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何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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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莲花何处开-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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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太后,莫言才想起今日太后那麻木的表情,她发现太后只有对着皇帝的时候眼中才能闪现出母性的光辉,那样的温声细语。
    就算是对着允之,太后都是冷冷的,从未那样关怀备至,仿佛天底下只有皇帝是她的儿子,其他人都与她无关似的,叫人琢磨不透。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皇帝想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或许太后也会来,所以她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只见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心思放在眼下的事情上,问眉儿:“你吃的是什么药?是谁给你的?”
    眉儿大吃一惊,虽然她知道莫言医术高超,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神医的关门弟子,但莫言这样直截了当,还是叫她一时间难以应对,连之前想好的说辞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好低下头说,弱弱道:“是催月事的药,刚入宫那会子我不想侍寝,便私底下问相熟的太医拿了丸药,那太医说药性有些强,叫我用的时候小心些,后来总也没用上,我也没在意,前几日才想起来的,想说若是我来了月信,倒更有几分逼真了,但我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听了眉儿的解释,莫言心中愈发地疑惑了起来,若那药是太医给的,怎么会这般厉害,差点叫人丢了性命?
    那太医虽是私下里给了药给眉儿,但太医们对药性的了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自然不会给会要人性命的虎狼之药,否则宫里的哪个重要的妃子们出了事,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眉儿道:“那药是什么样的?还有没有下剩的?”
    眉儿看到莫言的表情,也知道大约是出事了,于是便急忙点头道:“有的,那太医一共给了我三丸,当时是嘱咐我若用得着的时候,吃一丸便可,但我怕药性不够,所以一口气吃了两丸,下剩的应该在我的香袋里。”
    莫言顺着眉儿的目光看去,看到楠木雕龙凤呈祥图案的妆奁上放着一个缠金线的牡丹花香囊,她轻轻将眉儿安置在床上,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一个丸药。
    待仔细瞧了,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莫言的便觉得后背不由自主地凉了许多,她用指尖在香囊上磨蹭了几下,然后用舌尖在轻舔指尖上蹭上的药,又看到一旁的桌案上有一碗汤药,显然被人喝过了,只剩下一些而已。
    她再次辨认那碗汤药,语气便颤抖起来:“不是这丸药的问题,问题出在这汤药上了,想来她是连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都信不过了,还是她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没想到她竟这样狠毒,只是不知道那丫鬟现在怎么样了?”
    眉儿倒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糊涂了,那碗汤药是素秋叫人在里面“加料”了没错,但这是她们早就料到的,可以说是计划内的,为何莫言还如此惊讶。
    莫言看到眉儿疑惑的眼神,急急解释道:“我一直觉得奇怪,若是普通的鹿胎膏怎么会如此严重,要知道鹿胎膏也是好东西呢,活血化瘀的效果那可是非同凡响的,就算你吃药来了月信,也不会差点送了性命的。”
    听到她的解释,眉儿依旧是半知半解,但是她知道莫言并不是一个危言耸听胆小如鼠的女人,她若是紧张了起来,想来是有特殊的情况了。
    果然便听到莫言说:“她在你的汤药里加了其他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厉害的东西,想来是悄悄放的,连怀儿也不知道,所以才叫你遭了秧。若是这样,怀儿还有命等到皇帝来,好指认素秋么?”
    听到莫言这样说,眉儿一双眼里的恨意愈发地明显了,自家破人亡以来,她便恨极了丞相一家,也恨不得他家破人亡,没想到这样的冤孽今日又深了一层。
    只见她冷笑道:“为了扳倒她,我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又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叫她得了好?怀儿我早已藏在我宫里,我这一出事,皇帝肯定在这里,就算皇帝不在,也定会叫身边的大太监守着,她便是有千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公然来闹事的。”
    听罢眉儿的话莫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也有些许的内疚,她与眉儿联手以来,眉儿面面俱到,事事冲在头里,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处处受着眉儿的保护。
    一番思索着,便有宫女打起厚厚的门帘,冰冷的空气嗖地一下便窜了进来,紧接着,莫言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第一百六四章 泪雨滴上红叶笺

莫言看到是皇帝,便与躺在床上的眉儿心照不宣地递了个眼神,她们知道,成败只在此一举,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有放手一搏,否则等素秋缓过劲来,等待她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莫言敛了眉,碎步上前福身,那句:“民女参见皇上”还在嘴边,皇帝早已摆摆手,快步越过她,来到床边。
    莫言的心中一瞬间有些怪异的感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觉得这感觉与往日的不同。
    但是在待她看到皇帝快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着眉儿的手,眼中透露出无限的怜惜时,她恍然大悟。
    原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从她知道皇帝开始,皇帝便对她表现出疯狂的爱意,为着得到她,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帏,将她软禁在这宫中,全然不顾这样轻佻的举动有可能会引起怎么样严重的后果。
    正是因着这样的狂热,让莫言在心中对皇帝生出了无限的厌恶,她讨厌他的殷勤,讨厌他的*,讨厌他夺了她的自由,讨厌他将她心上人置于那危险的境地,所以无论皇帝如何体贴关怀,在莫言那里总是碰壁。
    唯独这一次,皇帝仿佛没有给莫言一个多余的眼神,或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这里,一颗心记挂着的,都是眉儿,是那个为了他繁衍子嗣而差点丢了性命,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眉儿。
    莫言心中有淡淡的惆怅——原来,你以为一个人将一颗心给了你,便是终身的矢志不渝,但到底说来,他也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感知,他并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也并没有在灵魂上刻上你的姓名。
    那些以为刻骨铭心的,以为若是失去了这一辈子便再也无法找回微笑的,也许在生命的下一个转弯,便会完全忘却,就如今年夏天的风一般。刮过了。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看着皇帝坐在床沿,温柔地执着眉儿的手,轻轻开口道:“朕来看你了,你觉着身上怎么样?”
    眉儿一双手冰凉。被皇帝紧紧握着,一颗被仇恨浸透得冰凉的心也渐渐融化,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小心翼翼,是她自家破人亡之后从未感受到的安稳。
    她只是看着皇帝,没有说一句话,却欲语泪先流,那楚楚可怜,那悲伤和委屈汹涌而出。
    皇帝乱了阵脚。立时便慌乱了起来。却因着生疏,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笨拙地替她拭去腮边的泪。
    只见眉儿哭成了一个泪人,抽抽噎噎地几乎泣不成声,只是一双泪眼朦胧地瞧着皇帝。
    莫言在一旁看了。也是心酸,虽知道眉儿此番并没有丧子之痛,但终究也是受尽了折磨,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这么多年的仇恨积压在心里,都化作了泪水。
    她想起之前她曾担心会被皇帝揭穿,毕竟皇帝和太后都是看惯了风云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能骗得了的。
    当她满腹担忧的时候,眉儿却扯着嘴角笑了:“你想来是大家子出来的小姐,不知道风雨场上是什么样的,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知咱们风月场上的女子,天生便是惯会逢场作戏的,每日的迎来送往,若是露了真心,那还了得?”
    莫言清楚地记得,眉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得意的表情,而是带着淡淡的哀愁。
    其实世事本来如此残酷,若是能单纯幸福地生活着,谁愿意成为戴着面具的人呢,总也不过是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总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或事罢了。
    一时间火炉哔啵,房里安静极了,只有眉儿的哭泣和皇帝温柔的安慰,哭了半晌,几乎将皇帝的一颗心都揉碎了,眉儿才抽抽噎噎地开口,将莫言的思绪也一并拉回。
    只见眉儿无助地半靠在皇帝怀着,问道:“皇上,我的孩子呢?”
    皇帝早就知道眉儿醒来会这样问,其实他心中何尝不觉得难过呢,自得知眉儿怀孕,他便欣喜若狂,为着孩子祈福,还曾下旨令军机处,要大赦天下,不料还是没能保住。
    只见皇帝也是伤心,几乎可以看到有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却还是强自压下心头的悲痛,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好眉儿,别哭坏了身子,叫朕心疼你。孩子没有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没事,你还这样年轻,孩子往后咱们总会有的。”
    眉儿听了这话,登时便突然暴起,狠狠甩开皇帝的手,将皇帝推开。
    眉儿大病未愈,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这一推,也不过是将皇帝稍稍推开罢了,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叫皇帝目瞪口呆。
    皇帝被眉儿推开,倒也不以为意,若是放在平日里,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但是他此刻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看到眉儿那气喘吁吁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便急忙想上前扶着她。
    哪知眉儿却似是嫌弃他一般,一个劲地往后退,皇帝的手伸在空中,进退两难。
    莫言本是在一旁看着,见到情况这样焦灼,赶忙快步上前将眉儿瘫软的身体扶正,将她身后挨着的枕头放好,又替她将被子掖好。
    只见眉儿并未躲开莫言,而是任由莫言安置她,只是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皇帝:“皇上说得这样轻巧,自眉儿入宫以来,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眉儿怀了孩子,那也是为皇上开枝散叶,没料到皇上竟这般无所谓,真真叫人心寒。”
    皇上叫眉儿说得也十分委屈,他登基多年,后宫充沛,却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眉儿怀上了孩子,他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怎么就不关心了。
    只见皇帝急急开口解释到:“这孩子在朕心中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这是上天赐予朕的礼物,是上天对我朝的恩赐,得知眉儿你怀了孩子,朕便叫钦天监的博士选定了喜坑的位置,连动工的位置都是总管太监亲自带人挖掘的,一分一厘也不许出差错,朕如何不在乎自己的子嗣?!”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其实眉儿也是知道的,按照宫里的规矩,每当有皇子或者公主出生,便要提前选定喜坑,专门用于掩埋胎盘、脐带。
    但是若是不得宠的妃子生的孩子,并不得皇帝宠爱的话,便是随意指个位置挖坑埋了便罢了,而这次皇帝果然是亲自过问的,挖的时候,还专门请了一位福胎福相的姥姥念喜歌,一边唱,一边把筷子、红绸子、金银八宝等安放在喜坑里,预示快生龙子,大吉大利。
    这些事情眉儿都是知道的,后宫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共存,总没有长久的秘密,若是在各地没安插有人,便是有一天被人弄死了,冤魂也还不知道找谁报仇呢。
    “既是如此,皇上为何说得如此轻巧?要知道那也是嫔妾身上的一块肉,是嫔妾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的!”眉儿咬着牙,声声泣血,那泪如滚珠而下的样子让人闻之动容。

  ☆、第一百六五章 白头老母遮门啼

皇帝此时一个人一颗心都系在眉儿身上,生离死别的关口让他认清了人情的淡漠,也明白了过往的种种都是浮云。
    人这一生,追求名,追求利,但无论如何显贵,到头来,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不离不弃的温暖的怀抱。
    而眉儿,便是他心头的牵挂,从今往后,便再不能放手。
    是眉儿让他从酒池肉林的奢靡中清醒了过来,重拾了人性的本我。
    他轻轻抚着眉儿的脸,眉儿的串串泪珠穿透指尖,渗入他的骨血。自当皇帝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呼风唤雨,渐渐出离了人性,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真正的快活或难过。
    但没曾想,莫言接下来的话让他愈发得心疼起来,怒气也排山倒海而来,涨得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生疼。
    只见莫言迟疑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还是上前来打断了相偎相依的两个人之间流淌的温情。
    福身轻轻道:“皇上,若是您真心疼眉妃,便要将害了眉妃母子的人揪出来,还眉妃和那没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
    皇帝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莫言话里的意思,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只见他缓缓抬起头:“言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不是小事,事关皇家子嗣,若是弄错了,到时候便是朕也保不了你。”
    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对莫言的质疑,似乎一点也不相信莫言的话,但莫言还是敏锐地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动摇。于是她也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勇敢地对上皇帝严肃的眼神。
    “皇上,莫言人微言轻,但后宫是个怎么样的地方皇上是知道的,彼时眉妃只是得了些宠,便被人万般刁难,何况今日是怀了皇上的子嗣,自然是有人怕越了她的次序。巴不得眉妃母子出了事才好。”
    一番话正是戳中了皇帝心中的痛,后宫权利的倾轧他比谁都清楚,但大家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像今日这般有人敢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却还是头一遭。
    看到皇帝的沉默,知道这沉默便是默认,莫言上前一步。声音虽依旧是软软糯糯,却透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执着:“莫言如何进的宫,皇上想必比谁都清楚,莫言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莫言无关,谁得了宠,谁失了势。与莫言没有半点子关系。”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张口便问:“那你???”
    “莫言不是这后宫中的人,却是大夫,最是见不得这样龌蹉的事情发生,大夫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句句声声都是掷地有声,那娇小的身体里似发出无限的光芒,叫人无法直视,叫人的心也为之撼动。
    皇帝似乎也被她的话语所感动,再转头看看怀中气若游丝的眉儿。想到之前那血腥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下在心中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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