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阳鬼事之人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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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阳鬼事之人面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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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后第三天,放在大堂的尸首准备要小敛(尸体放进棺材里面去叫做小敛)。守了两天的陈娘庚终于受不了了,早早抱着酒坛子睡去!晚上子时,众人离开只留下茶树菇妹一人守着灵堂。

              今天下午,茶树菇妹乘着众人混乱,又偷偷出去跟刘大昌偷情厮混。两人密谋了近一个时辰,茶树菇妹才回来。

              这一夜,除了茶树菇妹,没有旁人守在灵堂。待到明楼先生和杂役们离开,茶树菇妹偷偷掩上门,紧张得手心冒汗。下午刘大昌跟自己说要给陈大奶奶搜搜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金银珠宝要埋进棺材陪葬的。但说得容易,但做起来谁不怕呢?

              茶树菇妹踮着脚走到厅堂右边停尸的床边。厅堂的右边厅角放着一张老式的大床,床角四支竹篙撑着,挂起一顶蚊帐,床上就躺着陈大奶奶。

              床前放着一把椅子(这把椅子叫做挡尸椅),挡尸椅前面放着一张暗红色的小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照头灯”(这盏灯据说是给死者照明万里行的),小桌上还放了“倒头鸡”(是一只雄鸡,放置很有讲究,腿脚和翅膀别在一起卡住鸡脖子,鸡头高高昂起),米饭一碗,碗里还插了筷子。

              “妈,吃饭了!”茶树菇妹颤抖着说(这叫做“赐饭”),然后走近蚊帐,踌躇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掀起了蚊帐。

              躺在床上的陈大奶奶安安静静地躺着,头向入,脚在出,尸体上用麻皮捆住脚和身(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处,或许是为了防止尸体抽搐吧,或许是担心尸变,担心吓到小孩子),左手手执“桃条”(桃树枝),右手紧握放在胸口。陈大奶奶的样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那么枯瘦,但嘴巴却张开了……

              灵堂里只有两支蜡烛还有一盏照头灯,偌大的灵堂显得阴沉黯淡。灯烛摇曳,一切物件的黑影都在烛光下拉得又深又长……光影交错着,不断摇动,穿堂风吹拂,灵堂的帷幕猎猎作响,深夜的远处细细碎碎的似乎有人在窃语暗笑。浓浓的香烛气味和想象中的尸臭更让人觉得这里说不出的阴森鬼气。

              茶树菇妹呆呆地瞧着陈大奶奶,吓得簌簌发抖,不敢动弹。

              “神仙保佑……”茶树菇妹鼓起勇气,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能又放弃呢?难道一生都跟陈娘庚死守在一起?

              口袋,内衣夹层都是必须要搜查的!茶树菇妹不敢看陈大奶奶的脸,将手伸进陈大奶奶的口袋。刚碰到陈大奶奶的尸身,茶树菇妹立即就把手缩了回去,试探了好几回才最终伸进陈大奶奶的口袋,触手之处冰冷坚硬,想来人已经死硬了,没什么好怕的!

              上衣口袋什么都没有!裤子的口袋呢?茶树菇妹继续翻找陈大奶奶的裤袋。也没有!那就查内衣夹层!茶树菇妹在陈大奶奶身上摸来摸去这么久,渐渐就不再怕了,心里只是烦躁,在陈大奶奶身上什么都没有找到,手上没有戒指、手镯,脖子上没有项链,耳朵没有耳环,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个老婆子真的把金银财宝都花光了?茶树菇妹气恼地直起腰,气愤地一掀蚊帐,就想离开!

              在她离开的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记得刚才看到陈大奶奶的尸身的时候,她是张开嘴巴的,嘴巴里好像金光闪闪的。金牙!对,还有金牙!!!

              茶树菇妹转身掀开蚊帐,再看看陈大奶奶。刚才惊慌失措地乱摸,其实很多地方都没有检查仔细!现在茶树菇妹不再那么害怕,看着陈大奶奶的尸体就发现了自己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查仔细。右手紧握,难道是握着什么东西?右手压在胸口,那个地方虽然没有口袋,莫非压着什么宝贝?听说有钱人家死时会口含明珠……或许这个老婆子死前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吞了下去……
              一想到这,茶树菇妹立即双手压在陈大奶奶的腹部,用力按了下去……

              软的!如果吞了金银珠宝,一定是留在了腹部,那就该摸得出来是硬的。但是,陈大奶奶的腹部软软的,根本没什么金银珠宝!

              茶树菇妹骂了一声,抬起头,抓住陈大奶奶的右手,使劲去掰她紧紧握着的拳头。可惜尸体僵硬了,怎么掰都掰不开,茶树菇妹把指甲都掰断了还动不了陈大奶奶的右手分毫,只好放弃。

              茶树菇妹狠狠盯着陈大奶奶的脸。好吧,那就只能拔了你的金牙了!死老货,到死也不留点钱来,可别怪姑奶奶今晚拔你金牙,你活该!!!

              茶树菇妹的手伸进陈大奶奶的嘴巴,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陈大奶奶下门牙的三颗金牙往外就一扯,但还是动不了金牙分毫!茶树菇妹又拔又掰,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床沿休息片刻。

              茶树菇妹揉着手指,不经意间,看到墙壁上的影子……好像,好像,身后的尸体动了……转身看时,尸体却跟方才一模一样,没任何动静。好吧,先放开你的金牙不管,先检查你胸口放了什么宝贝!

              茶树菇妹奋力把陈大奶奶的右手抬起,自己趴在尸身上,右手伸进陈大奶奶胸口……

              果然,在陈大奶奶的胸口贴身放着一个玉环!茶树菇妹把玉环掏出,看它样子像是一枚玉扳指,玉质极佳,触手之处只觉得冰凉透骨却不感觉毛刺,相反有温润之感,在看看玉扳指上的雕纹,飞龙走凤,极为精美。即使是个从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都知道这绝对是个宝贝!茶树菇妹兴奋得心儿怦怦跳,这一件宝贝就值不知道多少大洋了……

              就在茶树菇妹兴奋之际,她的右手还是搁在陈大奶奶的胸口,突然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手下跳了一下……

              茶树菇妹眼睛阒然睁大……心跳?

              眼睛的余光上好像看到陈大奶奶在墙上的倒影,床头的倒影上,看到了尸体的头抬了起来……

              手中摸到的胸口好像又跳了一下……

              茶树菇妹汗出如浆,缓缓抬起头来……

              陈大奶奶身子完全不动,但脖子拉长,那花白蓬松的脑袋不可思议地高高抬起,下巴和都直接碰到胸口了,茶树菇妹的脑袋和这个花白蓬松的脑袋面对面地靠在一起……

              尸首嘴巴张开,两眼睁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它,它只是……嗯,不是鬼,不是鬼……茶树菇妹全身冷汗瞬时迸出,一动不动地跟她对视着。

              尸体的眼睛瞳仁已经散开了,一片浑浊,完全是一个死人的眼睛,没有眼神!所以,尸体虽然盯着她看,其实什么都看不到!王翠心想,它什么都看不到,不用怕它!茶树菇妹缓缓抽出右手,在尸首眼前挥了挥,果然,陈大奶奶的脑袋还是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死老货,死不瞑目,死了还要坐起来,吓死老娘了!茶树菇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陈大奶奶脚下的床沿上,离开了那张令人恶心的老脸。算了,今晚晦气了,至少折寿十年,明天就找刘大昌走吧,有了这一件玉扳指,什么都不用了!

              茶树菇妹下床,掀开蚊帐……

              但是……烛光下的倒影动了……不是自己眼花了吧?茶树菇妹揉揉眼睛,转头……

              茶树菇妹转头一看——尸首已经扭过头来,侧着脑袋盯着她!昏黄的烛光下,一张巴掌大,枯黄而皱巴巴的鸡皮老脸大张着嘴巴,一双一眨不眨的大眼盯着她。一股冷气从茶树菇妹头顶直灌到脚下……

              “鬼啊!……”茶树菇妹惨叫一声,手上一松,玉扳指掉了下来,而她什么都顾不及了,踉踉跄跄地抢出,连爬带滚,磕磕碰碰,撞翻了灵台灯烛,破门而出。

              当茶树菇妹在大街上泪奔之际,陈娘庚被她的惨叫声吵醒,半醉着,嘟嘟囔囔走了下来……

              摆放在灵堂上的大床,蚊帐半开半掩,昏淡的烛光中,依稀只看到蚊帐内人影憧憧,里面似乎直直地坐着个人。那不是死去的老娘么?她怎么不是躺着而是坐着呐?陈娘庚瞪大眼睛,打了个嗝,趁着酒劲未散,浑不知死,走上前去便掀开了蚊帐!

              “呃,”陈娘庚又打了个嗝,揉揉眼睛瞧瞧眼前这具“尸体”,“娘,你死了没?”

              “没呢!”陈大奶奶的嘴巴终于合上,开口说了句话!

              “那你什么时候死?”

              “快了!”

              “那要抓紧呐!……”

              养出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呢?陈大奶奶叹了口气!“娘庚啊,你坐着,老娘最后跟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走?……去哪啊?你,你不是要死了么?还走什么?……你走了我哪里收你尸啊?”

              “畜生!逆子!”陈大奶奶张手给陈娘庚一个大巴掌!“你给我好好听着!……坐好!!!”

              陈娘庚已经歪在床底下了,听老娘这么一喝,醒了大半,挣扎着爬了起来,脑袋靠着床。“娘,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陈大奶奶长叹口气,看看厅堂里的布置,说道,“这灵堂也不用撤,我过不了今晚……有几件事我放心不下,一口气就咽不了……”

              “那你要是一直放心不下,那你不是一直都咽不了气?”

              “……你就这么咒你老娘早点死?”

              “没啊,是你说的啊!”

              陈大奶奶一时气塞,恨不得立即就锤死这个逆子!陈大奶奶心中虽然恼恨,但想到自己自己“小鬼堵门,凌空打劫”的法术已经快要到时间了,如不快点,只怕来不及说完就魂飞魄散,乌呼哀哉了。

              “我一口气咽不下就是因为你这个孽子!……天造孽,老天让我生了你就是为了收拾我的!……”

              陈娘庚嘻嘻一笑,“行了,娘,你就说吧!”

              “儿啊,我死之后你怎么活下去啊?你没钱,也不会什么手艺活儿,你这十几年为非作歹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要一死,你可怎么活啊?”

              “我,我会喝酒……”陈娘庚笑了!

              陈大奶奶摇摇头,看着这个儿子,想来也就是这样了!天命难违啊。本来前日亥时,她就该死了,但她却因为儿子身边有个茶树菇妹而放不了心,只好使了“打劫法”,骗过勾魂二鬼,拖到今日。本想今晚把事情原委一一向儿子说明,但陈娘庚却没心没肝。

              “我也不多说啦!娘庚,我挑紧要的说,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

              陈娘庚又打了个嗝,点点头!“娘,我虽然喝了酒,但心里清明着呢,你就说吧!”

              “你做陈家的子孙也做了二十几年了,你知道我们陈家当年是怎么发家的么?”

              陈娘庚一愣,果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祖上到底是怎么发家的。“茶阳陈家,向来都很有钱,谁管以前怎么发家……“

              “唉,做人呢不能忘了根本啊,娘庚!自己是陈家人,却不知道自己祖上来历,这不是忘本么?“

              谁管得了呢?现在陈家已经破败了,知道陈家以前有多威风那又有什么用?不过老娘今晚是一定要给自己讲故事了,那就让她讲吧!“那你告诉我,我陈家是怎么发家的!“

              陈大奶奶点点头,缓缓靠在床头上,“我们陈家发家在清朝康熙年间,当年大斧头村有个姓陈的二十七岁的年轻小伙子……“

              “嘻嘻,我知道啦,那不就是我陈家的祖先么? “

              陈大奶奶脸一沉,“别打岔!“

              “不打岔,不打岔。”陈娘庚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听!

              “你说得没错,这陈姓小伙子就是我们陈家发家的第一代,名讳上望下平,咱家后堂上供的那块‘望平公’的牌匾就是他……当年,陈家还没有发家,望平公身边有七十岁的老母,还有4个子女。他白天就来茶阳城做散工,夜晚就赶回大斧头村家里住,过着一天饱,一天饥的日子。好在他做人老实厚道,干活舍得下力气,从不小偷小摸,也不搬弄是非,大家都很照顾着他,哪家哪户要个人手帮忙,都会提到他,先把活儿给他做。所以这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但陈家还支撑着下去……”

              陈大奶奶歇了口气,“所以,别看不起穷人,穷人也有翻身的一天……你在外面为非作歹老娘都没有管你,但你对待下人和佃农要是不客气,我就不依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陈娘庚想了想,这倒确是如此。老娘一向来很少发火,要是发火就一定是自己刁难佃农,欺负下人!

              “娘,我知道!大前年,我看上了东塘唐苏廉家的女儿,她不愿意,我不也是没有为难他们么?前年唐家来我们这里央求宽缓几个月缴交田租,我不也是允了么?”

              陈大奶奶点点头,这个儿子虽然不肖,但是确实只是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并不是什么恶人。

              “那一年的7月11日茶阳刚好发过一次洪水,洪水不大,只过了一天,洪水就退了。7月12日,望平公家里的老娘就劝他鬼节快到了,不要随便出行,免得惹些不吉利的东西进门。但7月12日那一天日光白白,是个大好的晴朗日子,而且鬼节是7月15啊,还早着呢。望平公是个勤快人,指望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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