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只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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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那只摄政王-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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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房愣然,看着这显得特别奇怪又别扭的父女渐行渐远,良久,才喃喃自语:“……小姐,你也回来了啊……”
  *
  苏十一本来以为,回到苏府后,苏行云应该会先去找杨氏,等洗尽身上的风尘再教训她的。
  没想到,苏行云只是派人去通知杨氏,随即便带着她直直走向宗祠。
  当是巳时,府里正热闹些,一路上碰到其他人,苏行云也只是随意挥挥手,脸色依旧阴沉沉的。
  宗祠旁边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此时浓荫蔽日,落在阴影里的宗祠。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避开了所有日光。
  苏十一心中惴惴,同苏行云走进宗祠,硬着头皮,低低叫了一声:“爹……”
  苏行云面无表情,不顾苏十一诧异莫名的眼神,直接上前打开宗祠内的密道,冷声:“进去!”
  密道里黑洞洞的,像是一只蛰伏在宗祠里的巨兽大口。苏十一咽了口唾沫,隐约猜到了苏行云想做什么,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密道不长,很快就走到了上次那扇石门前。苏十一回头看看苏行云,后者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伸手推开石门。
  “进去。”
  苏十一只好乖乖走进去。石门内依旧是烛火幽幽,她遮了遮眼睛,半晌才适应了这光芒,眯着眼扫视四下。
  上次被祁晚打晕,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而今一看,不过是个小石室,有通风口,蜡烛才得以点燃。对面的桌案上供着两块灵牌,底下有两个蒲团,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苏十一的目光落到那两块灵牌上,沉默着反复地看着那两个名字。
  赵均,祁婉。
  她的亲生爹娘。
  枉死于这个王朝开端时倾轧下的一对夫妇。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很多事情了。”苏行云跟进来,声音低沉,“那你也应当知道,楚家同你有血海深仇。”
  “爹……大将军,想说什么?”苏十一的手不由捏紧,望着灵牌,竟笑了笑,“您是不是想说,楚弈是我的仇人,我不能同他在一起,我必须得杀了他,以慰我爹娘在天之灵?”
  苏行云呛了一下,听她的语气,顿时大怒:“你既然明白,又为何……”
  “前一辈的仇怨冤孽,为何定要下一辈的还?”苏十一转过身,凛然不惧,望着苏行云的目光泉水般清冽。
  “况且,真正的仇敌是宁安。楚决已死,曾经的楚弈也被您抹杀了痕迹,您何必还要迁怒于楚弈?”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脸上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苏十一毫无防备,踉跄着后退几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剧烈的痛意便更加凶猛的涌来。
  伸手捂住脸,苏十一抬眸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男人,沉默不语。
  苏行云愣住,看了看自己的手,咬了咬牙。
  那年大雪纷飞之时,两军即将决战,他接到赵均的信,出城同赵均一见。
  两人本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也曾对月而饮,撒酒结拜。苏行云生性桀骜,难得服人,这辈子却最服赵均,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大哥”。
  征战沙场时,赵均救过苏行云无数次,而苏行云,却救不了自己的大哥一次。
  赵均托他照顾他的一双儿女,便自行离去。苏行云辗转一夜,第二日,拉弓引弦,向着自己最为敬佩的人,射出了一箭。
  如他所料,赵均没有穿上内甲。
  他杀死了这个王朝最初的威胁,却杀不死往后的执念与噩梦。
  照顾保护好苏拾和苏十一,这是他对赵均的承诺。如今在赵均的灵牌前,他却狠狠地给了他的女儿一个耳光。
  “出气了?”苏十一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疼痛更趋近于麻木,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是恐怕左脸已经肿起来了,明日见楚弈时得找个法子混过去。
  “跪下!”
  见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苏行云更怒,原本的愧疚之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跪在你爹娘的灵牌前!让他们看看你这个不孝女是什么模样!”
  苏十一抿唇,闷声不响地转过身,跪到蒲团上,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
  她不认为她有什么错。
  当初犯错的人,或许已经逝世,或许正在被裁决。有了楚弈的协助,宁安是逃不过的。
  楚弈也答应了放过宁策,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宁策的后半辈子,不知会有多么痛苦。
  那个人,虽然总是一副风流纨绔游戏人间的混账模样,但真正的性情,又有几个人知道。
  苏十一垂下眸子,不再看那两个名字。
  苏行云的怒气渐散,盯着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的苏十一,目光恍惚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当年的大哥,看到他直直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杨氏不知何时走到了石门口,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苏十一的背影,又转向苏行云,叫了一声:“老爷。”
  苏行云惊醒,回头看看杨氏,低叹一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颓然。
  杨氏含笑走近他,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初显模样。苏行云的目光不由放柔,还没说上什么话,杨氏已经握紧了他的手,嗓音放得很轻:“老爷,放手吧。”
  “阿拾和十一,已经长大了。他们能辨清真正的仇人,老爷,你可就显得不如小辈了。”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平静与笑意,苏十一同苏行云皆听得一怔,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
  “你们都离开了苏府,留我一个妇道人家。”杨氏摇摇头,“宁安多次派人潜进府里,却都被摄政王的人挡回去。老爷,当年您……摄政王不计前嫌,护我苏府,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恩情吧?”
  烛光有些闪烁,映得墙壁上人影斑驳。苏行云闭了闭眼,抱住发妻,却没有说话,没有驳斥,也没有赞同。
  被杨氏的话惊到的苏十一一脸愕然,望着杨氏的目光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杨氏不是最讨厌她和苏拾么?怎么今日……会出来为她和楚弈的事情说话?
  她早已做好了同楚弈在一起不受众人祝福的准备,如今杨氏一语,不晓之以情,却动之以理,以苏行云的脾性,估摸着能劝动一点。
  苏行云沉默良久,携着杨氏直接离去,只留下两句话。
  “当如何,看你自己的,以后被欺负了,切莫回我苏府来。”
  “继续跪着。”
  苏十一摸摸还是痛得发木的脸,苦笑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
  *
  后院里的花儿开得太盛,总教人担心它下一刻便会衰败凋零。
  不过……也快要到秋天了,虽然有巧匠护着这花儿,却比不过宫里的,至多不过入秋,也该败了。
  宁策垂眸看着一院繁花,摇着扇子,唇边挑起个凉薄的笑。看了半晌,他伸手一折,将开得最艳的那朵花掐下,目光里风云变化,最终也剩下一股苍凉。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跪了个黑衣人,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语。
  仔细看了看这艳丽的花,宁策回身,手猛地一捏,花朵残在了手中。他无所谓地扔开花儿,扇子抵着下颔,淡笑:“如何了?”
  “……宁家最后一点死士正在城里扰乱视线,可惜老爷的藏身之所已经被找到了,至多不过一刻钟便会被抓到。”
  “我大姐呢?”
  “按您的吩咐,送去城外的静宁庵了,那里是佛门之地,摄政王和苏拾应当不会下手。”
  “哦。”宁策眯起眼睛,霍地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沉沉如夜的黑眸,“那我呢?阿大。”
  黑衣人一愣,挠挠头,吞吞吐吐:“主子,您……您好像,被无视了?”
  宁策一呛,“噗”的一声笑开,笑得全身发抖:“被无视了?”
  “……是。”
  宁策继续笑,笑得眼眶都有些红了:“苏十一,真有你的,不枉本少爷有你这么个朋友。”
  阿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替换的人,准备好了?”
  笑了许久,宁策抹抹眼角,转过身,声音倏地放得低沉冷然。
  他演了这么多年,骗过至亲,骗过满天郾,就连自己恋慕的人也被他骗了过去,所有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混世的废物”。
  谁又能想到这混世的废物,早在许多年前就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秘密,并且开始从各个方向渗透自己的人,只为了十几年后事发之事,救自己的至亲一命,护住宁家根基。
  阿大低下头,应了一声。
  “那便够了。唔,记得了,换出来后,把我爹送到那个山村里。偏僻点也好,至少他下半辈子,也不会再升起其他心思了。”宁策笑了笑,望了望天,脸色平静。
  “享了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贪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害了那么多的无辜性命,如今去那荒凉之所,困于生计而不得不自行耕作,对我爹来说,应当也是个惩罚吧?”
  黑衣人阿大愣了愣,挠挠头,一向反应迟钝的脑子竟忽地转快了,立马接了一句:“主子,您不是也享了无数荣华富贵吗……您也要去那个山村接受惩罚?”
  扇着扇子的手一顿,宁策笑容不变,目光冷静,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阿大配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滚回原地,保持原来的动作:“回主子,滚好了。”
  宁策揉揉额头,心情忽地不再那么沉痛抑郁了,他歪头打量着自己的左右手,半晌,收回目光:“阿大,其实你留在本少爷身边,就是为了气本少爷的吧?”
  “主子怎么能这样说……”阿大掩面作痛哭状,哭了会儿见宁策没理会,立刻恢复正常,“主子,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宁策扇子一合,敲敲脑袋,似笑非笑:“找一棵草。”
  “额?”
  “天涯何处无芳草。”
  *
  街角、暗巷处的厮杀已经止歇,百姓早已被喝令回家,到处都是一片安静。
  急促的马蹄声忽起,一个人伏在马背上冲向天郾东门,眼见大门在即,马儿忽地一个仰翻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也被远远抛开,重重的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里忽然涌出一批批黑甲士兵,地上的人咳嗽几声,抬眸看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冷笑一声。
  “宁某认栽。”
  黑压压的黑甲士兵忽地让出一条道,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出。
  左边那个悠悠一笑,“宁丞相,许久不见,小侄甚是想念。”
  “倒是可怜宁策……”右边的脸色淡淡的,意味不明道。
  宁安顿时脸色狂怒:“那个逆子!”
  如果不是宁策提前暴露了宁家的力量,又泄露出许多消息,他也不会输得这么难看,才一交手,便只能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楚弈淡笑一声,并不解释。
  宁策是个实在的人,不破不立,他比谁都清除。宁安是朝廷重臣,虽则罪迹败露,却也不能就地格杀,还得按正规的程序交由刑部审查。
  到时候宁策就会将他换出去吧。
  同苏拾对视一眼,楚弈侧身让了让,淡淡道:“交给你了。”
  苏拾低笑,“真是个听话的准妹夫。”
  楚弈坦然受之。
  “唔,宁丞相,我想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苏拾上前几步,眸里笑意如水,流转间却恨意如刀。他拍拍宁安的肩膀,笑了笑,“若是化为厉鬼,尽管来找我苏拾。”
  话罢,他同楚弈退后些许,目光冰冷下来:“当年我父亲是如何身亡的,你便如何吧。”
  楚弈会意,扬手:“不伤及脸孔。射。”
  黑色的箭雨倏然而落,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宁安坐在原地,被苏拾点了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箭矢袭来。
  良久,天幕微黑。
  楚弈的目光落到苏拾身上,“身为药王后人,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你应该手到擒来吧?”
  “尚可,尚可。”苏拾露出个谦虚的表情,凑近楚弈,声音放低,“楚弈,不要以为把我妹子拐跑了就安稳了。”
  “哦?”
  “我要离开天郾,面具会托人送来。”苏拾顿了顿,目光放到苏府的方向,“对我妹子好点,让她受点委屈我就去长宁带走她。”
  苏府本来就不是他的家,宁安一死,苏十一嫁去长宁,他就再无栖身之处了。
  楚弈沉默半晌,点点头,“保重,十一很看重你这个大哥。”
  苏拾回身,随意挥挥手,冲着东门直直走去。
  目送苏拾走出东门,楚弈收回目光,淡声下令:“传令,龙虎营将士跟随十三隐卫搜查逃犯!”
  “是!”
  借由这个机会,将人心不齐的大衍朝堂清理清理,也算他为小皇帝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今往后,再无大衍摄政王。
  *
  大衍宣成二年,天阳历九月三日。
  丞相宁安盗窃国库、贪污数以千万记的黄金白银,罪行败露,举家下狱。据说抄家之时,从宁家地板下挖出一块又一块金砖,映得满院都在闪闪发光。
  幼帝仁慈,念在宁安昔日功绩,只流放宁家嫡子宁策,嫡长女宁雪姗入庵削发为尼。
  与此同时,追捕逃犯的龙虎双营将士走遍天郾,不小心查出了十几位或贪污,或徇私枉法,或暗暗给摄政王扎小人的大臣,一并带走。
  折腾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朝廷上战战兢兢站着的大臣呼啦又少了一小半。
  摄政王楚弈除去冠冕,立在金銮殿上,手里拿着个册子淡淡念着每个下狱大臣的罪行,最后长身一拜,请辞回长宁。
  幼帝感念长宁王贤能退让之心,特地又封了楚弈几个听起来威风实则没什么屁用的爵位,最后看楚弈没什么表情,小手一挥,为楚弈和大将军苏行云之女苏十一赐了婚。
  苏行云脸色怪异,而面无表情很久的楚弈,则露出了十几个时辰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随即楚弈便请了早退,回到云英殿。
  满殿的宫人皆是他从长宁带来的,早已听令收拾好了一切。楚弈揉揉眼角,没有多做思考,直接走向宋大夫的房间。
  还未推开门,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楚弈的手停顿了一瞬,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边的宋大夫回过头,脸色有些疲惫,“王爷,您回来了。”
  楚弈点点头,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人,声音有些哑:“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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