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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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记-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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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么说我回不了人间了?”一旁的沈翠袖,脸上微微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假装惋惜地说:“那是一定了。内行署要自立为王,自然要和人间断绝一切联系,看来咱们只能在这里待到死,永远没有重回人间的希望了。”殷千雪听了这话,立时大哭起来。宫云不悦地看了沈翠袖一眼,拉起殷千雪,轻声地安慰着,只说将来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重回人间,殷千雪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感谢。
“恐怕要有一场大乱了。”谢晚萧不无担忧地说,“内行厂的督主一定会不对此放任不理,那些被悬赏捉拿的人,也一定是忠于其主的人,他们不会任由内行署的头目占据九幽城。战争看来在所难免。”谢晚萧身为九幽人,这场动乱根本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他的担忧,纯是为了在场的这些人间凡人。每个想通了这点的人,不由都有些感动,对谢晚萧好感顿生。
如果说有人因锁城而感到高兴,那么除了心中带着复杂感情的沈翠袖外,就是宫蕊晨了。内行署的举措,无疑让她有了与儿子一直待在一起的借口,而不必再局限于那个十日之约。她甚至期盼着城禁永远不要解除,就这样让她与心爱的儿子朝夕相处,直到老死。为此,她期望那个龙巽和他的部下永远不要被内行署的头目捉住,但也不要很快地成功反击。
与之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听到屋内吵闹而跃窗入内的小浪,他清楚地知道了发生在外面的一切后,心中生出的却是喜悦之情,因为对他来说,城禁不解,师父和娘就不会离开自己。
“有两种可能。”谢晚萧说,“一是内行厂的督主在那龙巽帮助下扫平作乱一党,二是九幽城永远被其新主占据。第一种情况下,一切如常,第二种情况下,恐怕所有人就都没有回人间的希望了。那时,恐怕心怀思乡之情的九幽豪杰们,会拼死反抗新主的统治,新主恐怕很难有镇压的力量,九幽城将乱成一团。由此可见,这位新主并没有什么远见。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大胆的家伙是得到了九幽中某一国的支持,才敢反叛内行厂,绝了自己重回人间的路。那样的话,他很可能会借妖国的力量,镇压反抗的豪杰,或是借妖国的财力,拉拢众豪杰。”其他人纷纷点头并开始思考谢晚萧的话时,余清虹却开了口:“谢先生,如果你是那位作乱者、那位九幽城的新主,你会怎么办?”谢晚萧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洞察她灵魂最深处的一切。他的目光温柔明亮,如同春日草原上轻抚大地的阳光,明媚得令人心醉,但照在余清虹的脸上,却不能将这块万年不化的冻土温暖。反是一旁的沈翠袖,完全被这种目光所迷惑,痴痴地望着谢晚萧。
“余姑娘为什么这样问?”谢晚萧的声音也充满了魅力――至少在沈翠袖看来是如此。
“谢先生比我们更聪明。我觉得,作乱者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知道他会如何对付我们,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余清虹的声音总是冷淡无味的,沈翠袖听了,忽然有些动气。在她看来,不论是谁都不应用这种口气和谢晚萧说话。
“如果是我……”谢晚萧脸上露出招牌式的淡淡笑意,“一定会尽量让一切维持不变,然后想办法让所有九幽城的豪杰成为自己手下的一支力量。对于那些喜欢九幽的人,可以用名与利去拉拢,对于那些一心想回人间的人,可以用谎言去欺骗。”
四十四章:暗中结盟
谢晚萧的话,让很多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沈翠袖用带着敬意的目光看着谢晚萧,问道:“谢先生,可九幽城中渴望回人间的人总还是多数,叛军的首领就算打赢了和刘瑾的争夺战,日后又怎么面对他们?要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内行署给不了他们回到人间的自由,一定会转而和它拼命的。”“这根本不是问题。”谢晚萧的笑容这次显得有些冷酷,“第一,名利心永远比怀乡情更有诱惑力。第二,便算真有多数人想回人间,他也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收钱送人。”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白玉直接开口问:“可若刘瑾一定会封死那条路的,我们又怎么能……”“离开九幽,并不意味着回到人间。”谢晚萧说,他的话很快让大家明白了他笑容里的那种冷酷味道代表着什么:“那条路,将通向凡人心中和宗教中所述的九幽。”“你是说……死?”沈翠袖惊呼一声。
这是句不用任何回答的问话,每个人都知道那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但多数人的心情却并不沉重――关三刀这种在九幽中胡混惯了的人,对回人间根本没有太大兴趣,在他们看来,与其回人间当个三流的江湖游侠,还不如在九幽中做个外城人羡慕不已的内城豪客;宫蕊晨是世代居住于此的九幽人,九幽城是兴是亡,人间之路是通是闭,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所关心的只是自己儿子将来的人生之路;余清虹是不肯让昔日的队友们独自长眠于此,而自己却回到相对安宁的人间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长留九幽,陪伴那些旧友的游魂;沈翠袖或许曾对重回人间有着强烈的渴望,但见到谢晚萧后,这种渴望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在她看来,能在九幽城中与谢晚萧这样的男人朝夕相伴,似乎比回到无味的人间要幸福得多;白玉在人间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流落九幽不知所踪的哥哥,所以她的心思全在九幽世界中,对人间根本没有任何回归的渴望;楚随天虽然有一大票小兄弟留在人间,但按他的话说,他们都能照顾好自己,而现在自己却肩负着一群新朋友的生死安危,对他来说,照顾好这些朋友才是首要的。
担忧的人,只有殷千雪和宫云。九幽世界对殷千雪来说太过可怕,像他这样的人在这里生存,只能是步步惊魂,回人间对他来说,就等于是死刑犯得到大赦一样的至幸之事,而宫云――这位完全被殷千雪画艺征服的少年,自然也将殷千雪的痛苦视作了自己最大的痛苦。
在外面的纷乱和客栈的寂静中,三天时光匆匆而过。在谢晚萧的建议下,罗刹枪的众人很少外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大家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里胡思乱想,或是聚在一起谈论未来,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迷茫。
当九幽城内的种路豪杰,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事态的发展时,在内城中最高、最大的一座黑塔――内行署纵横塔内,一位身着厂卫锦服的中年男子,在几名威武的厂卫簇拥下,缓步走入一间宽敞的大堂内。
这座用真金白银装饰着墙壁,用夜明珠充当灯火的大堂内,一个身穿着淡黄色怪异长袍,高达八尺、体格健壮的妖族男子,正背负双手,缓步从一面墙前走到另一面墙前,仔细地欣赏着墙壁金银雕饰上那精美的花纹图案和游龙飞凤。听到大堂门响,他也并不回头,仿佛已被那精美的雕刻所吸引,浑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让灿流大人久等了。”锦服中年男子挥了挥手,除了两名立在他身后的近卫外,其他护卫同时低头退了出去,将大堂关闭。中年男子收起脸上高傲冰冷的面容,换上一脸谦恭的微笑,慢慢走向那妖族男子。
这中年男子与那妖族男子比起来虽然略矮了一些,但在凡人中却已算是极为高大健硕了,他长得并不难看,容貌还显得有些威武,但此刻这虚假的笑容,却让他的面目因虚伪而显得令人憎恶。
妖族男子缓缓回头,苍白中微带青意的脸上那对细长而漆黑一片的眼,在中年男子身上扫了一扫后,望向站在门边不曾跟过来的两名侍卫,那暗紫色的唇微微开启:“南大人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们吗?”中年男子脸色变了变,犹豫之下,终于还是冲那两名卫士挥了挥手,两人慢慢退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次第而出。随着一声低沉的门扉关闭之声,整个大堂内就只剩下两位互称大人的人。
那位妖族的“灿流大人”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笑容,中年的“南大人”,便在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嘀咕着:“这些神通魔,一个个都这么不好应付。”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带着笑容说:“天下之大,南某能信任的,也就只有陛下和灿流大人您而已。若不是陛下鼎力相助,再谋划出妙计帮我骗过盈芜太后,南某人永生永世也无力将这九幽大城纳入自己囊中。”灿流点着头,“这此事存于南大人心中便可,却不必说出口来,徒增见外。我们之间不分彼此,有着一样的利益与痛苦,自然应当互相帮忙才是。”说着,他伸出十指纤细的修长右手来,食指轻轻一弹,在光芒闪耀中,一个由青铁包裹着的木箱便出现在南大人面前。
“听说南大人不久之前刚娶了一位夫人,陛下特意送上薄礼,请南大人笑纳。”“这怎么使得?陛下帮了我那样大的忙,我对陛下却是寸功未建,怎么好收他的礼物?”南大人一边推辞着,一边伸手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各类奇珍异宝,两眼放出与珠宝相差无几的光芒。这一切都没能逃过灿流的眼睛,他暗笑着,缓缓说:“南大人收下便是。‘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你们人间这句话说得好,只要南大人心存回报之心,陛下也就知足了。”南大人笑着合上箱盖,问道:“如今大局已定,龙巽和他的一些手下虽然仍然在逃,但除了刘瑾,谁也不知如何打开通往人间的路,他们只能成为九幽中的游魂野鬼,至死为止。”灿流却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这位南大人的看法。“据我所知,那种能打开通路的法术,也可用来监视。刘瑾迟早都会知道这城换了主人,到时恐怕就会派人来探查,南大人应当做好准备,我想你与刘瑾,终有一战。”南大人脸色微微一变,强作镇定地笑了起来:“我怕什么,陛下虽然受太后牵制,但毕竟是泊镜国之主,我有陛下的支持,刘瑾那些人间军队,难道还能开入这九幽之地中,与泊镜国为敌么?再说表面上,太后还以为我是依她之计反叛刘瑾,到时刘瑾若真敢开战,太后还不助我?”“这个蠢货倒不算太傻。”灿流在心里暗骂着,表面上却在点着头:“小心些总是好的。南大人对九幽城的管理,可有什么打算?”“这个简单,等捉到了龙巽他们后,一切维持现状就是了。”“我听说,九幽城中大多数人都是在为赚到回人间的资格,而在亡命奔波。”灿流直指南大人要害,说话毫不客气:“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再没有希望回到家乡,又会如何?”南大人脸色再次发生变化,“这……这并没有什么,这些人大多是外城人,数量虽多,却大都没什么惊人的本事,而内城那些真正厉害的人,多数都已经习惯了九幽世界的生活,若是让他们回到人间,失去在九幽中得到的力量,那可真比杀了他们还令他们痛苦……”“数量可以改变一切。”灿流摇着头说,“修罗骑士也会因寡不敌众而倒在一群无常鬼的刀下,这种事在九幽之中时常发生。”南大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灿流大人似乎有什么主意?”灿流笑了,转身打量着壁上的金银雕饰。南大人并不笨,用力将那只木箱向前一推,脸上堆满笑意:“灿流大人,我南庭苏是个粗人,不懂得这等治国方略,还请灿流大人多多帮忙,南某感激不尽,这点意思,还请灿流大人收下。”灿流慢慢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挥手,那只木箱便在光芒闪耀中又消失不见,自称南庭苏的南大人盯着木箱消失的地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惋惜、失望的表情。
“南大人的厚礼,我收下了。”灿流背负双手,慢慢向大门走去。“清除潜在的威胁,这是首要的。给活着的人以希望,同时以名利诱人。至于刘瑾……你完全可以把道路不通的责任,全推给他,让那些一心想回人间的人,与你同仇敌忾,帮你对付刘瑾和那个逃走的家伙。”一番话不紧不慢地说完,他已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推,回头看了一眼:“南大人就不用送了,有事时,用我送给大人的传音鸟便可。”“岂有不送之礼?”南庭苏一脸的笑容,抢着跑到前边,为灿流引路。这一番相送直送到塔中央一处平台之上,那里立着一只身披白羽的巨大单足鸟,见灿流出现在面前,立刻低鸣一声伸长脖子伏在地上,让灿流踩着它的脖子走到背上。这鸟背上系着一座大椅,灿流舒服地坐在椅上,冲南庭苏随便挥了挥手,也不说什么。那鸟粗大的单足用力将身子撑起,长鸣一声,一跃而起,振翅而去。
“一路走好,灿流大人。”南庭苏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又恢复成了那副高傲冰冷的面孔,看着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的单足鸟,冷冷地自语:“神通魔就一定有大神通吗?我看也未必。要论这勾心斗角,治理万民的本领,只怕你们那国中受制于人的孱弱国君,也未必比得上南某。”走入塔内,他那两名贴身近卫立时迎了过来,跟在他身后,他头也不回地低声吩咐:“雷岂,龙巽一众人可有消息?”左边的侍卫一低头:“还没有,大人恕罪。”“逃,他们一定逃不出去。”南庭苏脸上显出与方才和灿流对话时截然相反的精明,“客栈和酒店大多由我们的人控制,但也不排除其中某些人受过他们好处,暗中斗胆为他们卖命的可能,不过最有可能的,却还是那些视内行厂如无物的豪强队伍。派些人明里搜查那些客栈和酒店――带头的一定要精明能干,让人看不出这只是虚招才行,明白吗?剩下的好手都安插到城中各处,严密监视各个队伍,发现什么后不要轻举妄动,回来禀告于我,待我详细定好捉拿之策后才能行动,明白吗?”那人垂首称是,他又接着说:“刘春,你那边准备得怎样了?”右边的侍卫忙应道:“都已准备好了,大人打算何时开始?”南庭苏略一思索:“越早越好,万一刘瑾那边有异,咱们也可尽快利用那些无知愚民。还有追查龙巽行踪的事,恐怕也要交给他们才好办。”那刘春应了一声,接着问:“大人现在要见项江吗?”南庭苏的脚步缓了缓,突然笑了一声,他身后的两人都不解这笑声的含义,他也懒得说明,只是大步向螺旋阶梯而下,连下三层后,进入一间大屋内。
与之前的大堂相比,这大屋除了空间小些,其它却并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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