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理想。”方雨无声地干笑了一下。
张琳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言语。
高三八班重新回到了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似乎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连过了一个星期，方雨的生活波澜不惊，上课、吃饭、睡觉，上课、吃饭、睡觉……单调得令人发疯，方雨却宁愿单调下去，不希望发生任何事情，当然，除了母亲能回来——前几天方雨用门卫室的电话给母亲打了个传呼，告诉母亲家里有要紧事，速归。
方雨不知道母亲是否能回话，不过还是在门卫室等了一个小时。
方雨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制造机会，洞悉一下李门卫的内心，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方雨从发现自己能够感知到别人的想法，到如今快两个月了，他已经把这种特殊的本事当成常态，不管别人有什么事情跟自己是否有关，都要设法像翻书一样查探一下别人的思维，人生在世，和别人相处，最难的，不外乎人心隔肚皮，一旦冲破了这个障碍，那才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了。
“孩子，前两天有俩流里流气的姑娘说要找你，被我挡在门外了，你咋认识社会上的女孩子呢？”李门卫问方雨这句话时，口吻就像是方雨家的长辈。
方雨知道，肯定是陆露吃了亏后，回头跟那个什么“霏姐”诉苦，说不定还添油加醋一番，这霏姐除了性别，跟赖文辉、赵新理等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没啥分别，自然不认吃亏，来找方雨的麻烦。
“……老鸡巴灯，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妈去……看你是新来的，没有原来的老人儿知趣儿，这是霏姐，连辉赖子都得给几分面子……哎我说你这老鸡巴灯咋就油盐不进呢，我们就进去找个人儿，说几句话就走，一不打架二不闹校，你死卡着干啥……好，你报案，你报，你等着，我让你不知道自己咋死的……”
方雨从李门卫的脑海里“看”到一张娇美却充满着不羁和叛逆表情的脸，是陆露，这些话都是她送给李门卫的，另外一张脸，竟然比陆露还要美上几分，只是多了几分稳重和沧桑，又如玫瑰浓艳似火。她应该就是陆露所说的那位“霏姐”。
因为李门卫坚持不放她俩进来，听凭陆露百般辱骂，最后李门卫拿起电话要报警，这才将这两个女混混给吓走。
“谢谢你李叔叔。”方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母亲的回话，加之李门卫身为中年人，意识驳杂，方雨洞悉他的思想，实在是太吃力，应付繁重的学业不宜消耗太多的精力，便起身告辞。
“这孩子谢我什么？”李门卫看着离去的方雨，没明白方雨在说什么。
仅过了两天，方雨到食堂打饭时，听到有学生议论说，昨晚门卫在夜半校内巡视时，发现了几个混进校园内的社会青年，上前盘问，一语不合，这几个社会青年抽出藏在衣服内的砍刀，将门卫砍伤，也不知道这个门卫现在怎么样了……
哟！
方雨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将饭缸里的一斤米饭扣在地上。
“哎，那个门卫姓啥？”方雨怕弄错了，毕竟学校内负责保安和门卫的人有好几个，凑到议论这件事的那几个学生近前，问了一句。
“姓李。”其中一个同学随口答道。
“是哪天啊？”
“昨晚的事情，哎，你跟他很熟吗？”这个同学奇怪方雨为啥看上去这么着急。
“不……好奇而已。”方雨赶紧退出议论，在一处角落内努力平复一下激荡的心境，前两天方雨以联系母亲为由头，在门卫室逗留，对李门卫的内心世界洞悉到了一部分，其中感知到这样一句话，“这些年，苦了睿芳嫂子……”
睿芳，是方雨的母亲，还称呼为嫂子，说明他们之间相识，尤其是饱含着关切和内疚，当年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对这一切方雨想知道得更清楚，因此就需要多跟李门卫接触，因此连他当班的时间都摸清楚了，昨晚，正是李门卫夜半的时间。
方雨连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快步赶往大门口，准备向今天当班的门卫确认一下，昨晚被歹徒伤害的那个人是不是李门卫。
等方雨一脚踏进门卫室，一下愣住了，一个人正看报纸，他听到动静，将挡住了脸的报纸拿下来，露出面容。
“李叔叔你！”方雨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发愣就是发愣。
“哟，孩子，有事啊，你吃饭了吗？”李门卫赶紧把报纸放在桌子上，随手拉一把椅子让方雨坐下。
“李叔叔，昨晚不是你当班吗？”方雨仔细打量着李门卫，别是昨晚确实是出事了，不过没伤到，现在照常上班。
“哦……谢谢啊，还知道关心别人，昨晚本来是我当班，不过跟我换班的那位有事，跟我调班，没想到，出了这事，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幸好那几个小崽子的刀不太锋利，砍得不深，缝几针，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哎，也是该着啊，要不是有事调了班，这刀就该是我挨了。”
“砍人的凶手呢？”
“跑了，哎，学校啊也不说安装一套监控设备，别说我们，恐怕公安局想找到砍人的凶手都困难啊。”
“李叔叔，被砍伤的那个门卫也姓李吗？”
“是啊，要不然你能误会吗，哎呀孩子，我没想到，你以为我出事了，急成这个样子，咱爷俩有缘啊，你要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呵呵。”李门卫亲昵地抚摸着方雨的头。
方雨有些不好意思，他心系李门卫，并不是出于情感，而是因为洞悉到他的内心，知道他和自己的母亲多少有些关联，想了解到更多的事情，甚至是父亲的事情。
“哎，你们俩怎么又来了！”李门卫脸冲着窗户坐着，能够将学校大门前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突然呵斥了这么一句。
方雨和李门卫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学校大门外的情况，此时转过身，视线透过窗户，看到有两个年轻女子已经越过紧锁着的大门一侧小门。
这两个年轻女子，方雨都认识，一个是已经打过交道的陆露，另外一个，是从李门卫的脑海中洞悉到的脸孔，应该就是陆露说过的那位“霏姐”。
方雨摇摇头，麻烦又来了。
第七十二章 杀机又现
08…17 09：00：00 3410
“你们俩有完没完，这可是第三次啊，前两次我都没报警，这回你们再不走，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你们闹校。”李门卫冲着陆露和另外那位美艳的年轻女子呵斥道。
陆露根本没理会李门卫，因为她看到了走出门卫室的方雨。
“霏姐，就他，也不知道他长几个脑袋，要不然就是二百五，敢搧我的耳雷子。”陆露一手搭在身旁美艳女子的肩膀上，一指方雨说道。
“你也就是个绣花枕头，白白长了一副漂亮皮囊，就会数‘二百五’这个傻子数。”方雨毫不客气地替李门卫回敬了过去。
“孩子，赶紧进学校去，别跟她们一样的！”李门卫怕方雨吃亏，拉着方雨的手腕，要方雨赶快离开这里。
“去你妈的，你他妈的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陆露不顾形象，大声骂方雨。
“你这小丫头忒没教养，张嘴就骂人家的妈，你没妈啊！”李门卫见方雨挨骂，也提高了嗓音。
“连你妈一块儿骂，不知道你们妈跟那个二百五有了这一腿剩下你们这哥俩……”
现在方雨已经把李门卫当成了自己非常尊敬的一个长辈，尽管仍没摸清楚他跟自己的母亲究竟有什么样的瓜葛，还有他是受什么人的委托前来注视自己的生活，现在被人辱骂，方雨也冷静不下来了，吼道：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我能抽你一次，就能抽你第二次，乃至无数次，你信不信，不信咱就试试，直到你信了，服气为止。”
方雨这话说得够霸气，却急坏了李门卫，跟这些社会人较劲有什么用，要是结下梁子，麻烦可就大了。
“我……”陆露一个“次奥”字还没等说出口，被身旁这位美艳的女子一脚踢在屁股上，往下的话被踢了回去。
“这位叔叔好，对不起啊，我这个姐妹不会说话，还有，那位帅哥，我找你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毕竟你打了我这个姐妹，我找来找你，无非是让你向她道个歉，你是高中生，比我们这些混子有文化，也应该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你道个歉，我们一起吃个饭，化解干戈，也算是结下一场缘分，你说呢？”
美艳女子将泼妇一般的陆露一把拉在了身后，冲着方雨说道。
“孩子，别跟她们去，吃了亏就没人能保护你了。”李门卫在方雨的耳边小声说。
“谢谢李叔，没事的。”方雨大为感动，此时他直觉到，这个李门卫九成以上跟自己的母亲甚至是父亲都有瓜葛，自然要当成自己家人，陆露冲着李门卫出口成脏，方雨觉得那天掴了陆露一记耳光的那只手开始痒痒，决定应下那个美艳女子的邀请，无论去哪，哪怕这个陆露有那么一点儿不逊，再赏给她比上次还要重的耳光！
“我跟你们走，那个陆露赶紧跟这位叔叔道歉。”方雨对美艳女子说完，再盯着陆露。
“你……”陆露看着方雨，觉得他太盛气凌人了，尽管她自己也清楚，方雨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可是没办法，出口不逊已经成了习惯。
美艳女子看了陆露一眼，将脸朝着李门卫轻轻一转，陆露饶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也不太敢武逆这个大姐，只得冲着李门卫扬了扬下巴，“我说那个叔啊，对不起啦。”
李门卫摆了摆手，不太愿意理会陆露没有三分诚意、倒有七分蔑视的道歉，再冲着方雨使劲招手，“孩子，别跟她们去，你们不是一路人……”
“你还要找骂是不是……”陆露再次立起了眼睛，被方雨表情凌厉地伸出手指一指，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叔，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方雨说完转身对美艳女子说，“我们走吧，时间不要太长，我还要赶回来上课呢。”
美艳女子冲着方雨嫣然一笑，嘴角轻轻扬起，勾人心魄。
李门卫看着方雨和那两个女子远去的背影，一拍大腿，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不行，我得找张洋去！
当方雨跟着陆露和美艳女子走出五十米开外时，方雨停下脚步问道：“我们去哪里？”
“就在跟前，不用很长时间。”陆露此时看看自己的姐妹，再次看向方雨时，已经掩盖不住猎取“校草”成功后的暧昧之笑。
方雨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乔墨，之前虽然对乔墨的所作所为愤怒过，可是都没有像这回这样恨得直咬牙，不过之所以这么痛快地跟这两个女子走，是因为昨天跟李门卫同姓的另外一名门卫被砍伤的事情，在方雨看来，本打算砍伤李门卫的歹徒，说不定跟这两个女子有关，如果跟这两个女子有关，自然跟自己有关，既然已经察觉到了李门卫似乎跟自己家有什么渊源，自然不会让祸患落在他的头上，再一个说不定，这两个女子也是活跃在学校周边的混混，搞不好会知道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不利，动了杀机……
总之方雨可没闲心跟这两个痞子女扯闲篇，而是有目的地想搞清楚一些事情，那个对自己动了杀机的人到底有什么来头……明知道有一条疯狗躲在角落里，时刻准备窜上来咬自己一口，与其等待这条疯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倒不如主动出击，早点儿把这条疯狗找出来，再将它变成死狗……
“校东边有一家馆子挺好的，去那儿吧。”陆露提议。
“你说呢帅哥。”美艳女子问方雨。
“随便，只要时间别太长。”方雨知道校东边的馆子都是大排挡档次的，这样也好，无论谁买单，都不会太为难。
“放心，很快的，我们俩都骑摩托来的。”美艳女子说道。
说着话，两位女子将停放在路边的摩托车推到道上，开锁打火，陆露催方雨坐到美艳女子摩托后座上。
在摩托车发动时，美艳女子催方雨扶着她的腰胯，免得掉下去。
一开始方雨觉得有点难堪，跟一个女性贴得这么近，实在是有点儿……
但摩托车开动起来速度很快，方雨坐不稳，才不得不伸手扶住美艳女子的腰胯。
“我说你咋这么封建，你就是搂着我我也不介意，一定要扶好喽，掉下去我可不包医药费。”美艳女子察觉出方雨的窘境，头也不回说道。
强劲的风连方雨的短发都拂到了脑后，陆露和美艳女子的披肩长发更是轻舞飞扬，美艳女子的长发带着女子体香不断撩拨着方雨的面部，像是春风一样令沉睡在方雨内心的种子发生了一丝萌动。
可是方雨并没有沉醉于这种感觉，反而希望这种事情尽快结束，在截然不同轨道上运行的人，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呢！
方雨这种矛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摩托车一拐，在一家较小却比较干净的饭店门前停下。
“下车吧，你还想搂着霏姐不够啊。”陆露朝方雨开了一句玩笑。
方雨赶紧将手松开，不等美艳女子将摩托车停稳，跳下摩托车。
“呵呵，你看我这句话把这个帅哥吓得……”陆露大笑，还带着几分天真，跟在学校门前破口大骂的那个泼妇判若两人，毕竟，她和方雨差不几岁。
“好了，别吓着人家孩子，看样子还是个处男呢。”美艳女子回头看看方雨，笑容中多少带有调情的意味。
方雨有些后悔跟她俩来到这里，可是既然来了，掉头就走，岂不是白来！
一阵炒面的香气勾起了方雨的食欲，不管是谁请客吧，先吃饱了再说。
嗯，兰州炒面。
方雨看到了这处小饭店的门上的招牌，哦，就是这里啊，听自己的同学说过，这家的炒面非常正宗，吃过一次便要欲罢不能了。
进了“兰州炒面”，陆露挑选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喊老板快来，并要一推方雨让他跟霏姐坐在一处。
服务员将菜谱送来，霏姐示意方雨先点，方雨反而将菜谱推给了霏姐。
“哟，看不出你还知道在一起吃饭应该让女生先点菜啊。”霏姐一拍方雨的肩膀。
霏姐的举动令方雨十分的不自在，只求菜饭快点上来，早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