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寂灭如同死灰的颜色……
上官睿出去，门关上，夏明薇看眼前的乐沫沫，乐沫沫直说：“明薇，我觉得我们都挺傻的，真的。”
夏明薇伸出手去。
乐沫沫过来在床边坐下，看她的脸孔，又说：“孩子没事就好，他最无辜，他跟大人没有关系，你别迁怒到他。”
夏明薇点头。
乐沫沫说：“你快点养好身体，我都快结婚，婚礼你去不去？”
“去，一定去。”夏明薇停了一下说：“坐轮椅都去。”
乐沫沫听了笑一下，以前小时候做过约定的，说要当对方的伴娘，结果明薇在帕劳结婚，根本没用到伴娘这种东西，她当时忙着玩的满场飞，忙着看慕容聪，觉得他就是世界……现在她结婚，夏明薇怀孕，身子不稳当躺在医院里，且不说能不能去，总之是不可能当伴娘的了。当时发誓的时候指天指地的，现在弄成这样子……
乐沫沫说：“伴娘我找了别人，给你看我婚纱礼服，很好看，我没你那么瘦，没办法穿鱼尾的，只能蓬蓬裙，短款的我也试了，显得腿好短……”
夏明薇听她讲，怎么都听不出声音里有任何一点点的开心在里面，拉了乐沫沫的手：“沫沫，你要是不想结婚也可以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冯远清也很好，可你不爱他，沫沫，你爱一个人，日日的看着他都会厌烦，看他的小毛病都会发脾气，都会吵架，你总会过不下去……”
乐沫沫的手略略的僵硬：“那怎么办？等慕容聪回来娶我吗，他不会的。”
乐沫沫提到慕容聪的名字，也都再不会流泪，好像云淡风轻。
轻易的就提起。
“明薇，我希望你好，我从初中遇见你，就希望你好，我们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在荷兰的日子真的是最愉快的了，我想我再不会有这样一段记忆，我都不后悔，只是觉得可惜了，当时怎么不知道这是最好的回忆，总觉得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还能跟你一起天天厮混，上官学长还在原地，我每天继续撺掇你们，慕容聪也一直是笑，带点痞气又常常吓人的冷漠样子，四个人多开心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明薇，我常常早上起床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荷兰，伸手应该是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然后我洗澡收拾自己，开车去接你，我们去上课，路过你门口绕开上官学长的车子，停下，看你和他一起出来，他的脸上都没有更多的表情，我跟他打招呼，你跳上车来，去学校念拗口的法文课……”
夏明薇听的也有些茫然，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好像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乐沫沫终于回神一点，过来抱夏明薇：“明薇，我都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上官学长和姜琳琅的事情我也看见了，他还是爱你，你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爱你，你要是离婚，孩子怎么办？”
夏明薇低声：“孩子我带走。”
乐沫沫只说：“这不可能的，明薇，你赢不了，孩子现在才两个月，还有八个月要等，八个月还不足够你原谅一个人吗？明薇，我希望你幸福，我觉得我们两个里面，总会有一个幸福吧？我都这样子了，你如果不跟上官学长一起好好的，我真的会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希望……我看见上官学长和姜琳琅一起出去，我就觉得怎么会这样，可是今天来，我看他对你……他还是爱你的，你就好好跟他一起，他不再见姜琳琅就够了。”
夏明薇看乐沫沫，握紧了几分她的手：“没想过你还是来帮他说话……”
乐沫沫笑一下，看上去却好像没有灵魂：“总有点东西，我希望都一样，永远一样下去……”
好像是踩着记忆的尾巴，已经是惯性，习惯的站在上官睿这一边，习惯的劝夏明薇，一切都习惯，总想要再继续一下，好像就能追到当初的影子……
做不来冷漠的人，做不到忘记，就只能满世界的找一丁点记忆的影子……
夏明薇深深的吸气，抱住乐沫沫：“沫沫，我也想要你好，只有你一个人是一直帮着我，只有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乐沫沫笑笑：“以后也会在一起，我在B市，再不去荷兰，也不乱走，这样才好，以后我都一直见你。”
对话好像怎么都不能再继续下去，都是压抑到彼此都会呼吸困难的话题。
夏明薇第一次觉得乐沫沫这样的镇定安宁，以前的那个乐沫沫一点都看不到，却还是一样护着她，这一点都没有改变。
夏明薇拉了沫沫的手：“沫沫，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乐沫沫想了想回答：“帮我跟慕容聪说，我很谢谢他，在记忆里面有那么一段日子那样好。”
夏明薇低声：“对不起，沫沫，都是我，如果没有我，慕容也不会……”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明茗，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慕容聪也不会跟明茗在一起，乐沫沫却笑：“不是的，没有你也一样，早晚的事情，只不过是事情变得更快了，也更好笑。”
夏明薇一下子就又没话说……以前什么都可以说的朋友，现在不行……有太多的禁忌……
“你别放在心上了，明薇，我想看你幸福。”乐沫沫的声音有些怅然的，努力的笑笑。
夏明薇点头，乐沫沫站起身来：“我该下楼去了，我爸爸身体越来越不好，好像个小孩子要人陪，疼起来真的受不了，你上次也看见，我要多陪陪他。”
*****
冯远清和上官睿站在外面走廊上。
走廊有些长，有长椅，可是上官睿就站在门口的地方，冯远清看上官睿站着，自己也不好过去坐下，只能也在这里。
气氛有些沉闷，冯远清拿了烟出来，抽出一根递给上官睿：“来一根？”
冯远清的烟盒是银质的很好看的盒子，看见里面还有几根，上官睿接过来一根，冯远清点了，上官睿问：“你抽烟？”
冯远清有些诧异：“怎么不抽？”
上官睿知道乐沫沫是最不喜欢烟味，弄得慕容聪后来都要跟着他戒烟，有一段时间也是很难过，偷着跑出来抽几根，聊聊天。
上官睿没答话，吸一口，好像真的能舒缓一点。
好像所有烦心的事情都能压下去一点……
冯远清看他，说：“没事，沫沫会说服夏明薇。”
上官睿听了，侧头看冯远清问：“你怎么知道？”
冯远清答：“沫沫就是这样的人，从心底就善良，伤害任何人的事情都不会做，何况现在还有个孩子，我常觉得她希望世界和平，大家都好好的才好。”
这就是乐沫沫，事实上就是……永远心地最好的人。
上官睿停了一下，问：“结婚日期是下周几？”
“周三。”
上官睿说：“恭喜。”
冯远清笑笑：“谢谢。”停了一下又说：“我比你小三岁，没赶上你们那趟，我初中你们都高中了，后来又出国，不然可能也是一起玩的。”
上官睿吸一口烟，很久没有抽，倒是觉得呛了。
门开，上官睿掐了烟，也没想过这么快，乐沫沫出来，看一眼上官睿，说：“上官学长，进去吧，我先下楼了，下周婚礼明薇说要来，还是看医生怎么说的，如果状态不好就算了。”
上官睿说：“谢谢。”
乐沫沫这样说就已经是帮他劝了……
乐沫沫听见只说：“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上官睿点头，送着他们到楼梯口，自己又回来，进去病房。
夏明薇已经安静的多了，看他进门来，闭了眼睛睡过去，是真的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现在的心思太乱，不离婚又要走到什么情况下面去，不想吵架，也不想闹，他让着她也不能改变跟姜琳琅出去开、房的事实，一切都这么无奈。
上官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我找人回趟家里，你有什么要让我拿过来的东西吗？医生说最好住三周都在医院。”
夏明薇抬了眼说：“没有。”
上官睿听她回话，过来吻一下她额头，出去打电话，又回来。
她已经睡着，睡着的样子好像一个孩子在梦乡里面。
*****
这样大的事情，注定是拦不住的。
医院那边直接就转了出去，电话直接到了金旭那里，压在门口没人敢报进去，怕是老首长这么大年纪，身体要有点问题没人承担的起，于是又打给了金碧桐，这个老首长唯一最宠爱的女儿，金碧桐那边接到电话当时就一下子急了，上官宣不在，打给上官睿，上官睿硬是压下来说：“不是大事，现在要休息，您要是来更容易添乱，还是等好一点再说。”
金碧桐急了：“好一点！本来是根本没事，现在忽然弄成这样！我是可以晚点见明薇，你总不会身体也不好吧！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回家里！”
好容易儿子松口结婚，明薇也怀孕了，孙子眼见就到手，结果来弄成这样，要是孙子没了，连儿子不要了也罢！
上官睿听出自己母亲是真的急了，也只好说：“等到明天，今天明薇都睡了，别打扰她，药还挂着，明天再来也不迟。”
金碧桐在电话里声音就大起来：“明天我立刻就过去，睿睿我就是太宠着你，你现在什么都给我让着明薇，什么都让着！你要是再有什么动静我都不饶你！”
上官睿第一次见自己母亲跟自己发这么大脾气……
俨然孙子才是更重要的，急忙敷衍了，挂了电话才安宁了几个小时，忽然手机又响，一看号码还是自己母亲的，于是出了病房去接，接起来那边就说：“睿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找院长问过了，当时的护士医生都说夏明薇说要离婚，你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睿听得头疼，急忙说：“真没事，妈你别急。”
“离婚了还说没事！非要等真离婚签了字才告诉我是不是！我现在就在医院楼下，你跟我说楼层！”金碧桐厉声。
上官睿揉了揉额头，低声：“妈，我现在……”
金碧桐说：“五楼是吧，我自己上来。”
电话“啪”的挂断，上官睿只好去电梯那里等着金碧桐上来，电梯门一打开，金碧桐从里面出来：“你爸爸也说要过来，可不在B市，等他回来也会说你，明薇呢？”
上官睿看这阵仗，急忙拦住了金碧桐：“妈……不用这么夸张……”
金碧桐推了他直接往病房过去，推门，看见夏明薇是在睡着，才又推出来，关上门问上官睿：“到底为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明薇才怀孕两个月你就气的她要离婚，还有8个月孩子才出生，你就忍忍脾气怎么了？谁家孕妇不是脾气大？这有什么！孩子要是出了事你看你怎么办！明薇要是有娘家人看见你这么对她，肯定跟你急了……”
也不知道是带入到哪一段记忆里面，就这么大火气……
上官睿说：“是是，我都知道错了，妈您别急，您先静下来……”
金碧桐厉声：“别用你哄我那一套，现在是什么时候！”又过去推门看看里面，试探的叫一声：“明薇。”夏明薇睡的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她，睁开眼来，看见是金碧桐，一下子醒过来，说：“阿姨。”
金碧桐有些含蓄的笑：“听说你身体不好，我过来看看，睿睿不懂事，你别理他，有什么不高兴的都跟我说，我教训他。现在孩子是最重要的，现在才两个月，要静养。”
上官睿跟在金碧桐后面进来，看夏明薇，有些无奈的表情……
夏明薇坐起来一点，说：“没什么事，都好多了。”
金碧桐又问：“睿睿是不是惹你生气？有你都跟我说。”
夏明薇看一眼上官睿，低声：“没事。”
金碧桐过来，看夏明薇还在打点滴，说：“这孩子太懂事，真有什么都跟我说。”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抱歉的。
夏明薇笑笑：“真的没什么。”
金碧桐看这样子，好像真的是安定下来，不离婚也不闹，放心一点，又说了几句别的，让人送来了些补品……
等到上官睿送走了金碧桐，才舒一口气，回来看夏明薇，夏明薇看见他转脸过去，上官睿过来吻一下她额头：“谢谢你，不然我妈不见得把我怎么样，你看现在，你比我重要的多。”
夏明薇只是避开，转身去睡下，不理任何。
上官睿等着她大概是睡着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下午拿东西过来竟然没带了牙刷，她惯用细小的那种，干脆就再回去一趟拿。
正想着，手机响起来，他一看上面的号码略略的一停，还是出去接起来说：“琳琅，什么事？”
姜琳琅那边说：“找你出来喝酒啊，不然能干什么？”
上官睿听见，回了：“不了，我有点事要忙，先不说了，我得出去。”说着就挂了电话。
回身看一眼夏明薇的病床，拿了车钥匙扣了门，下楼去。
*****
回家一趟，刚停好车子，就看见外面一辆柠黄色的车子也停着，姜琳琅站在车前面。
姜琳琅看见他，笑说：“就知道你不在家，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你楼下，楼上灯都黑着，怎么可能。”
上官睿看见，也不好说什么，只说：“有点事，回来还要出去。”
也没说是夏明薇在医院的事情，觉得是家事，外人也不需要知道。姜琳琅却说：“你有什么事这么忙！现在都几点了！”
上官睿有些不耐，看一眼表，说：“我先上楼。”
姜琳琅在后面跟着：“你老婆呢？怎么她也不在？我还说再见她的时候跟她聊聊天。”
上官睿往里面走，看她还跟着，站住：“你现在是跟我上楼去？”
为了一个姜琳琅，都快闹翻天了，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姜琳琅却说：“我都没去过你家里，让我顺便过去借个洗手间行吧。”
说着就已经跟过来，上官睿看她一眼：“姜琳琅，你大半夜的在我家楼下不会就是借洗手间吧。”
姜琳琅一怔，却又笑：“那怎么了？我还是你师姐，我要上去。”
上官睿也不拦着，只说：“我上去就急着出去。”
家里面早上让人来收拾过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整齐，他去楼上浴室拿了夏明薇的牙刷，用个袋子拿着，姜琳琅进门赞叹两句房子不错就去了洗手间，两个人一起出门下楼，上官睿带着牙刷回来，分开的时候也没什么纠缠，姜琳琅爽快的挥挥手，各奔东西。
*****
朵朵卡文，在电脑前坐了4个小时……呜呜，平均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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