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by:桃花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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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by:桃花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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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已经堪比天牢。 

据说哲陈被软禁于冷宫内,只是据说而已,小太监们带来的消息,不知为何今次之事被处理得极为低调,有关刑责并未在御侍间公宣,是以我们反要从下人处得到消息。 

或许是因为我么?偶尔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那晚皇上金口玉言,果真不错,数日过后,启祥宫再次迎来了明黄御旨。 

看到捧旨前来的人是张善,我心内便觉微异,皇上无因无由,送的礼竟真如此贵重么,还要劳动他这位内务总管亲跑一趟。 

却没有想到迎来的竟会是超出了我所有设想的情况。 

站在体元殿门前院子正中的张善抖开绢布,先是郑重看了我一眼,然后才缓缓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平君叶岚德行堪表,端庄恭谨,特升为三品华容,赐住永寿宫,一应份例均加,望今后更加慎言恪行,勿负皇恩,钦此。” 

我看着张善闭了口,合上圣旨看向我。 

我只感到脑中懵了一般。 

他说了……什么?三品……华容? 

“君上,君上?领旨谢恩呐。” 

听到了张善低声的提醒,可是我仍无法有所反应。 

瞪着那张明黄卷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指甲刺痛的感觉传来,才醒觉自己竟一直只站在这里,拳握得死紧。 

大礼,实在是一份不得了的大礼啊,皇上,你的礼,大到许多待在这启祥宫里的人盼了一辈子也盼不到。 

华容,几乎不为人所熟知的一个后宫品阶,若不是此时亲耳听到,几乎根本不会记起。华容——专赐男子,是唯一一个超越了御侍范围,可以与女妃分级论等的封号。 

锍金皇朝两百余年,受封华容之人只怕不足八名,在大多数的时候,它更像是个宫史中不被触及的词语。 

如果说昔日的睿德皇后是惊世骇俗,一代传奇的话,那么每一位华容也可算得上是各有风华了。 

在民间里,不乏对这些华容的传言故事,或褒或贬,广为人知。 

甚至有人专门为之作过《华容传》、《华容录》。 

只是能够成为华容的人实在太少了,先帝在位三十年,未有一位华容,谁知今日……今日竟会…… 

“太平君?奴才明白您乍闻喜讯甚是激动,不过这规矩可不能坏,您先领了旨,奴才也好交差啊。” 

看着张善为难的神色,我慢慢松开捏紧的手掌,捧过旨卷,谢主隆恩。 

“恭喜君上,哦不,奴才该喊您华容才是了。皇上特意吩咐了奴才,华容若是有什么话想说,奴才可以帮您传达。” 

恭喜?如果换上别人来领受,也许他会无比欢喜吧? 

可是于我而言,喜从何来?未曾企盼,如何能喜? 

曾经以为,两年时光轻逝,入宫复出宫,叶岚仍会是昔日的那个叶岚。 

后来人事无常,成为太平君,知道自己从此大约离开无望,于是不敢再去想象将来如何,但意识里还是认为会守着体元殿直至终老,或者自己今生早亡也不一定。 

然而一旦成了华容,一旦出了这启祥宫,从此对着的就再不是十几个御侍这般简单,而是东西十二宫内数百宫妃,其复杂,其险恶,根本无法想象。 

皇上,你将我这入宫未足一年之人就这样推向龙潭虎穴,不会不知我将被那些女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怕个个都会欲除我而后快,这就是你所谓的……送我的礼么? 

这就是你所说的偏爱?哪怕我可能在那无休无止的阴谋暗斗中失去性命,也要给我这其实无甚价值的名义上的荣耀? 

为何不问我愿不愿,要不要? 

是了,你已说了,无论我喜不喜欢,也要收下。 

怎可有拒绝的余地。 

“……叶岚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多谢公公了,只替我叩谢皇上恩典便是。” 

说完,执着皇旨,我转身向房内走去,不再管背后人们是何反应。 

 

 

 

关上门,将掌中布卷攥得几乎皱成一团,抬臂,挥手。 

好想将它扔得远远的,扔到看不见的地方。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扔出去。 

垂臂,徒然无力。 

 

 

 

 

二十八 

 

 

 

 

站立良久,方听到门外传来轻叩声。 

“主子,席泰御侍来了。” 

深呼吸压下满腹思绪,平静应道:“让他进来吧。” 

没想到,最先来的人不是别人,竟会是席泰,我以为依他脾性,知道了此事,大约又会有段时间不肯见面呢,谁想来得却快。 

转身对向门口,席泰正走了进来,一看到我立时站住,然后才走近,面露灿容,“真是要大大恭喜了。” 

我心下苦笑,席泰单纯,不会想到这次晋升后是多复杂的情况,只看到表面的尊荣恩宠,便替我高兴成这样。 

不忍负他一片好意,我也以笑回应:“哪里就至于这么兴奋了。” 

“当然至于,你可别当我只知习武不晓得华容是个什么样,几十年才有一个的身份,多少人盼不来呢,今日竟然让你摊上了。只不过……这下子你可就真的要离开这儿了,以后不知道还方不方便见到……”说着说着他脸上又暗淡了下来。 

“放心,有机会我不会忘记回来看你的,总不会晋升后反而更没了自由。” 

“说的也是,那就太好了。唉,当初还担心着你万一轻易失了宠可怎么办,没想到如今一看,皇上竟对你这样好,也算是值得了。不晓得伯父那边知道后该是多高兴呢,也算是其科多家与有荣焉了,哪像我,什么事也没做成过,进了宫来也只是惹事,没什么能耐又得罪人,要不是一直有你帮护着……” 

“席泰!”我轻呼喝止,不让他再说下去,“何必这么讲呢,你忘记了自己进宫时所说的话了吗?你说只当进宫是来玩乐一圈,换换环境而已,过两年就出去了。现在也不过只剩一年多的时间了,到时候你还是你,你是萨勒家的孩子,以后指挥兵马,疆场杀敌的机会那么多,那才是你的天空啊,皇宫里的生活只是一段经历,你该在意的不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而是以后才对。” 

席泰怔怔看着我,显是被我突然如此严肃的话有些震住,片刻才有所反应,自愧地笑起来,“你说得对,我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起来了,简直不像我的性格了。再说,要在宫里吃得香,就凭我这种壮丁一个的样子,哪有资格啊,至少也得长得像你这样才成。” 

虽知他后面的话是在玩笑,可我又哪里笑得出来,只摇摇头带过。 

席泰看我态度,也识趣讲起别的话题,拍手道:“对了,你这次晋升,份例待遇可都要大好了,可该想些什么来让我们沾沾光,替你庆祝庆祝才是。” 

我浅笑,“你直接说想我怎样就是,还是要我这里哪样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可惜不在宫外了,不然像以前那样子叫上阿满他们一起上欢筵楼喝酒吃顿好的,多么痛快……” 

本是要换些高兴的东西来说,可话出口,一想到我如今已是不可能出去了的身份,再没机会去做那些事,人,大约也再没机会见到,心下不由怅然得没了声音。 

和席泰相对站着,气氛沉默得紧。 

长长静默后,席泰突然开口,“叶岚,你可知道……我二哥他、他……一直是……对你……” 

“席泰,别说了!”我立刻发出今日的第二次制止,“……有些事,已经,不必再说了……今天我也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话说完,才觉满口僵涩。 

“我……”席泰仍是犹疑看向我,我索性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拒绝意味极为明显。 

他这才闭了口,往门外走去,直到木门被“吱呀”拉开,他低声道:“叶岚……对不起,还有,恭喜。” 

听着他脚步渐远,我径直奔到床前躺下,掀起薄丝凉被盖过头顶。 

本尚未得抒解的心,因着席泰的话再添了一丝烦躁,闷在胸口烧灼般疼痛。 

多想一觉睡去,醒来全成一梦。 

 

 

 

 

二十九 

 

 

 

 

次日晨起,体元殿上下开始整拾物品,准备迁出启祥宫的事宜,其实真正值得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小梁子看一件舍不得一件,样样都想留着,我也懒于与他争论,索性随了他去摆弄指挥,自己则出了殿外,随意闲逛。 

眼见离去在即,不是不想再去看看席泰,不是不想和明绪话别一番,只是仍心灰意懒,提不起任何精神。 

夏日早午,热意未盛,尚还算得舒适,本打算赏一圈花圃,谁知信步至中庭时,却看到了未尝预料此时出现之人。 

张善正捧着朱漆八宝小盒快步向外走去。 

他不是……只在皇上面前伺候的?怎么会在这里。 

“张公公。” 

听到我的声音,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啊,原来是……华容大人,奴才给华容大人请安。” 

“免礼平身吧,难得看你在启祥宫走动,可是有什么事么?” 

“这个……”张善急快地瞟过我,沉吟了一下,“……是皇上此时正在正南殿,奴才只是跟过来的。” 

我一惊,“皇上去了明绪那里?” 

“是……那个,奴才还要赶着去取东西,请华容恕罪,奴才先告退了。”说完,张善便低下头,急急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我立刻直奔正南殿。 

皇上他对明绪一直颇不喜欢,如今突然来此,又密而不宣,不知是要怎样? 

可是明绪近日安然在启祥宫内,哪里去有什么原因惹皇上不喜? 

心下满是不安,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疾奔至正南殿,轻扣门扉,无人回应。 

小心推开门,先扫视过殿内,只有凉香薄雾缭绕,果真不见人影。 

这是什么状况? 

走进槛内几步,却才听到左侧梢间隐隐传来话声,不由得走到近前仔细聆听。 

“……以前那些就罢了,朕对这启祥宫里如何明争暗斗并没有兴趣,只是你若真想稳居御侍内第一的身份,这宫内居然跑出毒药一事,却要怎么交待?” 

“微臣失职,未能及时注意到,不想竟惊动圣驾,实是罪过。” 

……是皇上!还有,明绪。 

“明绪,你是否真的失职,朕一点儿也不想追究。你做了的,或没做的那些事情,瞒得过他,不算什么本事,他对你早已是信任得太过盲目,根本不会去怀疑你,这你自己也清楚,并且利用得很好,但是,要瞒得过朕,那才算得真正的高明。” 

十分轻柔的声音,甚至如乐曲般动听,但随着它愈渐低沉,连我这站在房外之人也心生寒意。 

“……皇上的话令微臣万分惶恐。”明绪的音调虽平淡如常,却也隐有颤抖。 

“惶恐?呵,惶恐些倒也好,这样朕就不必在政事之外还要总听些毒药啊斗殴啊什么的了,你说是不是,明绪?” 

“微臣……竭尽所能。” 

皇上隐有笑声,“何必在朕面前就如此谨言?有些话,明明白白地说,不是更好么?其实朕来也算是一番好意,只想提醒你一句,人既有不同的身份,还是各自安份的好,他如今就要出去了,你在他身上的心思也尽可省省了,不然,所谓言多必失,行多必疏,他此时虽然对你信任至极,却并不糊涂,总有一日想到了,到那时,难道你真个不在乎?” 

“微臣与叶岚,仅是好友关系,不过皇上的话……微臣,一定铭记在心。” 

片刻的沉默,然后皇上朗笑,“明绪,你真是好耐性呢,朕怎样讲你都能答得这么恭谨又滴水不漏,罢了,朕话已说到,该如何做,你自己想得明白,最好不要让朕捉到什么错处。” 

轻微脚步声起,愈近门口,我立刻压低声响向后退去,一直出到门外。 

“……费了心计,仍是不能将他留在启祥宫,朕也替你可惜……”移步中,皇上仍在说着,而明绪的答话则已听不清楚,也许他根本没有回答。 

 

 

 

层门声响,接着明黄软缎龙鞋踏了出来,我抬起头,跃过他的肩侧,从那微敞的门缝看向房内,只见明绪正朝这边方向伏身行着礼,看不到面容。 

看得清楚了,才将目光移回到他身上,他也在看着我,眼中情绪难定。 

然后不待我有所动作,他已回手将门“啪”地带上,再抢近抓住我的手,便拉着往前走。 

他的步子不紧不慢,但身形有差,也要我在后面小跑步才能跟上。 

气息微喘,渐觉心口刺痛,被他攥着的手也捏得疼紧,还是咬牙不发言语。 

一直到了体元殿内,他只说了一句“统统出去”,惊得几名原本愣在当场的小太监纷纷走避,唯恐落在后面。 

待只剩了我们两人,他这才放开了我,踱到殿上盘金正座前,长时间没有再说话。 

我慢慢活动刚才得到自由的手,也只默默站在一边。 

“……你听了多少?” 

实在难得,这般情形下,他的语气仍是平和得没有半丝异常。 

我暗扯了个冷笑,恭敬弯腰拱手,“皇上为臣如此悉心准备,臣哪敢有所浪费,相信皇上想让臣听到的,不曾漏掉半句。” 

他突地转过身,紧紧看向我,一字字道,“你这时候倒想清楚得快。”音调终于不复常态。 

“圣驾至此,殿内外却连一名太监宫女也不见,若不是皇上授意,那便是他们实在太玩忽职守了。”恐怕就算我没有适巧碰到张善,他也会自己去寻我的吧。 

他耸肩而笑,不带分毫笑意,“朕说你并不糊涂,实在没有说错。” 

“其实,皇上若有什么想教导微臣的,直言便可,臣一定洗耳恭听,不必皇上尊躯为臣费过多脑思。”心中翻腾的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委屈或者其它的情绪,令我的话愈加尖锐。 

“朕不必?朕难道没有提醒过你吗?但你可有听在心里过?朕自己对你说的,你难道会相信?” 

“皇上以为只是这样形如威逼的对话就会让臣完全相信明绪居心叵测?” 

他一顿,然后点头,温润脸上露出与之不合的冷笑,“哼,你不会。” 

我没有答言,心中只觉怆痛,即便没有完全相信,终也难免了怀疑,明绪的回避应答可能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是不清楚。 

可皇上的手段,实在太狠太刺人了,简直将人逼入死地,不容喘息。 

“叶岚,”他突然冷冷地唤我,“你一直以来,始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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