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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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世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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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幽灵仔细地查看着他的思想。阿伦的记忆不由自主他飞逝而过,就像有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地翻阅了他的心灵像册似的。
更糟糕的是,就像阿伦似乎对这个入侵者毫无保留一样。它在他记忆的阁楼里搜寻着,而阿伦对它却一无所知。
阿伦不知所措,旋风只是附属在某种庞大、寒冷而又无边无际的母体上的很微小的一部分,他根本就不可能了解这种东西。这个幽灵没有语言,没有固定的本性,也没有任何智力,它是情感和遗传反射的混合体。它好奇地夺取阿伦的本性,全部偷走后就退了出去。
阿伦气喘吁吁。旋风后退了几码,它夹带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张嘴的样子。嘴唇动了起来;空气流过它那土做的咽喉和细树枝做的舌头。
旋风开始说话了,话语中带着很大的喘息声,不过阿伦还能听懂。
“阿伦……”
“谁……你是谁?”
那张嘴仿佛是被锤子打了一下似的消失了,那些碎片在狂风中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谁?”它呻吟道,“名字名字名字名字……词汇一点用都没有……你们的词汇太多了……我是……没有名字,我没有名字。没有我们,没有他们,没有它,他或者她。”
那张嘴消失了,旋风躬下身,它的顶上又出现了一张嘴。“你……怕我?是的,害怕,是这个词。你不喜欢我这个形状。我变一下。”
那张嘴散落下来,旋风变成一阵微风飘走了。在它刚才站定的地上,岩石和石头突然向上爆裂开来,阿伦大叫一声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特拉维斯在斜坡下面也叫了起来。石屑和碎石重重地拍打着阿伦,他弯腰缩成了一团。这场石雨停止后,他小心冀翼地抬头观看,特拉维斯也瞪眼看着。
原来有旋风的地方现在站着一个女人。
“喂,阿伦,”她说,“叫我珍妮弗吧。”
这个女人看上去特别像珍妮弗,那柔软的长发、明亮而又充满欢笑的双眼、嘶哑的女低音、一只手卡腰向他微笑的样子、结实的棕黄色头发和修长的双腿,都跟珍妮弗的模样一模一样。看到她阿伦心里很难受。珍妮弗站在那儿,好像她属于这片陌生的土地.属于这个荒诞的地方。
“别这样!”阿伦生气地说,“你绝对不是珍,你这个东西。”
“这个你也怕?对不起,阿伦……”声音没错,完全是模仿珍妮的声音,听上去很伤心,好像是依依不舍。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珍,不,不是珍。她耸了耸肩,她的身形就像是放在火中熔化的蜡烛一样开始流动起来。
“不!”阿伦大叫一声,然后又闭住了嘴。
“这不是珍妮,冷静点儿。”他对自己说。
阿伦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特拉维斯挣扎着走了过来,他一瘸一拐地走过这个东西,站到阿伦旁边,他们仔细地注视着它。
那流动的身体又凝固成形,这次变成了个老人。
阿伦大吃一惊,认出来了,它是初夏时他读的一本幻想书封皮上的男巫凯利伯·芒多。可看上去又不太像,阿伦突然意识到那张脸既像那个男巫又像他的爷爷卡尔。
“这就是你看到的我,”它说,“这正是你头脑里的形象。你感到好些了吗?就叫我芒多吧,叫我芒多就行了。”
“我们的时航机在哪儿,芒多?”特拉维斯问。
芒多似乎沉思了会儿,然后说:“它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这等于没回答。”
“我就打算说这么多。”芒多微笑着答道。它脸上的其余部分似乎并没有任何笑意,仍然保持着松弛而毫无表情的样子,就像个木偶似的,这位它的神情看上去神秘而可怖。
“别那样!”阿伦叫道。
“别哪样?”
“别那样笑,那是卡尔爷爷的微笑,你偷了他的笑容。”
“你喜欢那种笑容,”芒多说,“所以我才这么做。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听起来芒多好像很失望。
阿伦觉得它像个孩子似的,就像一个四岁的孩子不知道如何与成年人交谈一样。
“我不喜欢。你看上去像个盗墓贼。”
“盗墓贼?”芒多迷惑地皱了皱它那巨大的白眉,然后又放松下来。和它笑起来一样,它皱眉时也像木偶似的,只皱起眉毛那一部分,它的眉毛看上去像一对鸽子翅膀似的贴在它那毫无表情的前额上。“哦,盗墓贼,这可不是奉承我,是不是?你不该侮辱我。”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是干什么的。”阿伦激动地说,“你伤了我们的机器,袭击特拉维斯和我,从我的头脑里偷走了形状和语言。好吧,用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一切告诉我,想让我对你怎么样?”
芒多笑着说;“你们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我,我所有这些字眼都是指你一个人,好像你就是所有的一切。”
“那么你是谁,是干什么的?”阿伦又问。
“我就是……”疑惑使它的话含糊不清,仿佛它在寻找恰当的词却找不到。“我没有你脑子里所具有的那种强烈的身份感,阿伦。那个概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实际上,我想……”
芒多举起手,一道忽隐忽现的蓝色磷火覆盖在特效维斯的头上,就像极光一样闪烁了一会儿。
特拉维斯尖叫着后退了一步,光消失了。
芒多点点头说:“是的,你们都一样,特拉维斯。你们两个单独存在,只在这里。”
“只在这里?”特拉维斯重复了一句,“如果你不在这儿,那你到底在哪儿?”
芒多又露出那种幼稚、吓人的笑容。阿伦看到他的嘴不再像卡尔爷爷的样子了,他的嘴唇更丰满、更大了些,看上去特别像是女人的嘴唇。阿伦在想这是谁的嘴唇呢,看上去也很熟悉。
“我来告诉你们吧,”芒多指着远处的群山说,“看,我在这里和你们谈话,我也在那里,那里有两个……我没给它们起名字,你们也没有那些词,尽管我猜你们把它们叫作食腐动物,它们正在大咽腐肉。我在广阔的大海里,比你们的鲸鱼还要大的生物在那里戏水;我在地下的黑暗中漫步,只通过声音、感觉和压力便能了解这个世界。这里只是我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在用这些古怪的符号跟你们谈话,这些符号对你们来说似乎比整个世界还要真实。”
阿伦看看特拉维斯,特拉维斯耸耸肩,他也困惑不解。
“你为什么拿走我们的车?”阿伦说,“我们并没有伤害过你。”
“你们不明白,是不是?难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当我意识到你们在这里时我有什么感觉?你们,或者说得更确切些,那个你们称为‘机器’的东西发出噪音并碰撞着我,它就像有生命的东西似的到处走来走去。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它,通过它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随后你们就像从壳里孵出的小鸡一样钻了出来。然而你们也像那台‘机器’那样毫无生气、一声不吭,我还以为它是你们的父母呢。你们……”
芒多停顿了一下,脸上仍然挂着陌生而别扭的笑容,鸽子翅膀似的眉毛拍打着尘土。“我想你要用的词是‘新’,”他又用那幼稚而单调的咿咿呀呀声说道,“我从来没经历过‘新’事情,我也不喜欢。”
“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是新的吗?”特拉维斯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芒多侧着头说,“我是一切,我告诉过你们。”
“听着,你肯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并不是永远呆在这儿,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这儿。。
“有一次我醒了,”他说,“古怪的梦唤醒了我长达几个世纪的睡眠,我朦朦胧胧地清醒了几十年;冰山在我休息时给大地盖上了寒冷的白色毛毯;说不清有多少年那些参差不齐的群山升起直插云霄,然后又被连绵不断的雨水腐蚀成小圆石头。我同时用一百万双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每一秒钟我都出生、生活、恋爱并死亡好几千次,体验所有的一切,并记住种种感受。但是……”他笑了一下,“这里从来就没有任何我不熟悉的东西,在无尽的岁月中从来没有过。”
“直到我们来了?”
“是的。我先摸了摸机器,因为它是你们三个中最大的,而且也因为你们俩是从它里面出来的。可我什么也没发现,它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它只是用地上的东西做的,所以我把它放到了地上的东西应该呆的地方。然后我就来观察你们,我发现你们有思想并且有感情,但是你们两个的想法和感情互不相同。你们可以看,但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看;你们触摸东西,但我不能和你们共享那种感觉。你们用有太多太多意思的语言思考,但你们的思想实在是太丰富了,你们的语言难以充分而有效地表达你们想要说的话。”
“你听着,我们到这里,”特拉维斯瞥了一眼阿伦说,“只是想在这个时间和这块地方看一看,我们从没打算长久在这里呆下去或打扰你,芒多。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呢?把那台机器还给我们吧。”
“不,我不能让你们走。”芒多说。
“怎么了,芒多?”阿伦恳求道,“你说过我们不属于这里。把机器还给我们,我们就离开。你再也不会看到我们。”
“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看到了你们的内心,看到了许多我不懂的地方,我也看到了你们两个的记忆。”
芒多顿了一下,眨眨眼睛。由于内心感到很疑感,它眯起了眼睛,但眉间的皱纹并没有加深。“你们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我,”从它的声音里涌现出一阵奇特的忧伤,“那里没有我。”
“芒多。”阿伦刚开口,芒多挥挥手把他的话打断了。
“我保持这种样子真是太累了,”芒多说,“我觉得不舒服。”说完,它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就像玩木偶的人把木偶身上的绳子全都割断了似的。它的衣服上露出了许多腐烂的大虫眼,然后像裹尸布似的消失了。盾毛从它们栖息的地方拍打着翅膀飞了下来,肉体像枯萎的纸莎草一样干枯爆裂了,脆弱的纸纤维脱落下来,像干柴燃烧似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肌肉萎缩了,坚韧的肌髓松弛下来,骨头像旧象牙骰子一样喀嚓作响落在冰冻的大地上,变成了白色的粉末,被一阵微风吹散了。
芒多不见了。
这个世界似乎在嘲笑他们。
天气突然异常寒冷。



二十 生死时刻

祭祀仪式早已结束了,但那些食腐动物仍然聚集在卡斯特的尸体旁边。恐龙们都走了,卡斯特的欧迪欧也走了,欧克利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卡斯特的肉体被慢慢吃掉。
欧克利这么关注卡斯特真是太不寻常了,有些马塔塔在猜测欧克利为什么会如此厚待卡斯特。许多吃饱了的食腐动物又回到屋顶上,坐在那儿用嘴整理着毛茸茸的羽毛。
斯特拉回来时,祭祀厅里只剩下了欧克利和弗拉基。
斯特拉走近时,欧克利和弗拉基都没理它。斯特拉做出礼貌而又驯顺的动作,然后和它们一起注视着那些食腐动物。它向祖先祈祷,希望祖先尽快以另一个模样将卡斯持送回到它们身边,它顿时回想起了卡斯特活着时的模祥。太阳快要落下去了,祭祀厅里一片阴暗,白骨在暮色中闪烁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斯特拉感到非常疲倦,它什么也不想,就想回去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可欧克利把它招来,没有欧克利的准许,它就不能离开。
斯特拉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平台。它们三个在平台上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然后欧克利俯身对弗拉基说了些什么。
“欧克利说你的珍妮弗使他感到惊奇而高兴。”弗拉基说,可它自己的声音里却连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我想你会说你已经料到她会表现得不错,是吧?”
“不,我没料到。”斯特拉不能撒谎。
马塔塔对欧克利从来不撒谎,不过这并不属于它们的行动路线。欧克利必须永远了解实情,否则就不能带领马塔塔遵守欧克利希。有时候最好是只回答欧克利提出的问题,不多回答也不少回答,这样比较安全。斯特拉知道现在就该这样来回答,但它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我和欧克利一样感到惊讶,我原以为这样的考验不公正而且带有偏见,我原以为珍妮弗会失败。然而,它却表现得比我们原先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欧克利,代言者,我认为埃克尔斯、珍妮弗和彼得不只是动物,不管你们愿不愿相信。”
“安静,斯特拉!”弗拉基吼叫起来。
“它们是从浮石上来的,’斯特拉说,“它们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那些浮石的情况,也许会告诉我们如何永远摆脱那些浮石。你们不明白吗?如果你们一味盲目地去遵守欧克利希,你们会彻底毁灭我们古老的行动路线的。”
弗拉基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它嘶嘶地叫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生气地竖起了肉冠,它挥舞着爪子公开表示自己的愤怒。欧克利轻蔑地哼了一声,斜眼盯着斯特拉。
它们两个的突然举动使那些食腐动物慌忙从尸体上跳开,过了会儿才又定下心来继续吃尸体上的肉。斯特拉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住嘴!”弗拉基咆哮着,代言者的权杖在它手中颤抖着。斯特拉明白弗拉基的胸中燃烧着一种欲望,想把权杖当武器来打它。“我们已经受够了你无礼的言行,你喋喋不休地大谈拉基克的新路线,干涉欧克利让我们做的事情。现在我告诉你——”
“弗拉基,”欧克利声音嘶哑地叫道。弗拉基瞪了一眼斯特拉,弯下腰倾听欧克利讲话。弗拉基又直起身子时,它的鳞甲由于愤怒而闪闪发亮,它的气味跟盖尔克在进攻前发出的气味一样。
“尽管你言行无礼,但欧克利暂且饶了你,欧克利想要仔细考虑—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要卡斯持的尸骨还在平台上,珍妮弗和埃克尔斯就能活着;当尸骨从平台上掉下去和其它骨头混在一起时,欧克利就要做出决定了。在此之前你必须证明它们的价值,斯特拉。这是欧克利的决定。”
斯特拉说:“你只提到了珍妮弗和埃克尔斯,彼得怎么办?”
弗拉基越凑越近,逼得斯特拉只好往后退,不然的话弗拉基就会撞到它身上。离它们最近的一只食腐动物嘟嘟哝哝地抱怨起来,很不情愿地走开去啄食一条条仍挂在卡斯特尸骨上的肉。
“欧克利不在乎另一个幼崽会怎么样,”弗拉基噪音嘶哑地说,“它没做任何给欧克利和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事。珍妮弗因为它在这里的表现而得到了宽恕;埃克尔斯年纪最大,是浮石的欧克利,所以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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