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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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宰相-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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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东西宽五0点四四米,南北长六一点五0米。碑身呈方形,由大小不等的四百一十三块花岗石组成,正面向北,朝向天安门,嵌一块高一四点七米、宽二点九米、宽一米、重达一百零三吨的碑心石,上刻毛泽东题写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鎏金大字。

碑心背面朝南,为周恩来手书的毛泽东碑文。周恩来从来无争无求,却争到了手书毛泽东碑文的荣耀,被永久性地镌刻了上去。说是后来高岗曾酸溜溜的对彭德怀说:「周恩来老奸巨滑,朱德、刘少奇没想到做的事,被他做去了,想以此不朽了呢。」 

※※※※※※※※※

第二十章 开国大典惊魂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大会正在中南海怀仁堂进行之际,负责筹办开国大典的周恩来、林伯渠却捏两手冷汗,为一桩尚未侦破的敌特爆破阴谋案而焦头烂额。周恩来的老部属——中共中央社会情报部部长李克农只获知了一个要命的简短信息;十月一日上午,天安门广场举行开国大典之时,登上天安门城楼的中共领导人及其民主党派的代表人物将受到火炮轰击。

事出突然、时间紧迫又关系重大,李克农曾经向周恩来请示报告,建议中央将开国大典延期,待案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周恩来严肃批评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谁为谁让路?就算这个案子破了,再又出来一个案子怎幺办?这种念头,你连想都不应该想。开国大典的日子,早经全国政协筹委会决议,党政军内各部门亦已下了通知,能随便改期?我代表中央给你和你的部门下个军令状:「限九月三十日晚上十二时前破案?」」

周恩来与刘少奇、朱德、林伯渠等人商议,决定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惊动毛泽东主席;并命令中央保卫局、中央警卫团、中央社会情报部由罗瑞卿、李克农二人统一指挥,一抓侦破,二抓警卫。

开国前夕,北京城区已被保护得铁桶一般坚固,谁能炮击天安门城楼呢?「营垒最易从内部攻破」,李克农先想到的是人民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将在庆典上接受检阅的部队。可是当李克农去找到第十九兵团政委罗瑞卿、司令员杨得志时,罗瑞卿已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公安部部长,罗、杨二位竟哈哈大笑:「克农同志,你开什幺高级玩笑?我们兵团的前身是井岗山时期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师,毛主席、朱总司令亲自率领过的英雄部队,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副师长以上干部,都是老红军,团以上干部都是老八路,排、连以上干部都是解放战争中的战斗英雄。这次庆典上接受检阅的四个师,炮兵师、步兵师、骑兵师、装甲师,已经封闭式操演了整整三月。我们考核了每一名官兵的五服三代,都是苦大仇深的农民子弟,干干净净。稍有一点旧瓜葛的,我们一个不剩地调离了。何况接受检阅的官兵,更有一项铁的纪律,任何武器均无子弹,哪里谈得上炮弹的?」

李克农部长却依然排除不了内部隐患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肯定,敌特是钻进我们的心脏地带来了。他将侦察焦点集中到国民党潜伏特务人员身上,真有如大海里捞针了。轰击天安门城楼的炮弹,可能来自天上?中央已经下了禁空令,亦已请得驻辽东半岛旅顺口的苏联红军空军部队强有力的保证,十月一日全天北京上空不可能出现任何飞行物体;来自天安门城楼的后方——故宫博物院?故宫博物院早由中央警卫团实施军事管制,原留下的工作人员已一个不剩地放了假;天安门城楼东面的太庙(后来改名为劳动人民文化宫),西面的中山公园,亦由中央警卫团驻守着,原工作人员也都放了假。炮击,看来只可能来自天安门城楼的前方,即广场西南、正南、东南方向的那些建筑物。广场西南面的几栋高层建筑物原为北平银行办公楼及员工宿舍,已被新成立的中央银行接管,亦属军管单位;广场正南方为箭楼和正阳门,已由中央警卫团镇守;广场东南面是一大片四合院,有几栋楼房亦不过三、四层高,属于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为公安人员宿舍。上述区域,由中央警卫团与中央社会情报部人员日夜警戒,并进行过多次搜索,但毫无结果。

事实上,自九月二十一日全国政协会议开幕那天起,中南海四周,故宫博物院四周,天安门广场四周就已实施宵禁,九月三十日凌晨起更实施戒严,非中央党政军特殊批准的车辆人员,已不得进入上述地段。

莫非「盛典十时,炮轰天安门城楼」,是敌特分子放出的谣言?以干扰、破坏我开国盛典的如期举行?凭着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经验,李克农有一个直觉,敌特分子几乎可以肯定是潜伏于我党、政、军的某个部门。

九月三十日晚上,当周恩来、林伯渠参加完庆祝全国政协会议胜利闭幕而举行的盛宴之后,听取李克农汇报有关爆破阴谋案的侦察进展时,发现一向机智沉稳、铁骨铮铮的李克农,两眼深陷发红,人整个的瘦下一圈去,哭丧苦睑,只差没向老首长周恩来下跪请罪了。

不用说,李克农对案情仍然一筹莫展。都什幺时候了?肩负着事关党和国家命运、声誉的重大特殊使命!立下军令状也可以不兑现?周恩来目光灼灼,直要发火,但他克制住了。每逢他要发火之时,他心里就会默念一句自警之言:「我就是为了解决各类疑难活在这世界上的。」自己眼前的这位老下级,又确实是位文武全才,二十多年来在一条特殊战线上,屡建奇勋,使得国民党军统、中统的老对手们一败再败,闻风胆寒。李克农早已是传奇人物,特工英雄,他跟钱壮飞、胡底三人被誉为中共特科的「三剑客」呢!一九三一年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叛变那次,要不是李克农、钱壮飞、胡底三人潜伏于南京国民党中央党务调查科内,形成一个严密的情报网络,及时获取了顾顺章叛变的绝密情报,报告周恩来,使得周恩来连夜组织了上海地下党中央机关的紧急撤退疏散,并亲自带领邓颖超、康生、陈云在内的特种好汉们以斧头、铁棍处死了顾顺章一家老小七人灭口,中共中央领导人物们早被国民党特工部队一锅端了呢……一九三五年红军长征抵达陕北后,李克农又参与指挥了对东北军、西北军官兵的策反,促成了「西安事变」,等等。

周恩来亦已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两眼睛熬得布满血丝。

他仍然保持住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风度。他问李克农:「你还留有最后一手吧?」

李克农苦笑笑说:「已经是下策了,明天凌晨五时,再对广场西南、正南、东南方向的所有建筑物进行一次突击搜索;不果,上午九时半,进行第二次……。」

周恩来安慰说,只好如此了。我也不能真的为了军令状要了你的脑袋吧。有时,下策也可转变为上策呢。

为了给老部下的「下策」做好铺垫,周恩来立即把负责负中央保卫工作的罗瑞卿、李克农、汪东兴、谢富治等人召集到一起,开了个紧急碰头会。他首先肯定了,天安门广场及其周围地区的警卫工作由中央警卫局、中央警卫团与中央社会情报部联手负责,并无其它单位参与,安全问题应是万无一失的。开国盛典,如期举行。明天早上,参加庆典活动的首都市民、工人、农民、学生,八点半开始进常至于中央人民政府、全国政恊及人民团体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典礼开始的时间,对外仍旧宣布为上午十点钟吧!真正的时间,听候临时通知。就算有敌特分子混在群众队伍,进了天安门广场,我们也来得及去发现和处理的。在这方面,彭真同志和北京市委各级党组织,已经做了十分周全的准备。我提醒一句,我们的便衣人员,应当特别留意那些以记者身分,携带照相器材进场的人物,以及给广场上的群众提供饮水饮料的车辆,尽管他们已经申请登记并发有牌照。

会后,周恩来再又把李克农单独留下来。

周恩来说:「克农,你有几天没睡过觉了?」

李克农听此关切的问,铁打的汉子,差点要哭出来了:「周副主席,对不起中央,对不起你,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

周恩来替李克农重新泡上一杯茶:「今后叫我周委员吧,我是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政务院总理。你急有什幺用?你、我都是男子汉,泰山石敢当嘛!过去我们在上海地下党中央特科的时候,共同经受过国民党白色恐怖的考验。特别是顾顺章叛变那次,要不是钱壮飞、你,还有胡底三人及时提供了信息,我地下党中央就可能被人一网打经…哪是什幺样的艰险?可惜胡底、钱壮飞两位都牺牲了。你、我却熬过来了。今日政权在手,还怕这点子困难?」

李克农挺了挺腰板,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跟随了二十多年的中央特科创始人。

周恩来间:「你能肯定,问题只会出现在广场的西南、正南、东南三个方位上?」

李克农回答:「天安门城楼背后的故宫、东侧的太庙、西侧的中山公园,都由中央警卫团驻守着,可说是每一寸土地都搜查过不止一次了。而且从火炮射击的角度分析,这三个地方也是不可取的。」

周恩来点点头,又问:「现在你手上直接指挥的人马是多少?」

李克农回答:「五个行动组,每组十八人。」

周恩来说:「啊,每组十八条好汉。都是延安过来的?有没有本地人?」

李克农回答:「都是陕甘宁边区的老同志,人人过得硬。进入河北之后,没有选拔过新人。」

周恩来说:「噢,知道了。这样吧,你回去,立即通知你的五个行动组的同志们,集中休息,睡觉。能睡几个小时算几个小时,彼此不准再谈论案情。包括你本人在内。明日凌晨五时前,我会通知罗瑞卿同志,派中央警卫团的一个连队配合你,由你的五个行动组,对广场西南、正南、西南三方向所有面朝广场的建筑物,同时进行一次突击搜查。如无结果,再于明日上午九时半,对上述建筑物进行第二次突击搜查。我们不是宣布明天上午十时举行开国大典吗?再狡猾的敌人,总需要半个小时来架设他们的罪恶武器。就这幺定了,这本来也是你自己设想下的最后行动方案。」

李克农腾地站起身子,双脚跟一并,向周恩来行了个举手礼。

周恩来交代:「两次行动,均由你单独操作,不要再告他人。行动之后,你立即向我报告结果。」

李克农告辞,紧紧握住老首长的双手:「周副主席,你也应当阖一阖眼睛埃」

十月一日凌晨五点半钟,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三人都还聚在菊香书屋北院毛泽东的书房兼办公室里说说笑笑。他们都太高兴、太激动了。都毫无睡意。几个钟头之后,毛泽东就要率领大家登上天安门城楼,由毛泽东按动电钮,在军乐团演奏的新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乐曲声中,升起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面五星红旗,向聚集在广场上的数十万军民,以及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此时此刻,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四位最高领导人,怎幺睡得着觉?

还是周恩来记着六点钟后,应回到西花厅家中去等李克农的电话,于是提议:「我们还是各自回去休息一下吧,要好好睡一觉。就依主席平日的习惯,睡到下午二时起来,好吗?三时上城楼就可以了。回头我跟卫士长小黎交代一下。总司令和少奇同志,这些日子也是大忙特忙,也需要好好休息几个小时。三时上城楼,晚上看焰火和文艺演出,也是很辛苦的。」

毛泽东笑笑说:「也好,就照恩来说的办吧!下午两点半,不是要在勤政殿先开个中央人民政府的短会,再上城楼?平心而论,我们几位,恩来是最周到又最辛苦的,眼睛都熬红了,也快回去睡一觉吧。不然,小超可要给我提意见了。」

周恩来回到西花厅,恰好是六点正。邓颖超早入梦乡了。他留在后院客厅里。客厅离卧室还隔着饭厅、书房及走廊。不一会,李克农来了电话,报告突击搜查的结果:「一无所获。」周恩来稍带倦意地吩咐:「不要紧,先睡两个小时觉,九点半采行第二方案,不信那些家伙是土行孙。」

一位面目姣好的女兵,周恩来夫妇的保健护士,端着杯热牛奶,出现在客厅里,柔声说:「首长,您都几天没上床了。已替您放好了热水,先洗个澡吧。阿姨吩嘱了,一定让您进去睡个觉。待会儿要不要替您做做按摩?」

周恩来接过牛奶,三口两口就暍下了,递还杯子时,仰头望着那张正朝下俯视着他的美丽面容,温和地笑了:「小李,谢谢,你也休息去吧。

在我们这些夜猫子家里值班,年轻人也要跟着熬瞌睡。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呢。」

洗过澡,换上睡衣,周恩来并没有进卧室,而是进到书房里,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份文件来认真批阅。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份铅印的名单上:中央人民政府组成人员名单。除了主席、副主席,他的名字是政府委员的第一名,之后是彭德怀、陈毅等五十六人。他要记住这五十六个名字……忽然,他眼睛热辣辣的,心里涌出来一股莫名的委屈:我这是怎幺了?这是怎幺了?是应该不争不求,不朝前面挤,应该淡泊名利,全心全意为党为国家为人民工作,工作……我喜欢做事,我不怕麻烦,我知难而进,并乐此不疲。我常对自己说,正是为着解决各类疑难,我才活在这世上品味出生活、生命的意义。我甚至愿做一枝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可这样对待我,贬抑我,从政协到政府都把我摆在委员名单里,算公平吗?

合理吗?润芝兄,多少年了,我早巳对你心悦诚服了,推心置腹了,甚至是俯首称臣了;你却总是结记着江西中央苏区时期的陈芝麻烂谷子,那些老故事,老情节……。可你自己,润芝兄,集多少个「主席」于一身了?

党、政、军、民,正式的,临时的,凡有「主席」,你从来当仁不让,绝无谦让:从中华苏维埃主席、西北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共中央军委主席、中共中央整风学习委员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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