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墨子涵的眸光蓦然柔和如春波荡漾，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萌也觉欣慰。
直到墨子涵和刘萌走远，众人才敢重新抬头，看向二人的背影。
“咳，咳咳，”凌战宇清了清喉咙，以引起身边人的注意，“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啊……提禀皇上，大概还得两个时辰的时间。”一个黑衣侍卫回神，立刻躬身禀道。
“嗯。现在出发吧，到那里，找个隐蔽一点的院子，休息三天。”凌战宇点点头，沉声道。
说完，就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太监总管虞公公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
“是，皇上。”侍卫躬身送凌战宇上车后，转身，对众人大喊，“各归各位，准备出发。”
队尾的一辆马车里。
刘萌坐在榻上，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靠着马车壁休息的墨子涵，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轻声道：“躺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墨子涵看了看刘萌，又看了看刘萌隐在裙子下修长的腿，嘴角弯起一抹愉悦的笑意，非常顺从地躺了下来，向左，也就是面对着刘萌侧卧着，轻轻闭上眼睛。
“疼吗？”看着墨子涵依然稍显苍白的脸色，刘萌忍不住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不疼。”墨子涵轻轻摇头。
“哦……”
嘴上虽然如此应着，但是，刘萌其实不相信墨子涵的话。
也不是个石头人，胸前被捅了一个窟窿，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怎么可能不疼。
“……我给你唱歌吧，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许就不疼了。”刘萌蹙眉想了想，突然兴冲冲道。
刘萌也是刚刚才突然想起，音乐可以减轻疼痛。
“好啊。”墨子涵睁开眼睛，抬眸看想刘萌，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兴趣。
“好，咳咳，唱得不好，你不要笑哦。”刘萌清了清喉咙，脸色微赧，低头，看着墨子涵道，语气里凶巴巴的，却带着一点撒娇般的味道。
“……不笑。我一定会喜欢听的。”墨子涵在刘萌腿上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好，我唱咯……”刘萌避开墨子涵灼灼的视线，凝眉想了想，就开唱了。
“冬去春来几时，缘分人不知；悲欢离合，只盼与你相知；若有命运恩赐，自有重逢时……”
“……再续前生不变相思。梦已长，你我相守两不忘，任时光消失成空再回想。我为你，注定寻山万水而来，你为我，等待一生去爱……”
“……梦醒之后的黑夜，你不在我身边，我情愿住在为你心碎的世界，因为与你的承诺，我从来没忘记过，生死注定我要爱你。”
刘萌的声音，清甜中微微带着一点低沉沙哑，好像在娓娓叙述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这首歌，是吴奇隆的《注定》，很久以前，刘萌就想唱给墨子涵听了，她觉得，再没有比这首更能表达她心情的歌了。
可不是吗？他们的相遇和相爱，好像就是注定的。
她为他穿越时空，跨越时间的长河和世界的广袤，千山万水寻来；而他，她相信，一定会爱她一生一世。
“好听吗？”刘萌低头，看着墨子涵道。
“嗯。”墨子涵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轻轻点了点下巴，“我还想听。”
这样啊，刘萌想了想，继续唱。
“……你相不相信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你，那时天很蓝风很大，阳光很烫的夏季，我赶着牛在树下吃草，嘴里哼着贝多芬的圆舞曲，你穿着白色碎花洋裙，赤脚踩在溪水里，o **y……”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军营是咱温暖的家，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去赶集……”
“……啊——明天就是好日子……”
刘萌越唱越HIGH，从情歌唱到武侠电影的主题曲，然后是军歌、儿歌、红歌大联唱，大有把自己肚子里那点储藏全拿出来的架势。
墨子涵一直听着，目光柔柔地，看着兴致高昂越唱越开心，越长越大声的刘萌，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温柔。
当墨绿拿着熬好的药来时，简直不忍打断刘萌的兴致。
可是，墨绿最后还是决定打断，因为公子的伤最大。
“公子，刘小姐，药来了。”
墨子涵蹙眉，刘萌眼前一亮，撩开帘子，拿过墨绿手中的药碗。
“我不喝药。”墨子涵看着刘萌递到嘴边的药，坚决摇头。
“什么？！”刘萌举着勺子横眉瞪眼。
这可是墨绿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在行进的马车中熬好的药，他竟然敢不喝？！
“除非你每天给我唱一首歌。”
“……成交！”刘萌想了想，然后壮士断腕般悲壮地点头。
谁让这伤她也算是罪魁祸首呢。@b
283 杀！一个不留！
然后，像是慢动作，墨子涵趔趄了一下，像是有点不相信自己受伤一样，低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蹙眉看着自己胸前的那朵血花。
与此同时，另一把黑色的剑，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无声无息地袭向墨子涵握剑的右手，刘萌的嘴惊讶地张大……
想要喊，却喊不出声。
嘶！黑色的剑无声无息地袭向墨子涵的手臂，墨子涵若有所觉，抬手，格挡，但是，还是晚了……
他右手臂的袍袖被剑风削掉，一丝淡淡的血痕出现在小臂上。
然后世界静止。
“无心公子受伤了，他不是不可战胜的。兄弟们，加把劲！我们一定可以胜利的。”
突然，北原国的死士中间爆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北原国的死士再次像是饿狼一样想墨子涵冲去。
到现在，很多人已经是缺胳膊少腿，浑身浴血了，但是，脸上却带着疯狂而兴奋的表情，不停地向墨子涵攻击，攻击……
墨子涵手中的剑飞速挥动，剑光炽盛，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墨子涵的动作比刚才更加迟缓。
“怎么回事？九皇子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掉？”
“是啊，是啊，难道那个传说是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吧？！我们中听说有人可是亲眼见过九皇子……”
“公子怎么回事？公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应该这样啊，这些北原国的死士虽然厉害，但是，也没有比当年血杀教的教众厉害了多少。”墨红一脸焦急。
“公子，刚才……为什么突然改变攻击方向，他明明可以一剑把那三个家伙干掉的。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改变方向？墨绿，你是不是知道，公子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墨白喃喃道。
“……我以为你知道原因，公子为什么到现在，都让着这群人，一个人都不杀。只是一直和他们周旋。”墨绿蹙眉喃喃道。
公子的耐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没有比墨白四人更难受和疑惑了。
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墨子涵，但是，从来没见过墨子涵战斗时间这么长，更没见过墨子涵受伤。
“为什么一个人都不杀？”就连墨夜都失神喃喃道。
“为什么不杀？”墨绿和墨白同时喃喃道，然后，眸中亮光一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直至看向刘萌。
“刘小姐，是你，是你……是因为你……”墨绿激动地抓着刘萌的手，脸上带着激动，语无伦次道。
“……？”刘萌脸色苍白、失神地看着墨绿。
“让公子杀人，刘小姐，同意让公子杀人，赶快地……”墨白在一旁急得脸通红，大声喊道。
“……？！”刘萌茫然的眸中出现一丝疑惑，然后蹙眉，定定看着墨白和墨绿，良久，在二人疯狂而期待的眼神中，刘萌顿时明白了。
她记得，她曾请求墨子涵不杀人，墨子涵答应她了。
竟然是因为对她的承诺吗？刘萌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想要揍人的冲动。当然，揍的是自己。
“墨子涵！”刘萌将收拢在嘴边，对墨子涵大声喊，“你听着……”
那边，白若薄雾的剑光中，墨子涵远远看过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墨子涵手中的动作不露丝毫破绽。
“杀！一个不留！杀！”刘萌流着泪喊，“杀！杀！杀……”
泪水模糊了刘萌的视线，前面的景物全都模糊，可是，她却不停地重复喊着一个字……
是她的错，她不应该那么坚决而笼统地告诉墨子涵，不去杀人，是她害他受伤的，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今天她不在，他是不是打算一个人不杀，任那些蝗虫一样的死士纠缠下去，然后直到精疲力竭……
刘萌不敢想下去……
“杀！杀！杀……”刘萌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不停地喊着这个字。
那些该死的北原国人，竟然用车轮战，竟然敢伤从来没受过伤的墨子涵。
泪水模糊中，她看到了陡然炽烈的剑光，还有剑光中此起彼伏的血弧升起，又落下。
在这剑光与血光中，墨子涵好像变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神情冷酷，动作更是冷酷狠厉……
“杀！杀！杀……”
刘萌那一声声从嘹亮到嘶哑的喊声，成了这场生命收割的战鼓。
在刘萌一刻不停的喊声中，北原国的死士像是秋天被收割的麦子，一茬茬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终于，当那个樵夫摸样的灰衣人也倒下，一场争斗终于结束。
墨子涵从灰衣人的颈间收回剑，轻轻一甩，红色的血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尘土……
墨子涵提足一跃，瞬间就到了刘萌身边。
“杀……杀……杀……”刘萌像是陷入噩梦的病人，一直梦呓般重复着这几个字，连战斗已经结束都不知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从剩余嘹亮焦急喊道嘶哑而虚弱，泪水像是出闸的浑水，怎么也止不住，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
淌过苍白的双颊，滴下小巧的下巴，滴入脚底的泥土……
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迷糊，她的头脑已经陷入混乱和自责……
她的脑中一直在轰然盘旋两句话：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差点就害死他了……
“萌萌……”墨子涵走到刘萌身边，低头看着刘萌伤心而呆滞的表情，微微蹙眉。@b
284 当我的话是个屁吧
“萌萌……”墨子涵走到刘萌身边，低头看着刘萌伤心而呆滞的表情，微微蹙眉。
“杀！杀！杀……”刘萌现在喊这几个字时，带着哽咽和喘息。
“萌萌……”墨子涵眉头蹙得更深，伸手，轻轻抚上刘萌有点苍白的脸，“已经结束了。萌萌，全都杀了，一个都没留。”
“杀……啊……”刘萌抬起泪眼，就看到了墨子涵担忧的脸，“子……子涵，你没……事吧？”
刘萌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摸向墨子涵被血然后的左胸口，手指颤抖如风中落叶。
“乖，没事。”墨子涵伸手，擦掉刘萌一串又一串，好像没有尽头的泪珠。
“赶快……包扎……”刘萌现在总算恢复一点神智了。
到此，其他人也终于回神。
凌战宇看了看那边像是小山一般堆着的尸体，再看向胸口染血的墨子涵，突然明白：原来，刚才的隐忍，与现在的发威，都是因为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竟然可以影响他的儿子这么大了吗？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利用她……
凌战宇的眸光微微一闪。
当然，凌战宇想通的事，很多人也想通了，特别是刚才离刘萌和墨白几人近的那些人，因为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对前后的大反差更是明白得彻彻底底。
“好了，刘小姐，你放心，公子的伤不在要害，我们这就给公子疗伤，您别担心。”
墨绿上前，安抚地将全身发抖的刘萌拉到一边，然后示意墨白去给墨子涵包扎。
墨白一个眼色，立刻就有墨云山庄的侍卫上前，也不知道这么一瞬间哪里弄来的明黄色布匹，围着墨子涵、刘萌、墨绿、墨白、墨夜、墨红就围了起来。
“公子，奴才得罪了，这就帮您把衣服脱下来。”墨白先告了一声罪，然后向墨子涵的衣带伸手。
“不用包扎。”墨子涵轻轻一侧身，避开墨白的手。
墨白蹙眉，为难地看向墨绿。
每当有难处理的事，墨白都习惯性地去看墨绿。
“公子，您还是让墨白帮您包扎一下吧。别让刘小姐担心。”墨绿边说边看了看身边依然泪眼朦胧的刘萌。
“我来！”突然，刘萌吸了吸鼻子，然后快速地抹了抹眼泪，然后走上前，伸手就去解墨子涵的衣带。
“萌萌……”墨子涵有点抗拒地动了动身子，想要避开刘萌的手。
他觉得，受了这么一点伤就裹一圈白布，太好笑了。
他的伤他清楚，并不深。
“别动！”刘萌抬眸，凶巴巴喊道。
“哦……”墨子涵想要阻止刘萌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然后孩子般无辜地看着凶巴巴解他衣服的刘萌。
于是，布圈内外很多人听到了刘萌凶墨子涵的声音，以及墨子涵弱弱的乖顺的应声。
于是，下巴跌了一地。包括一国之君凌战宇。
刘萌其实不会包扎，她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遇到墨子涵之前，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做过的包扎，就是削水果时划破手指时贴个创可贴。
但是，墨子涵不让别人碰，她也没办法。
而且，因为愧疚和心疼，她也想要亲自为他包扎。
墨白和墨绿见刘萌望着冒血的伤口一脸纠结和痛苦的表情，就明白刘萌的处境了。
“刘小姐，这是用烧酒浸过的布巾，您用这个先把公子的伤口周围擦干净……”墨绿将一个布巾递给刘萌。
刘萌拿过布巾，抖着手轻轻地为墨子涵的伤口周围清理。
“不疼的。”墨子涵抬手，轻轻地覆向刘萌抖着的手背。
“……嗯。”刘萌的眼眶又红了一圈儿，然后带着鼻音点了点头。
“这是金疮药，洒到伤口上，就可以止血了。”墨绿将一个打开口的玉瓶递给刘萌。
“……”刘萌点头，接过玉瓶，抖着手向墨子涵的伤口洒去。
“不疼的。”墨子涵再次轻声道。
“不疼你个大头鬼。你是傻子吗？我不让你杀人你就真的不杀啊。都被人拿剑砍了，还不下狠手。难道杀了那些人，我会怪你不成？！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啊？！”
刘萌说着说着，眼圈再次红了，豆大的泪水再次往出冒。
“我没事的。”墨子涵有点无措地抬手，去抹刘萌的眼泪。
“你以后不必管我说的话了，你就当我说到话是个屁好了，你以前是什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刘萌抽抽搭搭凶巴巴道。
“扑哧！”
“噗！”
虽然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