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符- 第28部分

、第41章

在医院里，陈原和殷芙刚送走Eric。
Eric这次匆匆而来，同时还带来了个比较令人意外的消息。
殷芙瞪大了眼睛望着Eric，满是惊讶，“你说什么？？？？”
“还是老样子，一惊一乍的。”陈原相当冷静地看了一眼殷芙。
“你耳朵没事吧？没听见Eric说什么？”殷芙因为惊讶，语调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说他要带夏耘回台湾结婚！！”
“我听见了呀。”陈原笑道。
“那你还这么淡定？！”殷芙顿了顿，继而又转向Eric道，“你们交往才多久啊，夏耘怎么可能答应你？天啊！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事……？”
“殷芙，你还真会想象，怎么没去写小说啊？”Eric笑得无奈。
“谁说我没写小说的啊……”殷芙暗自嘀咕。
“总之，我和夏耘的事是经过我俩共同讨论决定的，”Eric看着殷芙笃定地说道，“期间也绝无不平等条约存在，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殷芙翻了个白眼，继续嘀咕，“夏耘不在，你怎么说都行。”
Eric则继续无视，“明天我们一起回台湾去处理些事情，夏耘在家里收拾东西，所以没过来。”
殷芙眉头紧紧拧成麻花，双手捂着脸，一副痛苦状，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哎！女大不由娘啊！”
陈原Eric瞬间崩溃。
Eric临走时殷芙顺便也跟着出去打水，两人临别前Eric停下脚，眯着眼睛地对她笑起来，“对于‘结婚’这个词语的激动反应是为我和夏耘，还是为了莫君言？”
“想说什么就直说！”殷芙始终不能习惯Eric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人浑身难受。
“也没什么，我就觉得阿原他现在挺幸福的。”Eric顿了一下，细细打量了殷芙一番，“幸福地都有些不真实了。”
……
当殷芙拎着满满一壶热水回到病房门前时，她忽然很害怕进去。刚才Eric的话就像是一根针，伤口小到看不见，疼痛却活生生的存在着。而这种疼痛则又时刻提醒殷芙，逃避和面对之间复杂的辩证关系。
踌躇间，殷芙似乎听到病房内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但陈原住的是单人病房，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医生查房，于是殷芙鬼使神差般透过门边的细缝偷偷往里瞧了瞧。
坐靠在病床上的是仍然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陈原，大病初愈的他面色苍白，可精神还算不错。
而背对殷芙站着的这个背影，则有着宽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姿，偶尔转头而露出的俊美侧脸，十分熟悉。
双脚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此时的殷芙竟因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选择站在门口，侧耳倾听。
“所以我很羡慕你。”莫君言的声音，成熟稳健而略带有些陌生的疲惫。
“可你拥有了更多的东西。”陈原的声音十分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不是吗？”
莫君言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声线低沉，“我同样也失去了很多。”
“呵呵……”陈原抬头望向窗外，“原来你也在计较。”
“我是个商人。”莫君言冷颜。
“我差点忘记了，商人都精于……算计。”陈原收回眼神，略带玩味地看着莫君言，片刻后又问道，“那么这次你开出的条件是？”
莫君言冷声答，“这不是交易。”
他们在说什么，门外的殷芙默默地期待着一些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情感，就比如莫君言来是想要与自己复合。
里面沉默许久，陈原继而开口，“你为我的意外做出了那么高昂的经济赔偿，还承诺我成为浅森投资新戏的男主角，尤其还答应会对我之后的事业保驾护航。这么好的待遇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着谁都该含笑了……”陈原说着，神色如常，声音却越发沙哑。“可聪明如你，是不会做出毫无回报的投资的。”
“你很聪明。”莫君言向前仰了仰身子，“我的确不是慈善家。”
殷芙闻言，心忽然咯噔一下，难不成莫君言……
“那么你现在可以开出你的条件了吗？”陈原问。他并不喜欢被人摆布。
“我说过这不是场交易！”莫君言略微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加重了。
陈原随即提问，“你是想让我放弃殷芙，成全你们？”
莫君言闻言瞬间不再言语，门外的殷芙也因随之而来的沉默加快了心跳。
良久，莫君言缓缓开口，“放弃对浅森的上诉。”
“你说什么？”陈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放弃对浅森的上诉，”莫君言重复道，“只要你愿意放弃上诉，就能获得我之前开出的所有条件。”
殷芙静静地听着莫君言说着的话，一字一顿。她一直很喜欢莫君言的声音，觉得那似乎具有某种魔力。可如今，每一个字都像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往心上砍。或许早就不该有幻想的，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去想。
“为了浅森？”陈原几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浅森在你心中的地位甚至高于她！？”
“呵呵，你以为呢！”莫君言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目光凝视陈原，“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并不是全心全意爱我女人而放弃浅森？”
“你说她不爱你，那是因为你并不愿意真正相信她！”陈原及时反驳。“而浅森不过就是个死物，没有它，你不是照样生活得很好嘛？”
“你怎么知道没有了浅森我不会怎样？”莫君言眼底带有怒火，忽然激动起来，“自从你那慈祥的老爹把浅森从我爷爷手中抢走开始，我的生活就从没有正常过！想必这些过往并不需要我帮你回忆吧。”
殷芙静止地站立着，手心渗出细汗。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莫君言心中处于什么地位，她一直都以为莫君言爱他，全心全意地爱着。
“你和殷芙四年之前的事情我全知道。我让狗仔去跟拍你们，其实是想要给你制造花边搞烂你。呵呵，不过你运气很好，有个聪明又衷心的经纪人，那家伙竟然利用照片反而捧红了你。”莫君言轻步在病房内移动了一下位置，殷芙双目圆睁，看着他的后背，此时竟陌生得让人恐惧。
而不知殷芙存在的莫君言则在屋内继续说着，“四年来，我本打算把注意力都放在夺回浅森的计划上，好不容易快要把你这个大明星给忘记了的时候，殷芙就这么出现了。呵呵，是不是很巧？那时候的她还和四年前一样，依旧爱着你，于是，我就决定利用她来……报复你。”
“你这个畜生！”陈原几乎是吼出来的，却因为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而不得不压低音调。
莫君言面对陈原歇斯底里般的反应似乎很满足，淡淡地笑了一下，“殷芙喜欢你，她喝醉了酒会喊你的名字，她为你哭泣，那么伤心……”
“闭嘴！”陈原低吼。
“但不得不承认，殷芙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就连我也差点为她心动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原眉头深锁，他看到了躲在门外的殷芙，他几乎能体会这些话对于殷芙而言有多么伤人！
“我试着爱过她，也为她付出过很多，甚至打算放弃报复！呵呵……可是你就像是一张强力胶，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怎么甩也甩不开，包括这次意外，你又再次威胁到了浅森！……正如你所说的，我是个商人，不会一直做无回报的投资，所以放弃她是必然的结果。”
莫君言拿起身边的外套，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那些条件你考虑一下，你的决定关系到我下一步走向，随时等你答复。”说着又转身，“另外，我要结婚了，婚期是下个月，你身体要是恢复得不错的话就来参加吧……”
虚掩着的门倏地被开启，殷芙还未及离开，抬头却正好遇上莫君言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眸，曾经一汪深情，此时却如死水般毫无波澜。
瞬间，两人面面相觑。莫君言面容冷峻，神色凝固起来，漆黑的眸子里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原有的淡然，“你也在啊。”
殷芙低着头不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跟着掉下来。
“呵呵……你把陈原照顾的很好……”一副轻松的模样，笑容蔓延开来，“哦，对了，下个月我结婚，愿意赏脸的话就和陈原一起来参加吧。”
莫君言说完并没有等待殷芙回答就离开了，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殷芙觉得周遭的一切全都凝固住了，而那最后的交集也在周遭急剧降温的空气里宣告终结。
最后莫君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一头，虚幻地看不真切。殷芙低着头仍然站在病房门口，手中的暖水壶被她拽得紧紧的，骨节泛白。而陈原则在病床上坐着，目光定点在殷芙颤抖的身子上，久久才开口……
“你，都听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殷芙木然地走向陈原，在他身边坐下。陈原伸手在抚摸她的脑袋，殷芙也终于终于泣不成声。
“小芙不哭……”陈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小芙不哭……不哭……”
殷芙流着泪，却又故作笑颜，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没在哭……我只是觉得……觉得终于可以不用想他了……我……”
陈原心疼地将殷芙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殷芙的头顶上，低头亲吻她的发丝，“我明白，我都明白。”
怀中的泪水逐渐化为低声抽泣，似是婴儿一般。搂着殷芙，默默回想莫君言方才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陈原忽然发现，一直放不下的终究会变成执念。





、第42章

放开殷芙，陈原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神真诚地说道，“小芙，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所以你值得幸福。”
“是吗……可什么才是幸福？”
“幸福……是个很虚无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陈原握起殷芙手放在自己胸前，“她能被感受到。如果是幸福来了，你会觉得这里满满的，很踏实。”
“满满的，很踏实……”殷芙喃喃地重复着陈原的话。
“是的，也会觉得很满足。”陈原微笑着问道，“你的感觉呢？”
殷芙使劲摇头，“空落落的。”
“小芙，你相信吗？距离幸福越近就越容易错过对方，因为爱得太用力，或者因为误会和时间
差……。才会不断地彼此错过……”
“不要说了，他不配拥有我的爱，更没资格给我幸福！”
陈原沉默片刻，零碎的刘海挡在额前，偶尔落出一两星点幽紫。和煦的阳光如笑容般铺展开来。
“等我出院后，和我一起去台湾好吗？”
“什么？”殷芙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面容苍白的男子。
“不要误会，咳咳……我带你去我的家乡，去看看不同的人不同的景。四年前我扔下你一个人去
面对一大堆问题，四年后，让我陪在你身边……”陈原笑着，面庞白的几乎透明，却仍旧十分俊逸，“就像朋友一样，不让你孤单。”
……
医院的林荫道在深冬季节褪下了苍翠的绿，莫君言没有见过它们繁盛时的模样，最初的印象还是停留在秋季的枯黄稀落中。
那时候殷芙因为发烧而急送医院，莫君言日日照顾她，这儿也自然成了每日必经之路。
那会的他觉得，这仿佛是种幸福，因为只要走完这条路，就会见到自己思念的人。即使分开不到一天，那种念想也会如蚂蚁般吞噬理智。
莫君言曾经在心底暗暗抱怨过院方为什么要设这么长的一条道，也曾无数次地试图开车进来而未果，他甚至与院方交涉了有关于出资改建的问题。
但现在，这条他曾经以为冗长到无法徒步走完的路，快要在今天走到尽头了。可是他却恨不得路
能再长些，再长些。
反方向行走，路的尽头没有他思念的那个人。
方才在说出那番话语之前，不经意地侧目，无意间发现了门背后静静偷听着的她。连日来，思念早已沁入骨髓，只要入眠她便也会一同出现在梦境当中。
可当思念即将泛滥之前，理智终还是占了上风。
微笑着说出那番伤人的话，莫君言知道她的悲伤和愤怒。可是，有些事情已是不受自己控制。
殷芙是莫君言想爱却爱不了的人。原本看似纯粹的爱情，其实掺杂了太多撇不开的牵绊。而若非不是这些牵绊，或许在更早些时候，故事就已经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如果爱情可以单纯的美好，又有谁不想尝试接受彼此？可是阴谋家的世界里，爱情也早已成为了赌注。
正如陈原所言，莫君言的示好背后必然会有条件；又如同莫君言的自嘲，他是个商人，必须攻于算计。
他知道殷芙是无辜的，可弱肉强食，这才是成长教会莫君言的硬道理。而这样的世界里，风花雪月那都是前者的附属品，他必须变得很强，方可夺回失去的一切。
眼前的天色逐渐暗下，路也快要走到尽头。
“这样……”莫君言抬头，开口见，话语凝成了一股白雾，透过浅橙色余晖的光华，缓缓消散开来，“也好。”
言罢，正了正衣襟，从外衣口袋里取出手机，熟稔地拨出号码。响了两下，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魅惑的女声。
“喂？”
“是我。蓝珊。”
“知道是你~~~~怎么会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去见了陈原。”
“So？”
“把事儿都挑明了。”莫君言叹了口气，随即又补充道，“她也在。”
“行啊，老莫，够爷们儿的呀！”
莫君言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抬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良久才又开口，道，“现在心情不好。你出来，或者我去找你。我……现在一个人。”
“呵呵，可是……我要睡觉了。”又是一副慵懒音调。
“这才六点……”
“呵呵，不逗你了，来我家吧。正好有些婚礼细节要和你谈。”
莫君言挂了电话便要迈开步子离开，心下想着，既然是要结束，那就不该留恋了。拖泥带水，始
终不是他莫君言的作风。
“等等！”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如同咒语般禁锢住前行的脚步。
莫君言闻声回头，顿时乱了心神。落尽的夕阳余晖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什么事？”敛起不该有的惊疑，莫君言刻意摆出一副冷静模样。
“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莫君言闻言心下又是一惊，手机被自己紧紧握住。暗自思忖，不知殷芙是听到了哪些话？
正欲开口解释，却听闻殷芙缓缓说道，“你有约会，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暗紫色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盒子小小的，甚至因为暗沉的颜色而显得些许不起眼，可此时的莫君言却已愣愣地呆住。
“我想，还是应该还给你的。”殷芙声音极低，握着盒子的手竟还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