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低了身子，用力踩住连理枝，稳住身形。原来抱住的是花飞雪的脚。
其实我不该发愣，这地方除了她还会有谁？只不过，我从没想过她原来这么重情，被比翼鸟感动的竟想跳进花河追随而去了。
花飞雪一手拿火把，一手努力向花河中伸去，她的身体几乎要跟地面平行了。
“我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什么事了？”我津津有味地说道。
“那你就去做该做的事情。”花飞雪淡然道。
“那要不要我放手？我最讨厌不让别人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了。”我一面看着她，一面说道。
“好啊。”花飞雪答道。
虽然是这样说，难得她还信任我一回，把性命都交给我了，我说放就放，好像有点说不去呀！为什么不是我把她推到河里去的，而偏偏是她自己要下去的？光明正大的杀她也好，暗算她也罢，我都会毫不犹豫，但是偏偏是她自己这样的，我要是放手，那也只是她自己杀了自己，而不是我杀了她。
花飞雪手伸进河里，试探着抓了几下，从花瓣中拿起了一个五彩的头箍！
哎呀！那是霸王花暴的头箍呀！是雌比翼鸟曾经戴过的那个头箍！55级的霸王花，暴的应该是低等三阶的头箍！这个花飞雪，也太精明了吧，精明得让人恐怖！
花飞雪收起了头箍，要挣扎回到连理枝上。
“你还是呆着不动的好。”我淡淡道。这句话是她在镇妖塔第二层我掉进陷阱中的时候说的，我记的清清楚楚，早就想还给她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好啊。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枝桥正在弯曲呢？”花飞雪道。
是，我感觉到了，手腕粗的连理枝承担不了两个人集中站在一起的重量，再加上河中的吸力，自然会弯曲。但是，那又怎么样？
“花姑娘，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呀！你看看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时间来，想一想，琢磨琢磨，考虑考虑，把我的紫水晶还给我呀？”我说道。
“我早就考虑过了。”花飞雪应声答道。
“那真是麻烦您了。”我说道。我就知道这机会还是有的。我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要不回紫水晶，嗯，好像是。
“那你为什么不把考虑的结果说出来？”我见她不说话。
“你想知道？”
“想极了。”
“好吧。那结果就是，给你紫水晶。”
“花姑娘，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那就劳您的驾，把紫水晶给我吧。噢，别忘了，一定要解除系统保护呀！”
“给你？”
“对。”
“等你梦醒的时候吧。”
……
“好吧，那就梦醒后再见了。”我叹道。
“还是不要再见了，梦中见你就够头痛了，梦醒后，那简直不能想象。”花飞雪道。
“你知道么？我是真的真的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的手现在越来越没力气了，因为我好久没吃饭了，这是难免的。不过要害你掉进花河了。但是我又想了想，其实不应该对你说对不起，因为你既然说是在梦中，那自然是在梦中了，既然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况且，你的名字是花飞雪，这条花河就是你的最好的归宿。你说呢？”
她要是再不给我，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我会放手，我一定能办得到的。是啊，轻轻一放手而已，很简单。连理枝已经越来越低，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跟她浪费口舌了。
“灵雨零，你知道为什么你叫灵雨零么？”
“你可想清楚了，没多少时间了，我数到十，你只有这么多时间。”我说道。
“你叫灵雨零，为什么你不叫灵石零呢？”
“一，二，三……”
“你名字中带个雨，那是因为你心软……”
“四，五，六……”
“雨都是软的，不信你用两只手接点雨试试。”
“七，八，九……”
“你不敢用手去接雨，因为你根本就不敢放手。”
“十……”
“你这人聪明是聪明的，狡猾也是狡猾的，卑鄙是卑鄙的，无耻也是无耻的，但是都抵不过你的心软。我要是你，根本就不跟你废话，什么考虑考虑，琢磨琢磨，解除系统保护，对不起，没吃饭，从一数到十……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两手一松就那么难？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放手？你注定只会抓住一件东西不放，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也许就是本该烟消云散的回忆吧？你抓的越紧，就越难放手……”
“你废话说够了没有！”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什么抓住回忆不放，越紧越难放手，确实勾起了我一点回忆，那些我发誓要让它烟消云散的回忆。
“生气了？我本来是随口一说，原来正好说中了你。既然生气了，那就松手吧。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朋友，好在还有不错的对手。”花飞雪道。
“我会生气？”我说着，把她拉了起来。我不能不拉她，因为我要是放了她的脚，就证明我放不开以前的回忆。我是谁，我是灵雨零，我能控制我自己，若是连一点回忆都放不开，就什么也谈不上了。
花飞雪站稳了身体，飞快转身离开我几步，踮着脚急速上了岸，嘘了一大口气。
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舒服了很多，虽然没置她于死地，可也把她吓得不轻。不过，要说不择手段，我还真是比不上她，我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冒险交给我的对手的，除非这对手凭本事要了我的命。
雨一直下。花飞雪骑着她的白马早已跑的没影。我在暗夜背上打盹，不知在游戏中又过了几天了，身体一阵疲惫，得抓紧时间休息，应付前面未知的艰难旅程。我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怪物突然袭击我，暗夜的警觉性，事实证明，还是很高的。只不过，暗夜它总是偷懒，一开始跑几步，我一打盹，它就慢悠悠走起来，我在马屁股上拍一下，它又跑几步……
暗夜忽然停了下来，不走了。
又偷懒！我眼睛都没睁，拍了它两下。
暗夜小步向前走了一步，却立即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罢工了？我睁开眼睛，正要再拍暗夜，猛然看见前面一片碧水，真是好大的一个潭啊！我差点骑着马掉进去……
稍一转头，只见花飞雪拿着火把在一边，眼睛中本来满是期待的神色，正盼着我下水洗澡。
她果然是满肚子坏水。
第七十二章 重见天日
历尽艰辛到了这么个地方——一潭碧水幽幽！
骷髅地穴的大河就是从此潭中流出的，潭后是黑色的墙壁，已经到了骷髅地穴的尽头，潭中有一股大水汩汩在潭面上滚着，看样子竟是来自地下！我不由叹了口气，正是眼前无路想回头啊！
花飞雪拿着火把看着潭水出神。潭边多石，我靠在一块大石上，想瞧瞧她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至于我自己，我想好了，要么回头，要么下潭去看看。走回头路的话，那几乎是没有路，十有八九会再次碰到高等级的大怪拼了命挂回巨鹿了事；下潭去看，要是潭中大水来自地下泉，也是无路，要是这大水来自别的地方，或许还有出路，但是谁知道水中又有什么恐怖怪物。
沉吟良久，见花飞雪深深呼吸了一下，我明白她的打算。
“下潭？”我问道。
花飞雪点了点头。
“不如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下去探路，如何？”我提议道。
“好啊。”花飞雪答道。
我站在潭边，深吸了一口气，道：“一，二，三！”跟着做了个跳水的动作，却没真地跳下去。我只是想骗花飞雪先下去看看，试探一下下面是不是也有一只巨龟，却见花飞雪连动都没动。
“害怕了？”我说道。
她仍旧看着水面，不发一语。
她这副样子就有点问题了。我试探问道：“不会游泳？”
花飞雪还是不答。我知道猜得没错，她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露出一丝表情来，但我还是看见了或者说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那是她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一丝恐惧和无奈。不会游泳的人面对着这么一个幽碧深沉的大潭，她心里是不可能对她自己没有一点暗示的。
“不如我先下去看看，若有出路再回来帮你，你看怎么样？”我淡淡道。
“你会那么好心？”花飞雪看也没看我一眼，冷笑一声。
我认真说道：“我本来就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不过，我若是帮了那个人，而那个人要是非得感谢我的话，当然也不用以身相许，但是，大概她可以给我一块紫水晶，那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是么？”
“是啊。”
“没见过做梦做这么长时间的人。”花飞雪道。
她竟敢说我做梦！我也不着急，凭她说什么，她此刻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望潭兴叹了——咦？只见她收了火把，推动着岸边一块大石，一起跳进水中！
悍匪——
我点燃火把，等了一会，没见到想象中花飞雪喝饱了水浮在水面的情景。难道她已经挂回巨鹿了，或者是水下有通道？
一想到可能有通道，我再也按捺不住，急忙收起火把，深深吸了一口气，跳下潭，向下潜去。
水中一片漆黑，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最是恐怖，那感觉是空空荡荡的，就像在茫茫的太空里飘浮着，永远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用力伸手去抓，也只是一片虚空，像在梦中，永远也抓不住虚幻的影子……也许有个深水巨龟就在旁边！
下潜七八丈，什么也没摸着。这要在现实里我是不可能一口气在水下呆这么长时间的，但现在我居然没感到气闷，看来游戏中所谓的内力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我稍稍定了定神，到了水底，却感到一个方向上巨大的冲力过来，立即被冲向反方向。
这真是太好了！水不是从地下来的，而是从侧面！也就是说是从上面顺着通道下来的，那上面必然有一条大河了！
我回到岸上，调匀呼吸，也推了一块大石，抱着跳进水里。这也是没办法，下面冲击力太强，根本进不了通道。
这次下落速度要快得多，到了水底，我继续推着石头向阻力最强处走去。越向前，冲击力越大，几乎要把我连同大石一起冲走。一番努力，好容易摸到了通道石壁，继续向前却怎么也推不动大石了。我抛了大石，抓着通道内突出的石尖前进。
情况危急！又是推大石，又是抵御水流冲击，我感到有些气闷，一口气也快用尽了，用尽了气那就只能喝着水再拼命回到潭里面去。
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有拼命前进，每走一步都要用全身的气力去跟水流抗争。心底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个声音：“放弃吧，只要一松手，就能毫不费力的顺着水流回到潭中，虽然里面也没有出路，但总比在这漆黑阴冷的水下要好得多吧！”这个声音我消灭不了它，只能竭力暂时把它封闭了。
行了五六丈，忽然前面路中又有一块大石，水流从大石旁边过去，更加湍急有力。身处如此不利的境地，但我却想到了一个喘息之机，我要到大石前面倚靠着大石暂让麻木的双手休息一下。这当然也不容易做到，但我一想到那个不会游泳的人现在也许已经上了岸，正在岸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享受着七月底的暖风，不由蓦地有了强烈的好胜之心，挤过了石头，到了前面。
靠着石头，我也只能休息几秒钟，不然一口气用尽了就要窒息。水流冲的我的脸直向旁边摆去，忽然感到左脸碰到了一个更加冰冷柔软的东西。于是伸手抓了一把，就抓到好大一把水草。柔柔的，扯也扯不断。
这真是奇怪！我又摸了几下，就摸到了鼻子，嘴，脸，脖子，还有……胸部——哎呀！是女鬼！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差点张口喊了出来，被激流呛死！
这绝不是谁的尸体！游戏中人死了就化光而去，好像听说也有办法保存尸体的，可能是要用黑色裹尸布在人死之前裹住的，但在水底并没有裹尸布……这怎么可能？我是从不相信有什么鬼神的。
我又摸了几下，这次我摸到了一样东西，在她的脖子下面——是那块紫水晶！
一定没错！我对镇妖塔中得到的紫水晶印象很深，而且在水底，紫水晶微有紫色光点。是花姑娘你呀！我心中嘿嘿一笑。原来她还没挂，此时一动不动，想来是已经没有意识了，正在喝着水，喝饱了就该挂回巨鹿了。
我用了一秒钟考虑，拿出绳子把她绑在我背后。我要把她带出去。如果现在能说话，我会把她晃醒，再让她“考虑考虑”把紫水晶还给我。既然现在不行，那到岸上再说吧。相信总有办法的。花姑娘，跟我斗——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绑好之后，正要摸着石壁前进，却忽然发现背不动她。她没意识，双手却还紧紧抓着石头不放。溺水的人啊！我心里叹气，一边把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了，再抓着石壁向前走。
这番带了一个人，那就更艰难了！在我浑身无力，将要随波逐流的时候，猛然看见前面似有光亮——出路在即！
用尽全力出了水道，我立即抓着石壁横移了几丈，先避开四下里冲来的激流，再向上爬去，上面已经是一片光明……
上了岸，躺在草地上，终于又回到了人间，终于又呼吸到了人间的空气！天空是那么清晰，那么蓝；草地是那么温馨，那么绿；风儿是那么柔和，那么暖。将近黄昏，但太阳是那么刺眼。我喜欢。
我坐起来看向花飞雪，她还没有醒过来。我叹了口气，看看她喝的这一肚子的河水，就像有了似的。
第七十三章 堂吉诃德
我已经把花飞雪肚子里的河水空了出来，把她放回草地上，她仍没有醒过来。我有些着急了，还等着跟她商量一下看她怎么报答救命之恩呢！
我盘腿坐在一旁，又瞅了花飞雪一眼，也不知是蓝天映照的，还是绿草衬托的，竟突然发现她比镇妖塔灯光下的婵娟还美丽几分：光艳照人，明媚清丽，有的是灵气，秀气，英气；此刻她黛眉轻颦微蹙，更添了平时难得的一丝温柔之意。我轻轻把遮在她脸上的秀发理顺了。
为什么她还不醒？这么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是不是应该急救一下，比如说人工呼吸？我数到十，她若是再不醒，那就……算了，数什么数，救人如救火，是片刻也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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