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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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神-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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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看着云错继续呕吐,路西法紧紧地攥着毛巾,面色沉重无比。
是……想起了在元老院的事吗?
路西法不甘而无奈地退出洗手间,那犽和莲正在门外,满脸担忧。
“云错交给你们了。”路西法把手里的毛巾递给那犽,顿了顿,又道,“不行就让她继续睡下罢。”眠咒这样的术那犽也可以做到。
莲一直静静地站着,看着路西法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蓦然地,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悲伤。
云错最终是昏倒了。那犽像之前路西法一样守候着云错,坐在床边寸步不离。莲将新书出版的相关事宜全部托给了他的代理编辑,自己留在了云错的公寓里。虽然他和那犽都是不会照顾别人的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路西法会不时地来探望,每每望着床上昏睡的云错,路西法总是安静到哀伤。
当云错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
资料已经拿回,绛鬼准了云错的长假,基地的事有路西法负责着,云错一下子闲了下来,正要回樱吹,却突然被告知校方也已经准了她的长假。
云错这一生中不曾如此清闲过,这会一下子闲下来,竟是不知该做什么才好了。
云错不去学院,那犽便也不再去了,留在家里陪着云错,莲也时常上来。莲是个作家,自然会有无数的故事,云错便常常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毯子听莲说故事。很多都是他编的,但是偶尔,他也会说说他自己的事。
云错发觉,这个有着邪气而性感的笑容的男人平时总是微眯着眼,一副狐狸般狡猾又风流的模样,其实内里却是个天真而单纯的人,他的小说凄美,黑暗,悲伤,绝望,仿佛要把人拉进地狱之中。可是他讲给她的故事却总是如雏菊般温馨。
莲总是抽烟,甚至还酗酒,却喜欢吃很脆的苹果。
在云错的公寓里,却从来不见他抽一支烟。偶尔,他会借口出去一下,很久之后才回来,回来之后,云错几乎总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柠檬的味道,大概是用来掩饰烟草味的。
云错开始学着下厨,毫不介意地拿着莲和那犽当做试验用的小白鼠,无聊的时候莲会弹钢琴给她听。
云错想:其实莲只是个渴望着完全的爱却不断地在受伤的男人罢。真是个纯粹的人。
日光照耀着,那犽趴在云错的膝上睡了,口水淌出来湿了云错的裤子,云错无奈地微笑着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来擦着。
钢琴声里,不经意地,莲回过头来,耳上血一样鲜红的耳钉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让云错一瞬间闪了眼。
一段不一样的旋律突兀地响起,莲说了声抱歉就站起来走了出去。在莲将门关上之前,云错隐约听见莲的声音:“你也不爱我了吗?”
大约是恋人打来的电话。
云错低头看见睡梦中皱着鼻子的那犽,弯腰抱起他上楼。
给那犽盖好被子,云错在他床边坐了下来。那犽的房间跟云错的房间很不一样,云错的房间黯淡而压抑,那犽的房间却色调明快,充满了温馨的味道。蛋黄色的墙壁和天蓝色的窗帘,白色长绒毛的地毯,满床满地的毛绒玩具,还有吊在房间里的秋千椅。
秋千在光和影之间晃动着,仿佛在摇曳某些记忆。
“戒……”床上的那犽喃喃出声。
云错附耳上去,那犽却没有再说什么。云错起身看了看那犽的睡颜,替他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站在那犽房间的门外,云错看着旁边的房间,想不起这里曾经是什么样子的。
手指抚摸在门上,为什么会颤抖?
推开门,房间里的布置并不像是一间客房。这里……是什么时候布置成这样的?
明明是卧室,却是一张书桌最为显眼,书桌一旁摆着画架,另一边则是书柜。一张简约的米色与咖啡色组合床搁置在角落里,床头柜上非常珍惜地摆放着一本画册。
云错走到床边拿起那本画册,打开,惊讶地发现画册里竟然全都是她自己。
站在窗前漠然望着脚下的云错,斜躺在沙发上打盹的云错,坐在椅子上宛如君临的云错,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埃利德班级制服的云错……
是谁?曾经如此深入过她的生活,然后画下了这些图画?每一幅都是如此生动,笔触如此细腻,仿佛每一笔都灌注了深刻而浓厚的感情。画这些画的人……一定很爱画里的人。可是,那个人,是谁?
仿佛有什么被刻意封印了。就好像之前的日子里她是如此地抗拒这间房间一样。
当莲回来之后,看到戒房间的门开着,走过去之后看到的就是云错跌坐在地上,手里抚摸着那些画,满脸泪水的样子。
自从云错醒来以后就一直都没有提过戒的事情,更是不曾踏足过这间房间,就好像已经遗忘了那个人一样。现在……却在这里哭。
果然,伤口是没有这么容易愈合的。
云错抬起头来,望着莲。脸上挂着泪痕。她问:“这些画……是谁画的?”
莲一下子怔在了门口。
她,果然是忘了他吗?因为太过难过,无法承受,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将与戒有关的记忆完全封印了么?
那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死对云错是这么大的打击,会作何感想?
莲看着坐在那里的云错,恍然间好像看见了小小的自己,披着赭红的长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悲伤地望着渐远的父母的背影,却拼命地抵止着心底那个声音:你被抛弃了……你是孤独的……
莲走到云错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是……戒。”
“戒……”
仿佛开启了某个咒语,云错突然开始颤抖。先是抽泣,继而变成了大哭。云错瑟缩在那里,悲恸地哭着,哭声像是密集的雨点,又像是被强烈的风突然撕碎的花朵,烈风卷着残破的花瓣远去,留下一地肃杀的狼籍。

感谢jingjiayi送的钻石!O(∩_∩)O~本来该因此加更的,不过今晚夜有事,所以,明晚加更。
新推出的长评奖励制度……以前的夜就暂不奖励了,从今天起开始。






第二话 邂逅

“呐,云错。戒……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对吗?”
云错低着头,没有出声。
“我想啊,戒死的时候,一定是微笑着的罢。那个人……”——那个人总是那么温柔的。“云错,也许你很难过,可是戒……其实是幸福的罢。一个人的幸福不是由别人去界定的,他觉得幸福,那就足够了。呐,云错,戒是为了让你能够活下来才选择了牺牲自己,可是他拼了性命保护的你却像现在这样悲伤难过,他……若是天上有知,也会难过的罢。”
云错坐在地上,突然悲戚地笑了一声:“莲,吸血鬼死后……是不会有灵魂的。人类也一样。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了。天上……只有天使、神官和神,没有死去的人。”
莲微微一怔。
他几乎忘记了,云错……是堕天使。而戒和那犽,都是吸血鬼。
莲笑了笑,“嘛,或许事实是那样的。可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者是依然存在的,并不会因为生命消亡了就彻底消失了。因为有活着的人思念着他们,并且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在努力地幸福地活着,这样,死者就永远存在于胜者的思念中。”
——生者的……思念中……吗?
“云错,你知道有一个以生者的思念为动力而存着的世界吗?”
云错摇了摇头,却一直没有抬起脸来,“我……只记起了一部分。”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呢,有的相信人死后依旧存在,善良的人升上天堂,邪恶的人堕入地狱。但是,也有人相信另一种说法,就是死后的人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们依旧生活着,不过,只有当这个世界里的人思念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算是‘活着’的。因为他们的生命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的思念和爱,如果这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人思念他们、爱他们了,他们才会在那个世界里彻底消失。”
云错仿佛在沉思,过了很久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泪痕犹在。
“……她也活在那个世界里吗?以你的思念为生命。”
“嗯?”
“那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女人。”
“……啊。”——你对于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女人,云错。在我病痛的时候为我送上药和水,把我从意图轻薄我的人手下救出来,让我感受到轻松、愉快和被需要的,都是你。
“十几年了都没有忘记她吗?”
忘记?“嘛,有几千年的时间的话,也许能罢。”
“几千年?几千年才能忘记也就等同于几千年都无法忘记啊。有几千年都忘不掉的东西……真好呐。”
莲笑了笑,弯弯的桃花眼宛如一弯新月,遮挡了眼底那莫名的情愫。
大片的雪寂静地落下来,只有在高处才能够听得到雪花从云中坠落时的簌簌之声。夜色深沉,那犽还在睡,莲已经离开了,云错站在窗前,寂寞如流水,从手边流淌而过,一点一点地溅湿了衣裳。
云错坐在窗前看了很久的雪,突然意识到,无论多么晚,总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披上一件衣服的那个人……
是真的,不在了。
一行清泪划过脸颊,落在窗前的地毯上,消失不见。
云错起身,回到房间穿上戒买给她的那件有着厚厚毛绒衣领的大衣,提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楼上的那犽悄悄打开门,只看见了云错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贴着门框滑坐在地上,那犽把脸深深地埋进那只大大的毛绒兔子怀里。
从云间公寓沿着马路一直走着,脚下的雪发出细微的疼痛的呼喊。一个人走在雪里,冷风吹着,帽檐上的绒毛细细地拂着脸颊,就像戒的温柔。
不慎被什么人撞了一下肩,对方骂骂咧咧地过去了,云错低着头看着脚下狼籍的雪被灯光照映成红红绿绿的颜色,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酒吧街了。闪烁的霓虹和灯光将这个静谧的世界营造成了一个疯狂的抵死欢娱的堕落世界,失意的人,无聊的人,空虚的人,寂寞的人,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为他们镀上一层迷幻的色彩,歌舞升平,一切是那么地——美好。
云错在马路边上停了下来。不断地有人从她身边走过,他们都带着各自的情绪,在各自的世界里或悲或喜。
有点寂寞。
以前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大概是因为热闹过罢。如果从来都不知道寂寞以外的感觉,也许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原本已经习以为常了的孤独一人在遇见过其他人,和其他人一起过之后就会不再适应曾经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孤独。
所谓“无”原本没有任何可惜,遗憾这种情绪是在“有”之后才产生的。离别之所以让人感到悲伤是因为曾经在一起过,从有很多人在身边恢复到孑然一人的状态比起始终孤独一人,那种落差带来的悲伤和失落才是痛苦的。从“无”到“无”,这之间如果没有那个“有”的波折,就不会感到悲伤,是那个“有”造就了一个高峰,从“有”回归到“无”之中时产生的失落就如同从高峰上摔下承受的疼痛。
如果,没有遇见戒他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产生孤独的感觉。
如果谁都没有遇见……
可是,如果谁都不曾遇见,始于“无”然后终于“无”,中间没有任何存在的自己,真的……可以说是存在过吗?
云错在流动的人群中站住。许多人从身边拥挤着走过。云错像河流中的一块石头。
摊开手心,云错看见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
有谁在自己的面前站住。
云错抬起头。
——啊,是不认识的人。
稍微,有点失望。多少的,心底是有点期待这个站在面前的人是戒的。就像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样。明明都已经跑过去了,却又突然回来,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然后,将他自己撑在头上挡雨的风衣撑在了她的头顶。继而一笑,暖如和风。
这个世界上,毕竟只有一个戒,而且,已经死了。
酒气扑面而来,面前这个挡路的男人狞笑着就朝云错伸出手来。云错眼底一片冰冷,瞬间移开了位置,就在男人惊愕的瞬间,从颈后落下的手刀就让他在一阵疼痛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云错看也不看身后倒在雪地里的人,提着行李箱径自离去。
连夜乘上火车,云错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当火车站的售票员问云错要去哪里的时候,云错也只是愣着,抬头看了看巨大的电子起止站布告板,不经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盎格鲁。
“盎格鲁。”——莲生长的地方,对么?那个被他忘记了名字的美好的女人死掉的地方。
云错接过售票员递过来的票进了站。
列车从雪夜出发,驶向黎明。
云错坐在窗边,目光从未从窗外移开过。对面是一对情侣,男子将一带坚果剥了壳,攒好一把之后放到女孩手心里,女孩子一脸的幸福,往恋人的嘴里送一颗,自己吃一颗,一边吃一边在男子耳边说着些趣事儿,男子认真地剥着坚果,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女孩有时使坏,将果仁送到男子嘴边,待男子张开嘴要去衔的时候却又突然将果仁收回来,放进自己嘴里。看到男子无奈而宠溺的笑,女孩便哈哈大笑起来,花枝乱颤,笑倒在男子怀里。
云错从车窗玻璃里看着这对情侣幸福的神情,缓缓地,闭了闭眼。
车窗外的荒野沉默而苍凉,路边光秃秃的树飞快地被错过,偶尔被惊飞的麻雀从电线上扑棱棱地飞起,电线上的雪就“哗啦”地掉下来,细小的雪沫飞舞着,被阳光照到,发出细微的耀目的光芒。
列车经过村庄,山坡上的房子里有女人走出来,端着一个盆,唤着她院子里的鸡,女人碎花的围裙在风里微微嫳屑着,张开一小片明媚鲜妍的春意。
对面的情侣甜甜蜜蜜说了很多话,当云错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一样,抓住时机朝着她伸出了手。
云错看着面前这双手,皮肤细腻、白皙,算不上修长优美,肉肉的,似乎会很柔软。女孩的手里是男子剥好的坚果果仁。女孩笑得明媚,“很好吃。”她说。
云错客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女孩有点失望地将手收回来,却还是不甘心地说了句“我不是坏人”,好像云错拒绝她是因为怀疑她是可疑人物一样。云错只是笑着,没有解释。
“你笑起来很好看。”女孩说。
云错客气地笑了笑。
一般人看到对方一直只是客气地微笑便会选择不再说什么,但是对面的女孩却没有放弃,哪怕只有她自己在说。“你是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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