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塞拉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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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塞拉利昂-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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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感。半晌我清醒过来,这是塞拉利昂民间最流行的打击乐器,叫作瑟布瑞,这种乐器制作非常简单,仅仅把数十颗钮扣穿在尼龙绳上,然后编织成网状套在晒干的葫芦,利用钮扣撞击干葫芦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我大声疾呼,既然有瑟布瑞,那么一定有人从这里经过。

我喊了许久,终于丛林里有回音。“是有人喊救命吗?你在哪里?”

“我陷进沼泽,在沼泽,快来救我。”

几分钟后丛林出现七八个黑人妇女的身影,我看过去,这些妇女拿着脸盆和鱼网,穿着短衣奔过来,我费力地扬起手让她们能尽快发现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们终于看到了我,当然我的情形也让她们大吃一惊,几个妇女在岸上商量最后将鱼网抛了下来,我抓住鱼网,她们则一齐拽住鱼网往后拉。大概是由于我陷得太深,我的身体并没从沼泽里拉出,那根鱼网却被扯断。她们又扔下一条粗绳索,我死命地拽住那根绳子,尽量地让自己的上半身平倒下去以减小双脚产生的压强。

这些妇女很用劲,我直担心自己的双腿会被稠密厚重的淤泥扯断。

我被拉到岸上已经累得不能动,虽然几次经历死亡的边缘但没有哪次能像今天这样让我恐惧,人类在神秘莫测的大自然面前总是渺小而卑微。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其中一个看着年长的黑人妇女问我。

我仍是大口喘气,死亡带来的恐惧并没有消除。“我迷路了,我本来想去蒙盖巴。”

“错了错了,蒙盖巴不是往这里走,去蒙盖巴要经过一条河流。这样吧,我们正好去那条河捕鱼,你就和我们一样走。”

瞧见她们要走我也不敢赖在地上休息,路上那年长的妇女告诉我,她们是这附近南图尼村的村民,和索西乌村隔着两片沼泽地。她警告我丛林里有许多沼泽,不是长期住在丛林里的人会很容易误陷沼泽,她说那种看着很浅的河流,其实很可能就是沼泽。

在南图尼村的妇女带领下很快找到那条河流,趁我呆在河岸的时候妇女们早拿着脸盆和鱼网跳进河中,她们似乎都是游泳的好手,黝黑的身躯在河水里翻起阵阵的浪波,更有的人还在蛙泳。

我不敢耽搁,向她们道谢后告辞而去,过了河没走多远我就发现昨日经过时我被树枝划破的一小块裤角,这证明我的方向没有错。

到达蒙盖巴已经是午后,我决定先去警察局报案,在街上拉住两个当地人问了地址便跑了去。警察局就在镇中心,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前也没有警察守卫,我直接跑进院子里。这是个很简陋的警察局,院子分为两半,一半是牢房,一半则是办公的地方。那牢房也不像国内分隔成一间间单独的囚室,而是一个大统间,三面墙壁,一面是铁栅栏,因此关押在牢房里的犯人直接就可以看见对面警察的办公室。

牢房里关押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黑人,疲惫的眼神,但看见我后眼睛里都放出饿狼样的光,一个个地冲到铁栅栏前伸出手向我招呼,见我不答理还有的人拼命地用身体撞击铁栅栏。我看着那用只有拇指粗的铁条焊接的栅栏不禁相信,只要这些人再用上把劲,这铁栅栏迟早要被他们推倒。

“女人,过来,我爱你。”

“来嘛,女人。”

牢房外面站着一个瘦小的黑人警察,他同样是疲惫的眼神,无精打采地端着枪托戳那些伸出铁栅栏的手臂,警告他们不要闹,安静。

我直接走到对面的警察办公室,刚进去就瞧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索托警长,他正坐在椅子上和一个背着包的男人在说什么,而地面上则摆着一堆旧皮鞋,这些皮鞋新旧成色不等,有七八成新,也有开口脱胶几乎不能穿。那背包男人拿起地面上一双稍微新的皮鞋,往索托警长没穿袜子的大脚套去。

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形,这情形好像是双方在买卖皮鞋。

“是你。”我听到了索托警长惊讶的声音。

我也有些尴尬,好像抓着索托警长的小辫子。“索托警长,我是来报案的。”

“报什么案。”索托警长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跺着脚,试穿脚上的皮鞋是否合脚。

虽然眼前的情形实在不适合报案,但我还是赶紧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仔细地讲了一遍,也许只要讲明是个英国人被抓住会引起索托警长的重视。“他们说我们偷窥Secret Society,现在我的朋友被他们抓住,他们想要处死他。索托警长,请你现在马上派警察去救他。”

索托警长像没有听清我说的话,拉住那卖皮鞋的小贩商谈起价钱来,我心里有气大声道:“索托警长。”

他回头瞅了我一眼似乎极为生气,穿着皮鞋的脚在地面上重重踏出一步,道:“你说你醒过来就没发现那英国人,你怎么知道那英国人去村子里找行李包,他就不可能一个人先开溜了吗。中国人,除非你能证明那英国人确实被索西乌村的村民所抓,否则我是不会派警察出动。”

“乔治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了解他,他一定是被村民给抓住。”

索托警长不再理我,和小贩谈的价钱不合心,他又重新选了一双皮鞋试。我气坏了,像这种人当警察平日也只能欺负平民百姓,难道还真能指望他为民办事吗。

我拾起地面上的一双旧皮鞋朝索托的头部扔去,然后大步地向外面跑去,很快身后传来索托气极暴跳的怒吼声。

镇政府离警察局不远,跑过一里路就到了,同样是幢简陋的院子。门口有个守门的门卫,他告诉我现在镇政府的卡他马主席不在,他去出席下面一个村举行的庆祝仪式。

“那现在还有谁管事。”我急得不行。

“卡他马主席的秘书艾美答。”

我打算先去找这个秘书,按门卫指引在小楼的第二层最后一间办公室找到艾美答,是个五十多岁的黑人妇女,打扮得比我所见过的任何黑人妇女都要时尚,涂着玫瑰色的口红,穿着白色的职业裙装,看着人特别地有精神。她这身打扮直觉让我以为她不是普通的平民家庭,在塞拉利昂即便是男人也不容易找到工作,像艾美答能够进镇政府工作也应该是有些家底的人。

“您好。”

她看见我进来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站起来。我尽量地先和她热情寒喧,然后才将乔治被抓的事讲出来,艾美答听后只是沉默不语,眉头皱得老紧。

我的心陡然一沉,艾美答的神色有些不情愿,忙道:“艾美答秘书,我刚才去过警察局,但是索托警长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乔治确实被索西乌村的村民抓走。请您想想办法去和安第纳酋长交涉,不然乔治会有生命危险。”

“抱歉,这件事恐怕我要和卡他马主席报告才能决定,我没有资格去和安第纳酋长谈判,而且现在你也不能证明乔治被村民抓走,或者你可以先向英国使馆求助。”

我终于相信这个艾美答不能给我任何帮助,看见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话机,又道:“你有英国使馆的电话号码吗?”

艾美答没有回答,从抽屉里找出一本文件翻了几分钟指着一行字给我看,我默记着那几个数字,抢过办公桌上的电话拔过去。电话那端没有任何的声音,我冲着话筒大声地喂,也不管我拔过多少次,电话里始终寂静无声。

“电话前两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一旁艾美答不紧不慢地道。

我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冲下楼去,气愤地想如果来报案或者求助是欧美人他们是否也会如此怠慢呢。

在镇中心的汉斯老板家中我买了一套化妆的工具,另外还买了假发套和一套曼迪族妇女的服装,心急火燎地往索西乌村赶去。

我沿着在丛林里留下的记号顺利地赶到离索西乌村不远的河流,此时南图尼村的捕鱼妇女早已离去,河面上静悄悄地。我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头顶,很快地趟过河去。我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丛林躲在里面,将身上的湿衣服换掉,然后换上曼迪族妇女的服装。

袋子里放着一套劣质化妆品,我对着小镜子打粉底,这是种深褐色的粉底,涂在脸上后皮肤就会接近黑人的肤色。我尽量把脸上的粉底抹得均匀,怕露出破绽也把脖子给涂了粉底。我特意地把唇线往嘴唇外画,这样抹了口红后会显得嘴唇又大又厚。

戴上买的假发套,我对着小镜子欣赏,除了鼻翼没黑人那样宽,其他和黑人也相差无几。我将脱下来的衣服和装化妆品的袋子藏在草丛里,平静地朝索西乌村前进,现在我必须要以自己的力量救出乔治,也许只要安排一个周密的计划那应该能救出乔治。

进村后并没看见多少男人,几个裸|露上身的妇女在门前用木棒舂米,她们向我投来惊奇的目光。我向她们点头微笑,她们也就自个地嬉笑说话不再瞧我。虽然我化妆成曼迪族妇女,但是我的面孔在这个村庄比较陌生,很容易遭到盘问,而且只要我一开口,那不标准的曼迪语就会出卖我的真实身份。

我边走边想该怎样把乔治从村中弄出去,就算不能救他也要先了解他目前的情况。

在村中的木棉树下我发现了乔治,他被绑在树上,脑袋向下无力地垂着,我看着他侧过来的半边白皙面孔被打出四五条血痕,就连灰色的衬衫也被打得四分五裂。我躲在一棵棕榈树后面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他没有抬起头,也没任何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乔治。”

我准备靠近他察看情况,身体刚越出棕榈树后面就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永不能放弃的承诺



我大惊失色,顿时想到是被村民给认了出来,所以连身体也顾不得转过去,抬起腿就朝身后蹬去,也不知蹬在哪里,只听到身后一声男人的惨叫,捂在我嘴巴上的大手缩了回去。我迅速转过头当看清那男人的样子时不禁呆住,这个男人竟然是前几天在蒙盖古小镇被美国佬欺负的那个黑人。

他勾着腰用手捂住裆部,面色十分痛苦,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的脑袋转得飞快,这个男人是索西乌村的人,该不会也是想抓我吧。他瞧着我不说话,牙咬得紧紧地,看来我那一脚正好踢中他的要害部位。忽然他的面色一滞,眼睛瞪大起来,站起身抓住我的衣袖。“你想干什么。”我只道这男人想要抓我,赶紧伸出手推他。

“马歇尔,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只见鲁古姆斯沉着脸大步走过来,心里越发紧张,搞不好马歇尔会将我交给鲁古姆斯。转瞬间鲁古姆斯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狭长的眼眸盯着我的脸不断闪烁,好像极力在辨认什么。

“这是谁?不是村里的女人?”

“是隔壁阿金介绍我认识的南图尼村的姑娘,我带她出来转转。”马歇尔仍是拽住我的衣袖,身体不断往我身上靠。

我松了一口气,马歇尔并没有戳穿我,其实我是肯定马歇尔认出我,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帮一个不认识的人。

鲁古姆斯盯着我瞧了一会才姗姗离去,我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一旁的马歇尔拽住我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快离开这里,幸好鲁古姆斯没有认出你,他已经安排人守在村中正等你来呢。”

我看着那张黝黑的脸,乡土地般憨厚,就连眼神也是那样的纯朴,我很容易相信他的话,确实他要想害我早就把我推给鲁古姆斯。我转过头去看被绑在木棉树下的乔治,他仍是低垂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闻所未闻。

马歇尔像是知道我的意思,忙道:“你的朋友只是昏过去,鲁古姆斯不会打死他,这要经过安第纳酋长决定。你先去我家,我们商量怎么救你的朋友。”

“谢谢。”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满手的大茧和裂开的粗糙皮肤给刺痛,这是真正劳动人民的手,却又那么的安全和可靠,霎时我对马歇尔充满了好感。

为避人耳目我和马歇尔假装成情侣,这样能躲在村中随时营救乔治。走过两三百米路便是马歇尔的家,屋里只有一个□岁的小男孩,马歇尔告诉我这是他的儿子,孩子的母亲五年前被叛军杀死,他一个人拼死拼活日夜苦干才把儿子拉扯大。马歇尔的儿子叫多莫夫,和他的父亲长得十分相像,尤其当他用怯生生的小眼神躲在门背后看我的模样。

我伸手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几张零票子也不管有多少一齐塞到多莫夫的手中,马歇尔立即从他手里抢过来又塞回我手上。当我说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习惯,大人初次见到小孩子一般都会给见面礼,马歇尔这才千恩万谢地接受下来。

从马歇尔嘴里了解到,乔治昨晚潜入安第纳酋长的家中被发现,随后被赶来的村民抓获,鲁古姆斯将乔治绑在树上着实狠打一顿,然后又布下人手专门等我进村准备一举成擒。马歇尔说,其实昨天他就在家中看见我,他胆小也不敢出来救我们。后来他听说鲁古姆斯的计划便一直躲在村口附近阻止我进村,哪想到他刚回家喝一口水便瞧见我化装进村,这才跟在我后面追了过来。

我颇为郁闷,原来我的化装水平如此低劣,一眼就被马歇尔瞧了出来。

“现在鲁古姆斯正等着你自投罗网,我看我们还是等到晚上见机行事。”

我只得同意马歇尔的意见,现在鲁古姆斯正在全力戒备中,只要我接近乔治就会被抓起来,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作打算。

此时离天黑尚有三个多小时,我决定养精蓄锐准备晚上营救乔治,忽然又想到那个劳什子的Secret Society好奇心大起,便道:“马歇尔,Secret Society是什么?我不懂为什么看到了Secret Society,村民就要杀死我们。”

马歇尔突然面有难色,道:“对不起,诺,我不能告诉你Secret Society是什么。”

我十分尴尬,原以为马歇尔会告诉Secret Society是什么,哪知还是吃了个闭门羹。想着等救出乔治后,我去向其他人打听总会问出个所以然,没准马瑞安和马楚主席就会告诉我。

马歇尔看着我,眼神十分郑重,道:“诺,关于Secret Society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知道,它不是你所能理解的,而且也不会有人告诉你关于它。”

我恍然地点头,虽然马歇尔告诫我不要碰Secret Soci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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