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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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欲-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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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说自己有真正地了解过我么?”
那个称呼唤醒了年少时的美好记忆,张子期竟是一时无语。
“虽然就我个人而言,都不是很了解我自己,”唐妃儿苦笑,摁熄手中的烟,拧开水龙头冲进水池中,“子期,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唐妃儿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也有我做事的苦衷。将来有一天,也许你会知道的,到时候还请原谅我。”
她说得诚恳至极,面容带着记忆中的凄美忧伤,张子期一时竟有些鼻酸,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姊妹,姊妹,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复杂难解的东西。
Chapter 46
“妃儿,”沉默许久,她抬起眼看着她,轻轻道,“曾经我非常非常恨你,因为我真的很在乎那个人,在乎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可是七年前亲眼看到你从他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幕,我觉得有两柄淬了毒药的刀剑对着自己捅了过来,正好捅在我的心尖上,简直好像要痛得疯了。”
背叛。还是双重背叛,那时候她是这么觉得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揽紧了自己优柔细削的肩,仿佛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仍旧感到一种直透心背的寒意,眼底染上了些许冷寂之意:“可是时隔那么多年,后来我也慢慢想通了,颜兰亭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也不可能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我始终觉得,这个世上没人能够留住他,他的悲伤,他的幸福,都不是源自于我们任何一个人。”
“有一次在电影院的时候,我跟他并排坐在第一列,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完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幕后拍摄的花絮,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当时人都已经散场散得差不多了,我靠在他肩上对他说,兰亭,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他说……他说啊,哥哥会永远喜欢妹妹的。”
时至今日,说到此事,她仍旧感觉到心底的那种隐隐作痛,不禁低头苦笑:“我想,这就是我张子期在他心里的定位,一辈子都是如此,永世不变。”
“可是我不奢求,也不后悔,我只是嫉妒,嫉妒那些待在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能仰望的幸福,她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姜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手拉手逛街,心里都会难受十天半个月。”
对于那般沉疴往事,再联想到当前种种,她的内心深处,正如滴水结冰般,被一寸一寸细微深刻的疼痛覆盖开来:“有一次在青山公园的林子里散步,他们俩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姜妍坐在他怀里,她抱着他接吻,我站在一大片白桦树的背后,那一刹那我没有流泪,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要遇见那样美好的他,为什么遇见了却又不能把他当作一般的路人!”
再温柔的女子,此时竟也有些绝望之色,语气哽咽而颤抖:“我甚至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姜妍推进湖里好好淹一下,不然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幸福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想我当时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产生那样可怕的想法?”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她的神情迅速低落了下去,带着入骨的忧伤,“可是当我想明白的时候,他却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不是他待在我身边,我认识了另一个男人,是他给了我新生的勇气和力量,我至今仍在感激那一段岁月里,幸亏有他。”
“可是后来,不管爱到多深,我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续前缘。由此我也深深地明白,谁也不是谁的守护神,可以感恩彼此,却不是道一声永远,就真的能永远下去。”
唐妃儿望着她,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努力地理解过她。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跟眼前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是真的很像啊。
“妃儿,”她忽然轻轻松松地叫着她的名字,一扫先前的抑郁跟不快,眼睛明亮如水,带了几丝顽皮的笑意,“现在我也看开了,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曾经说过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今后结了婚生了子,也仍旧住在隔壁间,每天早晨一起出门遛狗买菜,晚饭后一家人出去散步,周末人手一辆车自驾出游,平时在家有空的时候一起钎花,调酒,研究食谱,那时候你不是常说,要管住老公的心,先得管住老公的胃么?虽然你做的菜就连自己都不敢动筷子……每逢想起这些,不知为何,总是特别容易伤感。”
“老实说,我现在是心无旁骛,只想好好工作,把握住这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也请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把事情总往坏处想,毕竟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时隔多年,她终于肯放下所有的包袱,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关于背叛与谅解,没有任何多余的成分,语气平静得如同沉淀千年的深潭。
“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你们盛世唐家跟颜家的仇恨,也请暂时放下一边,先把你大哥的病治好要紧,这二者孰重孰轻,我想你心中有数吧?”
唐妃儿一直安静地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瞄了她一眼,忽地粲然笑道:“我唐妃儿活到现在,从不低声下气地求人,我大哥也是如此,唐家败了也就败了,绝不会向家族的敌人摇尾乞怜。因此,就算是对子期你,我也不会开口说半个字的。不过你放心吧,我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唐家经营数百载,就算一朝落败,也不会真的被连根拔起,不是有句丑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我想我们唐家就是如此。我要走的路还有很多,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她到底是骄傲的,无论到了哪种程度,都不肯显示自己半分的软弱。说完这些话,唐妃儿径直往外走去,到门口之际回过头来,说了最后一句:“从今往后,我会与你公平竞争。子期,你不要指望我手下留情,你该知道,在战场上就算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挥下自己手中的利刃。”
“我知道。”她在背后喃喃,孑然而立。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张子期已经用水洗掉了自己满脸的泪痕,包括她在命运面前的颤抖跟犹疑。
走在灯火昏冥的楼道里,她的脚步其实有些虚浮,就在拐角处,手臂忽然被一个人拉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扎扎实实落入了他怀里。
“堇年……”被他料峭冰寒的手指捆住,整个人几乎压在角落里,连喘息都困难。张子期就这样看着他,看到他眼里在这个寒夜之间笼起的哀愁,宛如水的帐幔一般缠绕过来,无处不在,像钢丝一般缚住人的心脏。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低低地问。
“什么?”
“你再告诉我一次,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僵持良久,他只是带着疲惫的醉意,喘息着一遍又一遍执着地问她,尽管这个问题,在六年前她便已给过自己那样凶狠的答案。“六年前,现在,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要让你这样对我!”
Chapter 47
“你没有错。”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眼里的神色开始凋零。
“那就是你错了。”说完这句,他苍白而又凌厉的神色,逐渐凝聚起一抹可怕的恨意,张子期未及回神,已经被他压在一处狠狠地吻了起来,缠搅的唇舌带着与记忆里完全陌生的色彩,冰冷而又炙热,宛如直插心脏的利匕,陡然间令人神魂俱裂。
“我看到那个男人跟你求婚了……你答应了吗?”吻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感受到从那柔软的唇畔掠夺而来的淡淡血腥气,看她痛得皱眉,他忽然有了一种报复般的快意。
“你看到了?”她的神色苍白得可怕,喃喃,“你究竟看到什么了?”这一刻他眼里的神色刺痛了她,竟使她有些怔怔,“堇年,事隔这么久,你竟然还不肯原谅我么?哪怕,你已经获得了自己应有的幸福快乐,如今有家有室……”
望着她精致美好的妆容,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底仍在无止境地塌陷,流血,逼得肺腑间火花四溢,声音低哑:“……有家有室?幸福快乐?”
他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已是愤怒已极:“张子期,你到底需要多少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不是借口,是事实。”她说得不容置疑,“我跟你,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这是生来便注定的。六年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哪怕我穷尽了心力,始终也无法靠近属于你的那个世界一步,累了就放手了,如今各有各的生活,我原以为谁也不必再打扰谁。”
“所以你就彻底接受了别人,然后打算重新开始走向新生活?”手指肆无忌惮地抚着她的脸,他轻轻地笑着,语气激怆而又邪恶,“张子期你不觉得自己想得太美了吗?曾经一手毁掉别人的人生,就一点都不会想到,总有一天那个人也会反过来毁了你自己吗?”
在她怔忪的表情中,他说得更加不留情面:“想想你变心得可真快呀,才六年而已,你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不对,是六年前就已经变了……张子期,有本事你像过去那样对我说啊,你爱的另有其人!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六年前是颜兰亭,现在又是谁?!”
“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这么大的怒气了,原来只是旧伤复发,痛得狠了,几欲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不禁吸了口冷气,抬头细细看了他一眼,甜美的唇畔洇开一线殷红的血丝,红珊瑚珠子似的血液冷不防溢了开来,衬着她冰肌如雪,话亦很冷:“我没有,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死心塌地地爱着谁。况且这些,就算有也跟你毫无关系了,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选择不告诉你,因为你我之间,早就前缘已绝,断无可断了!”
“断无可断……”低低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的胸腔内漫溢开全是疼痛的苦涩,痛到了极点,这种痛竟逼着他无声地笑了开来,到后来越笑越觉得好笑,眼泪都几乎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痛,更不会再流泪,他将用铜墙铁壁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可事到如今,却还是在她一句话的攻击下,长城崩塌,心痛欲死。
魔咒也好,尘劫也罢,他认命,然而又隐隐觉得不值。哪里不值,却是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许久许久,再看向她之际,却已经换了一副神色,他的眼底宛如盛开一柄雪亮的刀剑,在恶狠狠剜着对方,也凌迟着他自己,讥嘲露骨:“可是我,竟然还在想念你的身体呢。”
说完这句,他似乎再也克制不住,竟似着了魔般再次倾上前去,禁锢着她的四肢,紧抵着她的身体,不管不顾她的反抗,手指毫不犹豫剥开了她的衣服。
“日日夜夜,都忘不了……”
随着那嘶地一声,张子期的真丝晚礼服竟在挣扎中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顿时整个人的神色都随着身体冷了下去,被他紧紧地压在冰寒彻骨的墙上,也不知道因了他刚才那句极尽讽刺的话,还是被那本该最亲密之人才有的动作所灼伤,她忽然垂下了眼睛,任他扣在怀里亲吻蹂躏,只是浑身颤栗得厉害,一时竟有些恨得发不出声音来。
“历堇年,**混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有人猛扑上来将他一把甩开,重重地摔在一边,头不巧撞到墙棱上,顿时鲜血淋漓,形容苍白可怖,然而那人还不肯罢休,地狱修罗般继续拳脚相向。
历堇年抱头蜷在地上,只是静静地望着张子期,以一种醉生梦死的姿态,冷眼看着别人大打出手,而他竟然还在轻轻地笑着,神态单纯得几乎有些孩子气,完全丧失了平日的骄傲戾气。
“颜兰亭,你快住手!”醒过神来的张子期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将他一把拽开,侧身挡在两人之间,她一边奋力拖着颜兰亭的手,决计不肯让他上前一步,一边哭着不停劝道:“我们走吧,他今晚喝醉了,难免有些失态……这事不怪他,走吧!”
颜兰亭指着醉成一滩烂泥似的历堇年,仍旧怒不可遏道:“你下次最好不要让我碰见,否则决不轻饶!”
此时历堇年的酒已经醒了一半,竟然勉力扶墙,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渍,蓦然抬头,眼神凌厉无匹直视对方道:“颜兰亭,我会记住这一天的……终有一日,十倍奉还。”
颜兰亭听到这话还欲动手,被张子期死死拖了开去,她最后回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虽是狼狈之姿,却好似一柄出鞘利剑,眼神锐利而凛冽,整个人冷如冰雪。
再盛的筵席总有散场的时候,金色大厅内已是人影寥落,杯盘狼藉,陆若笙跟唐妃儿一左一右,互相帮衬着将烂醉如泥的历堇年送回历家大宅,这栋宅子就在繁漪区内,距离宴会大厅不过百十米远,只是他平时在别处有私人别墅,很少回这个名义上的家,李兰殊看到他回来并且是以这样一种伤痕累累的姿态,霎时难掩心中的惊怒,连骂张子期这个贱人。
历堇年被扶上楼之际,于浑浑噩噩间听到,他忽然停下脚步,返身漾开一个讥讽的笑容,挑衅道:“妈妈,你斗不过她的,我不会再让你胡作非为了……你要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是。”
“历堇年!”当着所有仆从跟外人的面,靠在沙发上喝茶的李兰殊将琥珀盏往桌上一摔,被烫着般腾地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大声道,“混帐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跟那个女人牵扯不清!你是不是成心想要气死我?”
陆若笙跟唐妃儿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一时都呆立在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想不到你的立场还是一成不变。”历堇年挣开两个女子的扶持,倚栏而立,以一种轻蔑之姿道,“只可惜我却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我了,那个被你们一手掌握着生死的我,早就死在六年前了。你若不信,大可以打电话问问老爸,看看正在瑞士逍遥快活的他,手里还掌握着多少底牌,现如今又有多少底牌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相信,他会好好斟酌一番自己的立场的,至于妈妈你,是不是也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作战方针呢?”
他一点都不像醉过的人,他说得每一句话,都针针见血,直击对方死穴。过了这么多年,他并非一无所知,如今借着酒劲未过,居然真的敢跟她摊牌。
“堇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李兰殊完全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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