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要把质子加速到无限接近光速，让两束质子在加速器里对撞，这样会产生许多碎片。”阿尔伯特继续侃侃而谈：“根据爱因斯坦的…”
“根据爱因斯坦的‘能量与质量相互转化’原理。”安琪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碰撞产生的能量会在冷却后转化为质量，进而形成新粒子。”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白冰套用了春晚里头那句经典台词。
“雕虫小技何足道哉！”安琪像模像样地冲着白冰一拱手：“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原来如此。”白冰应付着回答，托腮沉思，不由浮想联翩——自从转到麻省理工和她成为同桌以来，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她是心仪他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但是在一起就像喝白开水那样没感觉，分开了又时不时会想起她。他似乎对她有着那么一丝朦朦胧胧的好感，但又不好意思捅破那层矜持的窗户纸。现在六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他也发现了她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伴侣——那么清纯可爱，冰雪聪明，是时候采取一点行动了。
“稳定性良好，各部门各就各位。”阿尔伯特的一声大喊把白冰从沉思中硬生生拽了回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脸迷茫地望着安琪：“怎么了？”
“等着看粒子对撞吧。”安琪望了他一眼，扭头看看忙得焦头烂额的科学家们。
“发动触发定时，即刻开始对撞。”电脑屏幕上象征着加速器的圆圈里满是金灿灿的小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也数不清，它们团团滚滚聚在一起，成了一束白亮亮的小光斑。
“希望重离子可以不负重望。”J。K。乔纳森自言自语道。
“质子数达到第一加速速率。”
“光度检测可控。”
“嘿！”安琪轻轻点了一下白冰。
“怎么了？”白冰满腹狐疑地扭过头来，他还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安琪羞答答地看着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我——”
“你不会是在——”白冰欲言又止，他自始自终没敢把最后的“告白”二字说出口去。
“对呀对呀！”安琪坦率地承认：“但是我——”
“不好意思了。”白冰很淡定地说了正确答案，毕恭毕敬地对安琪作揖：“承蒙抬爱。”
他到最后还那么有绅士风度！安琪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试探着问道：“你呢？”
“额——”白冰故作镇定，鼓足勇气说道：“METOO。”
“哇——”安琪一声惊叹，似乎难以置信。
白冰勉为其难地笑笑，他刚才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违心，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是不能与喜欢相提并论的。
正想入非非呢，他手上却多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白冰定睛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安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牵住了他的右手，她坐立不安，目光东躲西闪，一对双眼皮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心头怦怦直跳。
74
安慰你一句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白冰不由啼笑皆非，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害羞，一丝不安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即逝，他没有松开手，而是任由安琪继续牵着。反正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握过手了，牵就牵呗，不过是把握手的时间加长若干倍，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把这个想法翻来覆去地默念了5遍，这才克服心理障碍。
身后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动，白冰和安琪触电一般缩了手，不约而同向后望去，阿尔伯特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脸上现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你们——”可他又猛然住嘴，回身走到电脑桌前：“每束质子反应达到10至13次。”
“全域磁效应。”菲利普把所有磁场的进度条放到最高。
“进度一，列队。”
“粒子加速中。”J。K。乔纳森点开了一个界面，但见上头显示粒子速率的百分比蹭蹭蹭往上涨：…34。6％…59。7％…68。2％…
“光度在10到34之间。”一个不知名的科学家飞快地往纸上记。
“随时准备捕获。”又一个不知名的科学家对着阿尔伯特使了个眼色。
阿尔伯特紧盯着身后那个房间里5个空空如也的反物质存储器，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反馈系统加锁。”
“质子达到99％光速。”J。K。乔纳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电脑荧幕上显出了一条长长的圆筒管道，两根细细的直线从左右两侧纷至沓来，在画面正中央恶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时，一朵银白的花在屏幕上悄然绽开。
“对撞稳定进行。”菲利普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光度检测器有信号。”J。K。乔纳森两眼放光。
“对撞完成！”阿尔伯特·怀尔维斯院士一锤定音。
在幽深的对撞管道里，两道金灿灿的光束恶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时，那里燃起一团白亮亮的火球，无数能量波纷纷扬扬向四面八方飘洒开去，好像凭空炸开了一颗灿烂的焰火。然那些能量波渐渐黯淡下来，沿着环形轨道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地转着。
“下面怎么办？”安琪眉头紧锁：“你们总不能让这些杂七杂八的粒子绕着加速轨道一圈圈跑吧？”
“我们要放慢这些粒子的速度，从而把里头形成的反质子挑出来…”阿尔伯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还是理论上…”白冰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你能不能别老抠字眼啊！”阿尔伯特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换了一副比较忧虑的神色：“但是我们的粒子减速器@￥％…了”
“什么？”白冰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手表上红彤彤的倒计时还在继续：1：33：00…1：32：59…1：32：58…
“再有33分钟，一切就无法挽回了。”白冰在那来回踱步，与其说是徘徊，不如当做彷徨：“去把减速器修好，快呀！”
“我们试了半天，也没把它修好。”阿尔伯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等一等！”安琪突发奇想地道：“你曾经说过加速器里用的是超导磁环，只有在超低温的条件下才能使金属变成超导体，你们用来冷却超导磁环的东西是什么？”
“负272摄氏度的液态氦。”阿尔伯特和白冰面面相觑，都没弄明白安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问这个干吗？”
“给粒子降温也是使它们减速的不二法宝。”安琪越说越是兴奋：“根据麦克斯韦·玻尔兹曼分布，粒子动能越高，温度就越高。反之，如果不断降低温度，粒子就要牺牲自身的能量来填补周围环境，进而速度也会减慢下来，所以只需要往冷却系统里多灌些液氦就行了。”
“好主意！”白冰不由欣喜若狂，他情不自禁地冲过去，闪电般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大喊道：“YOUAREAGENIUS（你是个天才）！”说完他直奔冷却系统而去，安琪惊讶地用手触了触嘴唇，不觉把张俏脸羞得绯红，然后撒丫子追了过去：“等等我——”
“这两个人，真是——”在一边袖手旁观的阿尔伯特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连摇头的他领上J。K。乔纳森和菲利普·格雷戈耶夫就往冷却系统走去，白冰早就在加速器里注满了液态氦，莫名其妙就没了初吻的安琪羞答答地望着他，她的脸是那样红，红得那么好看，以至于阿尔伯特都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搞的？”安琪指着电脑屏幕上无数道陡然加速的白光。
“你快把那些东西途经之处的液态氦放掉！”白冰毫不犹豫地下令。
“这…”安琪尽管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计行事了，果真是“曹操败走华容道——不出所料”——那些加速逃窜的粒子也慢慢减速下来。“HOWDOYOUKNOWTHAT？”安琪一脸不解地望向白冰。
“你对麦克斯韦·玻尔兹曼分布了然于胸，这也确实让那些原本就有的正物质粒子放慢速度了，但是你要知道什么叫反物质，你把它们降温，人家受到了更多的负能量，反而加速！”白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过这样也好，直接就把反物质粒子分出来了。”
阿尔伯特轻而易举地就用电磁场把它们压在一起，一个个地引进了存储器，每个存储器放0。25克，一共十个存储器，里头装着闪闪发光的反物质。
孤注一掷
更新时间：2011910 20：59：34 字数：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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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面如死灰，身子同他坐着的长沙发一样疲软，倒计时还在滴答作响，那是一支高悬在飞船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1：25：20…1：25：19…1：25：18…
太空中掠过一道耀眼的亮光，它闪电一般向着牛奶般洁白的南极横贯山区飞驰而下。
400个人飞也似冲向地平线那遥遥在望的飞船，冰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广阔，黑压压的一片人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去。
1：20：12…1：20：11…1：20：10…
核子中心幽深的环形加速轨道里10个身影呼啸而过，白冰低头凝视，他手中的存储器安然无恙，那一小滴反物质微波荡漾，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周围依旧氤氲着梦幻般的蓝色，一道道
细若游丝的蓝光交织成了一片，在那里闪闪发亮。
依旧一袭白连衣裙的安琪迈着修长的双腿，手里紧紧攥着0。25克反物质，她看了看存储器里那一丁点儿闪闪发亮的东西，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这就是白冰在大学课堂上提过的，史上最强大的能量——反物质，几克就能让地球灰飞烟灭的神圣力量，现在就安详地悬浮在存储器正中央，如一滴水珠那样轻若无物，比起笨重的存储器起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再过不久它们就要用来对付把整个地球搞得奄奄一息的煞星…这一切都太疯狂了，疯狂到让人难以置信，恍如隔世。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没在做梦。
“一旦倒计时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全完了。”国防部长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了，颓然地一屁股坐倒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倒计时：…1：15：27…1：15：26…1：15：25…
“谁说的啊？”总统手指着几千米开外蜂拥而至的人流：“他们是来赶我们这拨误点航班的，说不定里头就有会修电箱的。”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1：14：56…1：14：55…1：14：54…
阿尔伯特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十个存储器在导弹正中一排排地码好，关上舱盖，一刻不停地往导弹外层灌进一种透明液体，只听得一阵哗哗哗的水响，导弹的外壳上瞬间缀满了洁白无瑕的冰霜。
“你这是——”安琪看得一头雾水。
“往里头灌液态氦。”阿尔伯特干得不亦乐乎：“这导弹分3层，最外层灌液态氦，中间一层高真空，最里头全是反物质存储器。你们也知道它是用来对付中子星的吧？中子星的表面就有将近1000万摄氏度！这样被高温熔化的存储器失效，反物质就会在中子星外围发生连环爆炸，结果前功尽弃。但外层的液态氦可以用来降温。”
“为什么？”白冰和安琪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不妨想想，如果一个鞭炮在手背上爆炸，只会造成表面灼伤；但如果把点燃的鞭炮攥在手心，你这只手就废了。”
“你要导弹冲进中子星的核心再爆炸？”白冰扑闪一下漂亮的双眼皮。
“对头。”阿尔伯特咽了一口唾沫：“这颗中子星直径不过200米，导弹用第二宇宙速度钻进去也不过是几毫秒的事情，实在不行也可用反物质轰出一个缺口。”
“但是…”安琪欲言又止：“爆炸的残片又怎么处理？”
“小事一桩！”阿尔伯特很是不以为然：“这次爆炸可以把中子星彻底炸碎，产生的残片最大也不过手提箱大小，几分钟内就会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言罢，他按下了发射键。
11个人匆匆忙忙地奔出费米国立加速器实验室大门，望着一枚银灰色的导弹直冲云霄，飘飘然向南而去。
“完了！”安琪猛然一拍脑袋：“中子星的电磁脉冲会让导航系统失效的！”
“但我们加装了屏蔽罩呀！”阿尔伯特笑眯眯地回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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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
更新时间：2011910 21：00：17 字数：2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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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1…1：10：00…1：19：59…
“那是什么？”李莉呆呆地望着一道耀眼的亮光划过天际，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烟尘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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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9分钟了，那导弹来得及冲过去吗？”总统目不转睛地盯着舷窗里那道飞速攀升的亮光，默默地祈祷着：“快点，快点…”
1：08：01…1：08：00…1：07：59…
导弹飞速地穿过高空中层层叠叠的云团，绣花针一般的它尾部正喷着耀眼的火光一路“扶摇直上九万里”，飘飘然向着夜空中一个篮球大小的亮点直冲过去。
1：07：01…1：07：00…1：06：59…
中子星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南极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在它前方30万公里的大气层中，一个小小的亮点也正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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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弹终于冲出了大气层的束缚，向下望去，蔚蓝色的天际浮云片片。
1：05：01…1：05：00…1：04：59…
千疮百孔的地球渐行渐远，茫茫太空之中星光惨淡，导弹还在向上升去，里头的反物质仍在闪闪发光。
1：04：01…1：04：00…1：03：59…
中子星面前的亮点越来越大，已经有绣花针那么大了。
1：03：01…1：03：00…1：02：59…
已经有铅笔那么大了。
1：02：01…1：02：00…1：01：59…
已经有铁杵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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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摩天楼那么大了。
1：00：10…
“整流罩脱离！”阿尔伯特一声令下，手起闸落，导弹外壳分成两半脱了开去，里头的液态氦剧烈沸腾，冒着滚滚气泡，一缕缕细若游丝的白雾向后头飘飞开去。
1：00：09…
还在飞奔的400个人停了下来，望着空中两道越逼越近的亮光。
1：00：08…
安琪不由自主地牵住了白冰的手。
1：00：07…
弗雷德和史蒂芬相对坐着，一言不发，舱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1：00：06…
残风吹雪，一朵朵冰花洋洋洒洒抖落在众人身上，李维斯和李莉久久相拥，半晌不语。
1：00：05…
液态氦一点一点地剥离，滚滚白雾在导弹的尾流那飞扬。
1：00：04…
总统最后看了一眼倒计时，低下头，默默祈祷。
1：00：03…
李维斯和李莉眼睁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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