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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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兒-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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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人群、吆喝的人聲、歡愉的氣氛,這就是北宋首都汴京熱簦У木跋蟆! 
茶樓、酒館到處林立,只要有錢有店舖,管你在哪兒作生意。  
熱簦У拇蠼稚希晃慌铑^垢面、眼神渙散的少年走近一家飯館。  
好奇的他,伸手拉扯掛在飯館外頭,用以招徠客人的旗子。  
「去去去!去別的地方乞討去,別在外頭惹穢氣!」  
飯館內的伙計出來趕人了。  
少年仍是徘徊不去,伸手就要扯下那旗子。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洠托缘幕镉嫄阑鹆耍染褪墙o少年一記猛踢!  
被踹倒的少年,坐在地上,對著伙計怪叫。  
然後他放聲大哭,哭到眼淚鼻涕、口水在他的臉上氾濫成災。 
  
但在下一刻,他又哈哈大笑。  
爬起身來,少年拍著手,邊跳邊笑的離開了。  
「啐,神經病!」伙計罵道。 
  
少年仍是邊跳邊笑,穿梭在人群中。  
旁人聞到少年身上的惡臭味,皆掩鼻走避。  
忽然,一位六十多歲、留著一把花白鬍子的老翁,邊叫著『四少爺』邊氣喘噓噓地跑近少年身邊。 
  
「四少爺,江平找您找得好辛苦。。。。。。」  
被喚作四少爺的少年,一臉茫然的看著老翁。  
想起以前江家的光景,江平不禁老淚縱橫。  
江家在尚未衰落前,可是京城第一首富。呼風得風、喚雨得雨,簡直跟皇帝洠蓸印!
  
現在,江家人全死絕了──除了當上皇后的江家長女,瑞鳳之外,就只剩這生了一場大病,而把腦子燒壞的四少爺,可寒。 
  
再想到四少爺以前臁舻哪樱F在這與白癡洠恫顒e的樣子比起來,江平的淚流得更兇了。 
  
「四少爺,這兒有些饅頭,您將就點吃吧!」  
將手中的紙包交給那拉扯著自己的鬍子的少年,江平悲愴地說:「四少爺,您。。。多保重了。。。。。。」 
  
少年拿著紙包,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只留下望著他的背影發呆的江平。。。。。。 
  
在大街旁的一家酒館內,兩位男子正看著這一幕。  
「他就是江家唯二還倖存的人之一──江家的老么,江可寒。」 
  
身穿褐衣的男子這麼對著耍履凶诱f道。  
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月宸想道:  
『終於找到了,江家的人!我將用你的血,報我家破人亡之仇!』  
 
 
癡兒 2  
夜,冷如冰。  
隨意地窩在巷子的角落裡,江可寒呵著氣,搓著自己的雙掌取暖。  
在微弱的月光下,江可寒的眼神不似早上那般渙散,反而是明亮有神的。  
啃著早上江平塞給自己的饅頭,江可寒的內心也是無限感慨。 
  
江家,世代在朝廷裡作官。  
且江夫人──也就是江可寒的母親──是當今皇上的奶娘。  
仗著皇帝的奶娘這個名聲,就連官府,也要讓他江家三分。  
尤其在他的大姐──江瑞鳳──入宮後洠啄辏蜑榛实凵藗龍子,且立即冊封為皇后後,就更洠烁覄咏伊恕!
  
想起他的父親──江松青,是個既貪財又好色的人,家裡妻妾如雲。他雖有滿腹墨水,品德卻是不足一提。  
再想到他的三個異母哥哥──可溫、可炎、可涼,比起父親,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收取保護費、強擄民女、結黨營私等勾當都作盡了──這些都是以前他獨自外出撸鏁r,從酒館內的民眾的唾罵聲中聽來的。  
江家,在當時的人的心目中,就是瘟神的代名詞。  
一晚,一個叫王仲坤的男人提刀闖入府中,大呼要江可炎出來受死。  
他見人就砍,簡直是殺紅了眼。  
江府裡的僕人們,洠б粋打的過他的。  
他到處找江可炎算帳,但是江可炎早就不曉得躲哪發抖去了。 
  
王仲坤在府裡簦Я艘魂嚕钺徇是由江可溫拿弓箭,從他的背後射中他,他才被一湧而上的僕人們制住,送到官府處理。  
原來,是江可炎搶奪了王仲坤的未婚妻。  
但是護短的官府很快地結了案,王仲坤被判斬首示眾。  
在他被斬首時,江可寒也在現場。  
一個似乎是王仲坤的大哥的男子,試圖想闖入刑場,但被人擋在外頭。 
  
刑場四周的民眾,皆對王仲坤深表同情。  
「即使我死了,我也要裕浣胰私圆坏煤盟溃 埂 
這是他最後說的話。  
頭被砍下時,王仲坤的眼仍是睜得如銅鈴般大。  
一旁的民眾一看到此,有些忍不住低聲啜泣。  
之後,江府裡的人,開始染上了一種不知名的怪病。這種病,連皇宮內的御醫都拿它洠лm。  
病者在發病時,全身高燒不退,且如萬蟻在全身啃噬。在受盡痛苦後,才會死去。  
發病的人,首先從江可溫開始,然後一個接一個。江可炎的情況最嚴重,痛苦了月餘之後,才離開人世。  
最後,連江可寒都染病了。  
無力地躺在床舖上,江可寒發覺有個人站在床邊──那是已死的王仲坤,他正冷漠地看著自己走向死亡。  
「我就快死了嗎?」他笑著說。  
最近,江可寒靜下心來,就會聽到親人們向鬼差求饒的聲音。  
一椋涎郏蜁吹剿麄兘邮芸嵝痰哪印! 
他們在哀求自己救他們。  
江可寒在心裡默嘆了聲,下了個決定。  
「我想跟你作個交易。」  
江可寒自然是跟王仲坤說話──不管他要不要聽。  
「我現在還不能死,所以希望你能放過我。何況,你也不希望江家就這麼簡單的衰敗吧!如果你放過我,我願一生都作一個人人譏笑的癡兒。」  
說完,他沉沉地睡去。  
隔天,江可寒的病,奇蹟似地痊癒了!  
那時,他知道,他一生將背著江家所犯下的罪孽,繼續茍活於人世。 
  
將家產委託給總管江平,讓他把錢財全數分給貧困人家後,江可寒便成為一個癡兒,每天徘徊在汴京城內,讓人笑辱。  
 
 
癡兒 3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江可寒今天仍然出現在其中。  
「喲,看哪!那可不是江家的四少爺嗎?」  
突然,一群人擋住了江可寒的去路,為首的男子穿著華貴的衣飾。其餘的,似乎是他的僕人。 
  
「江四少爺,打算到哪去啊?豬圈嗎?」  
像是回應華衣男子說的無聊的笑話,他身後的僕人們全虛假的笑了。 
  
江可寒茫然的看著他,心裡想道:  
『這人是誰?我認識他嗎?』  
也難怪江可寒不認識,因為他平常只喜歡看書,偶爾才會外出透氣,自然不認得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了。 
  
「看你一付餓了很多天的樣子,本公子就賞你一點枺鞒园桑 埂
  
華衣男子向他的僕人吩咐了一聲,隨即有人拿了一個餅來,華衣男子便接過那塊餅。 
  
「哪,拿去吧。」  
男子的語氣,像是在跟一條狗說話。  
就在江可寒伸手快拿到那塊餅時,男子的手一鬆,餅便掉了下去。 
  
「唉,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四少爺,你就撿起來,湊合著點吃了吧。」 
  
江可寒也不生氣,反正他現在是白癡,要裝,就裝的像樣點。 
  
江可寒蹲下去,要撿那塊餅前,一隻靴子踩上了餅。  
踩似乎還不夠,靴子還用力地把那塊餅蹂躪得支離破碎。  
「來,江四少爺,請吃吧。」  
男子哈哈大笑,他身後的僕人也一同笑了起來。  
忍住心中的憤怒,江可寒低著頭,把那已碎掉的餅屑,一一撿起。 
  
「看哪,江四少爺果然是個瘋子!」  
男子又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  
忽然,又有一隻靴子將江可寒收集起來的餅屑踢飛──一隻跟華衣男子不同的靴子。 
  
然後,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將江可寒拉起來。  
驚訝的江可寒,看著將他拉起來的耍履凶拥哪槪闹匈康爻錆M了震撼。 
  
耍履凶拥谋砬椋慌粊K不需任何多餘的動作,就可表現男子過人的氣勢;他的身上的光芒,燦爛奪目。 
  
江可寒微玻鹆搜邸@蠈嵳f,他從洠б娺^這麼耀眼的人。  
『這人並不平凡!』江可寒暗想。  
「你。。。你是什麼枺鳎【谷桓掖驍_本公子的樂趣!」  
華衣男子身後的僕人紛紛一字站開,準備隨時為他們的主子效命。 
  
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江可寒為華衣男子看不出耍履凶拥牟黄椒驳挠薮腊У俊!
  
就算雙方人數呈現很大的差距,江可寒還是認為,定是耍履凶觼琢私^對優勢。 
  
江可寒突然察覺,耍履凶右恢倍ǘǖ亩⒅约嚎矗  
那目光,彷彿要穿透了江可寒的肉身,直達內心深處。  
一股寒意從江可寒的背部升起。  
『他究竟想看穿什麼?』  
但江可寒也不好將目光移開,一移開,就會證明自己並非白癡。 
  
於是,兩人就這麼一直互看著,把四周的人全拋到九層雲霄之外了。 
  
「你、你們居然無視本公子的存在!來人,給我打!」  
「這。。。少爺,不太好吧!他就是月宸啊!」  
僕人之中,有識得耍履凶拥模低档叵蛩闹髯佣Z。  
「惹到他的話,是吃不完兜著走的。」  
一聽到月宸這個名字,華衣男子畏縮了。  
「走。。。走了!」  
雖不甘願,但華衣男子仍是領著僕人們離開了。 
  
眼前的危機解除了,江可寒心想也該離去了。  
但,月宸卻牢牢地抓住江可寒的臂膀,朝著與他要去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 
  
無論江可寒怎麼用力甩,都甩不掉那緊抓著自己的手臂的手。 
  
於是,江可寒就這麼一路被月宸抓著,來到了一座大宅子。  
 
 
癡兒 4  
「老爺,您回來了。」  
將江可寒帶回自己的宅邸的月宸,把江可寒隨意丟給一旁的僕人。 
  
「把他洗乾淨。」  
月宸這麼命令著。  
「啊?」  
僕人們皆面面相覷。 
  
不久,江可寒被帶到一個房間裡,裡頭有一個大木桶。  
隨即,有一群人提著木桶進來,然後朝大木桶內倒入熱水。  
呆在一旁,不知要做啥的江可寒,突然被一位婦人抓住了。  
「唉,怎麼臭成這樣?到底多久洠戳耍俊埂 
婦人嘀咕著,接著便動手脫去他身上那又破又髒的衣服。  
『要幫我洗澡?開玩笑,洗了澡後哪像瘋子!』  
一想到此,江可寒便驚叫著甩開婦人的手,然後衝出門外。  
「啊!他跑掉了!快抓住他啊!」  
婦人朝門外大聲叫著。 
  
一時候,月府充斥著呼叫聲。  
而且有一群男人追著江可寒跑。  
但江可寒枺阄鏖W,有時跑給人們追,有時反而直接衝入人群中。 
  
大家都被江可寒不按牌理出牌的動作給搞得頭昏腦脹的。  
被眾人的叫聲吸引,而在附近觀看的月宸,忽然縱身一躍,來到江可寒面前。 
  
來不及煞車的江可寒,就這麼直撲月宸的懷裡。  
月宸迅速地抓住江可寒的手脕。  
「啊。。。老爺!」  
隨後趕上的僕人們,訝異的看著他們的主子。  
抓住江可寒的月宸,再一次把他丟給僕人。 
  
有了先前的教訓,於是就有一堆人堵在浴室門口,以防江可寒再次逃脫。 
  
『痛!』  
被婦人用力地刷洗著的江可寒,覺得自己已經脫了好幾層皮了。 
  
但他不能叫出聲來,只好痛苦的忍受著。 
  
「天,他。。。簡直比女人還美!」  
洗去一身髒污的江可寒,被一群男女品頭論足,覺得不自在極了。 
  
他茫然的看向圍在他四周的人,只聽到一陣抽氣聲響起。  
「不愧是老爺,眼光就是不凡!」  
眾人一致點頭附和。 
  
「你帶他回來,就是為了報仇嗎?」  
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月宸的師兄──林熙祖問道。  
月宸望向窗外,並不回答林熙祖的問睿! 
「人瘋了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償還自家欠下的血債。唉,江家的四少爺的命呖烧姹瘧K哪。」 
  
說著無關緊要的話,林熙祖啜了一口茶。  
「你真的認為他。。。瘋了嗎?」  
「怎麼?難不成你認為他洠Н偅縿e傻了!哪有人要當白癡的?」 
  
林熙祖很快的否定月宸的猜測。  
月宸還想說什麼,但這時一群人闖了進來。  
「老爺,他洗好了。」  
兩三個人推著江可寒到月宸面前。  
「老天!這是那個白癡嗎?」  
林熙祖忘情的叫出來了。  
洗過澡的江可寒,露出他原來白淨無暇的臉龐。小小的瓜子臉,有著小而挺的鼻子和紅而豐潤的唇。 
  
原先亂如雜草的頭髮,現在則柔順地披散下來。  
但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江可寒那雙帶著迷惘的漆黑眸子。  
月宸滿意的看著不知所措的江可寒。  
「下去領賞吧!」  
將僕人們斥退了之後,月宸轉頭看向嘴巴張的老大的林熙祖。 
  
「如何?信了嗎?」  
林熙祖死命的點頭。  
一旁的江可寒,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能茫然的看著他們。  
 
 
癡兒 5  
站在一個有著華麗花紋的花瓶前,江可寒盯著它的花紋瞧。  
捧起花瓶,江可寒知道,如果將花瓶摔破的話,後果會如何。 
  
但是──  
『花瓶是無辜的。』  
就在江可寒正欲將花瓶放回原處時,從背後傳來了驚叫聲。  
「啊──你在做啥?快將花瓶放回去!」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江可寒的手一滑。。。。。。  
「匡啷!」  
一聲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滿地的花瓶碎片。  
「啊──景德的瓷器啊!」  
一個僕人衝上前來。  
眼看花瓶已成碎片,僕人憤怒地揪住江可寒的衣襟。  
「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這花瓶不是你這瘋子能賠得起的!」 
  
呆呆的看著揪住自己衣襟的人,江可寒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呵呵呵呵。。。。。。」  
江可寒邊笑,邊跑出屋子。。。。。。 
  
自從打破花瓶事件後,月府內的僕人便禁止江可寒再踏進屋內一步。 
  
待在屋外,江可寒每天在月府裡亂逛。看到花朵,便摘來掛在頭上;看到爛泥巴,便撲上去,將自己弄得跟泥人一樣。 
  
光是每天要幫江可寒清洗他身上的髒污,就讓僕人們牢颍凉M腹。 
  
現在又要防江可寒進入屋內搞破壞,更是讓他們抱怨連連。  
躺在樹蔭下小憩的江可寒,內心也十分不好過。  
待在月府裡,雖然不愁吃的問睿袆訁s處處受人監控,實在是不自由。 
  
而且,隨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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