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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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郞-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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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克用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蒙东扬则一个人回了大厅,冲雷振南一欠身,道:“堡主,西边的贵客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雷振南一摆手道:“辛苦蒙大弟了,坐吧。”

  蒙东扬答应一声坐了下去,他真沉得住气,—点儿声色不动。

  雷振南陪燕十二等聊天,没多大工夫,有人进来禀报,酒菜预备好了,雷振南立即吩咐摆上。

  雷家堡人多好办事,一转眼工夫,一桌酒席就摆在大厅里,全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

  人都有私心,也鲜有不趋炎附势,雷振南为怕冷落别的朋友,却在这大厅里宴开一桌招待京里来的贵宾。

  入座的时候,雷振南硬要把燕十二让在上位,燕十二懂规矩不肯坐,好推让了一阵结果还是雷振南坐上主位,燕十二跟他坐了个并肩。

  蒙东扬更支走了下人,一把抓起酒壶道:“来,让我给各位斟酒。”

  雷家堡总护法持壶,这几位京里来的贵宾的确面子不小。

  他那里要给燕十二斟酒,燕十二伸手一拦道:“不敢当,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吧。”

  蒙东扬道:“燕总管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们堡主跟司徒大人怎么个交情,我能为几位斟斟酒,这是我的荣幸,往后要燕总管照顾的地方还很多,难道燕总管连这个面子都不赏给。”

  雷振南那里开了口:“蒙大弟是一番诚心,我看就让他为诸位斟上这头一杯吧。”

  人家好意巴结,这么客气,燕十二等乐得受了。

  头一杯刚斟上,雷振南便举起了面前杯,道:“来,来,来,让我先敬诸位一杯,略表寸心。”

  一杯,一杯,又一杯,酒过三巡,老黑头一个先趴在了桌子上,接着就是张一飞跟柳大龙。

  雷振南刚一怔:“这三位怎么——”

  李广义霍然站了起来,道:“兄弟,他们在酒里下了药。”

  燕十二道:“我知道了。”

  一把抓向了雷振南。

  两个人并肩而坐,雷振南又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一点防备也没有,自然让燕十二抓个正着。

  雷振南只觉腕脉上一紧,忙道:“燕总管,这是误会——”

  李广义站立不稳,一晃砰然坐了下去,没坐稳,栽倒了,整个人掉在地上,要往起爬,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旋即他也睡着了。

  燕十二冷冷一笑道:“雷堡主,这能叫误会么?”

  雷振南霍然里望蒙东扬,道:“蒙大弟,这是——”

  蒙东扬阴阴一笑道:“回堡主,小弟在他们几个的酒里,下了您那独门的玩意儿——”

  雷振南神情一振,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蒙东扬一指燕十二,嘿嘿笑道;“堡主,韩三弟认出来了,这位燕总管就是当日十里铺那个卖玉观音的姓燕小子。。

  雷振南为之一怔,当即转望燕十二道:“你是——”

  燕十二淡然说道:“邪煞韩克用那双贼眼相当厉害,事隔这么多日子,如今我又改头换面换了装束,他居然还能认出我来……”

  只听赵化龙道;“兄弟,我支持不住了。”

  只见他身躯一晃,也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燕十二心神震动道;“雷振南,我拿你换取解药——”

  蒙东扬嘿嘿一笑,道:“姓燕的,好教你知道,我们堡主这种独门玩意儿没有解药。”

  燕十二道:“那好办,我拿雷振南的命——”

  蒙东扬笑道:“姓燕的,别充壳子了,你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当真,燕十二只觉一阵阵困意往上涌,眼皮越来越重,能马上倒头睡一觉那才舒服。

  可是他也明白,眼皮只一闭上,那就糟了。

  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形下,他右手一抬,就要以独门手法制住雷振南的穴道。

  这主意好,只一用独门手法制住雷振南的穴道,雷家堡绝不敢伤他几个,否则雷振南的穴道永远别想解开。

  可是他这里刚一拍手,十足老江湖的雷振南,便又惊觉,沉腕猛力一挣,连人带椅子往后翻去。

  燕十二一只左手虽然扣在他腕脉上,这时候却用不上劲儿,被雷振南一挣便挣开了。

  雷振南连人带椅子翻了出去。

  燕十二情知危急,站起来便要往外闯。

  蒙东扬冷笑一声,翻身过来,兜胸就是一掌。

  燕十二暗一咬牙,挺掌硬接,砰然一声,蒙东扬没动,燕十二他却被震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摔倒,陡觉腰眼上一麻,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敢情雷振南从后头出手闭上了他的穴道!

  蒙东扬笑了,笑得阴沉:“没想到这么容易一下子制住了六个,看来是力敌不如智取,你小子当日的威风哪里去了。”

  雷振南皱着眉道:“这人真是当日十里铺卖玉观音的那小子么?”

  蒙东扬道:“错不了的,堡主,您没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

  雷振南道:“最好别错。”

  顿了顿,道:“虽然一下子擒住了六个,恐怕没什么用。”

  蒙东扬道,“怎么没用,这小子跟玉观音主人必然有很深的渊源,尽管苗小蛮带着那妞儿投了鲍家,可是咱们弄着这一个,应该胜似十个那小妞儿——”

  雷振南道:“我知道,只是你忘了我那独门的药物没解药……”

  蒙东扬道:“堡主是怕他长睡不醒,难以问话?”

  雷振南点了点头,没说话。

  蒙东扬道:“那还不容易么,老夫人有解药,堡主只消到老夫人那儿跑一趟,当面去求老夫人。我想老夫人她……”

  雷振南两眼一睁,厉芒外射,道:“我说过不下十次,不许提,不许提,你怎么还——”

  蒙东扬急躬下身去,道;“是,属下不提就是。”

  雷振南威态一敛,半晌始道:“也只好去求求老夫人了,不,过,老夫人肯不肯给一—”

  话锋忽转,道:“鲍天和一家至今似没消息了。”

  蒙东扬道:“回堡主,以我看,鲍天和那老儿准是带着苗小蛮跟那妞儿躲起来了。”

  雷振南道:“丢了那一个,我不能再丢这一个了,要是再把这个丢了,我就跟那张藏宝图绝缘了,先把他们囚禁起来,等夜深人静之后,我再硬着头皮去求老夫人,传话下去,这件事任何人不许轻泄。”

  蒙东扬恭应一声,转脸向外,喝道:“来人。”

  厅外大步走进两个人来,不是黑衣壮汉,却是韩克用陪着一个俊美潇洒的中年小胡子。

  雷振南先是一怔,继而神情猛震,脱口一声:“司徒大人。”

  忙举步迎上,抱拳躬下身去。

  来人可不正是司徒英,他也到了雷家堡,却比燕十二等迟到了一步。

  司徒英表现得毫无官架子,答一礼便抓住了雷振南的一双手含笑说道;“雷老,我特意放下了京里琐事,来给雷者祝嘏。”

  雷振南受宠若惊,忙道:“大人这是折煞草民,草民怎么敢当,草民怎么敢当。”

  司徒英拉着雷振南走向座位,道:“我到这儿是客,咱们朋友相敬平起平坐,最好也别说什么大人、草民。”

  拉着雷振南往上头一坐,抬眼扫向燕十二等六人,道:“我刚听韩三哥说了,在京里正愁拿这几个东西不着,不想到这儿来一进大厅便瞧见他们个个委顿如泥,这是哪位的杰作?”

  蒙东扬上前赔笑,道:“回大人,是蒙东扬——”

  司徒英一翘拇指,道:“原来是蒙大哥的杰作,好,日后我要重谢蒙哥。”

  蒙东扬乐得心花怒放,又上前一步道:“禀大人,托大人洪福,人是拿着了,只是还不知道派得上派不上用场。”

  司徒英目光一凝,道:“蒙大哥这话——”

  雷振南干咳—声道:“蒙大弟用的是草民的独门药物,那药物的解药握在家母手中,大人不知道,自家父过世以后,家母—直跟草民不合,草民怕要不到解药—一”

  司徒英道;“要解药干什么?”

  雷振南道:“没有解药如何能问他的口供。”

  司徒英道:“不用问他的口供,我对他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在京里闹了好一阵子了,姓燕的已得到了三份藏宝图中的两份,那两份藏宝图怕就在他身上,搜搜他的身就行了。”

  雷振南猛然—喜,站起来就要走过去,可是马上他又坐了下去道:“蒙大弟偏劳一下。”

  蒙东扬忙答应—声走了过去,果如司徒英所说,他在燕十二身上翻没两翻便翻着了燕十二绘制的那三份之二的藏宝图,打开来看了看,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神情,道:“这大概就是吧。”

  走过来双手递向了司徒英。

  司徒英接过来看了看,微一点头,逼:“不错,这就是那三份之二的藏宝图。”

  把那张三份之二的藏宝图随手一折,抬手送向了雷振南,道:“请雷老代我收着吧。”

  雷振南一怔,忙抬双手挡住,道:“大人辛劳多年为的就是它,如今已然得着了它,怎么把它交给草民—一”

  司徒英含笑说道:“雷老,你我结盟多年,相待以诚,是推心置腹的朋友,这张藏宝图交给谁不都一样,雷老先代我保管,等找齐另一份,合全整张之后咱们再联袂去找宝藏。”

  雷振南还待推辞。

  司徒英硬把那张图塞进了他怀里,道:“雷老要再推辞那就是见外了。”

  雷振南没奈何,只得接下,满脸激动之色的道:“大人这么垂信,草民敢不粉身碎骨以报。”

  司徒英淡然一笑道:“你我是朋友,彼此以诚相待,说什么垂信,说什么粉身碎骨以报,如今三份之二的藏宝图已然到手,姓燕的他们可另加囚禁,我还有用他之处—一”

  雷振南道:“大人要用他一一”

  司徒英笑道:“用他换取那尚未到手的一份藏宝图啊。”

  雷振南明白了,哦了一声,当即命韩克用召人进来把燕十二等抬了出去。

  望着韩克用带着人把燕十二等抬出了大厅,司徒英忽然收回目光道:“有件事我该让雷老知道一下,鲍天和暗生私心,不但救走了董淑媛,而且还把那大女儿跟苗小蛮藏在京里,这件事使我很生气,我派人抄了鲍天和的家,把董淑嫒母女押在京里,结果董淑嫒母女仍被姓燕的他们救了出去,如今也不知道逃往何处,还请雷者派几个得力弟兄四下里查访查访,那另—份藏宝图就在她身上,现在咱们已经掌握了姓燕的,只要能找着董淑媛,那另一份藏宝图就可得到手中,事关咱们的共同利益,还请雷老多偏劳。”

  这一番话听得雷振南心神连震暗地里直冒冷汗,司徒英把话说完,他马上连声唯唯的道:“是,是,是,这个不劳大人操心,草民这就派出人去,蒙大弟,你去挑几个人,马上派他们出去。”

  蒙东扬答应—声,领命而去。

  司徒英笑道:“只等找到董淑嫒,拿到那另—份藏宝图,觅得藏宝,这天下武林,就是咱们掌中之物了,我立即回京准备接应,京中禁军都在我掌握之中,举事应属轻而易举,只我登上九五,雷老要什么就有什么,到那时雷老所有就不只这一座石堡了。”

  雷振南不但心花怒放,还由衷的感激,除了连声唯唯,不住致谢之外,并且说道:“大人文武双绝,雄才大略,本世之真主,国之真君,就跟那宋太祖赵匡胤一样,真龙暗蛰委曲一时,一朝风云起,还不是马上黄袍加身—一”

  司徒英哈哈大笑道:“雷老比得不差,只是我不会跟赵匡胤—样, —朝得势便来个杯酒摘兵权,我要跟诸位出掌军政,同享荣华富贵。”

  笑归笑,笑得多少带点勉强,他现在的处境只有他自己清楚,好在燕十二等个个被困,一时不会拆穿他。

  雷振南那里不但心里感激,而且嘴里不住的谢恩,就跟司徒英已经当了皇上一样。

  蒙东扬进来回话,说人已经派出去了,共派出去十拨,查访的范围遍及各处,只要董淑媛没有升天遁地之能,短时间内必能找到线索。

  司徒英满脸欣慰之色的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够累的,雷老寿诞之期在即,贺客都到了,别为我一人冷落别人,如今咱们需要朋友,绝不能得罪任何一个,请雷老派个人给我找个住地儿,雷老跟蒙大弟尽管去招呼别人吧。”

  尽管雷振南在这时候可以不要朋友,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是不愿舍弃朋友,雷家堡今天的声威,全是朋友们抬起来的,让湖道上走路,没朋友还行。

  司徒英这番话,听得雷振南暗暗又是一阵感激。

  虽然司徒英是让他派个人给安置住处,但雷振南仍是亲自带着蒙东扬为司徒英安置了最豪华、最舒适的住处。

  安置好了司徒英,雷振南、蒙东扬双双退出了屋。

  听听雷振南跟蒙东扬走远了,司徒英马上就抽笔摊纸,伏案挥毫,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看上去像是—幅山川形势图。

  他在屋里画他的,雷振南却在远处边走边摇头。

  “想不到司徒英竟是这么一个以肝胆对人的人,我以前竟对他存有私心,想想真令人愧煞。”

  蒙东扬倏然一笑道:“堡主是指他把那张藏宝图交由咱们保管——”

  雷振南点点头道:“他肯把那张藏宝图交我保管,足见对我的信任,他对我仁,我岂能对他不义。”

  蒙东扬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堡主,我可不这么想。”

  雷振南目光一凝,道:“蒙大弟不这么想?”

  蒙东扬摇摇头道:“我认为司徒英会做人,也更见所作。”

  雷振南双眉一扬,道:“蒙大弟这话——”

  蒙东扬道:“堡主,他交给您的,只是三份之二的藏宝图,并不是一整张的藏宝图,可是?”

  雷振南道:“不错。”

  蒙东扬道:“三份之二的藏宝图不能藉以找寻藏宝,必须要得整张藏宝图才能找到藏宝,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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