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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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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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石星道:“你放心去吧。冬天野兽很少出来,我有白虹宝剑,即使是有野兽,料想也 
还对付得了。” 
  云瑚走后,他继续运功。越来越是感觉不对。并非运功于他无补,而是他更进一步的发 
现自己的中毒之深超乎自己原来的估计了。 
  他按照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把真气缓缓纳入丹田,忽地心头一震,好像给利锥刺了 
一下似的,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又似蓄水池给凿开一个缺口一般,几乎一溃不可收 
拾。他强运玄功,才保得住一两分。过了没多久,又是突如其来的心头一震。如是者周而复 
始,未满即泻,始终无法凝聚足够的真气,可以助他自己疗伤。他左手替右手把脉,发觉脉 
息也大异平时,时粗时细,时缓时急,简直是凌乱无章。按脉理来说,这已经是毒入脏腑, 
病人膏盲的绝症! 
  陈石星倒吸一口凉气,“我死不打紧,但师父的遗命我不能办到却是死有遗憾!”要知 
张丹枫是希望陈石星把他晚年所创的剑法传给他的大弟子——天山派现任掌门人霍天都的, 
陈石星的病这样严重,勉强走路也难,如何还能走到天山? 
  另一件他更担心的心事是:云瑚与他有同生同死之约,他要是不幸身亡,纵然他生前留 
下遗嘱,不许云瑚以身相殉,只怕云瑚也不肯从命! 
  忽地想起了师傅所传的“玄功要诀”之中,还有一门“大周天吐纳”之法,可以运功逼 
使毒质凝聚一点,让它暂时不能发作!以后再设法医抬,不过这个办法却也是有着极大危险 
的。 
  将毒质凝聚一年,毒性更大,不但发作的时间将会提前,而且只要发作,便将致命! 
  陈石星暗自思量,要是不用大周天吐纳之法,以他现在的内功造诣,大概还可以有一年 
寿命的。若是用大周天吐纳之法,他现在的内功造诣尚未能把毒质逼入体内,那就随时都会 
毒发身亡了。不过好处在于他可以暂时恢复几分功力,“只要给我一个月的寿命,我就可以 
走到天山。”陈石星心想。 
  “我必须瞒住瑚妹,免得她为我担忧。反正是死,迟死早死都是一样。师恩深重,要是 
能替师父完成心愿,早死又何足惜?”陈石星终于下定决心,试一试这个危险性极大的运功 
聚毒之法。 
  陈石星可不知道,云瑚此时也正是抱着与他一样的心思。 
  云瑚去我水源,运气倒还不坏,走了一会,便听得有漉漉的流水声。 
  她向那条山涧走去,忽听得有个稚嫩的童音叫道:“爹爹,你快来看,我掘到了宝贝 
啦!”云瑚的蒙古话比陈石星高明得多,只要不是冷僻的方言和艰深的定句,一般的蒙古话 
她已是能听能说。 
  只见一个大人匆匆跑来,笑问:“大惊小怪,你找到了什么宝贝?” 
  孩子说道:“爹爹,你看,这东西像个婴儿。爹爹,我记得你说过,人参和何首乌都是 
像婴儿的,你看看是人参还是何首乌?纵然不是,也必定是极珍贵的药物。”原来这孩子是 
常常跟他父亲出去采药的,此时他们也正是林中寻找药材。 
  云瑚又喜又惊,心想:“莫非此人就是那个隐居此山的名医?这孩子找到的药材不知是 
否和我怀中这株成形何首乌一样?” 
  她刚要现出身形,只听得那人已在叫道:“快把它丢开,这不是什么珍奇药物,是害人 
的毒药!” 
  云瑚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向他们跑去。 
  那孩子正在山涧中洗干净了那株“成形何首乌”,虽然他的父亲已经说明这是毒药,他 
还舍不得丢开。 
  那人吃了一惊,说道:“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要知他在深山隐居,蒙古人也很少 
看到,何况是个貌美如花的汉人少女?他看出云瑚是个汉人,当然惊诧更甚了。 
  岂知云瑚比他还更吃惊,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便直接向那孩子说道:“小哥儿,请你 
把这株‘何首乌’给我看看!” 
  那孩子听她说是“何首乌”,不知是她的话对还是爹爹的话对,不过却自是不肯给云瑚 
的了。 
  “你想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掘到的宝贝,为什么要给你?”孩子说道。他紧握 
着“何首乌”,把手放到背后。 
  云瑚说道:“我并不是要你的东西,你瞧,我也有一株成形的何首乌,是不是和你掘到 
的那个‘宝贝’一模一样?” 
  她把那株成形何首乌拿了出来,孩子一看,她这株”何首乌”可比自己掘到的那株大得 
多了,这才肯把自己的拿出来,说道:“奇怪,真的是一模一样。不过你这株是哥哥,我这 
珠是弟弟。”原来云瑚的“何首乌”有一尺多长,他这株只有七八寸长。 
  孩子正要伸手去接,他的父亲忽道:“给我看!”拿了云瑚的这株“成形何首乌”,只 
看了一眼,忽地抓着云瑚手腕。 
  云瑚吃一惊道:“你干什么?”但她已知这人不懂武功,而且也看得出他并无恶意,因 
此并不运功反击。 
  那人吁了口气,把云瑚的手放开,说道:“你这毒婴儿是给谁咬了一口的?” 
  云瑚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是给自己把脉,大概从脉息中已经知道云瑚并无中毒迹象, 
是以才有此问。 
  云瑚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尖声叫道:“你,你说什么,这不是何首乌,是,是——” 
  那人道:“是毒婴儿!它的形状和何首乌十分相似,但药性却刚好和何首乌相反,何首 
乌功能起死回生,毒婴儿却是天下剧毒之物!” 
  原来用毒婴儿充作何首乌来害陈石星,这是慕容圭和右贤王商量好的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告密的奸细不是别人,也正是慕容圭。 
  右贤王让慕容圭冒充奸人,骗取陈石星的信任,是有着深谋远虑的。他与慕容圭设计之 
时,尚无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可以杀掉陈石星的。但用这个办法,陈石星必死无疑。他死 
在路上,阿璞父子不知道,还要感激慕容圭是个“舍身救友”的奸人,岂不更妙! 
  他们这个毒计设计得天衣无疑,莫说陈石星,本来对慕容圭早已大起疑心的云瑚也给他 
骗过了! 
  此时云瑚知道已经迟了,她眼泪都急得掉了下来,连忙问那人道:“毒婴儿可有解 
药?” 
  那人摇了摇头,“无药可医!” 
  云瑚眼睛一黑,摇摇欲坠。那人将他扶住,说道:“是谁服了这毒药,你赶快回去— 
—”他见云瑚这副模样,自是猜想得到,误服毒药的人必定是她的亲人了。他要叫她赶快口 
去亦理后事,但这“办理后事”四个字却是说不出口来。 
  云瑚含着眼泪,忽地跪下,给他磕头。 
  那人连忙将她扶起,说遁:“姑娘,你干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云瑚使了个“卸”字诀,轻轻卸了他的力道,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小女子 
求你老人家救我哥哥的性命,他受了伤,他不知道这是‘毒婴儿’,已经吃了两片。” 
  那人拉不动云瑚,不觉也是吃了一惊,蓦地疑心大起,说道:“你怎知道我会治病,是 
谁指点你来的?” 
  就在此时,忽听得马嘶鸣的声音。 
  那人厉声喝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想绑架我?” 
  云瑚说道:“不,不,不是我带来的。我也不知——” 
  话犹未了,只听得脚步声已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有人说道:“那边似乎有人说 
话,咱们过去看看。” 
  云瑚压低声音说道:“这两个人恐怕是来追捕我们兄妹。”认脚步声,她已经听出这两 
个人是会武功的了。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想骗我?” 
  时间急促,云瑚无暇分辩,只好在他耳边说道:“你若害怕他们对你不利,你先躲起 
来,我对付他们!” 
  那人说道:“我是决计不躲的,既然你说你不是和他们一伙,你躲起来!”要知他是住 
在此山的,心想踪迹既然给人发现,要躲也躲不开的,何况他对云瑚也还未敢相信,因此索 
性豁出去了。 
  云瑚没有办法,只好听他的话,先躲起来。 
  云瑚刚刚蔽好身形,那两个人便即来到。果然是两个带有弓箭的武土。 
  为首的武士喝问:“你们有没有见着两个汉人,一男一女,年纪很轻,大约都不过二十 
岁左右的。” 
  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没见着,你们是……” 
  那武士说道:“我们是右贤王王府的一等武士,奉了王爷之命,来追捕刺客的。 
  “刺客就是那对汉人男女,他们行刺不成,跑到这座山上躲藏。所以你必须说实 
话……” 
  老者说道:“你们说的这两个汉人,我委实没有见过,怎敢胡言?” 
  武士说道:“你熟悉此山,你帮我们寻找!” 
  老者说道:“我不是不想帮忙你,不过,不过——”武士喝道:“不过什么?” 
  老者说道:“这座山这么大,我年纪大了,脚也不大方便。我陪你们去找,恐怕反而误 
了你们的事,我看还是你们快点自己去找吧,免得给他们逃了。” 
  武士听他说得有理,正想离开,他的同伴忽地推开那个孩子,叫道:“你快来看,那, 
那是什么?” 
  原来老者刚才把那两个“毒婴儿”地在乱草堆中,那堆乱草给孩子的身形挡住,但他瘦 
小的身躯不能全部遮掩,给一个武士发现了。 
  那武士连忙跑过去把两个“毒婴儿”拿出来,一看之下,大喜如狂! 
  “咱们找到了宝贝啦,哈哈,你看这不是成形的何首乌吗?”那武土大声叫道。 
  老者慌忙说道:“你们千万不能要它!” 
  那武土喝道:“你不帮我们抓强盗,这点东西还不舍得。” 
  老者说道:“这、不是何首乌……” 
  话犹未了,那武士已是拔出刀来喝道:“你还想骗我,你不许我拿,我就杀你!” 
  那两个武士拿了何首乌,连忙就走,不过一会,忽听得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那两 
个武土已是毒发身亡了。 
  云瑚跳了出来,说道:“老先生,我的身份,不用我自己说了吧?” 
  彼比通名,这个老者果然是“山中医隐”戈古朗,儿子叫戈密特。 
  戈古朗一面走一面问她的遭遇,云瑚简单扼要的把她和陈石星怎样来到和林。怎样得到 
阿璞父子帮忙他们的报仇,怎样大闹右贤王王府,后来陈石星又是怎样中了“毒婴儿”之毒 
等等事情,说给戈古朗知道。 
  戈古朗道:“实不相满,右贤王是我最恨的人,阿璞将军则是我最钦敬的人。原来你们 
是阿璞将军的朋友,刚才你若是早说,我也不会对你起疑了。” 
  云瑚道:“那么你肯救我哥哥的性命吗?” 
  戈古朗道:“不是我不肯,是我力所不能!” 
  戈密特忽地跳了起来,说道:“爹爹,你有没有听见?” 
  戈古朗道:“听见什么?” 
  戈密特道:“我好像听见了有个人轻轻叹了口气。” 
  戈古朗游目四顾,说道:“这里哪有别人,你一定听错了。” 
  戈密特道:“莫非是那两个恶人死了不忿?”想起那两人死状之惨,不觉毛骨悚然。 
  云瑚因为心神不宁,倒没听见,心想或许是风声也说不定。 
  她哪知道原来陈石星已经恢复三分功力,听得这边人声,恃来察看。戈古朗和她的谈 
话,陈石星全听见了。 
  云瑚和戈方朗父子回到原来地方,只见陈石星仍在打坐,头顶冒出白汽。 
  戈古朗颇为惊异,说道。”别打扰他,待会儿我再给他诊治。”接着对云瑚道:“你们 
兄妹暂且在我家住下,我当尽力而为。” 
  云瑚燃起一线希望,说:“多谢老怕。” 
  戈密特忽道:“咱们家里那只雪鸡已经吃了,拿什么招待客人?” 
  云瑚笑道:“捉雪鸡我最拿手,我和你去捉雪鸡。” 
  云瑚离开之后,陈石星忽地张开眼睛,悦道:“戈老怕,求你一件事情,” 
  戈古朗道:“别忙,我先替你诊脉。” 
  他只道陈石星是求他救命,诊过了脉,说道:“你不必多问,我会竭尽所能替你治病 
的,你已经是我平生所见过的病人之中,生命力最强的一个病人了。” 
  陈石星道:“我不是求你挽救我的性命,我已经知道我中这毒是无可挽救的了。人总不 
免一死,迟死早死,我倒并不在乎。”戈古朗吃一惊道:“你怎以知道?” 
  陈石星道:“戈老怕,你和我的妹子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戈古朗知道瞒他不过,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静默一会,陈石星道:“我只想求你挽救我妹子的性命。你不知道她已经立了誓与我同 
生共死的……” 
  话犹未了,戈古朗便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待我再想一想。” 
  想了一会,戈古朗道:“你既然自知病状,我只能对你说实话了,不过找先要问你,你 
是用什么法子把毒质都逼入丹田,凝聚在一点的?” 
  陈石星道:“这是先师传给我的一门内功,名叫大周天吐纳之法。不过,我练得还未到 
家。” 
  戈古朗道:“你可以自行运功,让毒质慢慢散发吗?” 
  陈石星道:“我做不到,再练十年,内功也还未能达到这个境界。” 
  戈古朗道:“那我老实对你说吧,以你的内功造诣,若是不用这凝聚毒质的法子,可以 
多活一年。不过在这一年当中,你是不能走动的。如今你用了这个法子,武功虽然可以暂时 
恢复,但一旦发作,毒性更为猛烈……” 
  陈石星说:“我知道,一发作,那就必死无疑。但我要上天山还我师父的心愿,只能行 
此险着,不知我可以活多久?老伯,我盼你说实话!” 
  戈古朗道:“大约三个月左右,可能提前一些,也可能推后一些,那要看你自己……” 
正是: 
           功成身死原无憾,折翼鸳鸯事可悲。 
           欲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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