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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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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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色厉内荏地抬起食指扫了几名看守人员一圈道:“你们都是瞎了聋了,这么大动静会没感觉?”

一名高大的看守人员接道:“我们以为是孙书记在教育储丰。”

他用了“教育”这词,但大家都懂,他那意思是说,大家都以为是孙季维打储丰才没进来,谁会想到四肢健全的孙季维会让已成废人的储丰给收拾了?

孙季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怒气整理完凌乱的头发,冷森地瞟史铁心一眼,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史铁心一边嘴角向上扬了扬,朝几名看守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孙兰看着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储丰,不由自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史铁心把她叫来,是让她来做储丰的思想工作,让储丰好好配合调查,该说的说,不该说不要乱说,只要储丰肯配合,想重见天日是有机会的。

孙兰艰难地移动着双脚,一点一点地靠近床边,终于看到储丰空洞无神盯着天花板的双目。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嚣张跋扈的储县长。

自从知道储丰出事,举报人中有妹妹孙梅,孙兰就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她一会儿像过去那样坚定,觉得自己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卖了储丰。

一会儿,她又害怕储丰曾经花在她身上的那些钱,会不会把自己也送进监狱?

她甚至冲到孙梅的住处去与孙梅打架,责骂妹妹不要脸,出卖自己的男人!

可当她听说储丰早就把老婆孩子都送出国,她又在心里自怨自艾,在社会地位上,永远还是偷不如妓、妓不如妾,妾不如妻!

史铁心走上来拍了拍孙兰的肩膀,提醒她不要忘记是来干吗的。

孙兰的脑海里立刻蹦出进门前,史铁心说的那句话:“将功赎罪,你才有机会不被立案!”

第356章 得兄弟如斯,夫复何求?

唐浩明在孟谨行建议下,果真开始摆出积极推进兰芝经济运行的姿态,频频到市里汇报工作。

虽然没有人猜到唐浩明的真正意图,但他积极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唐浩明是要趁县长之位空缺的机会开始抓权了。

吴刚等人这段时间全然没有心思工作,也纷纷明的暗的往市里跑,连一向低调的纪发奎也有了动作,有人亲眼看见他去了赵双柱家里。

唯独孟谨行反倒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是忙于招商工作,就是深入矿山企业各机关单位,办公室里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下面的人要汇报工作常常得事先联系后在半路上等他的车。

但只要一到周末,孟谨行必然下午就直接回申城。

县里一班人都知道储丰一案最初就始于蓝向东调查他妻子,他每周赶回申城看妻子,所有人都觉得在情理之中,没有人多作猜想。

事实上,他并非每周都回申城,有的时候则是去了都江,暗中帮唐浩明活动。

转眼三个月过去,储丰因人证物证众多,其犯罪事实已是铁案如山,入狱服刑基本已成定数,倒是都江市委对兰芝县长空缺一事迟迟没有下文,吴刚等人的耐心也几乎快被磨尽,心情之焦虑可想而知。

只有唐浩明和孟谨行清楚,唐浩明汇报上去的纲要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一致肯定,许诺私下透露给孟谨行,傅声扬有意想看看唐浩明究竟有没有全盘控制能力。

五月中旬,一直没能找到矿脉的陈运来等人又一次把样本送到省地矿检测中心,终于迎来了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老熊岭样岩鉴定显示样岩所在区域矿脉富含金银等多种贵金属。

陈运来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告诉孟谨行,这条矿脉宽度超过六米,最宽处达到了十七米,长度大概四公里多,深度在十米以上,金品位在三十一到五十二之间,是难得一见的高品位金矿。

不要说陈运来这个投资人会激动难耐,就是孟谨行听了也是心潮起伏不定。

以现行的矿资源开采标准,金矿脉络宽度超过六十公分,深度过一米,延长十米没有断裂,品位达到两克以上,就属于具有开采价值的金矿。

陈运来他们发现的这个金矿,以当前市场价值估算,其储金价值高达近三十亿!

孟谨行清楚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电话那头的陈运来则一再要求他骂自己几句,以显示他不在做梦!

良久以后,孟谨行才兴奋地恭喜陈运来一夜暴富。

是啊,这个金矿目前投资股东连军区在内虽然多达六位,但即使平均分配也能各分得五亿,何况,真正的大股东只有捏着省二矿股权的陈运来和拥有山头的军区,其他像王槐安、姚存志这样的小股东分到一亿就眉开眼笑了!

抱着这么大一个金山,对于兰芝来说,财政收入的递增也是指日可待,但孟谨行并未被兴奋冲昏头脑,一再提醒陈运来,除了抓紧办理采矿权手续,更要记住长丰的教训,制订完善的环境保护方案以及有序的土地复垦和植被复原计划。

很快,朱意和柴建同时提出请孟谨行吃饭。

孟谨行只道他们想庆祝一番,欣然前往。

直至酒酣耳热,朱意和柴建才告诉孟谨行,他们已经转让了手中的股权。

“这才刚刚得到消息,你们就已经出手了?”孟谨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你不做生意当然不知道,陈运来从鉴定中心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们这些股东就个个都被人盯上了,要买股权,甚至买下整个矿山的人排着长队,只要我们愿意,分分钟钟有人接手!”朱意得意地说。

孟谨行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什么削尖了脑袋要在老熊岭占一席之地!

相比之下,柴建显得沉稳许多,他笑着将一张卡推到孟谨行面前,“没有你,陈运来不可能接受我们入股,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谈成。这个,是我和朱意的一点心意,存在瑞士,不会对你在国内产生影响。”

孟谨行不是圣人,金钱砸到自己头上,一点不动心绝对是假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卡看了又看,“有多少?”

“五百万美元。”朱意说,“我和柴建转让股权各得了二千五百万美元,你拿的是我们总数的十分之一。”

“你们很慷慨!”孟谨行挑挑眉,还是把卡放回柴建面前,“我不能收。”

柴建看着他没有出声。

朱意粉脸含嗔道:“你迂腐了吧?现在政府招商项目都能拿奖金,何况我们是朋友之间的一点馈赠,你怕什么?”

“朋友间如此巨大的馈赠,说出去有人信吗?”孟谨行反问,“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不能收。你们能跟运来谈成合作,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样令大家都尴尬。”

柴建沉吟着说:“要不,我们换个方式?”

孟谨行一晃手道:“什么方式都不成!你们如果还要说这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作势要走,柴建一把拉住他道:“你先听我说完!我们用这笔钱为兰芝设立矿工医疗保障基金如何?”

孟谨行一时没回过神来,朱意抢着说:“这主意好!矿业是谨行主管的工作,设立这个基金既让兰芝大小矿区的矿工拥有医疗保障,对谨行个人而言又是一大政绩,两全其美!”

柴建笑了笑道:“既然要做这件事,咱们就不如送佛送到西!”

孟谨行暗暗佩服柴建脑子快,对他的下文也进一步产生了兴趣,不由自主重新坐了下来。

柴建和朱意见状也笑着坐了下来,朱意问柴建:“说说,怎么个送佛?”

“兰芝不是有一所矿业医院吗?”柴建朝朱意眨眨眼,“你出面请军区医院提供技术与设备支持,咱们在兰芝全县境内再增设矿业医院下属医疗机构,专门为各矿区服务。”

朱意正色点头,“主意是不错,可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嘛!”

柴建瞪她一眼道:“小气!就知道你要跟我计较。我和小敏出面,设法帮兰芝争取省财政的资金,充实矿业医院布点,这样行了吧?”

“好!”孟谨行在桌上猛拍一掌兴奋地吼了一嗓。

朱意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娇斥:“你能不能不这样吓人啊?”

孟谨行嘿嘿笑着,一个手掌不停在头顶上转着圈,“你俩帮兰芝这么大忙,我激动啊!”

朱意闻言咯咯咯笑起来,“哟,这下好了,这忙帮来帮去的,该是算不清楚了!”

孟谨行这时突然安静下来,分别看了看二人,问:“你们没告诉我,把股权转给谁了?”

朱意与柴建相视大笑,指着他道:“你怎么会被人猜中的啊!”

孟谨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着头皮道:“别卖关子,直接说。”

柴建笑着摇头道:“运来说你心重,咱们转股份他没意见,但绝不能转给不靠谱的人。所以,邬雅沁出面,把米国的几位投资商介绍给我们。”

孟谨行欣慰地笑了笑,但马上又问:“运来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买下你们的股份?不会是你们要价太高吧?”

“什么话!”朱意妙目微瞪,“要不是为了你,他也想转让呢!”

孟谨行因为惊讶也瞪大了眼,“为什么?”

“金矿开采利润高成本也高,基本上就是一比一的投入产出比。你想想,这么大的矿,我们要是做下去,得往里砸多少钱?前期勘探投入毕竟是有限的,这个时候转让其实是最赚钱的!王槐安和姚存志也不想干下去,军区正和他们谈价格呢。”

“你刚刚说运来不转让股份是因为我?”孟谨行的双眉锁了起来。

“对。”柴建点头,“你在长丰为矿山污染做的事,甚至是险些丢官,我和运来都清楚,运来更是亲身参与其中。他是担心一旦把手上的股份转让出去,这么大一个矿,手里握着大量的资源,如果经营者跟你尿不到一壶,那他就等于是为钱把你卖了!”

孟谨行一下沉默了。

柴建拍拍他的肩膀道:“得兄弟如斯,谨行,值了!”

孟谨行仰仰头,将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长吐一口气道:“不错,得兄弟如斯,夫复何求?”

说着,他低下头来看着柴建道:“来,陪我喝酒!”

朱意点了支烟,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他们喝着酒。

她是从部队大院出来的,看惯了男人间的意气相投,但陈运来与孟谨行之间的兄弟之情还是让她颇多动容。

她忽然想起一个事,看着正大口豪饮的孟谨行问:“你怎么看沈瀚涛这人?”

孟谨行放下手中的杯子与柴建对视一眼。

柴建对沈瀚涛因为桑榆电厂与孟谨行之间的过节有所耳闻,心下估计孟谨行不会把沈瀚涛列为真正的朋友,也因而很好奇,孟谨行会怎样评价沈瀚涛?

孟谨行不知道朱意为何动问,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第357章 一世之修

孟谨行从桌上拿起烟,摸了两根,一根扔给柴建,一根自己点上,眯着眼想了一阵后不答反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朱意抿抿唇道:“谨行,这里就我们仨,所以,有些话,我想敞开说。”

孟谨行吐出一口烟,低着头一边在烟缸里弹烟灰,一边说:“你说,我听。”

“你和沈瀚涛面和心不和是我们都看得出来的。我也问了柴建,知道你和瀚涛主要还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有过一些不同看法,我觉得既然你也已经离开长丰了,事情最后也妥善解决了,就不要在心上留根刺了。”

朱意一番话大有当和事佬的架势,这让孟谨行想起姐姐结婚当天,华鹏程父子为沈瀚涛参股老熊岭金矿一事,差点与自家人在婚宴翻脸的场景。

当时,他建议华鹏程找军区解决此事,那是因为他觉得,朱意如果当初要带着沈瀚涛一起玩,那早就带着了,既然没带,就说明在这事上,朱意和沈瀚涛之间利益诉求不同,华家父子就算找到军区也讨不了好。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朱意赚到钱已经脱身,自然不会反对沈瀚涛到老熊岭去喝二道汤。

之所以来征询孟谨行的意见,其实说白了是给他一份面子,像这样的商业行为完全不在孟谨行的行政干预范围之内,他们如果背地里跟沈瀚涛直接谈妥了,他也没辙。

孟谨行看向朱意道:“就生活中而言,我个人对瀚涛没什么意见,大家都是朋友,耍得开心就好。论到工作,可能我和他所处的位置不同,他想的是企业利益,我想的是公共利益,为了各自的利益偶尔有些观念碰撞,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谈不上什么刺不刺的。你们女人就爱把小问题扩大化。”

“嘿,你看不起女人啊!”朱意不乐意了,“我做好人还做出问题来了!”

“看看,两句话一说就急,还说我看不起女人。”孟谨行有意转移话题,干脆揪着这一条调侃朱意,还不停冲柴建眨眼睛,把他也拉下水,“柴哥,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柴建哈哈笑道:“小意,你别上他的当,他是故意刺激你。”

朱意撅撅嘴,不满地瞪孟谨行一眼说:“好心当驴肝肺!回头军区牵线,让瀚涛与王槐安他们谈成了,你就自己去急吧!”

孟谨行失笑,“难不成,你想让我阻止他们谈判?”

朱意脱口就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给你想办法阻止啊,哪用你出面?就像办储丰,一帮叔叔伯伯说几句话,那火不是烧得旺旺的?”

孟谨行这才知道,那些老干部要求严办储丰,原来是这丫头在里面插了一脚,他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小姑奶奶,麻烦您下次做这些事之前,给我打声招呼成不?”

朱意一听这话,脸立刻涨得通红,抬手指着他,脸却冲着柴建说:“你看看这什么人啊?”

柴建连忙抬手压了压,和上了稀泥,“小意呢是好心,谨行,你该谢谢她!当然,谨行之所以不希望你插手呢,主要还是怕传出去影响到你父亲。来来,谨行,我们一起敬小意一杯,怎么说人家都是年轻女同志,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应该好好感谢一番!”

孟谨行倒也不是怪她多管闲事,主要还是她事先没打招呼,老干部们又大都脾气耿直、嫉恶如仇,万一一个没掌握好火候,火烧到其他人身上,那他前面硬忍下对杜方华的那份恨就白搭了。

柴建和稀泥,他也不犯倔,一起举起杯来敬朱意。

朱意见他举杯敬自己,脸色立马又灿烂了,笑眼如花柔声说:“大不了以后跟你先打个招呼就是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赚了那么多钱,朱意本就心情大好,今天和孟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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