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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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之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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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乔小花半倚着乔叶的墓碑,轻声的唱着歌,歌声轻盈,眼神温柔,仿佛怕惊醒墓中沉睡的人。听到脚步声,歌声立停,她站起身看向来人,看到沈圣夜,微微的点了下头。看到忆秋,眼神中有一点疑惑和惊讶,但还是对忆秋点了一下头。当看到苏若寒的时候,她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冷冷质问:“你来做甚?”
“我……”苏若寒想说什么,却卡在嗓子里。她不禁在心里苦笑,沈公子说的对,别人的事情,她永远有一番大道理,可真正临到自己的头上,却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做了。
忆秋挡在苏若寒身前,昂头对着乔小花:“你这么凶干什么?”
乔小花看向忆秋:“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忆秋怒道:“我是什么人,你还没资格问。而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若寒有话对你说。”
乔小花冷声道:“我和她没话说。”袖子一挥“各位请回,不送。换心一事以后再谈吧。”
沈圣夜低低哼了一声,乔小花的声音冷,他比她的更冷:“若就事论事,乔叶之死你也有错。你心中明白的。”
乔小花握着拳,没有错,明知哥哥恋慕苏若寒,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她寻药,她却没有劝过哥哥一句,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哥哥的背影。哥哥没有回来的那个晚上,她也没有满天下的寻找过,只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愁思难眠。哥哥走的时候,拍着她的头,告诉她乖乖的在家里等着。谁知道,再看到哥哥,竟是天人永隔。乔小花握拳的手,骨节开始发白,不对不对,这些全都是苏若寒的错。冷笑一声:“想我原谅苏若寒?除非我哥哥活转过来。”
沈圣夜道:“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是神,也无法做到。”
乔小花厉声道:“如果做不到,就什么都休要再提了。”
忆秋跺着脚,又急又怒:“你这人蛮横无理。”
乔小花嘶声喊道:“滚!都给我滚!”挥手间,漫山的黄蜂飞舞而来。
“哼!黄蜂吗?”忆秋双手叉腰,故技重施,她才不会怕同一种东西两次。心中默默念着着仙术的口诀,待要使出来,一只手被人拉住,往山下拽去。
下了后山,忆秋用力甩开沈圣夜的手,满脸的气愤不甘:“你干什么?我要帮若寒讨个公道。”
苏若寒笑了笑:“忆秋姑娘,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但今天的谈话无论如何也是进行不下去了。”
忆秋挑着眉:“让我把她打到,捆起来。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与她说个明白。”
“公主殿下。”沈圣夜皱着眉“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忆秋斜眼看着他:“你又知道了?那你说怎么做?”
“……”沈圣夜不语。
忆秋瞪着眼睛:“你不是也不知道么?”
苏若寒连忙道:“两位别急,明天我一定还会去的,直到小花能够将心结解开。”
忆秋歉然道:“若寒,辛苦你了。不是为了这该死的任务,你也不用和这种家伙讲话了。”
苏若寒摇摇头,眉间似有无限愁思:“……无妨,我与小花的事情迟早……”深吸了一口气“回家吧,明日再来。”
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仿若有人将所有的珠玉和那颗最亮的夜明珠,一把拽了下来,还有凉凉的风,像女子的叹息。苏若寒打了一个哆嗦,将身上的衣衫裹紧了些。
沈圣夜皱着眉:“冷,就回屋。”
苏若寒轻摇头:“我想和沈公子说说话。”
沈圣夜道:“有话可以与忆秋公主相说。”
苏若寒叹口气:“且不说忆秋姑娘现在已经睡下了,单说她在天界被众神关爱呵护,极少见过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有些话便不能与她说。更何况忆秋姑娘天真单纯,有些话对她说了,只能让她徒增无限伤感,我又何必打碎她这颗美好的心呢。”
沈圣夜看着她:“为何要说与我听?”
苏若寒笑说:“我若说是我憋在心里太久了,实在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可信?”见沈圣夜半天没有说话,轻笑一声:“我知道沈公子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对于身边的人非常的关心,就像你对忆秋姑娘一样,你绝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就算没有主从之间的关系,你也一样会这么做。我……其实很羡慕她,羡慕她无忧无虑,不知痛苦是何滋味。羡慕她拥有父母的关爱,还有很多的朋友……这些,若寒从未体会过。”她轻摸着白布缠着的右眼,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若寒一出生便注定只会孤独,没有人会接受若寒。他们现在与我说话,只是不晓得我其实是……倘若有一天他们知道了,定然会厌恶我。就像……就像牛儿镇的那些人一样。娘生下我没多久便离开了,我甚至来不及记住她的模样。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水姨一人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明知像我这样的人不应当再奢求什么,可有时夜深人静,我还是会觉得很寂寞,很寂寞……”
苏若寒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神思飞到了天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歉然:“抱歉,让沈公子听了这些无聊的话。”
“无妨。”沈圣夜仍是声音淡淡的,一向冰冷的眼眸却多了几分柔和还有悲悯。他一直觉得自己痛苦,但现在他想,也许这个少女比自己还要痛苦,不禁脱口而出:“你不要太伤心了……”他本不善言辞,更不知如何安慰人,话到一半便不知怎样说下去了。
苏若寒先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抿着嘴低低的笑了:“谢谢!我明白你要说的。沈公子果然很温柔。”
沈圣夜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明天……”
“明天我一定还会去的。”苏若寒将话接下去“不过,我一人前去便好,人多好像也不太妙。”
沈圣夜略一沉吟:“也好,但愿尽早将她的心结解开。”
“心结……”苏若寒喃喃低语“心中的执念,解得开的才能叫做结,解不开的便成了劫。”
劫。沈圣夜在心中将这个字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冰冷的瞳中有无限黯然。……父亲……
清晨,忆秋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跑出来,揪住站在门外的沈圣夜的领子,急道:“看见若寒了吗?”
沈圣夜道:“一早便去后山了。”
“什么?”忆秋跺了一下脚,放开沈圣夜的领子,急忙往后山跑去。
“等等。”沈圣夜拦住忆秋“公主殿下,让她自己去吧。”
忆秋道:“那怎么行,那个乔小花态度那么恶劣,若寒受欺负了怎么办?”
沈圣夜道:“她既然这么做,我们便信她一次。”
忆秋低头犹豫着,回想起与若寒相识的点点滴滴。若寒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而且心思细腻,非自己所能及。她不会不做好准备,就去找乔小花的。她抬起头来,应道:“我们等。”
从清晨到黄昏,从红日高挂到日落西斜。可他们想要等的人,却还没有回来。沈圣夜斜靠在门边,有温暖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然而他身上的那一抹清冷,却将一切摒除在外。忆秋的眼中却渐渐的透露出了焦急,虽然她相信若寒,可这时间也太长了。
水姨似看透忆秋心中所想,安慰道:“别担心,一定很快就回来了。等了一天,进屋吧。”
忆秋摇头:“不要,我要等她回来。若寒是我来到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呢。”
听到这句话,水姨的神色忽然变得黯然,喃喃道:“朋友?如果……算了,想这些做甚?”神色一变,温柔笑道:“那么我先做饭去了,等若寒回来我们就开饭。”
忆秋拍手喜道:“好啊!水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天天吃同样的饭菜也吃不够的。”
水姨笑道:“姑娘真是说笑了,我做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天下之大,珍馐美味何止百千。姑娘不妨去各地游览一番,不但能尝遍天下美食,也会看到和学到许多。有些经历也会是你一生难忘的。”
忆秋的脸上无限向往:“真的?有时间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水姨笑着点点头,进屋做饭去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苏若寒才回来,忆秋跳起来迎上前去,急忙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担心死了。”
苏若寒看到她写满担忧的脸,心中满是歉然:“谢谢,让你担心了。不过,我今天……没有做好……”
忆秋连连摇头:“没关系,那没有关系的。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吃亏?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苏若寒轻轻摇头,看了一眼斜靠在门边的沈圣夜,才慢慢的说道:“早上我确是到后山去找小花,而她仍然像昨日那般将我赶下山。当我想要离开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自己哥哥的墓前,好寂寞的感觉。那种情景,似曾相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低下头,让长长的刘海挡住自己的眼睛:“我不忍心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就坐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陪伴。她看了我一眼,就漠然的转回头,却并没有使用术法赶我走,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等等!”忆秋截到,“你不会就这样和她一直坐到现在吧?”
苏若寒点头:“是啊。”
忆秋抚额:“若寒—,该怎么说你呢?唉。”
苏若寒干笑了两声。
一直默不做声的沈圣夜皱皱眉头,说道:“真是个异类。”
忽然,苏若寒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泛起了层层雾气,另外一只眼睛缠裹着的白布也有一些湿润,她喃喃自语,唇边挂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是啊。的确是异类呢。”
沈圣夜一下子就愣住了,只呆呆的看着她。适逢水姨叫道:“开饭咯。”他就被忆秋拉进屋里,命令一起进餐。什么也没来得及细想。很久以后,沈圣夜才能明白那双眼睛里浓浓的悲伤,和话语中深深的无奈。
一间普普通通的民房,它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然而屋里的景象和气氛却是有些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只是四个人围在饭桌旁,吃着家常菜,欢声笑语不时的流泻出来。最平凡的情景,有些人却渴望了一辈子,有些人却一辈子也抓不到。
水姨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普通庄户人家粗茶淡饭,公子小姐只好委屈一下啦。”
忆秋嘟着嘴:“水姨!你明明知道不管你做什么饭菜,人家都是最喜欢的。”
水姨掩着嘴,笑出声来:“你的表情好认真啊,我是开玩笑的。”
忆秋张大嘴巴:“水姨也会开玩笑啊?”
苏若寒偷笑:“别看水姨一脸的温柔相,年轻的时候可淘气着呢。”
水姨立刻瞪着她:“你这孩子,这么快就把我的事说出去了。让我以后如何在你们这些孩子面前立威信。”
苏若寒只是笑,忆秋也抿着嘴在笑。
水姨佯装怒道:“喂!两个丫头不准偷笑。”
“是。”回答的倒是痛快,却仍是止不住轻笑出声。
水姨敲敲桌子以示警告,再敢笑,她就不客气了。转头却见沈圣夜碗中的饭一口未动,只是出神的看着他们,脸上一片茫然。轻声问道:“不合口味么?”
“不是。”沈圣夜端起碗,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水姨又问:“那为何发呆?”
沈圣夜看着身边的三个人,轻声自语:“是否这样就叫做幸福?”
“幸福?”苏若寒看着碗里的饭:“沈公子是指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吗?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至少是幸福的。”顿了顿,小心翼翼,带点疑问的口气问道:“沈公子从未像这样与家人吃过饭?”
沈圣夜不语,脑海中闪过父亲严厉的面孔。打从记事起父亲就从未与他一起用过一餐一饭。那时,他尚不知道父亲身上的诅咒,他常想,如果父亲不爱他?那为什么又要生下他?年纪小小,就学会了用冷漠隐藏一切情绪。本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己的父亲,连他都不在乎自己。那么如果不坚强,软弱又给谁看?
水姨柔声道:“圣儿。我能这么叫你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们把你生下来,就是对你最大的恩。也许他们的心里有无尽苦楚不能与旁人言说,作为儿女是需要体谅的。”
沈圣夜道:“我明白。”当他得知父亲的无奈,他心里对父亲的那些不满立刻消散,他平静的接受了。他想,他所受的那些年的孤独与寂寞,与父亲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现在对父亲既没有怨,也没有恨。
水姨道:“好孩子,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水姨好偏心!”忆秋瞪了沈圣夜一眼,不满的撅起嘴“就只欢迎这个讨厌鬼。”
水姨笑说:“当然,怎么能少了你呢?”
忆秋神气的叉着腰:“就是嘛!我比那个讨厌鬼讨喜十倍,断没有只欢迎他不欢迎我的道理嘛!”
苏若寒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轻声对身边的沈圣夜道:“你看,这就是家的感觉。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幸福呢?”
沈圣夜定定的看着她,眼中虽然还有迷茫,冰冷却少了几分,有淡淡的光彩。这个少女他看不透,但却教会了他许多事情。
“沈公子?”苏若寒叫了一声“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一直看着我?”
沈圣夜不答话,低下头扒着碗中的饭,夕阳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上班,一天一宿,话不多说,更新。

、花叶不离

“等一等!”忆秋拦住苏若寒。
苏若寒问道:“何事?”
忆秋道:“还用问吗?你要去后山,必须要带上我和圣夜,免得你受欺负。”
苏若寒婉拒:“若我应付不来,一定会叫你们的。”
忆秋脸上有着坚持:“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跟去,圣夜我们走。”说罢,飞快的向后山跑去。
沈圣夜和苏若寒相对无言。沈圣夜皱皱眉,立刻追了上去,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苏若寒摇摇头,表示无奈。
快到后山之时,忽然听到几声像似婴儿的啼哭,凝神细听,那声音正是从后山传来。
忆秋奇道:“有人将自家的小孩遗弃在后山了吗?”
苏若寒摇摇头,托腮沉思:“不会的,水泽村的人不会这么做的,陈伯也不会允许的。有一年李婶家因孩子太多,忙于照顾,也没有那钱财照顾,便将最小的女儿送给村外的一户人家抚养。陈伯得知,便去找到那家人,将孩子硬是要了回来,抱回李婶家,将孩子往李婶怀里一放,训斥道:‘这孩子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么?她这么小便要离开娘亲,孩子长大了却要如何看你?你如果照顾不来,我可以让村里的人接济一下,切莫再做这糊涂事了。’经此一事,村里再没有人会把孩子送给别人,更别说弃之不顾了。”
“那这声音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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