用……”公子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只是……九姑娘怎么知道公子死了的?公子是萧公子的事……他也是猜的啊。
“也对。”九疑冷哼了一声,“你走吧。”
菊让走在回乱怀楼的路上,到了门口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
九疑打开琴盒,璧珑琴。
九疑打开锦盒,萼绿华。
萼绿华的手上插了一把团扇,透亮的绢纱,上面绣了一个身着绿萝衣的女子,一旁题了一句诗:“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九疑抽出那把团扇,扇了扇,凉风阵阵。
细细摩挲着那两行字,九疑淡笑,“柳公子的字……当真是漂亮得厉害……”
女子的绿萝衣湿了一块,圆形略深的一点,映得那风流婉转的人形有些凄楚悲凉。九疑继续笑,“我竟不知道……柳公子的绣工也是一绝!”
目光触及到锦盒里的一张便笺,花体的小篆,极其难写的,偏生写的那个人把那几个字写得行云流水、且华且丽。他说:“一把团扇,算作杀卢立人的奖赏,干得漂亮。”
团扇掩面,九疑大笑:“哈哈哈,柳公子好气魄,出手必不同凡响。”瞧着那细细密密的针脚,这把团扇也算得上是稀世珍品了吧?柳公子亲手所作,千金难买啊!还有那扇面上的女子,神形兼备,竟像活的一般。什么时候,柳公子也把那个叫做九疑的呆货放在了眼里?
放下团扇,九疑目光一凛: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销魂山庄此际混乱,乱怀楼一定也是如此,趁乱好摸鱼,那块檀木牌子还没着落呢!
弄清楚温孤家的事我就回锦官城,鬼才继续呆在这儿寻不痛快!九疑愤愤地收起那三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换上不起眼的男装、贴上人皮面具就出了鼎华居。
九疑想得明白:重要的东西不在留云轩就在关春院。留云轩她出入太多次,柳陵郁甚少在那里逗留,看来关春院的可能性更大些,所以她摇着折扇混进了乱怀楼。
她在乱怀楼也住了好些时日的,熟门熟路,走起来毫不费劲,一转眼就甩掉闲杂人进了关春院。
园子里没人,九疑侧耳细听确定了红冶不在才现身。穿过池子旁的绿萼梅花树的时候,九疑狐疑地盯上了一块乱石。
所谓的假山石,要足够的陋、足够的丑才算是上品,可那块石头偏偏就平滑整齐宛若圆卵。柳公子不像是那种喜欢以次充好、独树一帜的人啊!九疑不觉停下了脚步,她在那块石头旁蹲下身子,出手拂开边上的杂草,竟发现那草根是虚的!
九疑用力拍向石头,没有反应。
皱眉细看,九疑双手抱住那块石头扭转前端,地基慢慢地动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脚下的草皮猛然裂开,跟龙字春兰那头的地道构造极其相似。九疑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地底一片漆黑。
“嘀嗒……嘀嗒……嘀嗒……”水珠从头顶落下,打在脚下的石板上发出冷清的声响。“难道是水牢?”掏出怀中的火折子,九疑就着火光观察着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越发地觉得事有蹊跷。
正当她入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声响猝然入耳,“九疑?”
九疑手中的火折子一晃,照着的就是远处亭亭而立的兰敞。
瞬间,水牢中灯火辉煌。
九疑这才看清兰敞对面的水轮上绑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那男人白面朱唇,精壮瘦削,九疑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九疑,你怎么来了?”兰敞吃惊得很,他怎么也没想到九疑能找到这个地方。
走上前去,九疑根本就不欲理会兰敞,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她一定见过这个人,太熟悉了,她不会记错的。“你是谁?”
那白面男子听到有人唤自己,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黑眼睛。茫然地看着这双眼睛许久,那男子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口气,“白……少……卿……”
这三个字一出,白少卿的头歪向了另一边。兰敞倒退一步,而九疑……双目圆瞪,心神俱震!白少卿!白啸林之子白少卿!怪不得似曾相识!她扭头看向兰敞,无意识道:“他不是死在弄弦的床上吗?”
兰敞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才确定眼前人的的确确是九疑。他无法回答九疑的问话,难道他要说“这人是柳公子看中了要拿来当试药的,所以给他安排个假死,好让这人顺理成章地关在这水牢里”?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想当年乱怀楼开张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搜罗用以试药的男子吗?青楼里死几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
九疑在白少卿面前踱了几圈,再看向兰敞地时候唇边不自然地扯出一个冷笑来:“身长一样,肩宽一样,腰围一样,体质相似,年纪相仿哼!柳公子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替身吗?”
兰敞沉默。
“兰敞,告诉我,他是用来干什么的?”九疑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兰敞后退。
“说!”九疑半眯了双眼,戾气大盛。
兰敞再退。
“柳陵郁是不是没死!”这一句九疑几乎是吼出来的。
兰敞无路可退了,只敛眉垂首,不言不语。
“他没死……是,还是……不是!”一拳出击,打在兰敞耳侧,青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