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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甦原摇头：“阵排天地，势摆黄河，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二七同道居南，合成先天火。砍位属水没错，所以此地水火相克并非生门。”张惠平吓出了一身冷汗，继续问道：“既是正阵，那怎么会有那个……”张甦原会意：“你说昨儿个晚上抓你的东西，那个叫‘囚丁’，是将活人用蜡封住七窍，装进棺材竖着埋进阵眼，这阵中的阴风惨气你当是哪里来的？就是囚丁的作用。”看到张惠平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甦原摸了摸胡子，继续说：“你是想问堂堂九曲黄河阵为什么要用囚丁是吧？史书上说真正的九曲黄河阵中所藏的先天宝物叫做混元金斗，而混元金斗是净桶，即是污秽轮回之所，有此一项，便是神仙难近，故而九曲黄河阵才能失彼之神，消彼之魄，陷彼之形，损彼之气，丧彼之原本，损彼之肢体。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绝。九曲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而宋襄王那时并没有混元金斗做阵眼，只得用了就个囚丁布局，威力可就大减了，这个阵就叫做九幽黄河阵！”
张惠平恍然大悟，那么这个阵亦正亦邪便能说得通了，就听得张甦原继续说：“原本这阵纵非九曲，但借助黄河天然之势已是万难抵挡，只不过沧海桑田，清咸丰五年的时候，黄河水向北迁徙，地里上的风水局已大大削弱，而且九个囚丁有三已被淹没在黄河河底，九幽只剩六幽，我在这里住了半年，找到了其中四个囚丁一一除去，好容易将剩下两个的位置确定在这一带，你们就全给碰上了。听你说的第一个囚丁是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三八为朋居东，合成先天木，所以火攻一举奏效，除了一个。你又恰恰用九宫八卦步行至第二个阵眼，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唉，怕是……”
想到这九幽黄河阵风水局已破只剩两幽的情况下尚有如此余威震于殊俗，张惠平不由得直打寒噤，越想就越后怕。在张甦原的指导下挖开阵眼，就在砍位的那个竖葬的青铜棺材里发现曹老五和那伴当的尸体被塞在一起，除了衣服还认得出来，人已经如风干了般皮包骨头，让人不寒而栗。想到这几天一路的相处，张惠平的眼圈也红了，如今这尸体是绝不能带回去了，曹老五和那伴当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张惠平就做主想尽办法送到当地火葬场给炼了。经张甦原测算，如今宋襄王墓也在黄河改道的时候淹没在滚滚波涛，掩埋在厚厚淤泥之下了。张甦原看张惠平这小伙子又仁义又有点灵气儿，不免动了个爱才之意，而经过这么一回张惠平对张甦原也自是又感激又敬佩，二人一拍即合，认了师徒，张惠平才知道自己的师傅是茅山派的“掌教”。在七年前张甦原去世，这掌教之位就传给了张惠平。
一个上午就在苏苏的“演讲”中过去了，不过苏苏条理清晰绘声绘色，讲的比她亲眼见的还真呢，所以即使是内容从九子夺嫡转移至七雄争霸，从大清王朝跳跃到春秋战国，更隐隐有回到商周之势，我们却也听得清楚明白。不过几个人的神情各有不同：苏老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我相信，不管苏苏讲的是什么，他这个神情大约是不会变的；周大爷点头微笑，不时端起茶来喝一口，状极悠闲，若再配上一碟儿瓜子儿，一把扇子，八成就真当苏苏是说书的了；南派高手孙大胜表情不多，听得却极为入神，估计他是最认真的听众；而被讲的故事主人公张惠平张掌教那是一脸淡然与波澜不惊，与他的身份倒是相得益彰；而胡政委和二师兄却是另一番样子，胡政委还好些，二师兄虽是强忍着没丢一句“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出来，一脸的不以为然却是毫不掩饰的。
第九章 岿然不动
端午摇摇头，小声对我说：“从工程角度来说，她这番话没有太大设计上的漏洞，校验通过，勉强可以相信。”我听得这个别扭，难不成下一个评语就该是地基夯实，通风良好，不存在霜冻效应？之前听过一个笑话，说是不能找理工科男朋友的原因：一女生在平安夜携其电子系男友逛街，穿梭于鲜花与地摊儿之间，女生忽见一摊儿上摆满了闪闪发光的各式小胸针，不由得心生喜爱，便对男生笑道：“你看，多漂亮啊，我好喜欢。”言下之意就是赶紧买了送我啊，彼男生丝毫不为所动，女生以为其尚未明了便一再强调自己对这胸针的欣赏程度，未几，男生不耐，不屑道：“不就是个发光二极管么！”彼女生立马儿抓狂。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微而笑，“你就破坏气氛吧，那咱就宁可信其有？”还没等端午答话，二师兄的忍耐程度就已经到极限了：“碰着俩小粽子是吧？胖爷我那可是见多了，老胡，给他们说说我们去云南虫谷那会儿，倒献王那老粽子斗，才算是惊险呢……”胡政委接过话头：“山下瀑布在望，山头大鸟相闻，粽子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我立刻开始揉太阳穴，毛主席诗词就这么给篡改了，粽子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别是吓得动不了了吧？苏老一笑正要开口，就听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苏老接起来说了几句，回手放下电话对我们笑道：“机票都送到了，各位，大家先吃个饭，回头咱们就直奔机场，预计今天下午四点就能到长春，歇一个晚上，然后坐车去松江河。”我和端午之前研究了一下长白山附近的情况，毕竟这是要去的：北坡最近的城镇是距长白瀑布50公里的二道白河镇，这里交通、住宿都很方便。二道白河镇距北坡山门25公里，北坡山门距瀑布25公里，瀑布距天池倒站口1。5公里，二道白河镇距西坡山门76公里。西坡山门距西坡登天池处42公里。西坡最近的城镇是松江河，松江河距西坡山门30公里，西坡山门距西坡登天池处42公里。端午问道：“我们之前也查了些资料，松江河距西坡山门虽然比二道白河近，但交通、住宿都远不及二道白河方便。而且二道白河距天池也比较近，为什么选择从松江河上山？”周大爷点头：“小林儿看得出来你之前还真下了点儿功夫，不过我们选择从西坡上山就是想避开主路，方便进山。”
我小声对端午说：“你不说春节旅游么，人家根本不挑旅游路线走，如意算盘打错了吧？”端午横了我一眼，脸上还保持着刚刚对着周大爷表示他的话很有道理的表情，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你还幸灾乐祸，咱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我不由得莞尔。话说我们一行九人组了个团浩浩荡荡开往长白山，于第二日上午11时到达松江河，北方的冬季立时就比北京冷了十几度，苏老也受了胡政委二师兄的熏陶感染开始感叹“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山脚这么一站，还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唯余莽莽啊。
我自小儿也是北方长大的，不过已靠河北地界，加之气候干旱，从没在那么深的雪地里走过。加之上次的模拟生存考验还有点阴影，说不打怵就是骗人的，连我都这样了，南派高手孙大胜也皱了眉，想来也是不适应的。胡政委和二师兄那样子倒还真像爬过雪山过过草地，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不说，连眼神都开始带了微微鄙睨的成分。
以正常思路来说，这种天气爬山就是极不明智的，而不走大路专挑林木密集不好走的地儿上山就只能用仨字儿形容：想不开……就实际情况看，我们正是那特想不开的一类人。我和端午必是连投票表决权都没有，只得拿着手杖跟着“前人”的足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雪地里又不能只盯着雪，还要不停的转移视线以防雪盲，那就更是走得艰难困苦。其实就算摔了不用说穿了这么厚的衣服，就冲这么厚的雪地也是不会疼的，就是丢不起这个人那……都这么大个人了，这要是三步一摔，还能解释为扑雪人儿玩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好在还可以把车开到半山腰，之后竟然用十几只爱斯基摩犬拉雪橇，不过也是，这要是换成我们背，别说食品拿不了多少，就是帐篷就已经拖不动了。不过……这么看来我们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三个雪橇，一只爱斯基摩犬就有半人多高，五只拉一个雪橇，还累得一直伸舌头，完全可以想象拿了多少东西，还真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第十章 布勒瑚里
第一天还能在山腰上找个房子住，往后可能就得在帐篷里默念“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了，但是在下一步路线的确定上出现了分歧：以胡政委为首的“风水派”，包括茅山掌教张惠平在内，认为白头山天池周围的十六奇峰独得造化之功，而且为了“镇压”火山的喷发，将四条金龙设在这周围也是合理的。而苏苏代表的“学术派”，认为清王朝历来把长白山圆池而非天池视为满族人的发祥地，那么应从圆池开始找起。两边争执不下，在和事佬苏老的倡导下，本着真理越辩越明的原则，时刻做好批评与自我批评准备，开始了一场唇枪舌剑纵横捭阖的“讨论”：苏苏抱住我的胳膊：“莺莺姐，圆池满族人的发祥地，这你肯定有研究，你给大伙儿说说。”得，这一声儿莺莺姐，叫得就跟唱京剧的调儿一样一样的，这就把我拉进“学术派”的阵营了。这之前恰恰做过这方面的功课，刚好避免了丢人现象的出现，只是不得不扔开低调的样子，做了回“出头鸟”：“ 圆池，因为《长白山设治兼勘分奉吉界线书》中描述‘池深而圆，形如荷盖’，故名“圆池”。圆池的古名叫布勒瑚里，即满语“龙驹”之意，还有玉莲池、天女浴躬池、仙湖等名称。相传在很久以前，圆池是三位仙女沐浴的地方。一天，三位仙女沐浴出水后，小妹佛库伦袭拾到一颗神鹊衔来的朱果，欢喜之余，朱果落入肚中，顷刻受孕，生下一男孩，名叫布库里雍顺，成为满族的始祖。”
话说完了我自己都觉得别扭了，这比照着书念还干巴呢，果然，还没等我换个微笑的表情，二师兄就憋不住了：“小柳儿啊，前几回虽然你回回说话都抖包袱，但也没这么转文啊？这几天不见官腔儿倒还拿上了。”我立刻就郁闷了：“二师兄，您说我转文，掉书袋我都认，但这官腔儿有您在这儿我可就不敢当了，您老这开口闭口全是语录，听得我们可都跟聆听教导似的。”二师兄嘴一撇正准备和我继续抬杠，周大爷就赶紧插了进来：“闲话搁一会儿再说，先听听小张给咱讲讲风水吧。”只见张惠平微微一笑开了口：“从藏风聚气的理论上，风水中“ 风”的作用主要是对“ 气”产生影响，即所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天地间用“ 气”万物皆成于“ 气”的影响，大地也有经络穴位“地理中所指来龙交气结穴”有好的来势的地方是有生气联贯，和生气露出地方有穴位，应会保持生气旺盛。不得让地中生气散逸。如《葬书》中所说“葬者乘生气也，气乘则风散，故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行止气蓄化生万物为上地也，说明藏风是达到聚气的目的。 ”
“而长白山天池十六峰的藏风是环水盘绕，层层拱卫。向前拥簇而不僭逼，能聚止而不陡急。来山凝结，止而聚集，阴阳调和，土质好聚水深沈，看去群山依依，加之白涧流水弯弯，形成山岭回环的生气景象。高山对藏风的要求气不能散荡。周围山川气势环抱紧蔟，从而看过去气聚。”话说到这里就停了，虽然说我这听了也不太明白，不过也在等着他给下个结论呢，偏他就一副发言完毕的样子。
端午摇摇头：“莺莺啊，看来你的表达水平还是不如张掌教。”我使劲儿点头，苏苏还以为我受多大打击了呢，直安慰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心中暗笑，端午什么时候夸过人啊，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儿是：莺莺你呢，平时当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习惯了，不能学生怎么听不明白我就怎么说，讲东西必然习惯于浅近直白易懂。而张掌教就不同了，他可以大谈艰难晦涩的风水堪舆之术，听得我们似懂非懂的，最后又留了一悬念，使人更加产生高深莫测，高山仰止之感。这时就张惠平忽悠人的水平来讲已经是明显到了一定境界的体现，不过想来这种说话方式原也应该是茅山派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
我拍拍苏苏示意没有关系，反正这种天气要我说就哪儿也别去了，你们讨论的时间越长越好。苏苏越众而出：“考古是一项文化背景厚重的工作，就算以风水学来说，每个朝代都有不同，怎么能就一概以风气之说论呢？以清朝来说，虽然入主中原，却仍以关外长白山作为圣地，康熙年年春围，夏猎，秋弥，冬狩，虽说是军事威慑为主，但这么频繁的往北方跑也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凡事要追根溯源，如何能先抛开自己民族的发祥地而去考虑其它呢？”胡政委开口了：“苏苏这话说得没错儿，咱们要站在康熙老头儿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苏苏小姑娘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哪知胡政委话锋一转：“苏苏你不是说老康想镇压长白山的喷发么？长白山的火山口在哪里呢？天池。老康自己肯定不能御驾亲临，让谁去的呢？据考证推断说是张明德，就算不是他，满人不懂风水，肯定是一个汉人去的，汉人能考虑满人的发源地么？就算他想到了也得把老祖宗留下来的风水学风在第一位不是。”端午也高兴了：“地震高岗，一派溪川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汉人爱国主义道士要是知道满清的发祥地，肯定借着劲儿把它给填了，反清复明，还我河山！”我一听前面那个对子怎么这么熟呢，不是鹿鼎记里天地会的暗号么？苏苏气得脸都白了：“你们讨论的是哪门子问题？这不是存心抬杠么？”我白了端午一眼，拉住苏苏的手说：“苏苏你别理他，他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不成？门朝大海……还春暖花开呢！”
十一章 聚云生雾
逗得苏苏一笑脸色稍缓，周大爷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