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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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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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全家人都在听医生说话谁都没有注意苏然的情况,其实这会苏然的人是清醒的,她知道她妈给她量过体温,也知道医生来了还给她做了检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脑子闷闷的疼,她意识很清醒但是不想动,就由着她们摆弄自己。她躺在那里听着身边闹哄哄的一片,耳朵里“嗡嗡”的响,当打针两个字钻进耳朵里时,她忽然就全身僵硬了一下,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当医生陪好药,举着明晃晃针筒向床边走过去的时候,苏家人一回头才发现苏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然披散这头发,脸上还是烧得红红的但眼神却是格外的清醒,她盯着医生手上的针筒,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我不打针。” 
 
所有的人都被苏然的表情震住了,大家一时都呆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莫言,他坐到苏然的对面好声哄道:“然然,你生病了,要打针才会好的,你小时候都不怕打针啊,怎么还活回去了?”莫言说完为了让苏然放松还笑了一下。 
 
苏然一点都没受莫言的影响,她直愣愣的盯着莫言,依然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不打针。” 
 
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老医生举着针筒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胡女士正处在更年期,正是脾气比较暴躁的时候,她烦躁的走到苏然面前,一手指头就戳在苏然的脑门上:“你犯病啊?你都多大了啊?越活跃回去了是吧?生病了,你不打针要干什么?啊?” 
 
胡女士的连着在苏然的脑袋上戳了好几下,苏然随着她指头的力度往后连着仰了几下身子,苏然开始没反应,等她妈停下动作后,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妈的方向爆发一样的尖叫着:“我不打针!”还是那句话,只是她那样子明显的有些不太正常。 
 
胡女士被苏然的尖叫声弄得有些呆在那里,片刻后等她反应过来,一阵火大,这会她倒是不大声了,指着苏然语气压抑着愤怒:“我告诉你苏然,你老大不小了,你别这么不懂事,你赶紧给我老实的趴好打针。” 
 
苏然看着她妈也不说话,眼里冒着怒火,母女俩就这么对峙着僵在那里,是胡女士先说的话,她是对着莫言说的:“莫言,你按着她。” 
莫言两手扶上苏然的肩膀:“然然,听话。” 
 
苏然扭脸对着莫言,她忽然伸手抓住莫言的肩膀:“哥,你要是强迫我,我就咬你。”苏然这话说的幼稚,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口气认真,披散着头发,眼神凶恶的像母狮。 
 
莫言呆看着苏然,小心翼翼的问:“然然你怎么了?” 
 
苏然没有回答他,还是那么凶狠的瞪着眼睛,莫言手上暗暗使劲想把苏然翻过身去,就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苏然忽然伸过脑袋来,真的张口就咬上了莫言的肩膀。 
 
苏然是下了死劲,咬着莫言就不松口。莫言忍痛和苏然在那里较劲,莫言想把苏然翻过身去,苏然却是伸手就抱上他的腰,嘴里死咬着他的肩膀就是不松口。 
 
一帮人都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尤其是那个老医生,更是有点不知所措,他就搞不明白了,怎么就是简单的打个针怎么就闹成这么个不可收拾的场面了。最后还是这个老医生纳纳的说:“不打针也可以,吃点药观察一下也行。” 
 
虽然没人看老医生但他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莫言对着苏然说:“然然,我不让你打针了,你先放开。” 
 
苏然嘴里咬着莫言,也不松嘴,就是抬眼凶狠的瞪着他,莫言知道她不相信,所以先放开了双手,莫言一松手,苏然也松了嘴,她快速的从莫言身边退开,飞快的从床上站起来,退到床头,身体紧贴着床头的墙壁,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所有人。 
 
莫言肩头的衬衣渗出血迹,他抬头看着苏然一脸戒备,眼睛里闪着泪光,一阵心酸,他轻声哄着苏然:“然然,你还在发烧,下来躺好,我保证不给你打针了。” 
 
老医生也赶紧配合着收起手里的针筒,苏然看着医生收起了针筒,才犹犹豫豫的坐回了被子里。 
 
房间里的气氛其实挺糟糕,刚才苏军长一直在旁边插不上手,这会他也只有先把医生送走了再说,苏军长送老医生出门,莫言也随着出了房间,他站在到走廊上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沈渭南的电话。 
 
可就是他打电话的这会功夫,他身后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巨大的动静,开始是苏然在尖叫,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最后是一声闷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莫言挂了电话,急忙推门而入,他进门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苏然披头散发的从他面前飞快的跑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了卫生间,然后卫生间的门就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莫言转头看着屋里剩下的两个女人,关美娟显然是有些被吓傻了,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至于胡女士一手端着一个水杯,另外一只手撰成一个拳头,正站在那里“呼呼”的喘大气,这两个女人身边一片狼藉,闹钟,台灯散了一地,一个床头柜也翻到在地上。莫言看眼前的情景猜想应该是胡女士刚才要给苏然喂药,被苏然闹的。 
 
莫言看着眼前的景象头疼,最后还是让关美娟去找来卫生间的钥匙,莫言打开卫生间的门,门内光线强烈,头顶的浴霸四个大灯全开,苏然在一片强光中坐在马桶盖上,她听见莫言进来的声音,忽然挺直腰盯着门口的方向。 
 
莫言静默的看着苏然,现在的苏然披散着一头乱发,脸上冒着汗样子很是狼狈,她直直的看着门口的莫言两手紧握着身下的马桶盖,眼神和整个姿态充满了强烈的防备,可在莫言就是看出在她强悍的精神背后却透着脆弱的情绪。如一个受伤的小兽在拼死的挣扎。 
 
莫言没有走过去,他就站在门口,镇静的说:“然然,你出来吧,渭南一会就来了。” 
 
苏然听见沈渭南的名字,好像忽然一惊,过了一会她才愣愣的回道:“他来干嘛?”语气里明显是有些莫名其妙。 
 
莫言被苏然的语气弄的一愣,他一直以为苏然这么折腾是因为沈渭南,所以他刚才才会去给沈渭南打电话的,可看苏然现在这样子似乎又不是,莫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然。 
 
苏然倒是没有管莫言在想什么,她终于确定自己这么一闹应该是不会有人再强迫她打针吃药了,她从马桶上站起来,直直的走过莫言身边,在和莫言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缩了缩胸避开了和他的身体接触。 
 
苏然走到床边躺回去,把被子拉过头顶的时候,她挺平静的说:“谁也别碰我,也别逼我打针吃药了,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苏然盖上被子,躺在那里就再也不动,关美娟收拾屋子也是小心翼翼的没敢弄出大的动静,莫言站在苏然的床头看着鼓起来的一坨被子不吭声,一时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第三十章 

沈渭南来到苏然的房间时,这里刚刚压抑的气氛还没有散去,两个身形都很高大的男人往床边一站,昏黄的光线在他们身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没有人说话,这样的气氛沈渭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沉默的空间最终被推门而入的胡女士打破。 
 
胡女士进来时手里端着个小碗,她脸色显然不太好看,直直走到沈渭南身边,把手上的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转身往沈渭南手里塞了一个薄薄的牛角片:“这混孩子,从小心里一有火就准拱的要发烧,打针吃药还真不见的管用,只有刮痧,你给她刮,下狠手刮,把她那邪火刮出来就好了。”胡女士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沈渭南眼睛似要冒火,尤其说道“下狠手”的时候颇有几分在咬牙切齿的味道。 
 
胡女士明显心情烦躁,进来交代完,估计是不愿意看见他们折腾又转身走了。 
 
胡女士走后,莫言退到窗边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坐下,他的脸和半个身体隐在阴影里,再出声。 
 
沈渭南坐到床边,他先伸手摸了摸苏然的头发,然后慢慢拉开她身上的被子,苏然的整个身子露了出来,她像是真的睡着了,蜷缩着身子,两手放在脸侧,闭着眼睛一脸安详平和的样子。 
 
轻轻拉开苏然的身体,把她翻了个身,沈渭南的动作轻柔,他没费什么力气,苏然的身体很放松,他知道苏然显然是醒着的。 
 
苏然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沈渭南把她的上衣撩起来,露出整个背部,屋子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比较暗,柔和的光线在她的背部形成了一个暗暗的光影,两侧的腰线被衬得格外明显。 
 
沈渭南发现眼前的这个身体,有着漂亮的曲线,他忽然反应过来苏然这是瘦了啊。苏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唠叨过要减肥,可是怎么一转眼她就瘦了呐?沈渭南心酸的想。 
 
用手里的牛角刮片在酒精里蘸了蘸,沈渭南暗暗咬着牙,朝着苏然背部正中的脊椎位置一条线就刮了下去,随着刮片划过,一道紫红痕迹出现,苏然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她也只是动了那么一下,沈渭南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双手收紧了头下的枕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没有吭声。 
 
随着一道道紫红在苏然的身上出现,苏然都再没有动作,她既没出声也再也没有动过,静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莫言的声音:“我记得在十几年前,然然也发过一次高烧,现在想来那次候正好是你刚刚出国的时候,那一次比现在凶险,烧到快40度,在医院里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每次都是用过药体温降下来,几个小时后又烧了上去,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个星期,后来还是一个中医给看好了,当时就是给她刮痧。”说道这里莫言停顿了一下,他似乎还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那时候给她刮痧她可没有现在老实,叫的一层楼的病人都来围观她,这会真的是大了,也忍的疼了。” 
 
莫言的最后一句话无不有着几分落寞味道,但在屋子另外一个角落里的两人却没有谁搭理他,他们都静默着,在他们的空间里有一种奇异的气氛在流动。 
 
低头沉默的沈渭南把莫言说的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他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空间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关于他,但是他却不知道的事情呐? 
 
最后一下刮下去,苏然的整个背部布满一道道深刻的紫红,看起来触目惊心。沈渭南收起刮片,给苏然把睡衣拉回去,又给她盖好被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沈渭南起身往外走,走出两步,身后传来苏然微弱的声音:“哥。”苏然的声音不大,如在低低的呢喃,又如在叹息,沈渭南顿住身形,但是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片刻的停留后,他接着往外走,在走动的过程中他不禁想:苏然这是在叫谁呐?如果是在叫莫言,那为什么莫言没有动? 
 
也就是在一瞬间沈渭南忽然反应过来,说起来他也是苏然的哥哥啊,苏然第一次说话就是叫他“哥哥”。刹那间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幼时的影响往日在他的脑海里,犹如闪着雪花的黑白影像,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而这一刻杂乱的雪花却忽然退去,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定格成一张黑白的照片,幼年瘦弱的自己在正附爬在床上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原来苏然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也是自己啊,从什么时候他竟然忘记了呐?从他们都还是幼儿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是如此的亲密,在自己灰暗的童年里一直有一个软软的身体依偎着自己,那时候他是多么的疼爱她啊?可是这些他是在什么时候都忘记了呐? 
 
沈渭南有些恍惚的往外走着,来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和推门而入胡女士撞在一起,胡女士和沈渭南走了个对面,两人在门口碰上的时候隔着很近的距离,胡女士在看见沈渭南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后她脸上本来不太好脸色忽然缓和了一些,她看了沈渭南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擦肩而过的胡女士带起一阵急速流动的空气,吹到沈渭南的脸上,沈渭南感觉到脸上升起一阵凉意,他伸手扶上自己的脸,手指带过一片水迹。 
 
那天晚上刮痧以后,夜里苏然果然就退烧了。莫言和胡女士轮流守了她一夜,早晨起床的时候大家精神都不太好,苏然折腾了一夜,虽然退烧了人还是厌怏怏的,早餐桌上,苏军长早走了,他们起的晚早餐吃的也稍微晚一些,苏然缩在椅子上蔫头耷脑的吃着早饭。胡女士在她对面抬着眼皮扫了她一眼,开口问:“你跟学校请假了吗?” 
苏然没看她妈,没精打采的回了句:“请了。” 
 
她们对完这句话后餐桌上再次恢复安静,过了一会胡女士状似不经心的说:“晚上要是人觉得舒服了,就回自己家去吧。” 
苏然抬头看看她妈,胡女士没看她,低头喝着稀饭,她又看向莫言,莫言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搅着,他低垂着眼皮,脸上没有表情。 
苏然收回目光,低下头低低的应了声:“哦。” 
“好好的过日子。”胡女士忽然又对她说了一句,她的语气平静但却听得出她的担心。 
“嗯。”苏然答的低沉,脑袋又往下低了几分。 
 
到了晚上苏然真的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回家了,回到位于二环线上的自己家,打开大门果然一室漆黑,苏然站在门口打开客厅的大灯,灯光明亮耀眼,更衬得屋里冷冷清清。 
 
轻叹出一口气,苏然换鞋进屋,她倒是没有多颓废,上楼清理出要洗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清洗,转身又收拾起了房子里的卫生。 
 
楼上楼下的来回收拾完已经就差不多快11点了。临睡觉之前她还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的饱饱的,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然给自己请了三天假,第二天她起床后直奔去了医院,沈渭南走的那天,她起床刷牙的时候忽然感觉要呕吐,当时她似心有所感,自己用验孕纸做了一次尿检,结果真的是怀孕了,周六的那天她在家里昏昏沉沉的待了一天,到了星期天她中午起床的时候忽然一阵晕眩,她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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