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摇了摇头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小六哭喊：“为什么？我不要和你分开……”卓越平静地说：“CIA在这一年中，根据秦政身边一位贴身警卫的生活习惯，说话与行为姿势对我进行了特殊的模仿训练。到时候我会装扮成那位警卫混进防卫森严的中南海，通过层层外人难以想象的关口接近现在的龙的传人共和国联合政府第一主席秦政的身边，再找准机会对她下手……这一切计划都是经过了详细策划和精密计算，要是突然多了一个你，我们怎么来安排你的位置呢？”
小六流泪道：“你的意思是，你很快就会走了？”卓越点了点头，说：“金已经来了，他就是专门来接我的。”小六惊道：“今天就要走？”卓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的，再过三天就是龙国的国庆节了，CIA获悉秦政将在国庆节的阅兵式上发表全国战争预警的讲话，矛头直指近年来与龙国不和的印度。”
小六差点跳了起来，惊叫：“印度？”卓越点了点头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必须尽快赶到龙国去了，真的和印度打起仗来，后果将闹得不可收拾。”小六摇摇头说：“秦政怎么会这么疯狂？”卓越道：“她不是疯狂，而是狂妄。CIA得到的情报说，秦政已经中印边境集结了大量的部队，并且已经暗中和巴基斯坦约定同时出兵，一东一西同时夹击印度。如果真的成为了事实，CIA估计不到一年印度便会在中巴两国的夹攻之下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看着小六不相信的神色，卓越平静地说：“在中印战争期间，‘外世界’的各种极端组织会在印度国内进行各种疯狂的恐怖活动，比起两年前对付美国那次有如天壤之别……战争进行到一半时，孟加拉、尼泊尔、巴基斯坦克什米尔三方将会同时出兵，届时印度将会在五方夹攻下惨败。一个由秦政操纵的印度新政府将会取代现在与龙国不和的这个政府，而参战的五方，将会获得印度的大量国土和财富作为报偿。”
小六看着卓越的眼睛，直直地问道：“你真的相信美国人的这个‘情报’？”
卓越淡淡一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我是要到北京去解决整个的事情了，龙国打不打印度，美国人是不是在撒弥天大谎这些都并不重要，对我来说，也无足轻重。”小六明白了，看着卓越说：“你是为了自己去找秦政的，并不是为了龙国和世界，对吗？”
卓越轻声地说：“是的。”他看着小六说：“还记得金一年前在普脱斯说过的话吗？他说秦政和我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我们什么都可以放弃，他这句话说得很对。我们既然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这个世界打得你死我活，死再多的龙国人，印度人，巴基斯坦人，美国人关我什么事……打得再热闹，我也只会觉得电视新闻好看了一些而已。我去找秦政，是因为我觉得该去找她了，我去杀她，是因为我觉得她该死掉了……并不是我真的有什么伟大高尚的目标，而是我‘觉得’该这样做了而已……”小六流着泪摇摇头说：“你在撒谎，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你故意这样说的让我好对你失望──”
她扑时卓越的怀里，痛哭着说：“你还不明白吗？无论你是‘阿修罗王’还是‘天使’，无论你无恶不作还是舍身求仁，小六都永远是你的仆人，你的属下啊……我不能离开你，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卓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神色，冷冷地说：“那你就死吧。”小六浑身一颤，惊呼：“你……说什么？……”卓越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闪亮的银针，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离开我后活不下去，那我现在就用这根毒针送你先上路怎么样？”小六脸色苍白，瞪着卓越：“你是说真的？”卓越点了点头，说：“我是绝对不可以带你去龙国的，因为没有你的位置。要死，现在就死。”
小六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挺起了雪白饱满的胸膛──竟真的就等待卓越来亲手送掉她自己年轻的生命！
卓越怔在那里，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小六等了良久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由睁开眼来，看见卓越正在身边静静地看着自己，他手上的毒针，已经不见了。“为什么不下手？”小六哑着声音问。卓越淡淡一笑，轻声说：“给我穿衣服，我们好出发。”小六低呼：“你是说‘我们’吗？”卓越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小六顿时满脸泛起一片神彩飞扬的喜悦，她在床上跪起赤裸的身体，忙不迭地找着男人的衣服……
※※※
卓越在小六异常殷勤的侍候中任由她从里至外将自己穿戴进一套舒适的服装里面。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小六收拾好卓越后自己也穿好衣服快乐地坐在一边精心地妆点自己，卓越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眉笔，柔声说：“我来为你画眉好么？”小六满脸的笑：“好啊，不过不准画丑了，不然我不依哦……”卓越微笑着点了点头，仔细地为她描绘起眉毛来……
※※※
小六凝视着他脸上专注的神情，轻声说：“即使我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一刻的。”卓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决定了吗？”小六不敢点头，以免眉笔在脸上描下不该有的痕迹，但她的眼神又足以说明了一切。卓越笑了起来，道：“我这是第一次给女人画眉，不知道怎么样，你照照镜子，看看怎么样……”小六在镜子里端祥了自己半天，点了点头，说：“不错啊，这真的是你第一次给女人画眉吗？”卓越轻声道：“天地良心。”小六站起身来，搂着他的颈说：“以后，我要你天天给我画眉……”
卓越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机会了。”小六刚要问“为什么”，身子倏地一颤，愕然地看着卓越，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迷惑与惊讶──卓越轻轻从她颈上拔出那根闪亮的毒针，低声说：“为你描眉，今生今世，唯有这一次机会……”
※※※
小六慢慢地软倒在他的怀里，卓越搂着她的身体坐在了地毯上，轻轻地将她平放好，似乎生怕磕痛了已没有知觉的她……看着她俏丽依然的脸庞，卓越眼中突然掠过一抹深沉的忧伤，他缓缓地俯下头去，在小六冰冷的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低语：“永别了……我的小六……”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
楼下的客厅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金先生问道：“完了么？”卓越点了点头，看着他问：“谁会留下来？”金先生沉吟道：“吐尼拉，你看怎么样？”卓越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吐尼拉，定定地用阿拉伯语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吐尼拉向他躬身深深施了一礼，恭敬地用阿拉伯语回答：“亲王阁下请放心，吐尼拉仍然是您最忠心的卫队长。”卓越点了点头说：“我只是希望一会儿小六醒过来，她不会做任何傻事，你能做到吗？”吐尼拉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会保证小六队长平平安安，不会出任何一点儿的事情。”卓越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金先生道：“我们走吧。”金先生也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几个人走出别墅，钻进门口停泊的几辆轿车，一溜烟地驶了出去。
在轿车上，金先生对卓越道：“计划有点改动。”卓越微微一扬眉：“什么？”金先生道：“不过这种改动只是会对我们更加有利而已，我们已用不着将你千辛万苦地送进中南海了，秦政这几天不会在北京。”卓越问道：“她会在哪里？”金先生平静地说：“嘉州市。秦政一直会在那里呆到国庆前夕才会乘专机回北京。”卓越脸色微微一变，问：“她去嘉州市做什么？”金先生道：“视察啊。”说完皱起了眉头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嘉州应该是你的家乡吧？”
卓越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的家乡，我足足有十二年没有回去过的家乡……托她的福，能让我死在出生的地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金先生沉默了，没有说话。卓越问道：“在嘉州，秦政身边的保安工作做得如何？”金先生坦然道：“无懈可击。”卓越笑道：“能得到CIA这么说，实在是龙国中央警卫团的荣幸啊。”金先生道：“如果不是我们计划中要和你换身的那名警卫也到了嘉州，我们还真没有办法让你接近秦政。”卓越淡淡地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们，那个我一直模仿的警卫，是你们CIA的人吗？”金先生点点头说：“是。”
卓越道：“那何不叫他直接动手就好了，干吗还要我化妆成他这么麻烦？”金先生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卓越奇怪地道：“为什么？”金先生道：“你杀了秦政和一名CIA的特工杀了秦政那完全是两回事。”
卓越笑了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同？”金先生道：“你和秦政之间的爱恨恩怨龙国的国家安全部门都很清楚，你杀了秦政不会引起龙国的猜忌与报复。但换成了我们的人，整个龙国都会因为美国杀害了他们伟大的领导人而向美国全面宣战。我们没有把握打羸这一仗，也打不起这样的一场大仗。”
卓越淡淡地说：“原来美国佬儿是害怕打仗才不敢暗杀掉秦政啊……”金先生坦白地说：“不错，现在的龙国，没有谁能惹得起。美国惹不起，别的国家更加惹不起。”卓越笑了一笑，说：“反而我这个连国籍都没有的孤家寡人惹得起了，是吗？”金先生点点头说：“正是。卓越先生正因为没有了国籍，所以才不会造成龙国向任何国家报复的借口，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认为只有卓越先生才能够在整个龙国疯狂之前杀掉秦政，拯救整个世界于战争的边缘。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卓越先生一个人。”
卓越平静地说：“而且就算我失败了，美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是吗？”金先生怔了一下，道：“是。”卓越微微一笑，说：“我喜欢美国佬的直来直去，但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六。”
金先生郑重道：“这个卓越先生请尽管放心。”卓越点了点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低声说：“可笑么？这个人世间居然要一个无恶不作的阿修罗王来充当救世主……这整个世界，是不是都疯了……”唇边不由浮起了一抹淡淡的讥讽……
第六集 月映中江 第三章 隔山断水
“卓经理您当然可以单独一个人下车……”金先生微笑着说：“虽然这是您生长的城市，但是我们可以向您保证，现在这座城市里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认出您。”卓越淡淡地说：“中情局的化妆术真的就让你这么自信？”金先生看着他的脸说：“确实是无懈可击。”
卓越转头看着车窗外，唇边浮起一丝讥笑，道：“对我这么放心放我一个人下车，你不怕我又将你送进龙国的大牢么？”金先生面色安祥地说：“如果卓经理在嘉州故地重游了之后，还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金某即使再度被卓经理亲手送进龙国的牢房，相信也是毫无怨言的。”卓越冷乜着他：“你们中情局这次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逐你们的心愿？”
金先生平静地说：“我们知道卓经理一直在挣扎，在犹豫。所以，我们才建议卓经理单独下车以一个龙国人的身份融入你的国家，融入你的城市……在普通的老百姓中间，我们相信卓经理一个小时感受到的将比我们说一山的话还管用。也所以，我们相信，卓经理在最后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让世界失望。”
卓越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么有把握？”金先生郑重地道：“不是有把握，而是事实就摆在卓经理眼前。”卓越点了点头，道：“那好，前边就放我下车吧……”抬腕看了看表，说：“到时我会给你打电话。”
※※※
卓越站在嘉州市“西南批发市场”门口，有些迷惘地看着那极富现代感的漂亮大门，喃喃低语：“十二年了……变得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这座大型综合批发市场是嘉州最大的二级批发市场，年交易额据说近年已经超过了三十亿元，在整个四川全省，名气与规模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事隔多年，卓越仍然对这座大型市场的布局十分熟悉，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幛大楼的交易大厅，找到位于繁华口岸的一间门面，却愕然地看到琳琅满目的货物当中坐着一位灵动可爱的少女。
卓越不由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少女，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少女看见这个英俊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青春的脸庞不由泛起了一阵红晕，站起身来客气地招呼：“老板，要进贷吗？”
卓越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十二年了……物是人非，都不在了……”
售货的少女虽然没有听到他低声的自语，但从卓越落寂的神情中猜到了什么，她问：“你是来找人的吗？”
卓越看着她灵动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少女笑了起来：“你是记者吧？是不是？”卓越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记者？”
少女笑道：“前几年来采访我们老板的记者可多了，有时一天就有十几个呢，最近一两年才少了……我看你你八成也是吧……要不然，就是作家什么的，对吧？”
卓越问道：“你老板是……”少女以肯定的语气笑着回答：“我老板是宝召，也就是卓越曾经在国内最好的朋友，你是来找他的吧？想从他这里得到卓越的故事素材？对不对？”
卓越有些愕然地道：“卓越的朋友也这么出名吗？”
少女一脸的得意说：“那当然，你都不知道，我老板靠着这块招牌赚了多少钱……”
卓越问道：“你老板在哪里？”少女热情地说：“你知道富字楼吧……就是出大厅左边新修的那幢大楼，靠北边的那半截，很好认的，你出去老远便可以看到‘月友袜业’几个大字，老板就在里面。”
卓越不由失笑：“月友袜业，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吗？”
少女一脸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