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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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之劫-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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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圣夜没有理会她的吃惊,又掏出来几块霞光灿烂的石头,流光溢彩,在这阴冷的黑夜之中甚是夺目。沈圣夜将天心石放于五色石的旁边,一字摆好。又低头继续,这一回从小小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琴,通体金色,材质和琴弦绝对是最上好的。沈圣夜将瑶琴放于桌上,抚摸着每一根琴弦,手指微动,发出清脆的琴音,公主……,最后从里面掏出来的是一块玉坠,扇形的,成色和雕工极佳,沈圣夜看了看,把它一并放于石桌上。沈圣夜看了看已经空了的乾坤袋,却又伸手在里面掏了一阵,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可沈圣夜似乎是不死心,他看着风铃,问道:“她没有东西留给我么?”
风铃摇头:“没有。但是,你不会知道,她已经把自己能够给你的东西全部给你了。”包括自己的灵魂。这最后一句话,她忍了忍,终究没能说出口。
沈圣夜慢慢的站起身,缓缓地走出亭子,迈入雨中,头微微上仰,雨水落在脸上,冰凉彻骨。今天的夜晚没有星星,沈圣夜想起,在水泽村的第一个夜晚,繁星闪耀,伊人在旁,为他披衣。如今,谁还会为他披衣?漫天星辰,是否也因为伊人离去而消失了?
风铃坐在亭子里,看着沈圣夜的背影:“若寒说过,若你将忆秋救出,请去到那个世界,她说你知道那是哪个世界。请你们去那个世界,改变那里每个人即将遭遇的悲哀命运,改变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是,即使与这个世界无关,也请让她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幸福。也许,会知道一些秘密。也许,会是和这个世界有关的秘密。虽然她不知道,但她有这样的感觉。”
沈圣夜沉默了好久,他的背影站在雨中,一动不动,最后才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无声。
一片漆黑的夜,四下无人,安静异常,显得雨声愈发清晰。风铃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问道:“……你……真的要去找若寒吗?”
沈圣夜回头看着风铃,眼里有淡淡的光,他轻启薄唇,只吐了两个字:“当然。”
风铃不再质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只这两个字便已经足够。她的唇边挂了一丝笑,有些欣慰,有些……悲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哽咽,勉强压下这种情绪,她问道:“找到了若寒你想做什么?今后要怎样生活?”
沈圣夜转回头,看着远方的黑暗,说道:“待找到若寒,我会和她一起回水泽村,再也不会离开那里,我们一起照顾水姨。倘若公主愿意,我也想要带着她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风铃在他的身后,觉得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如此的单薄。这么多的事情都压在他的身上,他不觉得累么?他也本来只是一个少年啊!风铃忽然有些怜惜他。
风铃起身,打开伞,走出亭子,步到沈圣夜的身边,为他撑起了一片晴空。她说:“回去吧。”
沈圣夜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梦伤

下了半月的小雨,终于在黎明之前止息。风铃是被一缕晨光照耀在脸上打扰醒的,昨日与沈圣夜聊了很久,有些睡的晚了,风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风铃伸了伸懒腰,把头探向窗外,就看见了远处风雨过后的彩虹,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她贪婪的注视着彩虹,忽然眼眶就有些湿润了。只是她忽然想起,雨水初落的那一天,若寒无限伤悲的说,雨停了,天就一定会晴吗?风铃吸了吸鼻子,若寒,你看,彩虹出来了。屋檐上一滴未干的水珠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风铃擦了擦水,忽然想起今天沈圣夜是必走无疑的,连忙整理着装,略微洗簌了一下,便动身去了沈圣夜现在居住的屋子。来到屋外,还未等敲门,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便轻轻的推开门,向屋内张望了一下,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风铃迈步进屋,左右看了看,屋中的茶桌上放了半杯茶,伸手摸了摸,早已凉透了,看来人是早就走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看见床底下好像有一件什么东西,趴在床底下一看,是一把半截的折扇,风铃把它捡了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呢?
离开了沈圣夜那间屋子,风铃随便走了走,难得的雨后晴空,怎能不游玩一番。前面是一方池塘,远远的就看到一袭紫衣的淇玉站在池塘边,池塘里有许多的鱼,淇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池塘里投放鱼食,惹得好些鱼都向他这边聚拢了过来。“你怎么还没走啊?”风铃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过来。
淇玉眉毛一挑:“怎么?要下逐客令了!”
风铃掐腰,不悦道:“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才不管呢。不过……”风铃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淇玉血色的眼睛,“麻烦你把魔族的特征收敛一点可不可以啊?”
淇玉悠然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隔开风铃指着他的那根手指,笑道:“此间事已了,我自然不会久留。”
风铃犹豫了一下,掏出了那半截折扇,递到淇玉的面前,问道:“这个,你要不要?”
淇玉轻轻的瞟了一眼,不在意的说道:“这是什么?”
风铃道:“这半截折扇应该是若寒的,我看到过她拿着这半截折扇,不知怎么,她一看到这东西就很伤心,还不断的叹气,我想,这个东西对她一定很重要。”
淇玉点点头,把手一伸:“给我看看。”
风铃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点头:“哦。”把折扇交到淇玉的手中。
淇玉伸手接过,却看都没有看,直接一松手,“噗通”折扇落入了池塘中,惊得池中的鱼儿四处逃散。折扇沉入水底,而淇玉的表情淡淡,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你!”风铃生气,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
淇玉嘴角带着笑,风起,吹起他的发丝,抚摸着他邪魅却又不失男性气息的脸庞,淇玉看了一会儿远方,往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
忆秋看见了一个女子,在谪仙楼这空旷寂寥又孤独寂寞的华丽的天牢中,她居然看到了一个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衣,没有多余的花纹,样式也是极为单一朴素,却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穿在她的身上仙姿卓然,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如雾如烟,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她跪在地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拍打着谪仙楼沉重的铁门,她在喊些什么,忆秋听不清,可那凄凉痛苦的声线却一直传到她的心底。好痛苦,痛苦的让忆秋喘不上气来,忆秋退后两步,手紧紧地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着。这是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女子吧?难道她又在做梦?忆秋犹豫着走到那女子的身侧,女子仿佛看不见忆秋,只顾拍打沉重的铁门。忆秋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却在离她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住了。如果这是个梦,是不是她一碰,就会醒过来?忆秋缩回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唔,忆秋痛苦的捂着头,想不起来,头脑一片混乱!
白衣女子一直在拍门,似乎拍了恒久远,久到鲜血从手掌中丝丝渗出,可那扇沉重的铁门却岿然不动,女子捂着手蜷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之间,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忆秋走到她的对面,心疼的看着哭泣的她,也许是受到了女子的感染,眼眶也不觉有些红润。对面的女子忽的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忆秋身后的铁门,忆秋疑惑,便回头去看,自己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身后那一扇沉重的铁门居然缓缓地开启了一条缝隙,女子木然而缓慢的站起身来,眼神呆呆的看着那铁门的缝隙,拖着自己跪麻的双腿,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到铁门之旁,她看着缝隙之外,眼神忽然变的闪亮起来,不知是因为泪光莹然,还是因为阳光闪耀。她看着缝隙,声音轻柔:“你来啦!”
忆秋看不清门外的来人,只能瞥见一袭藏蓝色的身影。门外一个男子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的柔情:“嗯,我来了。”
女子喜悦,刚想推开铁门,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插了进来,令女子的手顿在半空,抖个不停。那个声音如是说道:“你当真要与他一起吗?”
女子摇摇头:“其他的神仙不也一样娶妻生子?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那个声音道:“为了延续神族,神仙之间自然可以,他们会孕育出强大的后代。然而仙凡乃是禁忌,不仅后代神力全无,就连本是神族的你们也会神力渐渐消退。”
女子道:“神族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那个声音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说道:“因为,我不允许。”
女子苦笑了一声,点点头,声音悲戚:“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可,你阻止不了我。你以为你什么都能主宰吗?”
那声音有些怒意:“悠悠天地,吾乃至尊。何人不能主宰?蝼蚁众生,轻如草芥,有何力量与天相抗?”
女子眼中盛满冷笑,然而看向门外之人时,又转为了柔情,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今日便要与你抗衡,且看如何?”
那声音道:“劝你停止。你们的身上下了咒,只要亲密接触,你们全都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女子垂下眼眸,停在原地不动。却听门外男子的声音柔声说道:“你怕吗?”
女子抬起眼眸:“我不怕。”
男子道:“你愿意吗?”
女子的眼中有着无比的决绝,她一字字道:“我,愿,意。”
“妹妹,不要!”这是属于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全是担忧和焦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可究竟是谁呢?有一个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可忆秋就是说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女子毅然决然的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她看见了门外的那一身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浅笑而立,温润如玉。女子眉眼弯弯,虽然蒙着面纱,仍然感受得到她甜蜜的笑意,女子风一样的奔到男子的身边,与她的爱人紧紧相拥,这一瞬便是一生。阳光洒在这一对情人的身上,瞬间将他们撕裂,他们的身体在阳光下一点一点化为齑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们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容,从容而镇定。一阵风过,彻底吹散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拥抱过的那一片土地,只余下了一个碧绿的扇形玉坠和一张素白的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梦

忆秋蜷缩在地上,抱着肩膀,浑身瑟瑟发抖。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每呼吸一口气,心脏就刀绞般疼痛,仿佛刚刚不仅撕裂了那两个人,也撕裂了她自己。忆秋不知道,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源自何处?好久好久,颤栗渐渐止息,忆秋抬起头,发现那蒙面的白衣女子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眼神幽幽带着哀怨的看着自己,忆秋立刻跳了起来,盯着她,高声质问:“你是谁?”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微微叹气,眼神幽怨的看着忆秋。
忆秋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好半天,白衣女子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声音轻的很:“我就是你。”
忆秋的心骤然一紧,赶紧摇了摇头,提高声音:“你到底是谁?”说着,一把跳起来,扯下了白衣女子的面纱。忆秋立刻瞪大了眼睛,面纱后面的是一张绝色容颜,用倾国倾城形容毫不为过,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那五官容颜,竟与自己有十分相似。忆秋后退三步,惊的说不出话来,忽然感觉一脚踏空,掉入无底深渊,心中一悸,叫了出来。忆秋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谪仙楼冰凉的地面上,她疲弱的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扭头左右看了看,却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谪仙楼的大门也好好的紧紧的关着,刚刚果然是南柯一梦么?
冷静了下来,忆秋才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忆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在动,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令得忆秋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在她的怀中蠕动着,像是要从她的怀中钻出来,过了一会儿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有着长长的身体,还长了两对小翅膀。忆秋松了一口气,对那小东西笑说:“小兽,真没想到你会藏在我的衣衫之中。这样也好,我自己守着这无边清冷,很是害怕。有你作陪,也不至于孤单寂寞了。”
忆秋抱着小兽,疲弱的一动也不想动,她就那样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回想着以前的一幕一幕。彼时年少,父亲如爱至宝,宠她极致;仆婢们敬她爱她,事事依从。年少时光,无忧无虑,彼时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什么叫做痛苦,也不曾尝过什么叫做离别之苦。眼角有泪滑下,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忆秋感觉到了满口的苦涩,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偏偏到这人间来走一遭?让她知道除了快乐以外的感情,让她从此不复天真。
“在下有一句话相送,只盼姑娘能一直如此天真。”
天欲雪送给她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不……不要去……谪仙楼……”
菲儿临死的时候对她如是说道,明明就已经告诫过她了,却还是固执的跳进一个漩涡,让自己的心灵满目疮痍。
“若是你们知道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只怕你们不肯原谅我……”
如今想来,天界漏洞也好,寻五色石也罢,必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菲儿,也只是推动一切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喜欢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这样的话语,她自己也曾经说过。那一天,她对李夜萧说,我只想要我们三个人能够在一起,都好好的活着。可如今,为什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我喜欢的人啊!你们都有活着吗?
蓦然想起,离开天界的那一天,她最后去了一次天花林。那一天,原本开的鲜艳美丽的天花,纷纷凋零。一片一片,一朵一朵,仿若,每一朵落花,都是一滴眼泪,全部砸在她的身上,一瞬间,身上就落满了红色的天花,仿佛,天花林在哭泣,泣着血色的眼泪。当时,她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也许那时便是某种预兆吧!预示着他们坎坷与无奈的命运。
真的是乏了,太累了,忆秋昏昏沉沉的再一次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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