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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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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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王亚明坐会儿就走,令孟谨行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坐了很久,还被留下吃晚饭。

葛云状去都江汇报工作,雷卫红便掌控了整个晚餐的气氛,以她一贯颐指气使的态度指挥批评着孟谨行,直到雷云谣最后看不过了,“啪”一声放下碗筷,一言不发上了楼,雷卫红才收了声,用筷子朝孟谨行指了指,让他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严明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探究。

第216章 都怀孕了

孟谨行走进房间,听到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便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问:“云谣,你没事吧?”

水声瞬间消失,传来雷云谣略显轻快的声音:“我没事。”她湿漉漉的脸从门缝里伸出来,“我不这样,估计我俩还得听我妈唠叨半天。”

她说着就退了回去,水声很快再度响起,中间夹杂着歌声。

孟谨行点了支烟,拿着本书坐窗口沙发上看书,十来分钟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脑子里不时在想王亚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雷云谣洗完澡出来,看他手里的烟挂了长长的烟灰,过来直接拿走烟在烟缸里摁灭,看着他说:“戒烟吧。”

孟谨行抬头道:“这不是戒不了嘛!”

雷云谣咬咬唇说:“现在,你戒不了也得戒。”

孟谨行一怔,看她眉眼角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一下站起来抓住她的肩膀问:“怀孕了?”

雷云谣脸一红,朝他羞涩地点点头。

“哈,我要当爸爸了!”孟谨行激动地往左走了三步,转回头来再度问:“是真的?”

“嗯,真的!”雷云谣温柔地抿嘴笑着。

孟谨行有瞬间的呆愣,为她脸上很少出现的,这种带着温柔的笑容。

很多时候,她在他眼里,是任性与娇俏的,温柔总是离她很远。

可这一刻的她,如此温柔地笑着,他觉得,这笑容更多是因为孩子。

他兴奋地搓着手又回过来往右走了六七步,嘴里不断地重复,“我要当爸爸了!”

雷云谣“噗哧”笑了出来,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

孟谨行也同时朝她咧嘴笑,笑着笑着就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连连喊他将自己放下来,“……你别惊着孩子啊,这才一个多月,娇贵着呢!”

他闻言赶紧将她轻轻放到床上,俯下头把耳朵贴在她的腹部,“你说,多久才能听到他的心跳?”

雷云谣伸手抚着他的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孟谨行一下抬起头,“不行,咱们得去买些书回来,好好研究一下!”

“哎呀,你算了吧,就你每天忙得我连声音都听不见的,你还有时间研究这个?”雷云谣手指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两下,“要我说啊,妈不是医生吗?我打电话向她请教是最不错的了,她有医学知识,又生养了你们姐弟,从理论到实践,全具备了啊!”

“呵,你想得还挺周到啊!”孟谨行笑着捏捏她的鼻子,在床上躺下来,“但不管怎么说,当爹妈这件事,咱还是得学,把孩子生下来简单,但养成材就难了。”

“嗯,嗯,孟主任远见卓识!”雷云谣调侃道。

他并不介意,拉过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仰头看坐在那里的她,“谢谢你,云谣!”

“怎么突然谢上了?”雷云谣看他一脸认真,心里突然有点酸涩。

“我妈说过,十月怀胎很辛苦。”孟谨行道,“我没法帮你分担这份辛苦,那是不是该感谢你,忍受这份辛苦,把我们的孩子带来这个世界?”

雷云谣的嘴角轻轻地拉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也在他身边躺下来,靠在他怀里,与他你一言我一语,一起憧憬着未来。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什么时候开始离开了孩子,转到了各自近来的工作,进而又转到了今天的客人王亚明身上。

“……你是不知道,”雷云谣的表情很不屑,“他来过次数不少了!每次都是趁我爸不在申城他才来家里,表面上说是来拜访我爸,实际就是来见我妈或我哥的。”

“他是看中副县长的位置了吧?”孟谨行说。

“我想也是。”雷云谣道。

孟谨行笑了笑说:“那他找妈和哥,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雷云谣撇撇嘴道:“我也这么想。不过,谁知道呢,我妈在市里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

次日虽是周六,雷云谣有采访任务,并没有在家休息,一大早就出门下县去了。

孟谨行不想待在家里看雷卫红母子的脸色,也随后离开小白楼,去了山氏药房。

药房的员工对孟谨行都已很熟悉,见到他就说刘总在楼上,他可以上楼去找她。

但孟谨行并没有在办公室看到刘爱娇,想了想便去她住的房间,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刘爱宝的声音:“……你一个大姑娘,未婚先孕就够遭人骂的了,居然还准备做单亲妈妈,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幺妹儿?”

孟谨行一下收住脚步站在窗边,心里充满疑惑,刘爱娇什么时候恋爱的,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他透过走廊的木栏杆,望一眼楼下院子里忙着翻晒草药的员工,心想着,也从来没听药房的人说刘爱娇谈恋爱,她至于把对方藏这么好?如果这男人那么见不得人,她又为什么要为对方生孩子?

这时,刘爱宝的声音又响起:“你就这样,问你十句,你有九句半不回答我!这到底是什么男人,有本事把种留你身上,就没本事认?幺妹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人家有家庭啊!”

“姐,你怎么说都好,反正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刘爱娇的声音不高,但是很坚定。

“你真是疯了!”刘爱宝提高了嗓门,“那孩子长大了想知道呢?”

刘爱娇很久没说话,刘爱宝又逼问一遍同样的问题,她才低声道:“我可以说他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回来什么的……”

刘爱宝一下打断她:“你怎么不干脆说他死了呢?”她充满怀疑地问,“你喜欢让你怀上孩子的男人?”

“姐,不要问啦,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说你好不容易在申城重新开始生活,这以后拖着个孩子,你还怎么嫁人啊?”

“我没想嫁人。”刘爱娇说,“从被梁畅弄脏身子后,我就没想过再跟哪个男人上床,更不要说结婚了。现在,老天爷可怜我,让我有了这个孩子,我应该满足了,以后,我会为这个孩子活着。”

孟谨行在外面听得皱眉,一个下决心不与男人上床的女孩,却怀了男人的孩子,这逻辑简直让人没办法想。

他终于伸手抵在唇上轻咳了两声,走过窗口站在门口笑着说:“我有没有打扰你们姐妹说悄悄话啊?”

“头儿,你怎么来了?”刘爱宝站起来脱口问完,自己先笑起来,“瞧我,你应该是想跟爱娇谈公益基金的事吧?”

“我正好今天闲着,就到处逛逛。而且,我结婚那段时间,爱娇帮我们忙里忙外的,一直没机会谢她,想过来请她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孟谨行说话时瞧了眼刘爱娇,总觉得她的神色间藏着紧张与尴尬,似乎人也下意识地往刘爱宝身后躲了一下。

他猜测她是在担心,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们姐妹的谈话,因而佯装好奇地看看这俩姐妹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能让我听听吗?”

“没什么,一些不相干的事。”刘爱娇马上抢着说。

刘爱宝暗自叹息着朝孟谨行笑笑,“女孩子的事,你不会要听的。我要帮家里买点东西,这就走了。头儿,你多坐会儿。”

“这么急?”孟谨行说,“不如,你买完东西,一块儿吃午饭吧。”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吃饭耽误时间。”刘爱宝说着就走了。

刘爱娇站在孟谨行面前,没有平时的自然大方,不时伸手撩一下头发,或是两手交握着拧来拧去。

孟谨行不由笑起来,“怎么啦,突然好像跟我生分了?”

“没……”刘爱娇脸上突然飞起红云,把腿边的凳子往外拉了拉,“坐啊,主任。”

“对了,一直想说这个,”孟谨行过去坐下来,“咱俩也算是朋友吧?你早就不和我一起工作了,就不要再这么主任主任地叫了。”

刘爱娇依旧站在那里,两只手像是没处放,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眼神总是躲着孟谨行的目光,“不叫主任,那我叫你什么啊?”

“谨行啊。”孟谨行答道。

刘爱娇有些愣怔,眼神终于不再飘乎,目光落在孟谨行脸上,轻声说:“这不好吧。”

“呵呵,”孟谨行的嘴角蕴满笑意,“名字而已,有什么不好的?这不跟我叫你爱娇一样自然吗?”

他看她扭捏,倒也不逼她,反正怎么称呼还是看她自己习惯,于是换了话题,“怎么那么突然去旅游,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第二天就走了?”

刘爱娇的眼神一下又恍惚了,手指更是直接放到了嘴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孟谨行突然有点讪讪的,看她那样子,应该和她肚子里那孩子的父亲有关,便不再追问,而是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做爸爸了!”

刘爱娇刚刚还粉颊带羞的脸,一下子苍白如纸,她带了点哆嗦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孟谨行想到雷云谣和未谋面的孩子,脸上不由得浮起喜色,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爱娇态度的变化,而是哈哈笑道:“这还用问?”

刘爱娇脸如死灰,颤抖的声音中流露着复杂的情绪,“原来你是知道的!”

第217章 棋之辩证

孟谨行听刘爱娇说话声音异样,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也不好,心中一阵暗悔,明明想装作没听到她们姐妹说话,却因为一时高兴,完全忘了说孩子的事会让刘爱娇觉得他是故意想套她的话。

他抓着头皮道:“云谣要是不告诉我她怀孕,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一丝失望蒙上刘爱娇的眼眸,但她的语气却轻松了许多,“真的啊?恭喜你们!”

孟谨行听她说得轻松,胸口也松了松,立刻岔开话题聊药房的经营,以及无极公益基金的运转情况。

留在药房吃了午饭,孟谨行才离开,这之间,二人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不再提及任何孩子的话题。

但出了药房,孟谨行就打了雷云谣的手机,告诉她刘爱娇怀孕的事,希望雷云谣好好劝劝刘爱娇,“……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未婚妈妈是这么好当的吗?”

雷云谣在电话里一言不发,直到此时才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种事很难劝的。我在这儿的采访没结束,今天不回申城了。”

孟谨行想让她小心点注意安全,才说了一个“那”字,耳中已是一片忙音,他只好合上手机,去了仁和路父母的家,一直在那里待到傍晚才回小白楼。

葛云状已经回来,翁婿俩饭后在书房摆开棋局,以棋论道。

孟谨行也是从婚后才知道葛云状好围棋,而他本人从小受孟清平影响,喜欢下象棋多过围棋。

在他看来,象棋32子的布阵变化,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有官衔有级别的阶级社会,用忍耐和时间换取拼杀的机会,最终的结果永远是少数人的胜者为王。

但是,葛云状对象棋的热衷度并不高。

用葛云状的话来说,围棋没有高低级别之分,讲究灵活与空间,更能体现进退身段,其自我控制所体现出来的智慧远高于象棋的对外操控。

孟谨行与葛云状对弈数次后,对葛云状的这番话才算有了真实的体会,并且意识到华夏思想文化的精髓,其实渗透在各个角落,如同太极讲“无形胜有形”,围棋何尝不是?

中外自古流传下来的智力博弈游戏,可以说都体现了某种社会特性。

用不算最恰当的比喻来说,围棋就像原始社会,361个子没有等级与身份,平等地展开角逐;象棋这种将者游戏体现的是一个等级分明的阶级社会,子与子之间天生不平等,每子的起落都必须在其身份规则中发生;另一种盛行西方的桥牌,它则很有意思地体现了资本主义奉行的联合、对抗精神,在这种内在的联合与对抗中,契约精神被高度强调。

虽然有了一定的领悟,但孟谨行每次与葛云状对弈,仍不时陷在思维的框框内,棋至中盘便生败像,今天依然如此。

“谨行啊,你的确更擅长下象棋。”葛云状落下最后一子感叹道,“象棋是局部的战争艺术,围棋是封疆治国,二者同样其妙无穷,但相比于象棋的杀伐,围棋更注重一个‘和’字,你还要好好学啊!”

孟谨行赫然。

葛云状递了一支烟给他,继续道:“手谈,一定要运筹帷幄无中生有,不能受客观限制,得有洞察人心的火候。如果你能把围棋下得跟象棋一样明白于胸,那才真正达到了智者上境。”

他就着孟谨行点的火,点着香烟,问:“如果,让你来比喻手谈的整个过程,你会想到什么?”

孟谨行想了想说:“封疆,固土,冲突,解决?”

葛云状笑笑,“思路是正确的,但不完全。冲突发生以后,如何解决?战是辅,谈判才是主!棋盘之上,并非只有厮杀,中盘最讲究的就是固土与谈判。谈判成了还要治理,治理就是一个该扔就扔该弃就弃的过程。而整个手谈过程,就是一个封疆、固土、冲突、谈判和治理的周而复始。如果把棋艺理解为手谈的基础,它就是封疆之初的要件,具备这些要件,才能形成最初的拓土;而在这个过程中,在看似灵魂没有拘束的棋局中,依然有着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自古以来各类棋谱所总结的经验教训就很好地道明了行棋的规律,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棋理,正所谓‘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便缘于此;同样,没有‘理’难谈‘艺’,没有‘道’也难谈‘理’,棋道之深奥,可以上升到哲学的辩证层面。”

孟谨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可不可以把技术方法、具体方法和一般方法,分别理解为围棋的棋艺、棋理和棋道三个层次?”

葛云状微笑点头,“你不妨再展开一下。”

孟谨行得到鼓励,便说:“我说下对棋道的粗浅认识吧。古人对围棋有‘天地之理,无不备焉’的说法,也把围棋说成‘帝王之治’、‘五霸之权’,又或‘战国之事’等等,但其所体现的‘备’,并不在于围棋本身,而在于棋局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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