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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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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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雅婚期是订下来了,葛太太却三天两头逮着楚望发落:“再有几月你也十五了。那么你打主意什么时候让姑妈喝上你的喜酒?”
  楚望打哈哈:“姑妈别恼。况且这事我也不能拿主意啊。”
  葛太太道,“那斯少究竟几时毕业,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回个信说说,急死个人。要么姑妈拍个电报去他学校里问问?”
  楚望乐了:“姑妈怎么不托人在泰晤士报上登报催婚呢?”
  葛太太盯着她瞧,“这主意不错,这就叫穗细去登报。”
  葛太太说着就要动身的意思,楚望忙不迭将她整个拖住,大笑:“姑妈饶了我!他修着双学位呢,我也还要等假期考试过后才正式毕业,现在算什么!”
  姑侄两虽是闹着玩的,不过楚望也明白,英国久没回信,《亦报》上的故事却一直在刊载着。她面上虽不讲,葛太太也想激一激她,好瞧一瞧她是真的不急,还是只是在端着架子。
  说不着急,倒也不全对。即使在通信发达的百年之后,两个闲人想要联络着,也还隔着七八小时时差;若是各自忙了,三两个月也未必说得上话,更何况是这个年代。
  只是久不通音讯,想了解一下近况却无从了解起,总不免有些牵挂着。
  不过楚望也有自己的诸多事情要去做,偶尔能从《亦报》上知道这个人还在地球那一面活动着,那就比什么都好。
  ——
  徐少谦通知“新会长抵达香港之前,原子核物理实验室的所有工作都请暂时停下来”,实验员们虽颇有不满,但也被迫闲在家里,因而楚望也有两周没见着徐少谦人了。
  这两周里,徐宅也没有致电来让她去教拉丁文。
  楚望一边记挂着剑桥是否有回音,另一面又记挂着真真的事,心想兴许能从徐太太那里探知一点叶文屿家里人的口风,便找了个时间打电话去徐宅。
  接线员将电话接过去,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响起徐文钧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淡而言简意赅的说着:“最近你最好都不要过来。”
  他声音非常轻,有一些模糊,似乎是手捂着听筒在说话。听筒虽然捂上了,却仍能隐隐听到那头传来女人尖叫声与哀嚎声,伴随着沉闷摔打声与啜泣声,听起来非常渗人。
  那声音虽然已经变了形,楚望却仍能辨认出:是徐太太。
  她深吸口气,问,“太太怎么了?”
  徐文钧不答。
  她又问:“徐教授呢?”
  “接了电话出门去了,”顿了顿,“你还是改天打来吧。”
  徐文钧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楚望耳朵里仍旧回荡着凄厉的哭声与嘶吼到变了形的咆哮声。
  她握着听筒,心扑扑直跳。
  刚将听筒挂上,电话又铃铃响了起来,响得她心直提到嗓子眼。
  再度接起来,仍旧是徐文钧。
  只是刚才勉强维持镇定,此刻因恐惧的啜泣而发着抖,断断续续的不成音——
  “……您能不能,能不能还是现在过来一趟。她发了疯……文妈、文妈与我都绑不住她……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该找谁……”
  楚望轻声细语安慰他一阵。挂断电话后,飞跑去找亨利先生打电话叫来葛公馆的司机。
  坐上车,外头呼呜呜的刮着风。第二通电话里,吼叫已演化成咒骂,骂文妈,骂文钧,骂的非常难听,难听得连楚望这个局外人也觉得不堪入耳,更遑论文钧。一句句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更觉得车窗外连风声也化作女人的尖叫声。
  大约是烟瘾发作了。
  她看过一些远离毒品的宣传,只从画报上见过略有些夸大的毒瘾患者——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过瘾君子犯瘾症。一边怕见徐太太,一边又担心徐少谦不在家,文钧与文妈奈何不了她,怕徐太太伤及无辜,心里也有些忐忑。
  车到了莲花路,司机得了亨利先生嘱托,见她将脸埋在肘弯里,便格外关切的问着:“三小姐需要帮助么?”
  楚望摇摇头,勉强定了定神。
  只因是别人家事,虽得了文钧恳请,但她已经是个外人,更不好让旁人参与进来,只吩咐他先在外面等着自己,若实在没办法了再来找他。
  下了车去摇响门铃,文妈衣服头发乱糟糟的,隔着栅栏小跑过来。
  见是她,一脸焦躁:“怎么是您来了?”一面抽泣着替她将门拉开将她迎进来:“老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陪陪文钧少爷也是好的。”
  徐宅虽是旧房子,屋子里头连通着,每一间屋子也都能直接从院子里进去。文妈带楚望穿过院子去敲文钧那间屋子的房门,刚一进屋,便听得徐太太咒骂文妈:“你十岁上便做了我家家生子!我今日一头撞死在这里,便要晓得你日后也没有安生日子过——”
  文钧立在屋里头,脸上也挂着两行清泪,却冷眼盯着那门,怒吼道:“医生早给你下判书:你今日若再沾一口烟,也是阴灵不远了……”
  便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你们尽管将我杀了!我也不要这条命了——”
  只听得那木头门被撞得咣咣响,也不知是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听得文妈心疼得眼泪哗哗直往下流。楚望隔着墙小心安抚道:“徐太太,他们不肯讲,您先告诉我他们将烟藏在哪里呢?”
  她一面讲着,一面朝文钧狂使眼色。
  隔壁慢慢安静下来。楚望便又假意小声说着:“徐太太,我正在给您找,先别着急——等我找一找。”
  门那边这才气若游丝的:“……那……你找快点……”
  楚望让文妈守着那道门,便将文钧拉到角落里小声询问:“最近是一直都这样?”
  文钧擦了擦泪,“一开始拿绳子将她捆起来,她挣咬得满手满脚都是血,叔叔心疼,便自己关了门守着她。有时好一点,便安静的躺在床上阿屎拉尿,坏一点,就像现在这样……晚饭前她还好好躺着,叔叔给她喝了些汤,接了电话出门了,没想一出门便又发起疯来。”
  正常情况下,女性上肢力量只有男性百分之三十;徐太太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文钧不过十岁,文妈年纪又大了。
  一早听说徐少谦不喜家里佣人太多;二来,徐太太身体本不大好,外头请来的,总归人多嘴杂;故而徐太太过来香港也只带了文妈一人。
  是以如今整个徐宅里,也只有徐少谦能将她按捺住;即便如此,这也仍旧是个体力活。
  楚望想了想,便又小声问道:“屋子里有绳子么?”
  文钧点点头,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沓棉绳。
  “一会儿我与文妈去将太太手脚都抱着,你将她捆起来。我们在一旁守着太太,一直等到徐教授回来再将她解开,你看行不行?”
  文钧摇摇头,“她发起疯来力气大的惊人,还老摔东西。什么都摔:花瓶,椅子,剪子……我们捉不住她,她便拿东西砸人。”
  楚望想了想,“我家司机在外头,男人力气大一些。我去请他进来,到时候我多给他一些钱,再多吩咐几句,让他决计不将这件事讲出去……”
  楚望话还没讲完,门那头突然尖尖细细的说了句,“你没有在找烟,你们在做什么?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文妈一个着急:“他们可不是正在找!”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尖声笑起来,笑得楚望整个汗毛倒竖。徐太太笑过后,厉声咒骂:“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我这将死之人,便叫你们都不得好死——”
  那门又被撞得砰砰作响,几扇合拢的木头被撞出些微细小的缝。
  文钧也怕得不行,偎着楚望直发抖。文妈直叹气,嘴里呢喃着:“横竖都要没命了!大不了就再抽这一回!”
  眼见她哆嗦着便要去开那门,楚望直扑上到门上去将文妈挡住:“这都戒到多少天了,就这么功亏一篑么?”不等文妈开口,她便又说,“我家司机正在外头。男人力气大许多,烦请将他请来帮帮忙,一定能使太太安安生生绑着等到先生回来。”
  “哪能随便让外人看到太太这副模样……”文妈含泪摇摇头,盯着那扇开了裂的门。
  叹了口气,一扭头,终归是向楚望妥协了:“还烦请您将他叫进来。”
  楚望推门跑出去。外面黑漆漆的,院子外头黑色轿车亮着,背着光倒使她什么都看不见。前一夜下过雨,踩在地上滑腻腻的咯吱作响。楚望一边朝外面跑,一边叫那司机的名字,跑着跑着便在院子里跟人撞了个满怀,险些滑到在地上。
  那人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楚望才勉强站直了没真的摔下去。
  她仍旧什么都看不清,来人却拽着她,不解的问,“林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那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意识过来,猛的松开她,阔步往屋子里冲。楚望揉揉眼睛,突然顿悟过来这是徐少谦,也扭头跟着他往回跑。
  徐少谦拧开那间屋门,一个黑影便要往门口扑,被他一伸胳膊挡住了——
  徐太太披散着头发,瞳孔发散,衣衫不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咬得徐少谦闷哼一声,捉着她另一手将她反扣起来。徐少谦回头看了楚望一眼,额头上细密密渗着汗,在夜里发着亮。他偏了偏头,咬牙说,“去隔壁屋子呆着别出来。”
  楚望嗯了一声,快步跑进文钧那间屋子。
  隔壁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不时爆发出哀怨的哭喊与对徐少谦体无完肤的诅咒。
  徐少谦一直温和的低声安抚着。尔后,伴随着一阵狂呕,哭声也渐渐细弱下去。
  这边屋子里却静得吓人,文钧抱着楚望的胳膊瑟瑟发抖,楚望心也扑扑直跳,不知徐太太究竟是好一些了,晕过去了,还是咽气了。
  没一会儿,一阵排泄物,伴随着呕吐物的腥酸臭味,隔着门飘散过来。楚望胃里一阵翻滚,险些也呕出来。
  又过了一阵,隔壁传来徐太太的呜咽:“……我……我实在太难受了,快让我死了好了……”
  徐少谦轻声说:“哪里就要死了?这不好好的吗。医生不是说了?等将烟戒了,再养好一些,我常带你出门走走。不是还一直想去马来亚么?”
  徐太太低声啜泣着,“我……我怎么能讲这么恶毒的话,我这样子也不知是第几回了……”
  “不碍事。你若好了,同文钧与文妈道个歉,便都不会怪你。”
  “我哪里会好?”徐太太呜咽一声,“我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太太,你还留着我做什么?趁早让我撒手归西,做孤魂野鬼去罢。”
  “当初谁信誓旦旦同老祖宗发誓:‘生要作我徐家人,死要作我徐家鬼’的?”
  “便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徐家祖宗哪里会认得我?”
  徐少谦便又笑她,“那便快好起来,替我生多一些。”
  ……
  徐太太安然无恙,楚望心里也放心了一些。但意外听得夫妻之间的私话,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徐文钧立在角落里,小声而怨毒的说,“早些死了多好?!”
  他这话只给楚望听见了,连文妈都没听清,隔壁便更没可能听见。
  楚望扭过头正想教育他几句,却见他整个团作一团,扑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还是个孩子。小小年纪,突然要受这么许多的刺激,楚望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楚望在一旁守着他哭了会儿,等好些了,也没听得隔壁什么动静,便让文妈晚些同她替徐先生徐太太告辞。
  刚走出门,屋檐下面正坐着个人。
  见楚望出去,徐少谦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楚望也正好在看他。只一眼,她顿时吓了一跳。
  月色里,他脸上清清亮亮的,泛着微光。
  徐少谦在哭。
  素来纤尘不染的白色衬衫,上面却沾了些污秽物与黄渍。坐在那里,整个人乱糟糟的,落魄又无助。
  徐少谦坐在那里,也不避过她,只茫然无措的朝她看过来。
  在楚望的映像中,徐少谦应当永远是思想敏锐深刻的,气质干净儒雅的。若是以往,楚望决不会相信他会与脏污发臭,或是落魄无助这样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今天之前,若是有人跑来告诉她:“徐少谦正穿着一件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全是屎、尿、白沫与呕吐物。他穿着那样脏的衣服,正坐在地上哭。”
  她一定一脚将这人踢飞。
  但是她却亲眼见到了,却仍旧还是有些不确信,坐在屋檐下那人就是徐少谦。
  从未见过这样的徐少谦,楚望呆立在哪里,整个人都有些震撼,甚至不知该往哪里走的好。
  呆站在院子中央时,她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徐太太讲她第一次随徐少谦乘船去马赛时,那个以为自己的妻儿都要夭折在船上,绝望里满船寻求救助的、十六岁的徐少谦——约莫也是今天这样。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国那年,大略也是这个岁数。不过坐十几小时长途飞机而已,人人也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即使与家人暂时分隔几月,仍能够视频通话——她也一路从海关哭上飞机,眼带泪痕,倒头一睡十余小时。
  仍旧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却要经历旁人都没经历过的生死两隔,求告无门。
  楚望就这么静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
  “吓到你了么?”
  楚望摇摇头。
  徐少谦像是试图宽慰她似的的笑着说,“今天将你牵扯进来,让你看到这情形,实在抱歉。”
  “文钧也是吓坏了,才叫我来。今天的事,我只当没看见过。”顿了顿,楚望又问,“徐太太没事吧?”
  “没事了,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
  “烟瘾犯了,是常常会这样,你以后见了她……倒也不要怕她。”
  “我不怕。”
  “她只是疼的厉害了。”
  “我知道的。”
  徐少谦静默的坐在那里,楚望却仍能感觉到他很想与人讲讲话,便又隔了一点距离,在他旁边坐下来。
  待坐下来了,才看见他手里摩挲着一张着了色的照片。钱夹放在地上,照片正是从里面取出来的。
  见她坐下,徐少谦便给她看那照片。照片上看着是个笑容爽朗的少年,衣服是晚清装扮,头发却没剃,用着明朝时期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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