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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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侠骨残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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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老头站了起来,拉住小梅的手,低声道:“小梅,再见。”小梅吃了一惊,道:“爹,你说什么?”叶老头忙道:“不,我是说你好好睡。”

  小梅答应了一声道:“啊——爹爹你也早些睡吧。”

  她缓缓地走到内房去,叶老头望着她关上门,他铿锵一声将长剑插入剑鞘,转过身来,对着桌上的神位深深地望了一会,然后喃喃地道:“胡兄,他找来了,事情总要解决的,也许从今夜后,我没法再照顾你的小梅了,胡兄胡兄,你英灵若在,自己暗佑你的女儿吧。”

  他把长剑挂在腰带上,从左面一支木柜中拿出一个皮纸包来,轻轻放在神位旁,喃喃地道:“如果我一去不返,小梅一定会看见这纸包的,那时候,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他轻轻地拉开了窗户,返过身来看了看小梅的闺房,晚风吹进来,腰间的剑穗与颏下的银须同时在飘舞着,然后他一跃身,矫捷地飘出了窗户,反手关上了窗。

  月光淡淡地照着林子,林子的东面一座小小的城隍庙,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而颓废。

  时正三更,凉风如水。

  叶老头的身形悄悄然从西边林子出现了,他轻轻地一跨,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飘到了城隍庙前。

  城隍庙前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坪,叶老头站在空坪的中央,影子淡淡地洒在地上,四面一片空寂。他向四面望了望,然后道:“夏侯康,可以出来了吧。”

  只见城隍庙那扇破落的门呀然一开,走出三个人来,为首的正是那白袍的老人。

  那三人走到台阶前,停下了步子,白衣人道:“叶梵,你真会装呀。”叶老头摸了摸长髯,大声道:“你们走近些再谈吧。”

  白衣人冷冷地道:“那支银剑你带来了么?”

  叶梵冷冷地笑了一笑道:“见剑如见掌门,剑是你投的,你要说什么?”

  白衣老人夏侯康陡然面色一沉,厉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束手听令?”

  叶梵面色大大变动了一下,忽然之间他伸手入怀,摸出那小银剑,高高举了起来,猛的掷在地上。

  夏侯康冷冷地望着他,他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会收住了笑声,一字一字道:“叶某早就不是华山的人了。”夏侯康似乎吃了一惊,怒道:“叶梵,你……你竟敢自离师门?”

  叶梵仰天大笑道:“夏侯康,亏你还说得出口,华山一门出了你这一位,也是师门不幸——”

  夏侯康面色一沉,打断他道:“那年老夫网开一面,不令本门弟子追杀你叶梵,本有罢休之意。今日你竟当面有辱华山一门之尊,我是再也容不得你了。”叶梵冷哼一声,夏侯康又道:“昨日听起小徒无意间提起这店中老板的模样,我猜可能是你,嘿嘿,果然不错。叶梵,这十多年来,你躲得好不隐密。”

  叶梵好像对他冷言冷语不放在心上,他双目低低看着地面,好像满腔心事,夏候康等了一会不见他发话,又自冷笑一声道:“这两位朋友老夫尚未介绍……”

  说着指了指右边一个汉子,开口道:“这位是青龙邓先生邓森。”

  叶梵大吃一惊,暗暗忖道:“昔年武林中盛传这青龙邓森的名头,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他口中却冷冷道:“咱们见过面了!”夏候康噢了一声,那邓森却微一抱拳道:“叶大侠此言何来?”

  叶梵冷然道:“昨日邓先生在市中卖马,一骏一瘦,老夫亲自看见。”

  那邓森吃了一惊,面上神色都变了,叶梵又道:“这位是你的首徒,咱们在酒店中也朝过面。”

  施一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这时叶梵面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沉声开口道:“这十几年来叶某闭门思过,时常扪心自问,叶某到底作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夫竟受如此苛待,往往想之不透,便问疑于那胡兄在天之灵,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叫叶某不可封剑,不可弃武,叶某自心也明白,世上还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奸徒没有死,叶某的剑上也还未沾上他的血渍……”

  夏候康的面色由青变白,他怒吼道:“住口。”叶梵冷笑道:“夏候康,这十几年来你的剑术必然精进了。”

  夏候康也冷笑道:“你想试一试么?”

  他话声方落,右手一振,长剑已脱鞘而出,叶梵缓缓退后一大步,他望了望苍空的明月,忽然间只觉豪气大作,呛地一声,长剑也自出手。

  这时站在一旁的青龙邓森和施一虹都不约而同后退了两步,只见这一刹那时间夏候康已发动了攻势!他剑式连闪,速攻三招,叶梵左挑右封,连守三式,身形一轻,掠后半丈,冷然道:“你是华山一门之长,让你三招也罢。”

  夏候康冷哼一声,叶梵忽然仰天叫道:“胡兄,胡兄,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话声方落,剑式已起,只见那一柄长剑有如汹涌不绝的海水,一波一波密密围住夏候康,每发一剑都带有极强的内力,青龙邓森在一旁只看见他攻了五招,面色已然大骇。

  夏候康似乎也不料对方剑术凶猛如此,但他究竟是华山之尊,在剑术上浸淫了一生,想都不想便固守中庭,史见他守式连连衔密,不时还透出来发出一两下厉害的反击。

  叶梵攻到第十八式,突然长剑倒转,夏候康右手一翻,急如兀鹰,长剑反削而出。突然之间,叶梵长剑剑柄一侧,准确已极地撞在夏候康的剑尖之上!

  这一式巧妙,惊险已达极点,邓森忍不住惊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叶梵长剑齐肩倒劈而下,这一式本是华山绝招“寒江倒挂”,夏候康自幼习武,不知苦练过多少遍了,但万万料不到对方在施出如此巧招之后,会以这一式作为杀手。

  霎时间他只觉左面剑气森然,再也来不及收剑相挡,他厉吼一声,想也不想长剑一闪,不退再进,但这时他长剑被封歪,只能点向叶梵左肩。

  这一式本是玉石俱焚之意,先攻敌之必救,但那叶梵却丝毫不理会这攻入中锋的一剑,力贯右臂,长剑沉落,挟着呜呜怪声照样劈下。

  只听一声闷哼,场中人影一分,夏候康身形跄踉倒退,一身白袍几乎都被鲜血染透了,他右手长剑落在地上,捧着齐肩被御下的左臂,咬牙对叶梵道:“你……你好……”

  话声未落,仰天一跤跌倒在地上。

  叶梵面色森然,右手长剑斜斜指在地上,左肩被深深扎了一剑,鲜血顺着手臂流下,霎时整个衣袖都是一片鲜红。

  这下胜负分的太快,前后不过只有二十照面,夏候康万万料不到这十几年来,叶梵为了这一式不知演练过多少次,不了多少心神,但他能在陡然失败之际,仍伤了叶梵左臂,剑术造诣的确不凡。

  施一虹骇得呆住了,猛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晕在血泊之中的师父,这时青龙邓森缓缓上前来,冷然对叶梵道:“叶朋友,好剑法好剑法,邓某请教一二。”

  他分明看见叶梵左臂受创不浇,竟仍开口挑战,叶梵呆呆地望着那一地的鲜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些什么,鲜血之中他似乎又望见满天大火,一张张面容浮上眼际,突然他只觉双目之前一阵模糊,再也忍不住泪水迷茫。

  青龙邓森冷冷道:“怎么?叶先生不肯赏面么?”

  叶梵只觉如梦初醒,他向那青龙邓森看了一眼,冷然道:“邓先生是空手么?”邓森冷然道:“邓某生平无随身兵刃。”

  叶梵吸了一口气,只觉半身渐渐麻木起来,他暗叹了一口气,缓缓插上长剑。

  青龙邓森可真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了,他心知占得这场便宜,胜算已是十拿九稳,双掌一错冷笑道:“邓某虽与叶先生往无日怨,近日无仇,但既是夏候掌门邀来助拳,朋友之事不能不管,叶先生你请吧!”

  叶梵只觉一股怒火上升,他望着邓森奸诈狠毒的神色,一言不发,右掌猛抬推了出去。

  青龙邓森身形一晃,待那股掌风及体,才右掌一沉,猛可吐出内力。

  那邓森一身功力全在掌上,内力雄浑已极,两股力道一触,叶梵只觉全身一阵巨震,跄踉倒退一步。

  叶梵心中暗暗骇然,自己这一掌虽然是因受创后力道不继,但对方内力之雄,的确出乎意料之外,这几年来青龙之名大盛实是不虚。

  邓森掌力一进,左手五指齐张,急拍而进。

  叶梵只好勉力一挥右掌,这一下仓促之间,力道没有聚纯,只觉全身巨震,双目之前一阵昏然,心知已受内伤,只见那青龙邓森一声狞笑道:“你敢再接一掌么?”

  叶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哑然,怒火在心中猛烈燃烧,却始终提不出一分劲道。

  青龙邓森一步步走上前来,叶梵左手僵直下沉着,右手也无力地横在胸前,他本能地一步步后退,退到第七步,邓森陡然开气吐声——

  叶梵暗暗长叹一声,一霎时只觉思潮汹涌,竟似乎忘记了当前的生死关头,脑中茫然一片,直到那浑厚的掌力压体——蓦然之间,一个沉重的口音在林边响起:“邓森,快停下手来。”

  邓森嘿地一声,硬硬收回已吐的内力,双掌保持原式不变,离那叶梵不身前不及半尺,缓缓回过头道:“是那一位?”

  簌簌一阵林子颤动,走出一个中年人来,一身商人打扮,这时叶梵如梦初醒,怔怔地随声望了过去,清淡的月光下看得分明,竟是那铁匠铺的王掌柜。

  叶梵只觉心中一阵狂跳,王先生,王先生,他竟然也是武林中人,瞧他深沉的模样,那里像是平日斯文的商人!

  邓森似乎并不认识王掌柜,但王掌柜脸上神色深沉如海,他心中不由暗暗吃了一惊,王掌柜冷笑道:“邓森,你不认识我么?”

  邓森心中反复思索了一遍,摇摇头,正待开口,那王掌柜又道:“十年前武林之中,青龙之名盛传,王某虽久不入江湖但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却可不料万万是如此乘人之危,奸诈狠毒的小人。”

  邓森面上微微一红,老羞成怒地厉吼道:“你——你是什么人?”

  王掌柜面色一寒,双目之中陡然精光闪然而露,直直盯视着邓森,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邓森怒道:“你笑什么?”王掌柜冷冷道:“笑你见识太少,笑你记忆太差。”

  邓森哼了一声,王掌柜陡然跨前一步,伸手指着呆呆站着的叶梵道:“你可知他是谁么?”

  邓森冷笑道:“叶梵!听说他与夏候掌门有宿怨不解。”

  王掌柜冷冷道:“十五年前夺魂剑叶飞雨,姓邓的你听说过么?”

  邓森陡然吃了一惊,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呐呐道:“他……他就是华山前一代的掌门?”

  王掌柜仰天一声冷笑道:“可记得我是谁么?”

  邓森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他双目中逐渐流露出怀疑恐惧的神色,王掌柜冷冷道:“区区姓王,草字竹公——”

  霎时之间邓森身形连退三步,那呆在一边的叶老先生也惊得啊了一声,他作梦也想不到对门铁匠铺的王掌柜,他——他竟是这么号人物!

  邓森满面惊惧之色,双手抱拳道:“丐帮王三侠驾到,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叶老先生只觉热血涌了上来,他似乎忘记了身体的痛苦,情绪完全为这突来的变化所控制着了,他喃喃地道:“丐帮,天啊,他恐怕早就知道我深藏功夫了,这真是卧牙藏龙,名震天下的王三侠竟然是这么一个随和平凡的模样……”

  这是王竹公冷然一笑,突然走上前两步,对邓森道:“今日之事原是夏候康与叶飞雨间的梁子,你我说来都是局外人——”

  邓森见风转舵,忙抱拳道:“王三侠言之有理,施一虹,快扶起夏候掌门,咱们走吧。”

  施一虹此时已震惊得几乎失去了镇定,但师父倒在血泊之中,生命垂危,仇恨之火却难以熄灭,闻言狠狠地瞪了邓森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吼道:“叶梵,你有种接我施某一剑!”

  王竹公面上神色陡然一变,冷然道:“此话当真么?”邓森忙扯了施一虹一把,大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姓叶的咱们后会有期了。”

  说着一把抱起倒在血泊中已昏迷不醒的夏候康,叶梵冷冷一笑道:“叶某随时候教,倒要瞧瞧青龙的名头,是否专门是乘人之危得来的!”

  邓森面色一变,他目光缓缓注在叶梵面上,但当他看见王竹公双目之中电射的神光,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拍拍施一虹的肩头,缓缓走了开去。

  走了两步,蓦然之间那施一虹右手一沉,呛地一声,剑出鞘过半,就待向叶梵削去,王竹公身形一飘,正好落在叶梵身前,大吼一声道:“快住手!”

  施一虹呆了一呆,蓦然那邓森身形一顿,回转身来,怀疑地望着王竹公。

  王竹公心中暗暗着急,面上却冷然不露神色。

  邓森微微一顿,突然开口道:“王三侠何作此语?”王竹公暗暗叹道:“这邓森心机果然超人,方才一急之下口气有些差错,竟引起他的疑心!”

  他面上冷冷不变道:“邓森你想知道原因么?”

  邓森斜斜放平夏候康的身躯,王竹公陡然连跨三步,右掌一圈,左掌缓缓直举而起。

  邓森面色骤变,王竹公右掌举及齐胸,顿了一顿,邓森陡然一个反身,疾奔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施一虹呆了一呆,身形一掠也跟了前去。

  王竹公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形,嘴角上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走向叶老先生。

  叶老先生这时已撕下衣襟包住剑创,他望着王竹公,长揖到地道:“王三侠拔刀相助,老朽衷心相谢!”

  王竹公微微一笑道:“叶老先生当年名震天下时,小弟还是无名小卒,相谢之言如何敢当。”

  叶梵叹了口气道:“王三侠如此人物,足可震动江湖,竟能深藏不露,老朽好生佩服——”

  王竹公摇了摇头道:“叶老先生,你说错了。”叶梵惊道:“什么?”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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