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移开屏幕，平定了一下心情。这个信息的重要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瞬间让他对其他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
实验品……这三个字充斥这他的脑海。如果大祭司不提到大殿下的战败，自己也许还不会将这件事和自己扯上关系，但记得那时，被父亲斩断一条手臂的尼禄盖亚人，的确自称是部族的大皇子。
这么说来……最后一个谜团也终于被解开，但陈阳的心中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无比沉重。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件事告诉青木等人，但恐怕对方听了，也不会相信。
雷翔显然也注意到那段黄龙和大祭司之间的对话，只不过并不明白其意，这时道，“这么说，这支外星部队袭击这座城市目的，其实是想抓一些人类回去了。”
艾莫磷望着陈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却又不愿说出。
陈阳深深呼了口气，回忆一下，除了这件事外，从黄龙的记忆中，还得到了另外几个关于尼禄盖亚族的信息。
第一，和自己推测的一样，尼禄盖亚人的实力，是由尾巴数量所决定，尾巴的数目表示着㊣（5）其对始源之力的使用程度，让陈阳吃惊的是，方才那名大祭司的背后，共为八条漂浮摆动的尾巴，最为接近壁画中九条尾巴的形象。
第二，尼禄盖亚族基本上由皇族所统治，皇族在整个部族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而主要领导整个部族的，则有一个类似王的存在。在皇族中，有三股势力特别值得注意，便是对方谈话中所提到的，星月会、骑士团和战士群落，星月会便是黄龙所属的组织，大祭司似乎就是星月会最高统治者，而这股势力，主要力量亦全部由祭司组成。
第三，尼禄盖亚族能够熟练使用空间传送能力，但并不是族中每个人都可以。就个体而言，空间传送能力主要表现为瞬身，而最低等的三尾族人则无法使用此能力，而根据尾巴数量的不同，进行瞬身的距离和时间也有所不同。但在对方的城池内，有许多可以进行空间传送的“门”，“门”可以任意将士兵送往地球的任何一个坐标地点，另外母虫也属于一种能够长距离传送的工具，可以不依赖“门”而自身进行大跨度的瞬身。
（）
510 菲鲁特的记忆
目前所收集到的信息就是这些，虽然继续向前回放黄龙的记忆，可能会得到更多关于尼禄盖亚族的信息，但此刻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逐日审阅这个老人的一生。
另外能够明确的一点，这支部队并非是尼禄盖亚族对地球发起进攻的主力部队，只是基于某些理由而私自降临地球。如此看来，陈阳方才虽然瞬间灭掉了两只母虫及其上全部搭载的异星士兵，但却并非是在正面战场取得胜利，所以包括他自己，情绪仍然难以放松。
这次战争降临的隐生出的压力，远远要比最初联盟军与黑暗天朝一战，甚至日本战争深沉地多。这次战争已不是人与人、国与国，而是跨越了种族和文明，跃升至星际间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陈阳深深感觉到了这一点，望着窗外，仿佛整个地球的天空也因为这场战争而变得黯淡。是的，如果地球意志真的存在的话，它一定也在某处默默目睹着这场灾难的降临，而这些来自遥远外星敌人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
它们的目的不是想亲手杀死自己繁衍出的人类，也不想毁灭自己亲手创造出的世界，而其阴影之后邪恶的意图正是自己——地球意志。
如果联系自己在幻境中所看到、了解的。尼禄盖亚一族真正的目的，就是夺取地球意志，隐藏于世界的最深处，地球最终的主人。
地球意志……你听到了吗？陈阳在心里默念。
自己的天启里还有另外一只大脑，是那时自己斩杀菲鲁特所夺取，这件事原本想要求助于中国宙墟，但后来与对方说到关键处，就将这件周边之事忽略了。
“艾莫磷，不好意思，还要再麻烦你一下。”陈阳说着，从天启中将菲鲁特的大脑取出，“这里还有一个脑子，顺便也帮我解析一下。”
艾莫磷微微蹙了蹙眉，盯着陈阳，嘴角又含着一丝笑，“你是贩卖器官的吗？一杀了人之后就摘人的脑子，看来真该送你个外号，叫‘大脑终结者’。”
陈阳没心思开玩笑，雷翔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只大脑，可能时间有点久……”陈阳刚说了一半，却感觉自己手中大脑微微颤动了几下，垂目望去，却见其竟然如同呼吸般，轻轻翕合着。
他这才想起，菲鲁特能够无限再生的能力，这么说，这只大脑虽然离开对方数日不止，但并未死亡，仍然处于存活状态。
“真是不可思议。”艾莫磷显然也注意到了，一旦引起这个女人的兴趣，事情就好办了许多，她弯下腰细细观察着这块大脑，其果然正在以自身进行着呼吸，整个大脑的颜色也呈现自然的状态，并不显得干枯或者凝涩。
“你打败的这个生物，一定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脑离开了生物本体，竟然还能自己活着的。”
“这是紫色结晶者的脑，也就是高级丧尸，换而言之，对方也是由人类进化而来。”
“紫色结晶……”艾莫磷轻轻念叨着，然后将大脑放入了储槽中，玻璃罩随即封闭。
大约过了几分钟，三人开始抬头注视着屏幕，然而又过了约两分钟，屏幕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东西，陈阳感觉等待时间已经超过了方才黄龙的大脑，不禁看了眼艾莫磷，后者淡然道。
“人与人的大脑是有所不同的，储存的信息量也是千差万别，不要依据某个个体去判断所有人，同类间尚且如此，异类就更不用说了。”
话虽如此，但等待解析菲鲁特大脑的时间，也有些太漫长了。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十分钟，陈阳终于忍不住了，再次转向对方，“是不是机器出现了问题？”
艾莫磷摇摇头，但脸上也露出困惑的神色。
“就算信息量的储存不同，但这差距也有些太大了吧。”雷翔在旁道，“两者足足相差了十倍，外星人的技术比我们先进，智商应该比人类高等才对，记忆力不会只有那么点吧。”
艾莫磷瞥向一旁的记录，记录上显示，解析黄龙大脑所用的时间是三分钟，而菲鲁特的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结果，这的确不正常，除非两人年龄相差过大，或者用脑的程度差异明显，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否则就只可能一个人一生的时间都在用于学习，而另外一个人一生则都在睡觉。
“我知道了。”陈阳忽然说道，另外二人不由转向他。
“所谓菲鲁特，并非是一个单体生物，而是一个数量非常庞大的群体，也就是说，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相貌和思想，而每个个体的记忆，也会在群体间进行分享，所以这个大脑不光储存着其本体的记忆，同时也具有千千万万共生体的记忆，所以数据量才会如此巨大。”
他说完，两个人顿时表情各异。
“这么说，这个生物，其实是一个意识集结体的一部分了？”艾莫磷皱眉，“那么，那些个体的数量大约有多少。
具体虽然不清楚，但陈阳在中国宙墟旧总部时见到的菲鲁特尸体，数量就足有几十个，不过……如果这些丧尸都是由当时在南极冰盖负责挖掘工作的劳工和勘探队员变异而成的话，那劳工的数量共有五百个，平均分配给几种不同的形态，例如菲鲁特和黑莲娜，那每一只也至少有将近一百的数量。
不过，这还不包括，丧尸融合进化后诞生的菲鲁特，如果加上这些，菲鲁特的数量就无法估计了。
听完陈阳的话，艾莫磷顿时失去了等待下去的信心，准备拿了杯子去隔壁冲咖啡，就在这时，屏幕上忽然有了动静，先是闪动了几下，但并非像之前那样，显示出交错的线条和点状物，而是整个屏幕都是一片白色。
艾莫磷在微微怔了一秒后，随即走上前，开始敲击键盘，随着画面的放大，白色中逐渐出现了一些细小的黑色空隙，这时陈阳和雷翔才看到，原来并非画面是白色，和之前一样，屏幕上也出现了线条和小点，只是这些线点的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交叠重复在一起，如果不将画面拉近，根本看不出其间的间隙。
由此足以看到，菲鲁特脑中的信息量是何等巨大，汇聚了百人甚至更多人的记忆，便达到一个如此繁复庞大的境地。
艾莫磷停下动作等待着陈阳的指示。
“从头开始。”陈阳这样说道。
说实话，自己很想看看，在末世来临之前的临界之日，天外陨石被从南极冰盖下挖掘出的情景。虽然相对于遥远一族的降临，这灾难的初始已经显得不重要，但这毕竟是真正将这个世界为之改变的一刻，也是牵绕着陈阳末世之行的源头。
画面上，记忆的主人，正用英语和几个外国人交谈着什么，地点是在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随着交谈的升华，逐渐变为激烈的讨论，几人观点的分歧似乎是在于，要不要将冰盖下的东西挖掘出来，并且公诸于世。
看来，菲鲁特多少保留了一点曾经人类的记忆，但仅仅只到这里而已，也就是其挖掘出天外陨石的前夕，整个画面断断续续，就像是老旧胶片半，时而失色颠倒，这或许是记忆主人人类意识受到侵损的原因。
画面持续了几十秒，随即陷入了黑暗。从刚才的对话中，记忆的主人，一名叫做芬尼克的勘探队员，其主张是反对天外陨石的现世，并且竭力想说服其他人，理由是目前人类对深埋于地下陨石的成分、年代、历史、来源都没有丝毫了解，其从宇宙某个不知名的空间，抑或某颗星球而来，也许可能带有一些对环境或者人类有害物质，必须等弄清楚这一切后，才能够考虑挖掘的事。
事实证明，芬尼克的观点是正确的，其他科学家也有的反对挖掘，同时也有赞成的意见。
在进行了一番讨论后，画面就此结束，当情景再次出现时，几人已是共同站在一个类似施工现场的边缘。
天空飘浮着鹅毛大雪，在雪雾茫茫的冰原上，一群身穿厚重防化服的劳工正在劳作着，周围随处可见大型的挖掘器械。而挖掘场地的四周，则凝立着许多持枪的㊣（7）军人，监视着劳工们的行动。
勘探队员们似乎终于达成了共识，此刻来到一名负责的军官面前，向对方说出了勘探队经过一致讨论后的意见，并且要求对方终止挖掘。军官听了之后似乎犹豫不定，而无法做出决定，就在这时，一束灯光忽然从阴暗的上空透露了出来，随即一架军用直升机自茫茫雪雾中出现，缓缓向着地面落来。
螺旋桨刮起的大风狠狠吹起起了地面的积雪，一时间雪花飞涌在视野中，但记忆的主人却将护目镜拉了起来。方才那名军官以及另外几名军官，这时迅速跑上前，肃立在直升机，当其中有人走出来时，立刻齐齐举手敬礼。
（）
511 动机
几名勘探队员也露出了肃然的神色，从飞机中走出来的，是一名白发老人，身穿厚厚的防寒服，对于陈阳而言，是张陌生的面孔。
老人身后，又接着走出一个人，一看到此人的面孔，陈阳立刻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从其面部特征判断，这个人正是汉默无疑，虽然时隔二十多年，但陈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画面上的汉默比现在年轻了许多，和其老年和蔼亲切地感觉不同，那时的汉默，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气息，也可以理解为身为国家元首的威严，只有那眼中的精光未曾变过。
陈阳心想，如果自己记得没错，当时汉默告诉自己的是，他自己并没有到过南极挖掘现场，只是坐在屏幕旁远程指挥行动。
由此看来，这个老头，人类联盟的联盟长显然是对自己撒了谎，可是其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事实呢？难道是为了对引发感染潮一时，而逃避责任。
但接下来，陈阳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从之后的交谈中得知，那名白发老者就是当时联合国的秘书长，此行的目的是来巡视工程进展程度。几名科学家立刻向秘书长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并且请求中止整个挖掘工程。
然而秘书长在作出答复前，却先和汉默进行了商讨。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征求汉默的意见，当时美国在世界上已经完全占据了统治地位，所谓的联合国秘书长不过是空挂虚名而已。
对方附在耳旁说了几句，可以看到，汉默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没有对秘书长说，而是转向几名科学家道，“这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在陨石未出冰前，挖掘工作一刻也不能中断。”
看到这里，陈阳终于明白汉默为何要隐瞒自己到过现场一事。正是因为后者错误的判断和独断命令，才令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其不止是对这件事负有责任，从某个程度而言，其简直就是整个灾难的罪魁祸首。
虽然设下陷阱的是尼禄盖亚星人，但人类是因为自身的愚昧无知和贪婪，而自己跌落陷阱，汉默正是这些愚昧无知之人的代表。
刹那间，汉默的形象在陈阳心中一落千丈，对方再也不是那个话语投机的和蔼老人，那张祥和的脸上，顿时被蒙上了一道阴影，而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让其他各国元首知道这件事，汉默不光再也坐不了联盟张的位子，更会作为罪人，而受到全人类的审判。
“可是……”一名科学家似乎想辩驳。但立刻被秘书长出言打断。
“这是我和汉默总统共同商讨后的意见，同时也可以代表联合国和各常任理事国的意见，这是命令，立刻执行！”
画面再次跳转，这一次同样是在挖掘现场，而距离挖掘工作完成，陨石破冰现世只有不多的几分钟。原先施工的冰面，此刻已是出现了一个范围巨大的深坑，劳工们在大坑的边缘围成一圈，毫无所知的人们，此刻正在雀跃欢呼着。
芬尼克和同伴急匆匆赶往深坑的边缘，有劳工已经在周边搭起了支架，用绳索和木板做成了简易的升降梯。
“天外陨石和我们只隔着薄薄一道冰层，大概有不到二十英寸的厚度……”不知是谁大声喊道。
尽管之前科学家们都反对将陨石挖掘出，但此刻其即将破冰而出，众人还是不禁想亲眼目睹其貌，顿时都争先恐后地往升降梯旁跑去。
这时军队也介入了其中，将一部分闲散的劳工驱赶到旁边，清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