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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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上)-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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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利会相信那只是性吧?他会相信我吧?

  抱着头,单飞趴伏在桌面的卷宗上,叶利是唯一的目击者——那个蠢丫头不算在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搅进什么情况中——是吧?

  真正的内奸到底是哪一个?

  十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跳舞,单飞感觉自己要吐了。

  是谁!赶紧给我滚出来!

  而滚出来的,是他的手机。

  设置为震动的手机在他的桌上蹦跳着旋转,发出的嗡嗡声音逼迫单飞抬起头。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声音。

  “出来放松一下?”为了凸显自己的声音,叶利拼命地叫喊。

  “不了,我……”

  “我们等你。”没得商量,对方挂断了电话。

  “Shif!”单飞对着手机道,然后发现自己有一条新接到的短信——刚刚看卷宗看得太专心,他没听到轻微的提示音。

  是个陌生的号码。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混杂着惊惧、反感和几乎不能觉察的细微喜悦,单飞直觉地知道,那就是他,是他发来的消息。虽然他们从未联系过对方,也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但他就是知道。

  只是端详着号码,他并未打开短信,他几乎都没能看清这一排数字到底是怎么排列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思维很清晰,反应也依旧敏锐,但似乎也正因为如此,一时之间涌上心头的念头太多了,以至于他什么都抓不住,他不知道自己在过去的几分钟里想了些什么。

  但是最后,他选择清空收件箱中的所有短信,甚至都没有直接对这危险的资讯做任何一种操作,他就彻底销毁了它。

  他为自己感到羞耻,因为他堕下一个肮脏的陷阱,被别人利用;也因为他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心情,像个愚蠢的傻瓜。

  单飞并没有料到会这样,他不知道那可耻的喜悦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超乎寻常的、受伤的感觉。

  就在他发现自己被愚弄之前,还以为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前进和后退都在转念之间。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动作缓慢地收起桌上摊着的卷宗。忽地,停下手,疾步走出他的组长办公,穿过外间组员的大办公室时,他几乎带翻了杨帆的座椅,但这样碰撞的痛楚也没能留住他的脚步。

  他几乎是小跑着一头扎进洗手间,跟犯了毒瘾般,迫不及待地掬了把凉水泼在脸上。

  水珠蜿蜒着从他的脸颊爬向颈项,寒意从毛孔渗进血液中——好了,现在他清醒了一些,终于想起自己该给叶利打一个电话。他们肯定还在酒吧等他,但他不会去那里,至少目前还不行。

  他需要时间来恢复正常。

  该死的谢天麟!

  不,错了,他不该恨着他,这种强烈的情绪标志着他还没能放开。应该更理智地看问题——他有虚荣心,还有点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他深入了一个不该深入的领域,而且低估了习惯的顽固和感情的无常。

  这都怪他自己——这么说,是不是看起来理智了许多?

  好了,现在收拾好心情,下班回家,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什么都过去了。对着镜子,他喃喃地说,然后看到里面那张湿淋淋的脸上,浮起一个嘲弄的微笑;你真是个白痴,单飞!用后脚跟儿想想,你给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单飞从自嘲中敲醒,是卢锦辉办公桌上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接了起来——是卢锦辉的新婚妻子,她在寻找此刻应该出现在泰山家的丈夫。

  应该是在酒吧等我……单飞挠了挠头。

  智商告诉他说,如果泄露了跟“酒”有关的一个字,那么,他就很有可能被大卸八块,于是非常聪明地,他含糊着:“嗯?他已经离开了,好像临时有一个案子……”

  然后在唠叨的女人指控卢锦辉居然关掉了行动电话时,他匆忙挂断了——女人,她在是一名干练的警花之前,首先还是一个女人。

  叹了一口气,单飞对着慢慢转暗,最后终于黑掉的台灯想,自己也该要找一个女人了。

  或许他还是应该去酒吧的,在这一点上,那里确实能满足他。

**凡◇间◆独◇家◆制◇作**

  确实是这样,单飞只是没想到他这个愿望转眼就被满足了。

  取代了他以为应该存在的卢锦辉,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女人!

  不会这么老套吧?

  他吸了一口凉气,防止自己当场晕倒——就算他老妈,也不曾逼他相过亲哪,老天!

  “你搞什么!”他在叶利耳边咬牙道:“弄个女人过来给我相亲?”

  “别做梦了。”叶利也低声道:“公共关系科的镇部之花。她可不是个捡垃圾的……杨帆的表姐。”

  单飞松了口气,继而又感觉有些不平——捡垃圾?我有那么差吗?

  “单飞!”女人望着他爽朗地微笑,“大名鼎鼎啊。”非常善意地,她说。

  “我就要转到公共关系科了……”单飞叹了口气,道。现在他就是一块活招牌,而且也只能是个活招牌了——走到哪里都被认出来,他便衣不便衣已经没有意义。这副卖相恐怕是他今后唯一的存在价值了。

  “别那么沮丧,”女人在他肩上拍了拍,“知不知道?这一期的警校中有多少人是看了你的公益广告投考来的?”

  消灭犯罪,保护市民,我们是香港警员,我们勇往直前!

  单飞还记得,自己在镜头前是这么说的,有点傻,但是他很喜欢。朝女人笑了笑,他发现她的手很漂亮——她的人也很漂亮。

  “我叫杨光,叫我阿光就行了。”她自我介绍道。

  “阳光?确实很贴切。”单飞笑道:“他们都叫我阿飞。”

  “不是灭罪克星?”杨光开玩笑道。

  “啊,骂我的时候,‘警员之星’这个称呼排头号。”单飞接过自己的啤酒自嘲道。”

“喂喂喂,”杨光大摇其头,道:“什么时候也有人这么来‘骂’我,我就高兴了。”

  单飞跟大家碰了碰瓶子,喝了一大口,“值得庆祝,被公共关系科的镇部之花羡慕,这可是最好的恭维。”

  杨光作了个鬼脸,“忘了那个过气的‘镇部之花’吧,他们现在已经改口叫‘海女妖’了。我已经转到海关了。”

  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那就难怪她这么有亲和力了。单飞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杨光,暗想。

  女人,也有不一样的。杨光不止有亲和力,她还很能喝酒,酒量还不算,她更会划拳。据说枪法和办事能力也是头筹,一点也不弱于男同事。

  “小的时候,就害我在家里抬不起头,”杨帆开玩笑地抱怨道:“我的成长,就因为她而形成了阴影。不过,幸好她因为太优秀了而没有人敢要,终于让我扳回了一局。”

  会不会是真的?单飞暗暗惊讶。

  “你喝醉了,阿帆。”杨光顺手在杨帆的头上来了一下子,首次显出女性的娇羞,悄悄地瞥了单飞一眼。

  “呜……我要去厕所,谁去?”杨帆摸着头,问道。

  单飞立刻响应了号召——他不想独自去解决,为免节外生枝。

  “难道还怕找不到路?”杨光窃笑道。

  而叶利为只留下自己和杨光而高兴。

  找不到路?那还不算最糟糕……单飞心中暗想,那里能发生的情况可太多了,等他站起身时,扬帆已经走过了小门——看来是真的急了。

  透过门缝,单飞确认洗手间的灯是开着的,而门前也没有竖着“清洁中”的牌子,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他笑了笑,在没有人看到的昏暗走廊里,他允许自己笑得很疲惫。

  他确实很累,原本就疲惫的身心,在刚刚因为心中不忿“捡垃圾”这个形容,而使尽了全身的解数来展现魅力之后,再也压榨不出一分力气用于伪装自己。

  他脚步迟缓而虚浮。

  杨光真的很能喝,单飞自忖酒量不弱,现在也有点眩晕的感觉,反应亦略微迟钝。

  他有点后悔开始不明就里地容让——杨光根本就不需要这个。

  一手扶着额头,单飞懊恼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他自然地侧身去避让——

  通向洗手间的走廊太狭窄了,而他其实并不急,目前虽要紧的是走得平稳一些,而不是去抢厕所。

  出人意料地,那人并没有从空隙中穿过,而是一把抓住了单飞的手腕,拉着他越过了洗手间,以火山爆发般的速度急速向前直到走廊的尽头,略缓一下,推开一扇单飞以为不存在的小门,把他推了进去。

  这一切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从手腕传来了灼烧般的热度,整条手臂的肌肤就像有电流窜过般地战栗,单飞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甚至在期待着一样,等他想起应该反抗或者怒喝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完全没有光线的房间,浓郁的酒香包裹着他,而他在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危险的空间里,居然感觉奇异的舒适。

  是酒精,还是酒精的问题,今天他确实喝得不少,短短的几步路就使得他的心脏疯了般地在胸腔里跳动,骤然漆黑的环境使他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他能听到几步之外的呼吸声,既熟悉又陌生。

  理智冒出来之前,本能已经使得单飞立于一个非常尴尬和羞耻的境地——他,一个训练有素的员警,一个号称警员之星的警员,竟然迟钝到被挟持近半分钟,都没做出任何反抗措施,一个稚龄的小女孩做得都会比他要好许多!

  迅速地衡量了一下当前的局面,单飞认为用冷静的——至少看起来冷静——的方式处理能挽回一点劣势。

  他抽回手腕,用的不是非常激烈、强硬的方式,“知道挟持警务人员是重囊罪吗?警方最忌讳这种事情。”他用最冷淡地声音道:“记着,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再骚扰我,这不是恐吓。”

  他摸索着想打开房门——见鬼,这是什么地方?空气中的酒精就足以把人醉倒,单飞感觉自己的血液马上就要沸腾了,心跳得就快要不能完整地说话,手指颤抖得不听使唤。

  他不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多停留一秒钟!否则他可就要现场表演一下为什么政府提倡饮酒要适量了,而且将会是以非常……色情的方式——在碰到了门板凹凸的纹路时,他立刻就贴了过去。

  对面的呼吸声骤然停顿,紧接着变得异常地急促,一只手从单飞的肋旁穿过,压在门上。

  “到底怎么了?!”谢天麟问,优美的声线因为焦急而变得低沉沙哑,但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其中的优雅和性感。

  这距离要命的近,而且姿势该死的暖昧!

  单飞深深地吸气,结果是被过量的酒精冲得几乎当场失控!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过性生活,而谢天麟的身体完美得没法形容。

  他喜欢他那低沉的、男性的呻吟,他狂野又热情的吻,还有他技巧惹火的抚摸以及性感撩人的眼神。

  他甚至痴迷于他精致的面庞上沉溺、满足的神情。

  单飞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在他只是想起那些画面时就已经……

  不行,他不能!

  他不能再错一次。

  强迫自己把思维落在对话上,单飞命令理智和警觉再重新回到大脑里站岗。

  他问到底怎么了?!

  哈,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闯题!

  谢天膦不着边际的问话,从另一个角度把单飞刚刚找回来的理智赶跑,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给我滚!”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他不能自已地咆哮着,推开谢天麟阻拦在他面前的手。

  “我是个黑社会,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近乎绝望的的声音,在单飞粗暴地推开那只按在门上的手时响起,“你接受我的邀请之前,难道不知道我的背景?接近我又甩掉我,这样做对你来讲很有趣?”

  他们曾经那么接近过!

  就在上一次私密的幽会里,他得到了无可比拟的狂喜,他怀着期盼渴望着,而一转眼,单飞竟警告他“别再骚扰”?!

  比指责更多的是,甚至都不能够为自己争取一点公平待遇的无力。

  这不是一个对等的游戏,无论是多么伤人的决定,只要单飞提出来,谢天麟就只能够接受,哪怕事情本身残酷到就如同给沙漠中一个饥渴的旅人,一个绿洲的海市蜃楼一样——给予,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剥夺,最后狠狠地嘲弄。

  事情不是这样的!单飞在心中大呼,为什么他说的好像受害者是他!这不对!单飞才是那个被戏弄了的傻瓜!

  “你和我对邀请有着不同的理解,我接受的是……我们两个的性行为,而不是给你权力来耍我、利用我!你他妈的看不出这两者的分别吗?”他大叫道,然后懊脑地把额头抵在门上——是什么让他亢奋地管不住自己的嘴?

  “耍你?利用你?”

  黑暗赋予了单飞更敏锐的听力,他分辨得出来谢天麟声音中的迷惑和惊讶。这种茫然看起来真实得就像单飞本人的迷乱。

  “难道你没有?”他不确定地质问道。

  “如果你认为把自己交给你操——还是在狭窄得如同棺材或者肮脏不堪的地方——算是,那么有过!”谢天麟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

  “嘿,我的车可比棺材要好得多!”单飞反驳道:“那么……你是说你从没利过我?”

  “我很难评价你的理解力。”谢天麟哼了一声,道:“又或者你把自己当成一个活动的自慰器?”他嘲弄地补充。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不需要那么多废话!”单飞怒道:“难道你能否认在拘捕怀志文那晚,你利用我窥探警方动态的事实?”压低了声音,他说,同时觉得面上羞愧地发烫。

  谢天膦仿佛是惊讶地抽了一口气,“如果怀志文的被捕真的与我有关,而我居然到了行动进行中才能窥探到警方的动态,那么单飞,我活不到现在。”

  他一字一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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