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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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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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歌顿时一凛,是红枣?!
  这个时候煮红枣……
  闻歌顿时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目不斜视,盯着地面就飘了出来。
  温少远在厨房里又待了一会,等着那姜汤红糖水煮开了这才关了火,走出来。
  屋内的温度有些高,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还拢在西裤里。袖子翻折起,叠在小臂处,露出线条优美的整个手腕。
  见她看过来,他拉开椅子坐下,交代道:“厨房里给你煮了姜汤红糖水,等会吃过饭去喝一碗。”
  闻歌“哦”了一声,立刻垂下脑袋专心盯着她碗里的白米饭。
  晚上的时候,辛姨还有些不放心,临睡前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嘱咐她一定要注意保暖,别着凉,又问她:“少远给你煮了红糖水,喝了没有?”
  闻歌正缩在沙发里,想起他回来时,自己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去开灯,又……
  还有他买完卫生巾回来时……
  闻歌现在还能记得,自己接过那个袋子时,手软得差点没接住。就连那一声“谢谢”都低得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她最不想麻烦的人就是温少远,他从一开始就展现的包容,让她有些无地自容。这么难堪的时候,她无措,更多是因为,只能麻烦他。
  进入青春期,来生理期,在她的心目中,是有些羞耻的。可这样羞耻尴尬的时期,偏偏……只能求助他。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周身温度猛然飙升,耳朵滚烫:“辛姨你怎么能麻烦小叔给我煮红糖水……”
  “哪是我让他煮的。”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辛姨顿时笑了起来:“是他后来给我打电话,问你现在能吃点什么,又忌讳什么。”
  闻歌一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是他……自己问的吗?
  她扭头看向二楼,楼梯口亮着两盏壁灯,映衬得墙面上的壁纸柔和又温暖。
  辛姨还在和她说些什么,只是那一些她都没再听进去。唯独最后挂断电话前,听她叹息了一声:“闻歌,你小叔对你是真的没话说。”
  是。
  无论是处于温敬交代的让他多照顾她一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很好。
  让她不由自主想依赖,不由自主想信任,不由自主想亲近。
  温家,于她最特殊的地方,就是温少远的存在。
  
  没到半个月,老爷子就提前回来了。
  闻歌放学回家的时候,只看见辛姨在厨房里折菜叶。她回房间放下书包,下楼帮忙。
  天时已渐长,傍晚五点多,天色还很明亮。前两天一直在下雨,今天刚一放晴,那逼仄的湿漉感也一扫而空。空气里满是青草的香气,新鲜又清新。
  闻歌帮着折完菜叶,目光四下一扫,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辛姨,我在外面看见小叔的车了,小叔回来了?”
  “早回来了,下午接了我和老爷子回来,两人就一直在书房里。”话落,辛姨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笑道:“老爷子刚回来先去后花园看了眼他的花,夸你照顾的好。”
  闻歌一听,顿时笑得眯起了眼:“太爷爷高兴就好。”
  “他把那些花当宝贝……”说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沉默了下去。
  闻歌抬眸看去,辛姨的眉眼像是笼罩上了愁雾,眉心微拢。倒还是头一次看见辛姨这样的表情。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眉目舒展,温婉又柔和。
  她犹豫了好一会,终究是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没多问什么。
  ……
  辛姨做了一桌的好菜,见他们还没下来,让闻歌去书房叫一声。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温少远从书房里退出来。看见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闻歌了然地点了一下头,下楼时,连脚步都迈得小心翼翼。
  因为老爷子这个中心气压不稳定,总值始终偏下,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辛姨往楼上去了好几趟,等第二次热饭时,老爷子终于下了楼来。
  应该是在书房里冷静了一会,脸上的神情虽然还带着几分阴郁,但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只眉心一直拧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僵硬又冰冷。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闻歌悄悄看了他几眼,拉开椅子落下时,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压抑又沉默,饭桌上除了碗筷轻碰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就像是华丽灯光下,一场无声的宴席,紧窒又迫人。
  这种时候,闻歌是不敢往老爷子身边凑的。吃过饭,就帮着辛姨收拾厨房,远远就躲了出去。
  等帮着辛姨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柜橱里,再回到客厅时,只有温少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电视屏幕上的光影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飞快的掠过,停驻,不断变幻着。他的表情在这重重叠叠光影的冲击下,多了几分朦胧,看不真切。
  唯那双眼睛,因为这五彩斑斓的光影,明亮得惊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毫无预兆地,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那光影从他眼底褪去,只余下漆黑的一片,黑如墨染。
  他站起身,弯腰从沙发上拎起他的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然后走近几步,声音轻缓低沉:“出来送送我吧?”
  闻歌点点头,还滴着水的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就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
  他的个子很高,似乎还在长……
  闻歌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忍不住低头盯了一眼自己的脚尖,摸了摸鼻子。
  走到门口,他无声地换了鞋,转头看见她也一本正经地换了鞋子准备送自己出门时,这才笑了起来:“就送到这里吧。”
  闻歌“啊”了一声,随即又“哦”了一声,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小叔你要出远门吗?”
  “不是。”他抬手,似乎是想要揉她脑袋,可伸出手时,想起什么,又放下。就这么凝视了她一会:“小姑娘长大了。”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闻歌看着他,总觉得那一刻他的眼神悠远得即使她站在他的面前,也触摸不到他一般。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而且,是很不舒服。
  想了想,她伸出手,见他没有躲避,大着胆子拽住了他的袖口:“小叔……”
  他低头看了眼,眉头微皱了一下。就在闻歌以为他在反感自己的触碰时,那只手反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过来把她高高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正好盖在她的手腕上。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很忙,快毕业了,还有工作上的事情。”他松开手,很认真地交代她:“以后周末不用来酒店了,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家教。要好好学习,如果想摆脱附庸一样的生活,就好好学习……”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清亮又灼然:“前两天我给你留了我的号码,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家长会或者被犯错被老师叫家长,提前一天告诉我。记住了?”
  闻歌点点头,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这次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又干燥,却让她心底的酸涩再也忍不住:“小叔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第十四章
  玄关的灯光并不明亮,昏暗的,暖橘色。
  温家的壁灯大多数都是温暖的暖橘色,可偏偏又不热闹,那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冷硬的大理石上,越发显得清冷孤寂。
  闻歌仰头看着他,突然有些害怕。
  温少远似乎是思忖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我不管你谁管你?”
  闻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可是再忙,也是能回来的啊。”
  温少远抬头,远远地看了眼二楼,唇角轻抿,没有回答。
  ……
  温少远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
  他不回来,整个温家顿时沉寂了一般,总是安静得像是尘外之世。
  老爷子每天早上去后花园浇浇花,如果不出门,不是在客厅看新闻,就是在书房里。辛姨的日子过得更简单,买菜,做饭,打扫房间。
  如果是周末,闻歌在家,便中午小睡一会,睡醒起来会烘焙一些小饼干当下午茶的小点心。
  安安静静,不疾不徐。
  这大半个月下来,闻歌才知道老爷子从金光寺提前回来的那天为什么又大发脾气……
  听辛姨说,是老爷子最小的孙子温景然,执意要报考医学院,并留在了L市,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
  老爷子固执,一心觉得温景然是个从商的苗子,再不济,也不想他去考外科医生。现在的医患冲突增剧,医生又是那么忙的职业。无论从哪点出发,都不适合他。
  但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老爷子妥协。
  他的所有坚持,在他们的面前,只是一道易碎的屏障。
  
  老爷子的病,来得毫无预兆。
  他早上出门去老朋友那里赏花下棋,下午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等晚饭,辛姨去书房叫他吃饭时,才发现他高烧不退,已经昏睡了。
  这么大的年纪,这种病症是很危险的。
  辛姨连忙打了120把老爷子送医。
  别墅区离市中心医院有些距离,等不及120的救护车。辛姨和张叔把老爷子从楼下抱下来,直接开车过去。
  闻歌跟着一起去,听着辛姨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地给温敬,温少远打电话,忍不住眼睛也染上了几分湿意。
  送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刚黑下来。整个A市华灯初上,灯光璀璨,一排排路灯就像是一片延绵的灯河,一路蔓延到尽头。
  这种繁华,让闻歌觉得心里空空的,就像是走在云端,总是踩不到实处。
  那样固执,坏脾气的人,也会有倒下的一天。那个时候,才发现人是有多脆弱,而这种时候,他做的所有,似乎都可以被谅解,宽恕。
  起码,闻歌在看见老爷子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急救室时,是这样的心情。
  闻歌不知道老爷子得的是什么病,她对那晚的所有记忆,就是走廊里刺眼又惨白的灯光,鼻息之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满脸焦急的病人家属……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婆,或者不应该说突然,因为她经常一个走神,就能想起那位陪伴了她很久很久亲人,以及那一段在她生命里不可磨灭的记忆。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和那一晚重叠起来。
  外婆被推进手术室,可怜她这一生到最后,给她送终的,只有她一个。
  外婆离开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灯光刺目又苍白,没有一丝人气。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他们都有自己的着急慌忙和不可失去。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刻,是谁的生命危在旦夕。这里的人,又有着怎样的心情。
  闻歌是理解老爷子为什么不喜欢温景然做外科医生的,大概也跟她一样,一点也不喜欢坐在手术室外等待的经历。
  这种满目苍夷的回忆,让她在五月末温暖的夜晚里也觉得丝丝凉意。
  ……
  温少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晚饭没吃,闻歌饿得有些头晕眼花。手里被塞上热牛奶时,才有些恍然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温少远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手里是同样一罐牛奶,拉开拉环,灌了一口,这才转头看她:“我们在找你。”
  那声音冷沉,有着好久不见后的……生疏。
  闻歌握紧牛奶,动了动唇,良久才只让自己说出一句:“对不起。”
  温少远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径直喝着手里的牛奶。几口喝完,他用力地捏了一下易拉罐,抬手就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走吧。”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老爷子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刚才辛姨没顾得上你,后来才发现你不见了。”
  话落,见她还不起来,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自己时,温少远才发觉她有些不太对劲。
  他俯下身,目光沉沉地巡视了一眼,放柔声音:“怎么了?”
  “我想起我外婆了。”一出口,她的声音就染上了几分哽咽:“我想我外婆了……”
  想外婆每晚拍着她哄她睡觉,想外婆做的小糕点,想外婆叫她小歌儿的样子,以前从未珍惜的一点一滴,此刻如潮水一般涌来,几乎要淹没了她。
  那些疯狂的想念,那些难言的孤独,那些不可说的委屈。
  这世上,已再无她的亲人。
  闻歌低下头,也只来得及低下头,那眼泪就“吧嗒吧嗒”如掉线了的珍珠,砸在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一抖,心口疼得一阵发紧。
  那些满溢上来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她放声哭起来:“对不起……我忍不住。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外婆了……”
  闻歌拿手挡住眼睛,即使用力,用力到她的双眼被按压得发疼,也止不住那疯狂掉落的眼泪。
  “我也……不希望太爷爷有事……我不想,再参加……葬礼。”
  她再也经受不起离别,无论是谁的,只要与她有关。
  哭到最后,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那悲伤,远远没有因为这场发泄止住。
  一直压抑着,便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想念外婆。几乎到了一想起,连呼吸都发紧,心口都发疼的地步。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哭得狼狈又难看。
  急救室外,她的哭声清晰又撕心裂肺。
  温少远坐回来,看了她半晌,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抱住:“不哭了……”
  “呜……”闻歌呜咽一声,更加委屈。
  不管不顾地抱住他,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抑。
  他的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这么小的人,蜷缩着。脆弱的,无所依靠的,被他抱在怀里,还哭得那么惨……
  温少远低头看了眼哭声渐止,却因为哭得太厉害,此刻正在发抖的闻歌:“不哭了?”
  闻歌点点头,脑袋还埋在他的怀里不愿意起来:“对不起……”
  “想外婆了?”他问。
  闻歌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不想了。”
  温少远显然不相信,他停顿了一瞬,声音压低了一些:“说实话。”
  闻歌抽噎了一声:“……很想。”
  “等清明节,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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