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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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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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暇追赶,到了树下松了一口气,有四具尸体,有一具尸体脑门挨了一箭,死在树根下,手仍握住巨索的索头,是被他封锁乱射所无意射中的。 


  巨树已砍断了五分之四,用巨索捆住。巨索系在另一方一株巨树的树根下,系的是活结,只消奋力一拉,活结便会松开,巨树下坠折断,恰好挡在路上,大车便进退不得,健骡受惊,后果不堪设想。假使他不是以连珠箭不断乱射,绝难阻止伏毙在地的贼人拉开活结。 


  他抓住索头,向冲上的兆祥叫:“大哥,牵走我的坐骑。” 


  兆祥策马抢出,带走了他的马。两部大车驶过,他拉开活结,飞步向上追。 


  一声巨震,枝叶纷飞,巨树倒下拦在路中,车到休想飞越。 


  小叫驴刚到了坡上,相差百十步,老大娘已超出小叫驴,只差三二十步。 


  他奔掠如飞,超越了大车,接回缰绳飞身上马,向兆祥说:“上坡顶之后,我在后面阻敌。万一车被拦下,你必须赶赴鲍城求救。” 


  他在前面十余丈搜寻敌踪,坡下马队被阻,贼人纷纷下马,牵坐骑从上面穿林越过,仍向上狂追,但人马已乱,耽误了宝贵的时间,追不上了。 


  小叫驴仍然一驴当先,居然逐渐赶上了。 


  老大娘更快,快追及第二辆大车了。 


  青山到了坡顶,兜转坐骑驻马相候,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总算赶在贼人之前到达,危险已过。 


  “带着车先走。”他向驰到的兆祥叫。 


  马车到了,他对车把式叫:“大掌鞭,不要紧了,小心驾车。” 


  两部大车转过坡顶,老大娘已在百十步内,他冷笑一声,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在当时,神机营全驻扎在边墙与京师一带,威力奇大的火器不曾流入民间,也严禁民间使用,弓箭仍是最可怕,最具威力的兵器,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挨上一箭非死即伤。 


  “啪”一声响,老大娘苍木杖头的发光黑穗突然中箭炸裂,“嘭”一声大震,杖头喷出一阵赤焰,上升三丈,像是火树银花。 


  “火龙姥姥,留步,不劳远送了。”他大喝。 


  火龙姥姥吓得一大跳,止步呆看着杖头,杖头只留下一缕青烟,失去效用了,想重新装上火药,大概需半个时辰。 


  “老娘要活剥了你这小畜生。”火龙姥姥愤怒地叫,起步上冲。 


  他搭上了第二枝箭说:“第一箭本可将你这老泼妇送入枉死城,箭下留清你居然不知好歹,小心了,这枝箭要射透你这老贼婆的身躯。” 


  火龙姥姥并不蠢,当然知道利害,脚下一慢,戒备着挺杖向上接近。 


  蹄声急骤,小叫驴驰近。 


  青山居高临下,早已打定了主意,直等到小叫驴快接近了火龙姥姥身后,方悄然又取下了一枝箭。 


  弓弦振鸣,第一枝箭离弦,接着第二枝破空而飞。 


  火龙姥姥死盯着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果然看到了迎面飞来的一颗淡淡寒星,看到箭,已到了三丈以内了,不由大骇,来不及用杖拨,突然向下一伏。 


  “嗤”一声破空厉啸掠顶而过,老太婆惊出一身冷汗。听啸声看箭势,便知发箭人的臂力与箭术骇人听闻,可怕极了。 


  老太婆躲过一劫,后面的老村夫却遭了殃,箭不偏不倚恰好贯入小叫驴的额心,叫驴一蹦。 


  老村夫大惊,脚一沾地双手一推。小叫驴向前砰然倒地,老村夫也落地站稳。 


  “啪”一声响,红色怪囊绳断盖飞,坠落地面向下滚,洒出一二十条尺长的红色大蝎子,满地乱爬,尾钩不住挥动,激怒地寻找外敌。 


  “哎呀!我的天蝎……”老村夫怪叫,抢下急抓向下滚的蝎笼。 


  “蝎王房伯陵,要命的就不要拾蝎笼,接箭。”青山在上面大吼。 


  蝎王房伯陵闻声向侧跳,转身戒备。 


  蝎笼骨碌碌向下滚,滚出路面,滚入坡下的乱草中去了。他心中大痛,跳脚大骂:“你这该死的小王八蛋!还我的天蝎来。” 


  骂完,冲出数步,却又回头伸手抓起一只天蝎,转身又抓另一只。再转身的刹那间,“唰”一声响,右手的天蝎被射飞,手指受伤鲜血淋漓。 


  “哎……”老家伙吓了个胆裂魂飞,向侧一跳,跳入路上方躲在树后,露出一只眼睛,狂怒地叫:“小王八蛋!老夫会找到你,会剥你皮,会用蝎子杀你,你是不是叫柏青山的人?” 


  柏青山仰天长笑,说:“房伯陵,总有一天,在下会拆了你建于鲁山蝎子谷的虫窝。在下正是柏青山,叫泰山两个蟊贼来答话。” 


  下面,马队正向上急驰。 


  “柏小狗,你敢与老娘一拼么?放下弓箭,你下来。”火龙姥姥躲在一株大树后怪叫。 


  “柏某有事在身,恕难奉陪。要是你这老虔婆不怕死,你给我站出路面来说话,看柏某能不能毙了你?” 


  “老太婆,咱们绕上去。”蝎王低叫。 


  “好,你先走。”火龙婆说。 


  “你先走嘛,利用草木掩身,箭射不到的,我要捉回两只天蝎才走。 


  双方推诿,谁都不肯先走,被柏青山神奇的箭术惊破了胆。 


  马队到了,领先的是泰山双雄。这两位仁兄,正是在塘官屯被柏青山打得惨兮兮的两骑士。他们在东昌沈家逃得性命,却丢了神力夭王,本想入牢劫牢反狱,还来不及有所举动,神力天王已死在狱中。官府行文济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了神力天王的家,神力天王的徒子徒孙一哄而散。 


  两贼回到望鲁店,查出了柏青山的底细,在鲁神医一家动身后不久,两人绕道平阴,赶回泰山召集三十余名悍匪,并找来火龙姥姥与蝎王房伯陵,赶来鲍城截击。事先派人到济南找到神力天王的徒众,先一步赶到设伏。他们做梦也没料到柏青山已在济南得到了消息,而且看出贼人留下的暗记,终于棋差一着,来晚了一步。 


  三十余悍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冲过了倒毙在地的小叫驴,疯狂上冲,呐喊声震天,蹄声震耳欲聋。 


  蝎王心中大痛,狂叫道:“勒住坐骑不要上来,我的天蝎,我的心……血……” 


  蹄声与呐喊声震天,悍贼们哪会听他的?他躲在树后又不敢出来阻拦,铁蹄践踏下,那些天蝎的命运可想而知。 


  青山不动声色,直等到众贼冲近,方一声长笑,箭发如联珠,但听马嘶、人号,人与马一团糟。 


  他兜转马头,在长笑声中策马走了。 


  死马死驴推下山坡,伤的人也被载走了,官道上空荡荡,红日当头,道上没有行人。 


  蝎王房伯陵发疯般在找他花了无数心血,仗以成名的天蝎。这种小毒虫毒性并不大,在北方的家屋里,与南方的壁虎一般,平常得紧,有些人根本就不怕这种虫的毒钩。有些小娃娃满不在乎,放在袋中把玩吓唬小妞儿,被钩蜇中连痒都不痒。但这位蝎王所养的淡红色蝎子,不但颜色完全不同,而且身躯多了三节,奇毒无比,举动灵活,受伤的人会痛得闭气,剧毒攻心更是危险,不及早救治必死无疑,而解药只有他炼制的独门解药方可有效。他与人交手,抓住天蝎随手掷撒,只要天蝎的一只爪沾上人体或衣物,钩亦着肉,扔都扔不掉,因此江湖人畏之如蛇蝎,称之为蝎王。 


  总算不错,被他找到了两条活的天蝎,往怀中一装,咬牙切齿地说:“小王八蛋!你走不掉的,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你给我等着好了。” 


  他往回走,不从小径回鲁山,沿官道而行。不久,岔出小径,走向孤峰峭拔、虎牙桀立,青崖翠发的华不注山。 


  山的东麓,有一座卧牛山寺,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小寺院,香火并不旺,却是府城中大户人家的子弟们,寄居读书的好地方。 


  蝎王藏好天蝎,整衣肃容,脸上堆下笑容,进入了卧牛山寺,迳奔庙东园的禅房,那是留待居士们安顿的地方。 


  小荷池旁,站着一位英气照人身材修长的青年,背手而立,潇洒俊逸如同神仙中人,穿一袭雪白的居士服,大袍飘飘,衣袂及履。居士服,不是指信佛的弟子所穿的衣衫,也称隐士服及博服。 


  凡是穿这种衣袍的人,千万不可与他谈名利的事。看年纪,这位青年人当是二十岁出头的士子,为何穿了这种服饰? 


  青年人听到脚步声,看清了钻出花荫的蝎王,含笑一揖迎上道:“房伯伯,你老人家万安,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呵呵!房伯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半年不见,一是想来看看贤侄读书的进境与剑术的精度,再就是有事相求。”蝎王堆下一脸奸笑说。 


  “房伯伯言重了,有事但请吩咐,小侄力所能逮,不敢推辞。但话讲在前面,再要像上次一样,要小侄替你老人家去惩戒清官,请勿开口。”青年人笑答,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老家伙无法看出他的心意。 


  “贤侄一句话就把房伯伯给拴上了。” 


  “小侄不敢。” 


  蝎王脸一沉,冷冷地说:“看来,贤侄是不买房伯伯的帐了。” 


  “小侄怎敢?但如果要小侄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万难从命。” 


  “贤侄忘了令尊的交代么?” 


  “小侄并未忘怀。家父要小侄尽可能帮助你老人家解决困难,但并未……” 


  “目下房伯伯已经有了困难。” 


  “你老人家可否说出来听听?” 


  “不久前在鲍城,一个小伙子向老朽行凶……” 


  “房伯伯,是不是要小侄替你出气?”青年人抢着问。 


  “不错。” 


  “对不起,房伯伯,恕难应命,另请高明。” 


  “好吧,我向令尊讨公道。” 


  “慢着!” 


  “令尊欠我救命之情,他……” 


  “好吧,小侄再走一趟,下不为例。” 


  蝎王呵呵笑,说:“谢谢贤侄帮忙。呵呵!房伯伯无意迫你……” 


  “是不是马上就走?” 


  “也好,我们可以很快追上那小王八……哎呀……” 


  蝎王一面说,一面转身向外走,不知怎地,突然一脚踏空,身子乱晃。接着“噗通”两声水响,跌入荷池内成了落水狗。 


  “快上来,哎呀!你老人家怎么啦?”青年人紧张地叫,伸手去拉。 


  蝎王狼狈地跳上岸来,恨恨地骂道:“见鬼!好端端地居然会摔下池去,莫不是我老糊涂了不成?这是怎么回事?” 


  “房伯伯,你踩在池边松了的石角上。” 


  “哦!真见鬼。” 


  “衣裤全湿了,要不要换身衣裤再……” 


  “不了,这就走,大太阳,不消多少工夫便干了。” 


  “好,房伯伯请在外面等,小侄把剑佩上一同启程。” 


  蝎王独自往外走,一面摸着脑袋嘀咕:“时衰鬼弄人,我蝎王练了一辈子武功,居然会平地失足,岂不见鬼?” 


  青年人站在院门口,转身用右手双指向蝎王的背影划了一个小圆圈,咧嘴一笑,方进门而去。 


  蝎王仍在嘀咕,突然一脚绊在一块小石上,“砰”一声大震,不但向前栽倒,而且来个前空翻,跌了个四仰八叉手脚朝天。 


  “哎唷!我的老骨头跌散了。”蝎王怪叫,龇牙咧嘴地坐起,一眼便看到那块碗大的石头,一声怪叫,一掌拍下,“啪”一声石碎如粉,骂道:“拍碎你这无知蠢石,王八蛋!” 


  接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蹦而起叫:“咦!我是怎样跌的?怎会跌了个仰面朝天的?怪事。” 


  华泉旁有一座小村,两人到村中借了两匹坐骑,开始向东赶。只走了十余里,蝎王的马突然发疯,猛地一蹦,把蝎王摔下马来,跌了个晕头转向。 


  蝎王大怒,一声怪叫,向仍在蹦跳的马冲去,口中在咒骂:“畜生,你也会欺负人?该死!” 


  坐骑离开官道,落荒而奔。 


  蝎王奋起狂追,不住咒骂,速度奇快。 


  青年人也策马跟在后面,不住暗笑。 


  蝎王的轻功十分了得,按理在半里以内,绝对可以追上任何神驹。可是,那匹普通的马居然像是腾云驾雾般快捷,把老蝎王远远地扔在后面,真是怪哉! 


  怪马不向直跑,从两里外绕到荒野中,又从荒野绕上官道,再进入小山区的树林,把蝎王逗得火冒三千丈,却又无可奈何。整整耗掉了一个时辰,方将马逮住。 


  沿途,这匹马就是怪,一直就不安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午后时分,方到达先前的山坡。 


  “完了,看来今天追不上了。”蝎王唉声叹气地说。 


  “明天还追不追?”青年人笑问。 


  “追,追他到天涯海角。”蝎王乖戾地说。 


  入暮时分,到了龙山驿。这是一座小镇,约有百十人家,四周建了土寨墙,有寨门管制出入。 


  驿站不许平民百姓住宿,附近有客栈。进得栅来,一眼便看到驿站东首的龙山客栈前停车广场内,柏青山的两辆大车停放在那儿,牲口已经上槽,大掌鞭正与车把式检查车辆,替车轴上油。 


  蝎王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们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们会飞了,今晚……”他一面说,一面本能地探手入怀,去摸他的心肝宝贝天蝎,往下说:“老夫要先让你尝尝天蝎的毒味,让天蝎弄死那些男女……哎唷!老天……” 


  他狂叫,手向外一扔,两条尺长的天蝎,各咬住他一根指头,连扔数次,方将天蝎摔出三丈外。 


  天色尚早,店门外的树下有不少客人,广场上照顾车马的人也不少。他两人的马已经到了广场,夭蝎落在广场中心,恰好那儿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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