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苏小末起床比平时晚了些，拖拖地，洗洗衣服，一晃眼就中午了，正准备上游戏就听到楼下喊有人找。
王唯东拎了一大袋子东西站在楼下，人清瘦了不少，看到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东哥。”她轻声打招呼，有点尴尬，暑假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
他把袋子递给她。“都是你平时爱吃的零食。”
她接了过来，看着他瘦了很多的脸，有点内疚，“东哥，等我把东西送上去，然后请你吃饭。”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早死了心对大家都好。
苏小末平生两大爱，一是火锅二是羊肉串，如果让她选吃饭的地方，总逃不过这两个。
热辣辣的水煮鱼吃的她面若桃花，一边嘶嘶吸气一边大呼过瘾，王唯东吃的很少，大半时间是靠在椅子上带着沉思的神情看着她。
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苏小末渐渐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端起水杯。
“不吃了？”他问。
“恩，饱了。”看了眼还剩很多的东西，她忍不住遐想，要是旁边坐的人是陈浩，这些怕是还不够。
他垂首轻敲桌面，半晌后抬头，“上次看的房子，我买下了，年底能交钥匙。”
“那房子不错。”她赞叹，“那个大阳台我最喜欢了，可以种好多花。”
“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关键得你老婆喜欢。”她明确地说。
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攥成拳头，然后，慢慢松开，他说：“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了，订下了日子，等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苏小末愣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没人和我说？”
“前几天，你妈可能觉得你的意见不重要。”
盯着他看了一会，她说：“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他温和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强硬的语气。“我们总是要结婚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约好过年来见我爸妈。”
他轻哼，把手机扔到她面前，“这个人？”
苏小末看了眼，蓦然抬头，“你跟踪我？”
“我要跟踪你，你还能和他见面吗？”
这话说的也是，苏小末点头：“既然你知道了，那也没什么隐瞒的了，我们彼此相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放下手机，靠到椅子上，抱着双臂看她，“爱是什么？再浓烈的爱情过上十年也会变淡，其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找条轻松的路？”
“既然爱情过了十年就会变淡，那么请你再花上五年的时间，努力把对我的感情变淡。”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倒是学了个牙尖嘴利，不过，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你妈早把我当成女婿。”
“我会说服她的。”
他拿过手机，在手中摆弄，“你觉得，要是这几张照片不小心让你妈妈看到会如何？”
“看到也无所谓，早晚要知道。”她硬气地说。
“是这样吗？无所谓？”他轻笑，“天冷了，心脏病人的病情都会加重，你妈这几天总感觉呼吸困难，医生说，她可受不得太大的刺激。想想好容易给自己姑娘挑了个称心的女婿，转眼就换人了，这个刺激肯定不小。”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止，瞪大眼睛看他，“你别太卑鄙了。”
他不理她，转着手机，自顾自说：“从你高二，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活到现在，不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我想都能做到，我从来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也不想去品尝。在感情上同样如此，我喜欢你，苏小末，你只能是我的。”
“你有病。”她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我喜欢陈浩，谁都改变不了。”
“话别说的太满，你妈那性子你可比我了解多了，她老人家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咬牙说道：“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好，换个说法，”他靠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为了爱情，你能不顾你妈的死活。”
“我妈不会因为这个就……”那个字她说不出。
“就死吗？确实不至于死，不过能不能被你气到发病就不好说了，”他笑着看她，把手机送她面前，“要不要试试？发你妈手机里？事先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确认你爸在不在家？你妈要是被你气病了，你爸绝对不会帮着你，你打的如意算盘也落了空。”
被说中了心事，她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抢过他的手机，把照片删除，“王唯东，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恶心。”
“你以前注意过我吗？”他反问，声音中有淡淡的悲伤。
她告诉自己，骂人解决不了问题，现在的目的是让他放手，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调，心平气和地说：“东哥，我和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这么优秀，有的是喜欢你的女孩子，我配不上你。”
他笑，“我没处女情节，再说，我也不是处男。”
一杯水泼到他脸上，她放下水杯，站起来，“你让我恶心！”
从饭店跑出来，她一个人在马路上走，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最后，她把手机狠狠扔到包里，不管了，就让她当几天鸵鸟，等放寒假的时候再说。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生了半天闷气，打电话给陈浩，依旧是没人接。越想越不放心，她干脆上了游戏，想问问唐白是否知道陈浩的情况。
一进UT；就听到唐白的大嗓门，“苏大美女，你可算来了，急死我了，都找了你一天了。靠，上次聚会居然忘记要你电话了。陈浩哪儿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十一聚会，苏小末到的最晚，当时他们已经互相交换过电话了，再后来，闹哄哄的大家也忘了这回事儿。
“他昨天半夜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工程出问题了，到现在也没信儿。”苏小末说，“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他是典型的重色轻友。”唐白说，“赶紧把装备还我，今天真TM闹心，被酒色堵在门口骂都没办法。”
“是啊，末末，你在哪儿呢？”逆天说道，“我的装备也在你那里。”
“还有我的，BOSS娘，你昨天说，BOSS让你和我要装备，晚上要上几手，给我的武器加到11了没？BOSS精炼水平超高的说。”
苏小末迷糊了，傻傻地说：“什么装备？我没拿你们装备啊。”
“苏大美女，哥求你别玩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刷BOSS了，老子要……”
宁素素听出了不对劲，打断唐白。“末末，你在哪儿？”
“9线七侠镇城战管理员这里，昨天下线的地方。”
当唐白他们几个看到光溜溜的末末的时候，才感觉到出了问题。
“你的装备呢？”唐白问。
“昨天被陈浩要走了。”苏小末看到棉花糖不白，逆天杀戮还有秀气空空的手，问，“你们的武器呢？”
三人沉默了一下说：“昨天被你要走了。”
40真相
陈浩一上UT就听到苏小末快要哭了的声音：“不是我，我没和你们要装备。”
“怎么回事？”他皱眉，“末末怎么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委屈成倍增加，眼泪滚滚而下，“陈浩，我没……”抽泣声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他们听到，她捂住了嘴。
“我们也觉得不是你，可我们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逆天杀戮左右为难，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苏小末骗了他们装备，可是，昨天发密语和交易的人确实是她啊。
“末末，别哭了，和我说说怎么回事。”他轻声说。
“恩。”她低低应了一声，吸了下鼻子，拽了几张纸巾擦掉眼泪，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她失声问：“陈浩，你的装备还在吗？”
“我不知道，我正在上线，你们在哪里？”
“9线城战管理员。”
看到他，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他的装备还在。
一看到他们几个，陈浩大概把情况也猜出了几分，听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问：“你们确定和你们交易的人是叫末末而不是末未或者未未甚至是末末加一点？”前几天听邱震提起过游戏中新出的这种骗人的手法，他这阵子太忙，忘了提醒他们小心，结果还真出了事儿。
他这一问，几个人都有点蒙，江湖里聊天的窗口很小，字也小，多个点少个点，不认真去看，很容易忽略。
“她是密着我说话的，”唐白更糊涂了。“当时你已经下线了，我还问她要装备干什么？她说，你让她要的，说是你晚上要砸装备，有机会就帮我上一手。我这把武器想上12都想疯了，你这么一说，我立马就给了。”
“对方先发过来的交易请求？”
“是啊，我还看了眼名字才和她交易的。”逆天杀戮说。“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不同来呢？”
“BOSS；交易的时候，我没看到BOSS娘的身边有什么叫未未或者末未的人，”秀气难以置信地说：“难道她会隐身？”
UT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听到陈浩的声音。“我刚才试了下，末未和末末加一点的名字都被人注册了，我做个试验给你们看。”
一个叫未末的小号跑到末末后面，慢慢挪动，众人惊奇地看到两个人影完全重合在一起，看起来根本是一个人。
“这种骗术只有趁人多的时候才能用，先确定你的坐标，然后把号放在别的线同一位置上，再换线过来。除非末末突然换了位置，否则很难看出来。”
他用未末号发了个密语给棉花糖不白，“你不仔细看能看出这是未末吗？”
唐白瞪眼看了半天，“你提醒后当然能了，可是昨天晚上很乱，屏幕刷的很快……”
唐白停了口，众人都安静了，过了半晌，逆天杀戮说：“这个会不会是内部人干的，知道我们关系好，要装备肯定给。”
陈浩摇摇头，“我们都是游戏里的名人了，想打听什么打听不出来？”
“那肯定是酒色的那群人。”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寂寞恋曲，连PK外挂都能弄出来，这人什么坏事儿干不出来？”暧昧上帝说。
拽爷说：“逆风飞扬曾经和笑笑说过，寂寞恋曲玩这游戏的目的就是和你们作对。”
“靠，哪里来的小人，真TM卑鄙，比老子当初买号杀苏大美女还卑鄙。”买号杀人这事唐白一直很后悔，被陈浩教训后，他几次想和苏小末道歉都因为难为情开不了口。这次一生气，居然把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啊？”苏小末被吓了一跳。
“施主号是你买的？”逆天杀戮嚷嚷，“你可真行！”
宝贝猫猫：“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鄙视你！”
暧昧上帝：“靠，我不认识你哈，唐白。”
苏小末赶忙劝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大家别说他了。”
“老子知道错了，你们还说什么说，再说，陈浩那变态第二天就跑来把我教训了一顿。”唐白是那种明知道自己错了，别人也不能说的人。
“原来，你那天告诉我有事儿，是去找唐白了。”苏小末顿时了悟。
逆天杀戮：“唐白，你这行为，按照帮规应该是被追杀到卖号走人。”
陈浩做深沉状：“唐白某方面的构造和大家不太一样，特事特办，我们原谅他吧。”
宁素素叹了口气：“唐白，我发自肺腑地说一句话。”
唐白赶忙打断她：“大姐，求您别说话，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知道你想说啥。”
“你看你又叫我大姐，又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狗都不如。”暧昧上帝恶狠狠地说。
唐白刚想发怒，想想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咬着牙忍住了。
“哎！”宁素素叹息着道：“唐白啊，以后玩游戏你都玩人妖号吧，就你这样的说自己是男人都没人信。”
“靠，你这样的也没人相信你是女的。”
“正好，妖人配人妖，也算绝配。”
“滚，你这娘们，脸皮真厚。”
“行了行了，”逆天打断他们两个，“先处理装备的事情然后再吵，咱是找GM还是报警。”
“可以先和客服沟通一下，让他们和5173联系，看到有出售同样的装备先冻结了，”陈浩想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觉得他未必会卖。”
“不卖不是更好，能查出来东西在哪个号上，客服应该有交易记录。”
陈浩说，“他可以先变成红名，再开个号去杀红爆装备，客服有交易记录却没有捡到物品的记录。”
安静了片刻后，大家齐声说：“真阴险。”
“你说这人要把这精神头放正经事儿上，早成比尔盖茨了。”暧昧上帝说，“报警行吗？”
宁素素说：“我们国家还没有相关的法律来保护虚拟财产，即使报了警恐怕也没人会处理。”
“算了算了，麻烦死了，不就一件破装备吗？再买不就完了。”唐白喊道。
“你真是没脑子，圣武从哪儿买？逆风飞扬卖的你要啊？”秀气说。
“操，麻烦，不行老子不玩了！”
陈浩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说：“末末，你认识毕晨吗？”
苏小末愣了下，“认识。”
“他和王唯东认识吗？”
“恩，他们是好朋友。”
“等等，等等，”唐白问，“什么毕晨什么王唯东？”
“逆风飞扬的金晨曦是毕晨买的，寂寞恋曲这号的注册人是王唯东。”
唐白糊涂了，“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他们和苏大美女也认识？”
陈浩不理她，对苏小末说：“我大概明白这些是怎么回事了，末末，把王唯东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毕晨和王唯东打小就认识，两家住上下楼，大人之间的关系也好，正应了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王唯东的爸爸脑筋活，八十年代末就下海经商，从倒腾拖鞋袜子的小商小贩做到贸易公司的大老板，光车子就换了好几辆。相比之下，毕家的情况只能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毕爸爸学人炒期货，赔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跳楼自杀。
那年毕晨刚参加完高考，成绩很好。捧着录取通知书，毕妈妈泪如雨下，被折腾一空的家里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