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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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记-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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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尔泰道:“那即我取吧。”虽已上了年纪,然身经百战,武功自不在话下,腾身点向半高竹梯,身形如燕冲天,轻易落于“正大光明”牌匾旁,左手攀住屋梁,右手一探,取出尺余长,半尺宽似铜非铜似铁非铁褐金盒子,外头且粘封条,日子已久,封条巳斑黄,且沾灰尘,鄂尔泰见无他物,遂松开了左手,轻飘落地。
  众人月光瞅紧黑盒,心肺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李卫感受特别深,几月前方才被丁幻那小家伙偷窥,怎封条贴得如此完美?这小贼的功夫的确了得,希望对方所言属实,否则不知如何去对付弘哲那棘手秘沼。
  弘历见秘诏已被取下,心神反稍定,帝位属谁,恐也定了。
  弘昼仍信心满满,四哥非满人,怎么可接帝位,遗诏总该写着自己的名字,想来抨动不已。
  弘皙则早已盘算应对之道,纵使遗诏写的是弘历,他亦能以此诏太久,不得算数,何况帝位原即该属父亲,现在还归自己,当为合理。
  封条已被拆开,且上了锁,钥匙则鄂尔泰、张廷玉各有一把,两人合力将铁盖打开,果然见及雍正遗沼,时隔多年,外层已稍稍脱色,但总地瞧来,黄龙丝纹,仍显光彩,的确圣诏无误。
  鄂尔泰道:“尚请王爷宣沼。”
  庄亲王道:“诸臣恭宣沼旨吧。”自想落个公正。
  鄂尔泰道:“既是如此,即请张相为之。”
  张廷玉怎敢托大,共同协商,共展圣旨,乍摊一角,已见得“宝亲王皇”四字等字,鄂尔泰大喜,张廷玉目光亦亮,侍卫大臣讷亲亦觉应该,然庄亲王却觉太过唐突,登时阻止诏宣,急道:“一旁说话。”
  众臣但觉出现两份遗诏,式是棘手,遂同意协商讨论,免生事端,一干人终往后侧角移去,讨论个没完没了。
  宝亲王见状安了心,暗道秘诏写的至少不是弘皙,否则庄亲王不会做此反应,弘昼亦喜,不是弘皙,那有可能是自己了,否则众人怎么会如此吃惊?
  弘皙暗斥,纵使是弘历也奈何不了自己,只要对方胆敢宣布弘历登基,必反他。
  庄亲王道:“两份遗诏皆不同,此事恐有蹊跷,得查明再说,否则胡乱宣布,将违皇上圣意。”
  鄂尔泰道:“王爷该知,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宝亲王那份取自正大光明牌匾之后,此乃全国皆知之事,应以此诏为准。”
  张廷玉道:“不错,皇上在位时,不断多次暗示宝亲王是诸君太子,遗诏亦写得清清楚楚。。”
  庄亲王道:“一切我皆知,可是弘皙说的也没错,牌匾遗诏于前,他手中秘诏于后,皇上已有改变心意之态,诸位亦该考虑,果亲王你有何意见?”
  果亲王允礼才和鄂尔泰于苗疆战败,鄂尔泰且为此引咎辞官,并削伯爵,虽雍正仍予器重,然自己总有心节,不敢表示意见,道:“我等只顾作战,遗诏一事全凭圣命,不敢以私意误圣上真意。”
  事关重大,庄亲王又怎敢下定论,只顾着询问有何方法证明雍正真正意思,一时争论不休。
  左仲仪虽然被隔在门外,然他武功超绝,耳聪目明,自能窃得里头所谈,暗付庄亲王恐也被迷惑难做主,且得想办法为是,否则时间拖久,弘皙突地煽动法醒抢下另份遗诏,落个死无对证,那将难以收拾,虽然自己手中有另份秘诏,却是真货,拿出去,岂非真上加真,更让弘皙利用,得另想办法破解。
  心念转处,突的灵犀一动,暗道:“何不毁了此秘诏,然后交李卫呈上,表示雍正皇早后悔始毁去此秘诏,弘皙那份根本是伪造,毕竟字迹仍新,可为伪证。”
  但觉此法甚妙,遂偷偷抓住胸腹秘诏,做出预防抽刀状,免惹嫌疑,他则利用这一抓之际,暗运功力将秘诏丝绸震断多处,且运热功将其烧腐,由于此秘诏亦有三数年之久,此举并非难事,待其焦味传出后,他则走向大门,一来掩其味道,二来也好通知李卫,其他护卫见状并未出言喝止,只顾加紧戒备,毕竟全是粘杆处弟兄,总得担待些。
  左仲仪并未逼得太近,仍隔丈余喊道:“总督大人,另份秘诏已到!”此语不但惊动李卫,更让里头诸人诧楞,怎么又另有秘诏?
  李卫正诧,左仲仪赶忙传音入密说道:“我是左仲仪,弘皙那份是假的,此份是真的,但已被我毁去,总督可拿此说明乃雍正皇帝亲自毁去,一切自可明朗。”
  李卫精明如鼠,乍闻此话,已明白一切,暗道好个左仲仪,不但盗窃乾清官秘诏,连弘皙那份也给盗走了,妙极,登时转拜庄亲王,道:“皇上的确另有一份秘诏,我已派人取来。”
  庄亲王岂能拒绝,道:“快快拿来瞧瞧。”
  李卫这才开启大门,左仲仪恭敬送出,低声道:“力量莫大,免得受损。”
  李卫知意,深深点头暗示今日功劳,唯他最大,不敢多留,拿了秘诏,直往里头行去,且带上了秘门。
  李卫故意经过弘皙身前,晃了一眼,弘皙瞧及真秘沼,心神直冻,暗诧怎么会如此?一时慌乱不知所措,然却强忍下来,免得泄底。
  李卫走向庄亲王,道:“此秘诏和理亲王那份完全一样。”已摊开三分之一证实,“当时皇上只因喝酒过多,一时对前太子允乃内疚,故写下此秘诏,要下官送予理亲王,然事后又后悔,要我再取回,皇上且亲自废去,丢于御书房一角,并言帝位继承,事关国家社稷,岂可感情用事,故皇上明确传位予宝亲王无误。”
  庄亲王赶忙接过手:“我瞧瞧。”待展开一半,突地断裂,鄂尔泰,张廷玉急于承接,终能摊开瞧清,里头写的和新诏一模一样。
  弘皙终忍不住,喝道:“胡说八道,皇上拟了两份秘诏,全教于我,即怕我遗失,李卫你胆敢信口雌黄,该当何罪。”
  李卫冷道:“是么?新诏恐墨汁仍析,你找人自行描上去的吧。”
  弘皙怒道:“谁敢伪靠圣旨,你这是欲加之罪。”
  不提尚好,经李卫一提,庄亲王已发现新诏字迹虽雅,却少了意蕴,显然是有人刻意伪书,尤其墨迹仍新,雍正近来身弱,哪有心情再立秘诏,此事恐疑点甚多,然他生性温和,并不争权,始能容于雍正,知若指责弘皙伪造秘诏,恐也死路一条,他又何忍见其骨肉再残,终有了决定,道:“毋论皇上立沼用意何在,宝亲王登基为皇帝,恐毋庸置疑,原是我想及皇上曾许宝要王次子永琏为琏瑚之器,可承宗庙,然要水琏能当皇帝,理当宝亲王先登基为帝,且正大光明金困所置遗沼亦已清楚写明一切,诸位应知先皇意思。”
  此语一出,终说服众人,就连果亲王亦表同意,侍卫大臣丰盛额,讷亲全力支持。
  鄂尔泰欣喜道:“王爷英明,一语中的。”
  张廷玉道:“皇上遗诏切确无误。”
  在众人的协商同意下,终共同恭宣沼旨念道:“宝亲王皇四子,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仁皇帝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间,朕于乾清官召诸王满汉大臣入见,面渝以建储一事,亲书渝旨,加以密封,藏于乾清宫,最高处,即立为皇太子之旨也,其仍封亲王者,盖令备位藩封,暗习政事,以增识见,今既遭大事,著继肤登基,即皇帝位。”
  理亲王弘皙闻言脸色大变,喝道:“不可能,不可能。”待要抢及秘诏毁去,然张五哥近年从未离开乾清官,一心一意只为守护秘诏安全,忽见有人行动,冷喝大胆,抽刀强势拦来,弘诏虽被挡掉,但其喝叫声早已传出,法醒知事迹败露,只能施展暗计,怒地怒喊道:
  “有刺客。”借追刺客之名,催迫喇嘛杀手强行扑向乾清宫。
  喇嘛杀手早有计划,方一冲前即已打出大量烟雾弹,轰得四处一片烟雾,趁混乱谋杀弘历。
  情急中李卫大喝快护守宝四爷,粘杆处人马直涌过去,然法醒武功通玄,掠速之快,无与伦比,粘杆处虽是高手,但比起法醒又差了一截,连冷断天亦招架不住,一掌被打得四脚朝天,跌退连连。
  急乱中左仲仪只能拼命,他武功虽较弱于法醒,然断浪招法卯劲而出,岂可忽视,见危急万分这际,亦强扑过去,虽是一片浑烟,但听声音辨位功夫确也不差,一劲怒掌猛切法醒背脊,迫得他闷疼踉跄,差点栽倒,诧道:“你是谁?”
  左仲仪喝道:“要命的。”对方既已出声,更能确定位置,怒掌再劈,强攻不断。
  法醒一击不中,怒气全发泄在左仲仪,登时大喝,厉招连连,打得左仲仪节节落退。法醒仍想迫退对方后再收拾弘历,然文觉国师人马此时已逼近,喝道:“法醒你想造反么?”
  强招猛劈不断。
  法醒但觉一击不中,大势已去,只能另谋他计,冷喝道:“谁想造反,我等乃逮刺客,别走。”故意劈往他处,又喝道:“快追。”掠身冲出乾清宫,其他喇嘛杀手全数跟进掠去,想逃离以保实力。
  弘皙闻言知大势难挽回,暗叹一声,悲泪渗落。
  文觉法师并未追赶法醒,只顾追回原位,继续护持,以全国师之责。
  左仲仪不敢离开弘历,仍不断劈掌,想将烟雾击散,免得弘历遭及暗算。
  李卫更指挥粘杆处人马封住乾清宫,直到烟雾散去,方始安心,急忙找寻弘历,直道:
  “四爷可安好?四爷你可安好?”
  弘历虽惊心却未动魄,仍镇定当场,面不改色,道:“我没事,快派人抓刺客。”虽知全是法醒手法,却不愿点破,毕竟登基刻,不想再惹血腥,然对左仲仪竟然又赶来护持,感心甚多,他却有意避脸,敢情不愿被在场者认出身分,看来只有日后再谢了。
  李卫随即命令冷断天追击刺客,他则拱手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请立即登基。”
  此语一出,惊魂未定之众亲王,顾命大臣皆已下跪拜礼叩头道:“臣谨遵先帝遗命,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礼叩拜,叭叭有声,理亲王至此已确定无法挽回,亦自下跪叩头,是生是死旦由他去了。
  张廷玉道:“先帝御体尚未入样奉安,皇上请即主持一切政事。”
  宝亲王弘历顿觉恍恍惚惚,怎刹那间从宝亲王变成皇帝,高高在上地受众臣跪拜?那种感觉宛若隔世,亦若跳入另一世界,一时甚难习惯,只顾瞧着众臣,脸现恍疑,不知如何应对。
  张廷玉知其心态,又奏道:“皇上请坐于须弥龙座上,受臣等叩礼,着即主持大政。”
  弘历这才稍稍醒神,呃地一声,道:“我已是皇上了,是该坐于须弥椅上……”行及须弥椅,摸来冰心庄严,父皇每每坐于此,即有君临天下气势,没想到刹眼间竟换了自己,事事变迁,忒也让人有股措手不及之态。
  弘历坐于须弥宝椅,众臣即又以膝行地,嘟嘟嘟嘟快步迎来,一一叩拜,弘历这才清醒不少,道:“众卿平身,起来吧
  一阵谢皇上恩典后,众人已起身,唯弘皙自觉罪孽在身,仍不敢起来,心灵犹若死囚。
  弘历冷道:“弘皙你也起来,虽然你为了帝位,耍了不少的手段,然念你为先朝废太子允乃之子,联不予追究此事,你且好自为之。”
  弘皙登若逃了鬼门关,叩头谢恩连连。
  李卫却觉不妥,奏道:“皇上,理亲王所做所为……”以下“九死不足赎罪”尚未说出。
  弘历已说道:“一切随今夜而去吧,联常思索,若有机缘登基,该以‘宽仁’二字治国,今既如愿,当终身奉行,既以宽仁为本,何不可宽我弟兄,仁我子民?诸卿且以此二字外带一个‘孝’字传示天下,莫要让联之苦心白废,让天下人负我。”
  此语一出,又引得众人恭颂皇上仁心宅厚,乃大清之福,尤其弘历已点出治国之道,鄂尔泰,张廷玉等重臣已知方向,心神落定不少。
  李卫闻言当然不敢再奏,暗道弘皙好狗命,只要对方悔改,饶他一次便是,否则准让他死得难看。
  大学士张廷玉奏道:“先帝御体尚未入榨奉安龙穴,当以此事最为重要,溢号庙号皆要定下。”
  弘历道:“尔等是三朝老臣,该如何去办,不但先帝溢号庙号要定,联的年号也要定,然后召集文武百官,向外宣布,丧礼由礼部拟定,如此将不致混乱,张相先拟个大概,联来参考。”
  太监高无庸唤得小太监送来文房四宝,张廷玉当场写下了恭颂雍正皇之仁德丰功伟业等溢文,其实雍正皇已驾崩多日,他早拟妥文案于心,此时写来甚是顺畅,显得才学泉涌貌态,不愧一国宰相。
  弘历乘机亦凝思思考,想立国号,待张廷玉写妥溢文,弘历亦已拟妥腹案,遂道:“敬庙号为‘世宗’吧,楞严经曰:“世为迁摩,界为王位,东西南北,东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现在未来为世’,先帝继承圣祖基业,开启未来圣世,功行天高,足可称‘世’字。”
  此语一出,众人终觉弘历饱读诗书,且早年受圣祖调教有方,一一佩服拜礼敬之。
  弘历随又说道:“至于联之帝号定为‘乾隆’,联礼尊为先帝世宗乃无庸置疑,但最敬佩仍是圣祖祖父,圣祖一向敬天法祖,仁爱御下,介极‘天道’,‘天’者‘乾’也,天道昌隆则为‘乾隆,诸卿当知联之治国之道,‘宽仁’、‘孝道’、‘天道’,先帝是严了些,‘圣祖又太过仁慈,朕乃采‘中庸之天道’,朕并不难伺候,诸卿慢慢体会便知。”
  群臣一一应是,总算知其大概。
  先帝尚未奉安,弘历得躬行之,遂令老臣全数原职不变,路途其事,一切以治丧为要,众人始跪拜而去。
  乾清宫霎时走得空荡,弘历一阵茫然涌心头,摸摸须弥龙椅,喃喃念着:“皇阿玛真的走了?我当真继了帝位?……”见得太监们四处布张白幔纸幡,方知一切成真,叹息道:
  “做事变迁何其之大…”感慨中已想及此次能顺利登基,左仲仪居功首位,知其仍在外头镇守,原想立即前去道谢,然丧事在身,且已为君为帝,怎可失态,遂下得旨令,即刻移往圆明园治丧。
  小太监在前引路,弘历却要李卫召集人手护持,一行十数人始往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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