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异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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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异星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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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开了只是一些穷朋友凑在一块儿混饭吃的,但兄弟自问,却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来。这次天目山的盛会,兄弟们也只是想来凑凑热闹,井没有什么人财两得的野心,哪知—
—”这快刀丁七,身材魁伟,声若洪钟,一口气说到这里,突然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心胸之
间,仿佛积郁颇重。
  卓长卿冷眼而观,心里不禁奇怪:“从这快刀丁七神情看来,显然此人性情爽直,是个
标准的草泽英雄,此刻又有什么会令得他如此长吁短叹呢?”
  却听他接着说道:“前天晚上,我和檀老二睡在一起,半夜里懵懵懂懂的,只觉有个人
在动我的头发,当时我心里一惊,大叫一声,张开眼来,只见窗子是开着的,月光从窗外用
进来,却有一条人影,像电也似的从窗子里掠了出去,我了七不是长人家志气灭自己的威
风,可是我长得这么大了,闯荡江湖也有半生,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身手,有如此之快
的。”
  他又自长叹一声,又道:“当时我心里真是惊恐交集,赤着脚就想从床上跳下来,哪知
头顶突然一痛,像是被什么人将头发拉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像是当时的情景犹在眼前,微叹又道:“我大惊之下,一
个虎扑朝床头扑了过去,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拉住我的头发,只是那人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
我的头发和檀老二的结在一起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脸上满是沮丧的神色,又道:“那时我和檀老二的心里真不
知是什么滋味,试想我们在江湖上也算有着点万儿了,此刻被人家在自己头上做了如此的手
脚,我们却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碰到,人家真要是把我的脑袋割下来,我们还不是照样不知
道。本来,我还在奇怪,这人会是谁呢?恁地捉弄我,我弟兄们在武林中虽也结下过不少梁
子,可绝不会有如此武功的人呀,我们心里既惊又怪,可是等到我和檀老二去解头发的时
候,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张浅黄的纸柬来,双手交与云谦,只见上面写道:“两
日之内,速离临安,不遵我命,鸡大难安。”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却见那快刀了七又自说道:“这张字柬,就是结在我和檀老二头发
中间的,下面既没有具名,也没有画上花押。我们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字柬究竟是谁写
的?”
  多臂神剑手捋长须,厉声道:“这算是什么东西,临安城是人皆可来得,这厮又凭着什
么,能教你们走。”
  他冷哼一声,左掌握拳,“砰”的一声在身旁的铁砧上猛击一下,又道:“我老头子倒
要看看他有多大的道行,能在这里恁地卖狂。”
  云中程侧眼望去,只见他爹爹目中威光尽露,两道已近乎全白的浓眉,也自斜斜扬起,
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他爹爹又已动了真怒。
  快刀了七长叹一声,道:“原先我也是如此想法,就凭我们‘快刀会,里的千百个弟
兄,难道还会怕了谁?是以我们弟兄一商议,都决定不理会这条纸示,静观待变,哪知到了
昨天晚上,却出了件怪事。”他眼前又复闪过方才那种惊恐的神情一伸后一摸头顶,接着说
道:“昨天晚上我们三兄弟可都没有睡,喝了点酒,守在房里,听着外面的更鼓,一更、二
更的敲了过去,三更以后,我们兄弟都想,今天晚上大概不会出什么事了,檀老二笑着站了
起来,走到外面去解手。哪知他这一去,竟去了半个时辰,我和龚老三本来还在笑他,到后
来可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跑出去一看,只见檀老二倒在天井里,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前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像还在望着我们,叫我们替他报仇。”
  云中程一紧手掌,只觉掌心湿湿的,不知何时已沁出了一手冷汗,侧目望去,云谦手捋
长须浓眉紧皱,满屋群豪,一个个都伸出手掌,不住的拭抹着额上的汗珠,那神刀龚奇瞪着
一双大眼睛,眼内满布血丝,只有站在一旁的卓长卿神色仿涕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凝神而
听,有时用他那细长的手指轻敲自己的手背,不知在想着什么。
  夜色更深,距离破晓也更近了,快刀丁七长叹又道:“我和龚老三当时都愕在院子里,
只觉得一阵阵的寒意,从背脊直往上冒,抱起檀老二的尸身,走回房里,却见屋里那张八仙
桌上,又多了一张淡黄的字束,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十六个字:‘明夜以前,速离临安,不
离临安,无疾归天。’“一阵风从门隙中吹进来,吹得悬在屋顶的油灯,来回晃了两晃,快
刀丁七掩上敞开的衣襟,接着又道:“我了老七闯荡江湖二十多年,自刀子进,红刀子出,
有人在我身上扎个三刀,我丁老七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是那时候不瞒各位说,我可真有点
胆寒,恨不得马上离开临安,再好的热闹,我也不想看了。”
  他长长透了口气,将衣襟上的扣子扣好,一面又道:“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告诉弟兄
们,乘早收拾好行李,回到太行山去,我甚至想从此洗手不干了,瓦罐不离井边破,干我们
这一行的,有几个能有好收场,何况我们太行三把刀从此只剩两把,别说报仇,连仇人是谁
我们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再在江湖上限人家争强斗胜——”多臂神剑干咳一声,接口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厮如此行为,也算不得什么好汉。”
  快刀丁七长叹道:“云老爷子,活虽是这么说,可是——唉,檀老二在我们弟兄三个里
面,手把子可是最硬的一个,能够无声无息地就把他制死的人,这份身手,叫人家想起来,
可真有点胆寒。当时我是心灰得很,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收拾好行李,哪知门外突然走进两
个穿着鲜红衣袋的小姑娘,满脸都是笑容,一走进来,就朝我一弯腰,问我为什么不上天目
山就要走了。你想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又怎能在个三把梳头、两截穿衣的小姑娘面前,
说出丢人的话来,就含含糊糊敷衍了她们两句,哪知这两个小姑娘却对我说,我们千万不能
走,不上天目山就走,就算是看不起她们的主人。”
  云谦父子对望一眼,知道这快刀丁七口中的两个红裳少女,必定就是自己寿诞之日来祝
寿的两个少女了。云中程想到自己方才在火宅边看见这两个少女的情形,心中突然一动,却
听那丁七已接着道:“我心里正有气,哪里有空和这两个小姑娘嗜素,就沉着脸道:‘非走
不可。’这两个小姑娘却娇滴滴的一笑,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突然一伸手,不知怎么,我
就被她们弄了个大筋斗。“卓长卿暗中一笑,忖道:“这快刀丁六果然是条性情爽直的汉
子,把自己丢人的事,都毫不保留的说出去,就凭这份勇气,就无怪他能统率群雄,创立出
快刀会来。”
  一念至此,不禁对他多看了两眼,只看他摊开一双铁掌,一面比着手式,一面又道:
“我那时既惊又怒,翻起身来,却见龚老三已和她们动上了手,也是不出三个照面,就被她
们其中一人打了个筋斗。”
  当时我们都在万安老客西跨院的一间客厅里,客厅里一共有十多个快刀会的弟兄,而且
都是好手,可是我们这十多个男子汉,却被那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打了个不亦乐
乎,到后来我们竞都被他们点了穴道,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一一下,唉,当时我真恨不
得死了算了。我了老七出入刀山剑海也不知多少次了,可还没有栽过这种筋斗。“他双掌”
啪“的互击一下,又道:“只听这两个小姑娘,笑嘻嘻地对我们说道:‘来到临安的人,要
是不上天目山去见她们的主人,谁也不能走,谁要是想走,除非是咽了气,才能出得了临安
城。’说着,她们身子一动,我只觉眼前一花,穴道被解开了,抬眼一望,只是她们的背
影,已缓缓走出了西跨院的门。“多臂神剑长叹一声,他亲眼见过那两个红裳少女的武功,
此刻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卓长卿目光炯然,像是想问什么话,却又忍住了。快刀了七手掌
一摊,长叹道:“云老爷子,您说,我该怎么办,走又不行,不走又不行,前有狼后有虎,
我和龚老三一想,只有拼了。但是——”他目光又复变得十分黯淡,接着道:“刚才雁荡红
巾会那档子事,云老爷子想必也知道,我们和他们虽然从不往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
遭的殃,但我和龚老三心里一琢磨,就猜出他们大既也和我们一样。”
  “本来我和龚老三想,最多我们两个死了算了,现在一看,才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那
家伙可真是赶尽杀绝,我了老七死虽不足惜,可是要我累及这么多弟兄也一起遭殃,那我了
老七可不能就这么束手就缚,好歹也得拼上一下。”
  卓长卿暗中点头,只见这个草莽豪士胸膛一挺,神情中仿佛又恢复了他那惯有的剽悍之
气,目光一转,接着又道:“是以我就将弟兄们部召集起来,聚在街上,看看那些人到底有
什么法子,能教我们炔刀会这两百个弟兄一起死去。”
  他脸上勉强泛起了一丝笑容,伸了铁掌,四下一指,接着又道:“何况,我丁老七还有
这么多朋友,现在又承蒙你云老爷子和云大侠拔刀相助,这更给了我丁老七不少勇气。”
  多臂神剑沉重地叹息一声,望了望门隙外的天色,缓缓道:“此刻天已快亮了,大概—
—”语犹未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屋内群豪面容俱变。
  快刀丁七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双掌猛然往外一挥,“砰”的一声,竟硬生生将那两片木
板大门击得直飞了出去。
  他一掠而出门外,目光四下一扫,只觉门外的一排快刀大汉,身形仍然站得笔直,膝陇
夜色之中,却见他们面上已各个露出惊惧之色。
  街的那头,队形已凌乱,刀光此起彼落,但笔直的一条街上,除了他自己快刀会的弟兄
外,却看不到别的人影。
  他身形一折,飞也似的朝那头窜了过去,耳畔但觉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手持长刀的大
汉,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但四下仍然不见人影,邻居的大门本来开了一线,此时又“砰”的关上了,显见得门里
人但求自保,谁也不想踉这趟浑水。
  神刀龚奇目光一扫,一拧身,“嗖”的窜上了屋面,云氏父子身形如飞,掠到快刀丁七
身侧,一面四下查看,一面检查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炔刀会众的伤势。
  只见这些大汉的胸前,都有个钱眼大的伤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显见都是中了暗
器,但这些暗器是什么?从哪里发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云中程手腕一反,将腰间的
龙纹软剑,撒到手上,身形掩在他爹爹身旁,目光闪电般四扫,只见这些大汉仍然不住地一
个个倒下去,但发暗器的人在哪里,他纵然用尽目力,却连一个方向都辨不出。
  他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生出一般寒气,快刀丁七已双目尽赤,手中刀光连闪,疯了似的四
下飞掠着,手中的刀光有如一团瑞雪,护在身形四侧,只是自己的弟兄背对着背地挥舞着手
中长刀,但那些似乎无影而来的暗器,好似是长了眼睛,竟能从刀光中穿过去,无声无息地
打在人身上。
  满街刀光胜雪,惨呼连连,但那些炔刀大仅,仍然背背相抵,立在街心,竞没有一个四
散奔逃的,卓长卿暗中赞佩这快刀会纪律的精严,突地飞身一掠,急如电闪,掠在一个快刀
大汉的身前,倏然伸手一抄,目光如电,四下一扫,又倏然退回街首,摊开手掌一看,只见
一个小若蚊蚁的黑色铁丸,突然从掌心弹了开来,四侧弹出八根芒刺。
  他虽是初入江湖,但十年昔练,却使他成了天下各门派武功的大行家,是以那川中杨一
剑稍一出手,他便知道那是峨嵋门下。
  但此刻他却又不禁暗中一皱剑眉,纵然他搜遍记忆,可也想不出此刻在他掌心这暗器的
来路,而这暗器的制作之精巧,威力之霸道,却不禁令他心中生出一丝寒意。
  此刻月光已沉,天却仍未破晓,大地正是日子最黝黑的时候,这种细小的暗器,通体黝
黑,夜色中目力自难分辨,再加上小而浑圆,破凤之声,可说轻微到极处,若不是他这种有
着非凡和超人的听觉的高手,自然难以觉察,但可怕的是这种暗器一接触到人身上,立刻便
会弹出芒刺,这小小一·粒暗器,纵是铁汉,可也经受不住。
  这条大街笔直而长,两旁的店铺却紧紧地闭着门,那快刀丁七本以为自己人多,若是都
围在一间房里,突然受到袭击时,便会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是以他才将自己的弟兄都聚在街上,但此刻这些快刀会众人,聚在这条街上,却成了人
家暗器的活靶子,连逃都逃不了,躲也无法躲,快刀丁七虽然后悔,却已来不及了。
  满街闪烁的刀光,此刻竟已倒了几近一半,仁义剑客心里越来越寒,大喝一声,剑光暴
长,一道青蓝剑光,像匹练般飞舞在他自己的身侧,借以防护那些似乎无影而来的暗器。
  快刀丁七一面挥舞着刀光,展动着身形,四下查看,一面厉声叱道:“是好朋友就现出
身来,面对面和我丁老七千一场,要是再这么偷偷摸摸,我丁老六可要连祖宗八代都骂上
了。”
  但他空自叱骂,四下却连半声回应都没有,站在街心的大汉们,终于忍受不住心里的恐
惧,哗然一声,四下逃了开去。
  但这却更加速了他们的死亡,混乱的街上,只有卓长卿一人是冷静的,他目光如电,四
下搜索着,只见这些暗器,生生像是从四面八方射来,但他却不能找出它们准确的方向。
  自古以来,武林之中从未有如此冷酷的屠杀,也从未有过如此霸道的暗器,须知这种暗
器,只要制上一粒,已不知要花去多少人力,此刻这漫天射来的,真不知是如何造出来的。
  突然——
  卓长卿清啸一身,身形宛如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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