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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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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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脸常通连忙把灯笼移过一盏,立到她的身后。
  金婆婆抬起头,向着两个黑衣汉子看了一眼,那两个汉子立时低头退了下去,甲板上只剩下了金婆婆、唐霜育、鬼脸常通以及那个大头长发的青年,还有春红和那个妇人。
  这时金婆婆才冷冷的道:“冯大海,开箱子报货,要小心!”
  那个大头长发青年应了一声:“是!”
  随即上前蹲下身子,唐霜青却转对那个化名“春红”的姑娘:“柳莺,你去开箱子!”
  那化名春红的姑娘答应了一声,由身上拿出了一串钥匙,过去把四口箱子的锁全开了。
  冯大海遂打开了箱盖,看了看,口中报道:“海砂子一箱,重三百两,红白货各四十两,金针木耳各二十对!”
  他一面不停的说着这些希奇古怪的名字,一面把一包包的东西由箱子里拿出来,金婆婆对每一样东西都注意的核对着,经她点头后,冯大海才又把那些东西一样样的收回箱内。
  郭飞鸿不由暗自惊心,他虽不明白这些江湖黑话,可是却能猜出所报的名子,必定都是表示一种稀世奇珍,诸如珠玉翡翠之类。
  四大箱东西,费了一段相当长时间,才一一验毕,重新装箱收好。
  金婆婆收起小册子,向着墨蝴蝶唐霜青点了点头,道:“东西一样不少,足见你比往年细心多了。”
  说到此,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闪烁的灯光之下,但见她那双细长的眸子忽地睁开来了,森森的道:“可是霜青,你犯了一项大错,你可知罪么?”
  此言一出,非但在场诸人吃了一惊,就连暗影中的郭飞鸿也不由为之一怔。
  墨蝴蝶唐霜青更是花容一变,立刻低头跪了下去,口口讷讷地道:“婆婆开恩!”
  金婆婆伸出一只瘦手掠了一下头上的乱发,哈哈怪笑了几声,道:“你既知罪,我也就不罚你了,当初我是怎么关照你的,本门戒条第一条就是‘戒情’!你莫非忘了么?”
  唐霜青打了一个哆嗦,她抬起头来,声音微抖地道:“婆婆我没有……”
  金婆婆哈哈一笑道:“自然你还没有,如不是我临时赶来,只怕你已坏了长青岛的大事了!”
  唐霜青颤声道:“婆婆,弟子天大胆子也不敢泄露岛上机密……”
  金婆婆摇手道:“你当然不敢,慢说你们都在祖师爷神位前歃血盟誓,岛主如此重用你们,就是没有这些规矩,你也休想随便……”
  说到这里,她咳嗽了一声,阴森森的接下去道:“岛主对你不薄,你要是行为不检,而坏了岛上的事情,嘿嘿……”
  那双闪闪有神的眸子向着唐霜青一扫,接道:“岛主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就是他老人家不亲自动手,我金婆婆也不会放过你!”
  唐霜青连连战抖道:“是!是!”
  金婆婆接着又嘿嘿一笑,冷然道:“那姓郭的小子,今后你不能再理他,要是有一点风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唐霜青,你可要小心!”
  墨蝴蝶唐霜青低头一言不发,金婆婆狞笑着又道:“现在苏州地面上全知道这件事了,都知道宝华班的芷姐儿是个飞贼,这地方你以后也别再打算露面了,这是你一大失败!”
  唐霜青仍然一言不发,金婆婆叹了一声道:“你起来吧!”
  墨蝴蝶慢慢站了起来,金婆婆扫目向着左右看了一眼道:“你们也许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提早起程的原因!”
  鬼脸常通微微一笑道:“婆婆可是怕地面上的鹰爪子(官人)找麻烦?”
  金婆婆冷笑了一声道:“简直是胡说,就凭他们那几块料还用得着担心?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是在躲避一个厉害的仇家!”
  众人全是一惊,金婆婆又冷笑了一声,接道:“不过眼前并没有什么迹象显示这人来了,只是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而已!”
  鬼脸常通问道:“这人是谁?怎么我们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呢?”
  金婆婆哈哈一笑,道:“详细情形,只有岛主一个人知道,我只是知道此人是岛主一个大敌,至于怎么结的仇,我也不清楚。”
  冯大海睁大了眼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金婆婆微微闭上了眸子,哼了一声道:“我只知道这人姓铁,人家都叫他铁先生,叫什么名字,则知道的人很少!”
  唐霜青秀眉微皱,道:“婆婆见过这个人没有?”
  金婆婆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似乎对于这位“铁先生”有点害怕,接着讷讷道:“岛主只是关照我小心这个人,要我遇见这个人之时,无论如何要设法避开,不可正面与此人为敌!”
  说到此,冷冷一笑道:“可是十几年来,从来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怪人,我倒希望能会一会他,只是岛主之命又不便违背!”
  她说到这里,用手中的象牙短杖,轻轻的在椅子上敲了一下,叹了一声道:“这件事不要再谈了,吩咐开船!”
  说罢,她挥手命冯大海及鬼脸常通,把箱子抬进舱内,唐霜青身形纵起,向船尾掠了过来。
  她口中叱迫:“周山开船!”
  后舱内立时有人答应了一声,走出了二人,飞快地张帆起锚,这艘双桅六帆的金漆大船,开始徐徐的向江心移去。
  墨蝴蝶唐霜青望着岸上,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向舱内行去,也许她对于苏州城中的那位郭飞鸿,内心不无怀念吧!
  江上吹的正是顺风,六面风帆被江风吹得满满的,船行甚是安稳迅速。
  郭飞鸿慢慢由木桶后面移出身子,他此刻内心感到一些后悔,暗责自己未免太冒失了。
  试想凭自己一人之力,又能作些什么?再说这条船,听他们口气,是往回程而行,到时候自己如何下去?又怎么藏身?
  想着想着,他不由为之呆住了。
  可是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不能摸清对方的巢穴,便无从着手对付,结果如何,到时候再说吧!
  这么一想,他内心就略为定下了些。
  时已深夜,江面上行船寥寥,仰视河汉,但见天星点点,郭飞鸿算计一下时间,这艘船已开出了个把时辰了。
  他左右前后打量了一阵,正要向内舱那边移,忽见眼前灯光摇晃着,走来了一个黑衣大汉子,口中嚷道:“关勇,该你的班啦!”
  谁知叫了二三声,没有一点回声,这人口中咦了一声,又向前走了几步,用手上的灯四下照着。
  郭飞鸿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死的那个汉子叫关勇不成?”
  想到此,他不由硬下心来,暗忖着,只要这小子再敢走近几步,自己也说不得,只好也把他毙之掌下了。
  也许是这人命不该绝,他只用灯四下照视,却未走过来。
  忽然,他口中咦了一声,三步井作两步的跑了过来,用灯向下照照,在一层帆布之下,他看到一双人脚。
  这汉子又“啊”了一声,手中的灯笼一阵颤晃,摔在了地上,他舞臂大喊道:“不好啦,船上来了人啦,你们快来呀!”
  郭飞鸿不禁紧咬了一下牙,正要腾身过去,却见船头连续的掠过来三个人,其中之一,正是鬼脸常通。
  这常通那张吊客脸,在月光之下,更是怕人。
  他低叱了声:“不许吵!”
  说着身子一纵,便来到了关勇尸身旁边,道:“掌灯!”
  他身后的那个汉子,忙把熄灭了的灯笼又点亮了,鬼脸常通掀开帆布,就着灯光细看了看,只见关勇面色一片青紫,七孔流血,早已身死多时。
  鬼脸常通双眉微微向两下一挂,冷森森的道:“好厉害的手法!”
  说到此,他猛地站起身来,冷然道:“这件事,先不要惊动了下面的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能逃过我常通的手去!”
  他身边一个汉子面上变色道:“三爷,这人会在这条船上么?”
  鬼脸常通冷冷一笑,没有答话,可是他那一双锐利的目光,却已开始向四周搜视起来。
  他把身子向前移了几步,冷笑了一声道:“朋友,你招子未免太不亮了,在常二爷眼皮子底下,还没有你藏形的余地……”
  说着森森地一笑,倏地抬头看看半空中的桅杆,道:“朋友,你以为常二爷就找不着你么?”
  他说到这里,用右手微微把过长的下襟提起了一些,陡然一点双足,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蓦地把身子拔了起来,直向着第一根桅杆上落去!
  黑夜里,常通这种身法,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鸟,待临近了桅杆顶尖处,他二臂平着一分,如平沙落雁似的已落足在桅杆梢头上。
  这时天风呼呼,把他身上黑衣,以及他肩后的那领金色披风猎猎有声的飘起来,看来确是险到了极点。
  郭飞鸿虽是藏身于暗处,可是鬼脸常通这些举动,他看得很清楚,这时见对方“无的放矢”,禁不住有些好笑,可是常通这一身轻功,却也令他暗自惊心。
  常通单足点在桅杆顶尖,身子霍地一个倒翻,只以足尖勾挂在了第一片帆头上,头下脚上的,已把整个帆面都看在眼中。
  这时,他已证实了第一根桅杆上没有人,鼻中发出了一声冷哼。
  旋见他二臂一分,如同是一只剪空的燕子,就在他乍分二腕的同时,双足陡地一踹,已又把身子窜到了第二根桅杆之上。
  这二根桅杆距离太许远近,可是常通身子直窜出去,就像伸手可及一般,丝毫不见他怎么吃力。
  紧接着他身子一个倒仰之式,翩翩如桐叶飘空,已把身子落下了桅杆。
  这时只见他那张吊客脸,变得更白了,他发出类如猫头鹰似的一声长笑道:“朋友,你要是逃得过常二爷的掌下,我常通名字倒着写,我们就看看谁狠吧!”
  说着双掌就胸一抱,正要试着以劈空掌力,向四下逼打出去,就在这时,船头那边,忽然传来一阵乱嚣之声,有人大声的叫道:“常二爷,你看这条船是存心找我们的麻烦!”
  鬼脸常通森森一笑,道:“这就是了!”
  话声中,足下一连几个疾点,已施展“晴蜒点水”的轻功绝技,倏起倏落地来到了船头。
  目光望处,只见大船前面两丈左右的地方,行驶着一艘搭有彩篷的小花船。
  这种小船,通常是供人游湖用的,很少有人用来在长江里行驶,如此深夜,在大江深处,竟然会有这么一条游船,实在是令人惊异。
  再看那船上的乘客,鬼脸常通更不禁暗暗的叫了声:“怪也!”
  这条小花船上,除了一个撑船的汉子以外,就只有一个乘客,细看这个所谓的“乘客”,常通更不由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却见那花船上设置甚是简单,仅一张方桌,一张靠背的卧椅如此而已。
  靠船壁的两根细漆柱上,各自悬挂着一盏青光闪烁的松蕊油灯,小船上由于有了这两盏灯,亮光十足,使得附近的江水都变成了青碧之色。
  这时,在那张舒适的靠背卧椅之上,躺着一个白衣白帽的文士模样的人物。
  由年岁上看来,这人可能是五十左右,也可能是四十左右,很难判定。
  他那瘦削的双颊,深深的凹下去,连内部的牙床,都清楚的由面皮上印出来。
  在他那双乌溜溜,异常明亮的精目之上,却生着灰黑色、过长的一双黑眉毛,这个人非但是面色奇白,就连全身上下,也无一处不是白的,白的一尘不染。
  这时他正躺在卧椅上,仿佛聚精会神的读者一本书,一双细腿,高高的放在方桌上,意态甚是悠然。
  鬼脸常通看到此,忍着心中怒火,问左右道:“这条船来了多久了?我们走快一点也就是了!”
  他身边一个黑衣汉子,此人名叫刘一虎,外号人称“铁胳膊”,这个人双臂上很有些蛮力,故才得到这么一个绰号。
  他听了常通之言,双目圆睁道:“常二爷,你哪里知道,我己忍了他半天的气了,妈的,这条小船,显然是存心和我们找别扭,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
  鬼脸常通冷冷一笑道:“这好办,你去吩咐停船!”
  刘一虎怔了一下,旋即道:“好!看看谁横!”
  说着他一抬腿,“扑通”一声,已把放在船头的一个大铁锚踢到了水中,接着招呼船尾管舵、管帆的,同时动手,风帆一转,这艘虎头大船,顿时就停住不动了。
  铁锚下水,带出了极大的浪花。
  眼望着面前的那艘彩篷小舟,在水上打着秋千,浪花高高地把它抬起来,又低低的把它栽下去,由于船身过小,看起来相当的惊险!
  那个看书的老文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呵呵笑道:“老七,你是怎么撑船的呀?”
  他说着,那只白玉也似的玉手,在方桌上微微一按,看起来是要扶住要倒的身子。
  可奇怪的是,那动摇起伏的船身,竟然忽地不再摇动,而趋平稳,一任船底的浪花,如何的汹涌,船身却是平稳前行,绝不起伏。
  当然这种情形,错非是明眼人,不会注意,连大船中的人竟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遂见那老书生回看一眼,嘻嘻一笑,以一种极难懂的甘陕口音道:“喂!老七,人家停下了,咱们也停下来歇一会儿吧,死赶个什么劲儿!”
  那个叫老七的船夫,闻言一笑道:“小的还不是听你老的吩咐吗?”
  一抬腿,“扑通”一声,把船锚踢入水中,小船顿时也定住了。
  二船相距不过一丈四五,可说相当的近了。
  白衣书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咳道:“老七,把我的‘七月黄’泡上一碗,我润润嗓子。”
  老七答应了一声,遂至船后小炉上提起了水壶,泡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了文士面前的桌上。
  这个老书生端起杯来,微微呷了一口道:“好!真好。”
  说着又往躺椅上一坐,把那本放在桌上的书拿了起来,重新看了起来。
  他那种悠闲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面前大船看在眼中,甚至于连大船上的人,他望也没望一眼。
  鬼脸常通一看到这种情形,就知道不大对劲了,他不是傻子,一看也就知道,这小船上的文士,是有心和自己这条船找别扭来的!
  俗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自己这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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