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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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逢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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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景行看她一眼,“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告诉我,兴许能够开导你两句。”

    怎么开口,又从何说起?

    姜词摇头,嘴唇微微抿起,转头看向窗外。这态度表明了不打算继续交谈,梁景行笑了笑,点了支烟,安静抽着,也不勉强。

    一直到了自家门口,姜词掏钥匙开门时,才再次开口,“进去坐一会儿,喝杯茶吧。”

    梁景行眸光一敛,一手□□裤袋里,“不了,我还有个重要电话,什么时候你白天有空,我再过来拜访。”

    姜词自然是懂了他真正的意思,紧抿着唇,动作粗鲁地将钥匙捅进锁里,门打开了,方才转过身来,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谢谢你送我和语诺回家,不耽误你接重要电话了,”顿了顿,语气到底软了几分,“开车注意安全。”

    说罢,也不等梁景行回应,拉开防盗门闪身进去。

    “砰”的一声,门在眼前合上。

    梁景行跟着这一声巨响眨了下眼,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还是孩子,闹起脾气来和陈觉非别无二致。

    下楼之后,他掏出方才就震动不停的手机,拨给许尽欢。

    “可算接了,”许尽欢语气沉重,“去哪儿了?”

    许尽欢一般不用这种口吻讲话,梁景行一愣,“出什么事了,你到机场了?”

    “在我爸车上呢——景行,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你说。”

    静了片刻,许尽欢沉声开口,“我听说叶篱病了,刚刚确诊,是癌症晚期。”

    梁景行本在下楼梯,脚步立时顿住。

    “……不过我没见着人,听我们班长说的,”许尽欢斟酌用词,“你要是想了解情况,我就再帮你问问。”

    黑暗笼着四周,只从气窗里漏进来几缕微弱光线,“不用,我自己打听。”梁景行低声回答。

    许尽欢“嗯”了一声,“我先回去,明天见面再细说。”

    “你明天直接来我办公室,跟你谈件正事。”

    “好……你,你别想太多,”许尽欢顿了顿,“对了,今天是不是觉非生日?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先挂了。”

    第二天,许尽欢去梁景行与其姐姐梁静思的公司。

    这是开张之后,许尽欢第一次来,她先没急着去见梁景行,而是在刘原的带领之下参观了一圈。

    许尽欢留着干练的短发,打扮走欧美简约风格,不笑的时候,显得极为严肃。新来的小员工们以为是空降来的领导,或是哪位不能得罪的大作家,一个个正襟危坐。

    许尽欢逛了一遭,朝办公室走去,半道上一抬头望见走廊里两侧墙壁上的画了,立时停住脚步。

    “这谁画的,颇有功底啊。”

    刘原赶紧介绍:“是个叫姜词的女生画的。”

    许尽欢嘴里念了一遍这名字,“没听过,梁景行找来的?”

    “梁哥说是陈同勖先生推荐的,是他的学生。”

    许尽欢恍然大悟,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原来是那个小姑娘,我以前见过一面,想不到看着柔柔弱弱,画风竟能如此开阔。”

    刘原表情一滞,柔柔弱弱,姜词看起来可这词一点边也沾不上。

    梁景行办公室装修得很简洁,一张办公桌,一组布艺沙发,沙发前搁了块羊绒地毯,毯上放着浅胡桃色的茶几。一旁的墙壁前立着长而低矮的书柜,因是新装,只摆了几排常用的工具书。

    许尽欢在沙发上坐下,梁景行亲自帮她沏了杯茶。许尽欢浅啜一口,赞道:“要喝茶还是得找你,这么好的碧螺春叶子,我在帝都的高档饭店都没喝上几次。”

    “你要喜欢,还剩的那一罐全给你。”

    许尽欢瞥他一眼,笑了一声,“你那些茶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竟肯主动送我……你先说说,这陷阱底下是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跳。”

    梁景行在她对面坐下,“我打算去趟南京,把你的老师周女士获奖的那套三部曲版权要过来。”

    许尽欢一愣,将茶杯轻轻搁下,“周老师的脾气你应该听过,她这人十分憎恨商业化。”

    “嗯,”梁景行不疾不徐道,“所以让你陪我走一趟。”

    许尽欢急忙摆手,“我混成这样,可没脸回去见她。”

    梁景行不为所动,“你是她的得意门生。”

    许尽欢沉吟,片刻后一咬牙道:“也不是不行,我还有个条件。”

    “说。”

    “你跟陈同勖先生说说,借他那位小徒弟一用,帮我新书画几张插画。”

    梁景行好奇,“怎么指名要她?”

    许尽欢笑道:“看了你那两堵墙呗,小小年纪,天分了得啊——话说,这建议我还是我出的,你得好好感谢我。”

    谈完正事,无可避免再次提及叶篱。

    叶篱是许尽欢的同班同学,也是梁景行曾经交往四年的女友。叶篱毕业以后去了帝都,加之种种矛盾,两人最终分手。

    许尽欢觑着梁景行的神情,“你有什么打算?”

    梁景行语气平淡,“看情况再说。”

    几日之后,梁景行定下行程,与许尽欢飞去南京。

    而学校里的姜词,早晚自习延长,还要多抽出一小时时间画画。文化课复习一轮紧跟一轮,进度逐渐加快,每周周考,每月还有年级统考,而下学期一开学就要辗转于各省参加艺考,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九月月考一结束,就是十一长假。放假前最后一天,姜词值日,和另外一个女生分配了任务,站在桌子上擦窗户时,忽听见玻璃被人敲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陈觉非。

    陈觉非将窗户推开,手肘撑着窗台上,仰头看着姜词,“喂,十一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

    “水库钓鱼,去不去?”

    “不去。”

    “别这样嘛,我全程接送,包吃包住,也不远,就在城南郊区的山庄里。”

    姜词手里动作一顿,低下头,“陈觉非,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不需要高考。”

    “那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啊。”陈觉非迎难而上,毫不气馁。

    姜词犹豫片刻,“还有谁去?”

    “还有我舅舅和舅妈,他俩凑一起就聊工作,没意思得很,所以让你……”

    姜词打断他,声音一沉,“你舅舅结婚了?”

    “哦,”陈觉非摸了摸鼻子,“还不是我舅妈,我舅舅女朋友——这不重要,你只说去不去吧,又不要你花一分钱……”陈觉非说着说着便住了声,因他看见姜词攥着那脏兮兮的抹布,面无表情,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玻璃的一角。

    “姜词?”陈觉非敲了敲窗户。

    没有反应。

    “姜词?”陈觉非又敲了一下。

    话音刚落,姜词忽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将抹布往桌上一扔,转身而去。

    陈觉非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声气,悻悻地走了。

    老这么热脸贴冷屁股,他也觉得没劲得很,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主动去找她。谁知没过几个小时,便接到了姜词打来道歉的的电话,语气虽称不上温柔和善,但也足够礼貌客气:“抱歉,我去不了,假期要做兼职。”

    陈觉非那点决心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兼职?”

    要换做平时,姜词必然懒得与他多说,可刚才无故甩脸子,迁怒在先,“发传单。”

    “多少钱一天?”

    “四十。”

    陈觉非一愣,敢情只穿了几小时就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件地摊货,抵她一天的工资?也难怪她会为了五块钱跟人斤斤计较了。

    陈觉非莫名有些愧疚,也不好意思再怂恿她去了,“那……那好吧,假期愉快。”

    姜词自然愉快不起来。

    十一假期,街上摩肩接踵,旁边有家箱包店开着大喇叭,一声一声吼着:“清仓甩卖,清仓甩卖!一律三十,一律三十!”

    姜词戴了顶藏青色鸭舌帽,站在派着传单。她耳膜被震得发疼,抬头望了望天上,日光白惨惨的,虽已过了秋分,仍然毒辣非常。

    发传单自然也有取巧的法子,比如一次性发两到三张,效率就会高了一倍不止。姜词最初也是实诚,傻乎乎一张一张地发,结果别人比她先发完早领工资,而她反被商家质疑贪闲偷懒。几次之后,她也就学乖了。

    发了一半,张语诺打来电话。

    姜词将传单夹在腋下,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取下帽子扇风。

    “姜姐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栖月河广场,”姜词重戴上帽子,擦了擦鼻上的汗,“怎么了?”

    “我过来找你。”

    姜词心下疑惑,正要细问,张语诺已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口,副驾驶车窗打开,陈觉非探出头:“姜词!”

    姜词一愣,目光越过陈觉非,看向驾驶座。

    那人也正好朝她看来,两人目光相对,梁景行冲她淡淡一笑。

    陈觉非拉开车门矫健地跳下来,“传单别发了,我给你找了个更好的差事。”

 第10章 杨妃色(03)

    ·

    09

    “什么差事?”

    “我舅妈要出新书了,想拜托里帮忙画几幅插画。稿酬上肯定不会亏待你,绝对比你现在这么辛辛苦苦发传单强多了。”

    姜词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舅妈怎么知道我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我舅舅说的呗。”陈觉非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察觉姜词表情陡然一沉,“别发了,好不容易放假,放松一天吧,语诺也在。”说着,冲车那边招了招手。

    后座车窗打开,张语诺喊道:“姜姐姐,赶紧上车吧,这里不能停车的!”

    姜词抬眼,看见张语诺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短发,画着淡妆,长相和一个内地演员有几分神似。想来,这人便是陈觉非口中的“舅妈”。

    “你们自己去吧。”姜词别过身,往一旁走去。

    “喂!”陈觉非跟上去,伸手猛将她手臂一拉,“姜词,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姜词使劲一挣,“关你什么事。”

    冷冷清清的一双眼睛斜睨着他,眼底分明已有怒意。

    陈觉非也生气,好端端给她介绍兼职,她不领情不说,反冲他发一通火。这人的不可理喻,简直一以贯之。

    他觉得没意思,也便提步重回到车上了。

    拉开车门,梁景行问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陈觉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

    坐在后座的许尽欢笑道:“觉非,你对这位姜小姐倒是上心得很。”

    张语诺咬了咬唇,“那……姜姐姐不去,我也不去算了。”

    “你千万别学姜词,一个不去就够闹心了。”陈家大少爷身体往后一靠,叹了声气。

    车子发动之前,梁景行又朝着姜词看了一眼。她正往来往行人手里递传单,脸上笑容礼貌而生疏。

    灼烈的太阳光照着她手臂和小腿,一片晃眼的白。

    这事原本就这样结束了,直到梁景行有天去公司,赫然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一只信封,里面装着一千块钱。

    他立即喊来刘原询问。

    刘原一拍脑袋,“我差点给忘了,这是前台交过来的,说是一位姓江的小姐……”话音骤停,刘原突然反应过来,应该是“姜”,不是“江。”

    梁景行眸色一沉,拿起电话便准备打给姜词,想了想,又按捺下,“嘱咐前台,以后她要再过来,不管送什么东西,一律拒收,立即给我打电话。”

    刘原点头出去了,梁景行拿出信封里的纸币。不算厚的一叠,新旧掺杂,捏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

    梁景行揉了揉眉心,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回想发传单的那日,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姜词下了这样的决定。

    思前想后,恐怕症结还在陈觉非身上,便打电话给他,让他将那天对姜词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陈觉非莫名其妙,但听电话里梁景行语气严肃,还是照做,末了,忍不住问:“姜词又怎么了?”

    节气过了霜降,崇城也降温了。梁景行站起身,拉开百叶窗,外面正飘着雨,一片白雾迷蒙。

    “陈觉非,你知不知道姜词家里的事?”

    电话那端静了片刻,“……听说她爸是出车祸死的?”

    梁景行将玻璃窗也打开,清冷潮湿的风灌进来,潇潇冷雨随之潜入,很快将窗台浸湿。他点燃一支烟,叼在口中,想说什么,最终作罢,“……算了,你今后别去招惹她。”

    陈觉非冷哼一声,“我又不是贱得慌。”

    那日之后,陈觉非在学校里遇到姜词,只当是没看到。反倒是张语诺,见两人生了嫌隙,说了不少好话。

    陈觉非本以为姜词这人挺有个性,做个朋友未尝不可,可几次下来,全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不免觉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高一高二时候,陈觉非就听说过姜词。这人性格孤僻一贯如是,可早两年家底殷厚,蜜罐里泡大的姜词,还愿意做些表面功夫,施些小恩小惠,久而久之,身边也聚了三两个死党。可自她家道中落,这些所谓的死党立即作鸟兽散。

    陈觉非对这样骄纵的大小姐毫无兴趣,但姜词一朝落难,再不掩饰自己那一身臭毛病时,却陡然变得有趣起来。

    有一回,陈觉非正在走廊里跟几个哥们扯淡吹牛,忽看见楼下厕所门口,姜词正被几个女生揪住头发拖了进去。上课铃打响的时候,姜词放从厕所出来,一身的水,一边脸肿得老高,可她一贯黑沉沉的眼中,此刻却闪着一股兴奋狠戾的光,像头斗狠且斗赢了孤狼。

    陈觉非就是那时候开始注意姜词,且一发不可遏制,最终上演了所谓的“性骚扰”这么一出。他知道姜词性子狠,但没想狠起来压根不分敌我,只要能达到目的,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也在所不惜。

    果然自那以后,她班上曾合伙欺负过她的女生们都有所收敛,生怕哪一天铰了姜词一头长发的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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