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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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将-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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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出来,李希平先跟着他郑重其事的去拜了那些阵亡的子弟。

当族内上下看到李希平这宗室子弟居然也风尘仆仆的前来,还来拜祭自家儿郎,都意外了。

他们看着堂下并肩站在的城主,禁军校,还有这镇守将,那些妇孺老人不由泪水连连,纷纷致谢,李希平连连回礼:“我亲见这些儿郎忠烈,不愧骠骑后裔,能和这等虎狼并肩是在下荣幸!各位节哀。”随即又去邓世平和一群族老面前执了晚辈礼。

猴爷手足无措,毕竟这是宗室子弟,他哪里敢受,一边的邓海东喊道:“他拜你是该的。”李希平已经拜了下去,邓世平躲闪不及,只有喊:“你这猢狲,如何能让宗室…”

“族公差异,当日军前,我和明历兄一起发誓,从此和你骠骑门并肩,我和海东也是并肩杀敌的兄弟之义,族公受得起,我更当拜。”

周边的人虽然是心酸悲痛,可是看这幅光景,也不由心中欣喜,这是邓家以后有多了一处支持!猴爷不在坚持,只是说:“既然如此,老朽托大,那你们今天可要留下。”李希平点头,邓海东在一边,看着族人,看看那些牌位,心里积郁终于散去了不少,随即和他们退出了祖庙,在平三带路之下,来到了高台后拨给自己的上房内。

邓海东知道他忙,把他赶走,招呼来自己房内下人,先给李希平去洗浴换衣,等李希平回头,酒菜也已经满桌了,宋琬言要避邓海东哪里肯,拉着不放,看他这样宋明远也无可奈何,酒起之后,李希平只问自己还当的了婉言的兄长,宋家兄弟都笑,婉言连忙乖巧的敬酒,李希平大喜:“好,好,从此多一个小妹!”

回头就去威胁贼秃:“若敢对小妹不好,爷就把你灭了。”说着觉得有些不妥,又道:“和明历一起联手把你灭了。”宋明远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难道这两人才打的过他一个不成?又去想那厮何时变得更加凶猛的?而他也知道武人好名,若不是真的没自信,李希平断然不会说这种话的。

宋琬言则在一边乖巧的就帮他们添酒,只是竖起耳朵听他们男儿谈天说地,期间邓海东看婉言吃的甚少,心疼的去帮她夹菜,宋明远正在饮茶,看到这厮…呛了一口,宋琬言垂首低头,还是宋明历性子直些,看邓海东这样更是满意:“不枉我家婉言对你一片…”宋琬言大羞,惹的桌上男人,就是宋明远也笑了起来。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时分,邓海东看看天色,反正今日李希平也不会走,于是问可去别离桥边看看。

于是一群人便迎了风雪,出了庄向着漳水边的桥亭而来,亭台已成,上下三叠,石柱木阁,留着值守的小厮看到总教习和城主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带着他们上了顶层,临窗坐下,此处正好背风,上了火炉的阁楼内暖洋洋的一片,看着外边漳水缓缓,满树银花,就是宋明历这样的厮杀汉也赞好风景。

李希平好奇的去问进门的功德箱,听到宋明远介绍后,更是赞不绝口,几个人正在说着闲话,下面传来了一阵喧闹,侧耳听去,似乎是有人冻昏了那里,正被小厮抬进来,随即醒了之后,那人坐在下面只是拒绝不肯吃送上了的茶水,就听到那小厮在细声慢语的和他说长驻亭台的本意。

忽然楼上就听到那人嚎啕大哭起来。

听他声音悲惨,宋琬言看看邓海东,邓海东虽然被吵的心烦,但也觉得那人似乎有些伤心,想了想他站起来向下走去,宋明远还在后面喊:“海东,你可别乱发脾气。”邓海东一声不吭的走了下去,看到那底层处,靠门的火炉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面色疲惫,正在那里抹泪,还在致谢。

看他面相,眉宇之间虽然落魄,但隐约还有些文雅,邓海东走了过去,小厮看到他连忙说道:“总教习,这客人走到门前忽然倒下,我就把他扶了进来,他担心……”

“我听到了,你做的好,谁家在外行走没有个困难时候。”邓海东说道,然后坐着了那人对面,而听到那小厮喊总教习,那人已经站了起来,有些拘谨,邓海东按着他坐下,吩咐上些酒菜,和气的一笑:“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必是遇到什么伤心之事,若是方便就和我说说如何?”

“敢问,可是,可是骠骑虎子?”

邓海东洒然一笑,那人看看他,又问:“当真是平岗之战时,两军之前得左帅赠刀的骠骑虎子?”邓海东愣住了:“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回,回大人,大人之名已经传遍赤水两岸,所以在下才能得知。”

“坐下坐下,你年岁比我长了许多,也不必和我如此客气,就叫我教习吧,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呵呵。”邓海东摆摆手,看到酒菜上来了,示意他先吃些东西,那人显然是饿极了,看他和善,感动之下也忘却了拘束,于是动了筷子,却又被邓海东拦住:“饿了些时候吧,先吃点垫底的。”

看到他眼泛泪光,邓海东也不再开口,只是等他慢慢的饮了米汤,又吃了一个膜,然后,那个人就放了筷子,有些窘迫的拱手:“在下还没有告知,实在失礼了,在下是闽南潘州人冯三保,此次是去长安投奔叔父的,沿途却被盗贼抢夺了钱财,杀了仆役…”

“闽南?你可会武?”

“不会?”

邓海东又问:“此去可是要先过江东再行南下。”看他说是,邓海东问:“何处被抢失却了钱财?”

“于长沙,于是沿途打些短工乞讨而来。”

“如此长路,半程孤身一人,步行北上?”邓海东愣愣的看着这个不会武功的中年人,看他神色坦然绝非作伪,于是又问:“那你今日却为何?”

“眼看长安已近,可是…”

邓海东明白了,吩咐也听的发呆的小厮道:“去吩咐族内收拾一房,让他好好休养几日,再准备五十银一匹马,他走时候给他,这几日你就陪着这位三保兄!”

“教习,您…”冯三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邓海东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会武功,孤身数千里路实在好胆,算的上是条汉子,再说如此坚毅想必是去拜会至亲?”说到这里,邓海东沉吟了一下又道:“或是此生转机?既然你我无仇,这些对我也不过举手之劳,何不相助一番呢?”

“说的是!”李希平和宋明历也笑着走了下来。

邓海东看着冯三保在看着他们,也不瞒着他,就道:“这是赤水守将李希平,这位是禁军鹰狼校宋明历,都是我的兄弟一般。”

冯三保听的连忙去拜,被邓海东却拉住了:“萍水相逢,就是平辈论交,问什么权势地位富贵贫寒?”说完举起杯子敬了他一杯,冯三保听的心血翻滚,仰面喝下,宋明历和李希平看这人,听了半天也觉得他纵然不会功夫,却算的上是条汉子,两人也干脆的拿过了酒杯:“来,三保兄,敬你一杯。”

冯三保北上寻亲,落魄至极之时,先被邓家善心的家仆救了,又得这传闻的骠骑虎子慨然相助,而他那两个兄弟,居然也能如此折节,连忙又去倒酒陪上,想说什么,却觉得也多余,心中翻腾了半天,只能默默的一拱手,宋明历道:“好事做到底吧,三保兄就在这个歇息着,过几日我北上了,你且跟了我一起,也免得沿途再遇到什么麻烦。”

说完三条大汉转身已经上了楼,就留下冯三保坐在那里发怔了半响,悄悄去看小厮,却看到那小厮眉眼之间没有一些的不耐烦和轻视,冯三保不由叹道:“如此门第,骠骑虎子名不虚传。”小厮顿时眉开眼笑:“我家海东少爷一向如此仁义。”

于是小嘴张合,和他讲起此处故事,其中当然会隐了教习被宋家小姐打落漳水的糗事不提。

只听的冯三保连连低声赞叹,也不说大声了,免得被楼上的人当自己在阿谀,只是牢记了这份恩情,饮酒之后在火炉边一靠,浑身有些发热,小厮伶俐已经去扶起了他:“跟我去庄内吧。”居然有一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停在门口,冯三保却先推开了他,站了楼下,对了上面默默的拜了一拜。

等他进了庄园客房内,屋内热水已经备好,换洗新衣从内而外,驱寒姜汤一碗,进出的仆役看他都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怠慢之心,久厉风霜至今总算尽了苦难,在掩门时,冯三保泪水终于再次夺眶而出,在那里唏嘘不已,身边随伴的小厮忙去安慰,陪他解闷就继续说总教习的些事情,不知不觉,冯三保听的呆了,恩公眉清目秀的摸样,虽然雄壮可是当真如此凶猛?

小厮看他有些不信,顿时乖巧全无,咬牙切齿的在那里发誓,自己有一个谎话就天打雷劈,乙院的丫鬟翠儿也再不搭理自己云云,吓得冯三保看这突然发癫的小儿连忙去哄,说信说信,却也真信了,心想若不是这样一等一的悍勇热血,怎么配称豪杰将种,又怎么能得到宋缺军前赠刀之举,便是今日一见的手段气度,已让人心折!

第五卷 第七节 鹰狼低头日

不想冯三保受了不少苦难,在沿途吃了风寒入骨,今日这一些酒和一份姜汤反而把他骨子里的毛病勾了出来,于是夜里上吐下泻,冯三保又是个好强的人,撑着不告诉外边人,结果就这样昏了过去。

小厮发现了之后,慌的连忙去找医生,到了第三日,冯三保实在觉得无颜再打搅,于是撑了又准备悄悄先走,小厮伶俐连忙拉住,正好此时,那忙着准备迎接宋缺的邓海东抽空来看他,看冯三保那副摸样,他想自己若是遇到落魄时候的话,或者还能拿了家伙去打劫,可是冯三保不会功夫…

心中越发同情他的遭遇,更觉得自己来了这世除了杀人就是杀人,难得做件好事怎么能不做到底,于是在那里努力安慰,可冯三保越发坚持,终于惹的这厮火冒三丈,心想太自尊的人也真是麻烦,干脆上前去就把冯三保抓了晃了几下,冯三保怎么吃得消他的手脚,顿时头昏眼花的倒了床上,浑身无力的看着他。

而邓海东冷笑了起来,指着他就吼道:“你现在上路,才到长安就去了老命,你家那什么亲戚还当我邓家谋财害命的呢!”想想又道:“再说借给你五十银,一匹马你难道想不还?”于是当场逼的冯三保写下借条,还写上一分利,说是什么食宿和医药费用等等,最后当着哄堂大笑的医倌仆役们的面,又鄙视了一番居然写字比自己还难看的对方,才吹干了墨迹小心放好,又瞪了也苦笑的冯三保一眼,跑了。

吃他这一顿收拾,冯三保也终于算是安心了,长吁短叹一番,干脆静心的住了下来,又过了几天,他的病终于算是拔了十之七八了,在小厮的搀扶下就在院落里走动,忽然听到外边喧哗,竖起耳朵去听,顿时听傻了,因为外边在说天刀宋缺来了!

宋缺是真的来了。

和玄甲回军北上,先过赤水后他就把大军驻扎在了洪城之外,休息一日,再整队北上,先行就已经快马通知了宋明远,冯三保养伤的时候不知道,这几日邓家上下早就在准备了,至于宋缺停了洪城为何?洪城上下乃至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没看到最近婉言小姐都羞的不出门了吗,只有兵马使大人忙忙碌碌的,每天进出城主府八次。

宋缺现在正在宋明远陪同下进城,此次平叛顺利,关中安定,他心中也甚为高兴。

而今日北上时,才到洪城他就发现居然自己这两万五千大军的营地已经准备好了,并且这安排布置井井有条,羽林子弟们一抵这里,下了马就有热水食物,一些也不需要操心杂事,自然欢声雷动,他一向治军严厉,可是这是洪城上下的尊重,他又怎么能不欢喜?

来迎接他的就是宋明远一班城主府的人,叔侄两个人并马进城,沿途百姓只是埋头拜倒,一直到宋缺来了城主府外,猴爷已经垂手站在了那里,领着一群族内族老,看到他来连忙上前问安,宋缺知道这是某人长辈,更听儿子说了邓家上下的作为,当然没有一些架子,上前来和气的拉住了邓世平:“大兄无须多礼,明远儿在此还多蒙了邓门照顾。”

这完全是说的家里人才说的话了,看左帅如此和蔼,猴爷之前的担忧全无,欢喜的只是在那里谦虚:“不敢蒙左帅称呼,是城主一向照顾有加,何况此次平岗之战,若不是左帅赶到,我邓门危矣,如此大恩,且容我等一拜。”宋缺一把挽住了他,只是向内走去:“无须如此,是贵门上下效忠天子,甘愿为禁军前驱,诛杀叛逆有功才是。”

眼睛扫过,一边邓海东挎着一把无鞘雁翎上前:“拜见左帅。”

人群全安静了下来,看着拱手的邓海东,负手而立的天刀,宋缺走到这厮面前,更觉得邓海东的魁梧,一副上好的武将身板,看的他甚是满意,而邓世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有宋明远在一边胡思乱想:你这厮往日不是跋扈吗,有种现在请我二叔去喝花酒,从此我就服了你了!

这时宋缺忽然问道:“可趁手?”

“天刀无锋,大巧不工,海东定不辜负左帅之恩。”

“好一个大巧不工!随我来。”宋缺淡淡一笑,居然拍拍邓海东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刚刚还在腹诽贼秃的宋明远赶紧对这厮使了个眼色,邓海东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前,所以进府后就变成了宋缺和邓海东在前,两人还在说些什么,邓世平宋明远则在后竖着耳朵听着的场面,城主府内站着的两列下人们内宋门的子弟们看着心中暗笑。

远处有人在眺望,看到这一幕后自然又在那里口是心非的扭来扭去,抱怨二叔这是干什么嘛…

城主府内的凯旋宴已经摆放好了,就在明堂之后的二进厅内,一列长席两边,正中是宋缺的主位,进去后宋缺请了邓世平右边族老以下,宋明远左边以下岳泽,宋明历邓海东等,等到下面恭贺他凯旋,宋缺笑着吩咐大家就坐,随即却宣了自家文案来,当众读了要上报的战报。

言中夸了邓门上下忠烈等等,听的猴爷喜极而泣,这可是面呈天子的战报啊!于是赶紧带着族内有资格上席的子弟一起去敬左帅,宋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邓族的感谢,眼睛瞥过邓海东,仿佛随口问道:“听说你在沙场使出了勇烈破阵的功夫?”

邓海东一愣时,宋缺又问:“可愿随我到禁军博个功名?”

这句话说出,堂上堂下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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